43 東海篇

東海篇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金發的年輕廚師什麽都沒說,就這樣離開了。這個在巴拉蒂鬧事的女人并沒有受到什麽懲罰。

圍觀的食客們都不免有些失望,見沒什麽好看的熱鬧了,才紛紛散去。

23號桌上擺滿了杯盤碗碟,豐盛的菜肴很多都沒來得及動。但是桌邊坐着的五人卻鴉雀無聲,面對一桌子美味,誰都沒有動手。

三個海兵低着頭不吭聲,卻悄悄關注着對面坐着的年輕長官。被綁住的安琦面色漲紅,憋着張臉,十分生氣地瞪着她。

被四人或明或暗注意着的安,則用手撐着臉,望着外面的夕陽海景出神,完全沒有解釋什麽或者做些什麽的打算。

桑斯吉利不安地左瞄瞄右看看。

左邊的夏佐專注地垂着腦袋盯着面前的一點桌面,右邊的唐恩倒是顯得有些不安,但也只是皺着眉思考,不準備說什麽的樣子。安琦就不需要說了,本來脾氣就不算太好,突然被捆住,現在正在氣頭上,白白的娃娃臉氣成了個茄子。

他們三個确實,到現在也沒發現安琦到底做了什麽。

況且,安琦這麽生氣,剛才還在喊着長官瞎說,他什麽都沒幹之類的……

桑斯吉利有些猶豫,他也覺得是長官冤枉了安琦。

沒有安的同意,他們三個也不敢再繼續吃,她卻也沒有說接下來要做什麽。剛才對那個金色頭發的年輕副廚師長說了那麽一通無理取鬧的話之後,就一直坐着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桑斯吉利揪着衣擺,又眼巴巴地望了一眼安,終于忍不住了,小聲詢問道:“長、長官……我們,我們現在……在等什麽呢?”

安望着窗外的眼睛斜了過來。

瞥了他一眼,眼睛又轉了回去。

她繼續望着窗外出神,手撐着臉,聲音悶悶的:“等這兒的老板啊,你失憶了麽。”

桑斯吉利愣愣地想了想。

哦,好像還真是。

剛才她對那個金發卷眉的年輕人說的話的大概意思,确實是“你身份配不上跟我說話,你們老板出來才行”。

只是,這個說法……就……

“長官,您剛才那個……嗯……是不是,可能……”這話說出來或多或少都會有點兒指責的意思,桑斯吉利不太敢指責這個年輕的長官。

于是他為難地停下來,又把話反複斟酌了好幾遍,才委婉地換了個說法:“……可能會太……太讓他難受了?”

她這回卻連看都懶得看他了,只淡淡地說了這麽一句:“把蜜蜂從巢裏引開,才能掏的到香甜的蜂蜜。”

桑斯吉利呆呆地眨眨眼睛,沒聽懂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想了半天,他懶得想了。這位上尉的想法,真不是正常人能猜得到的。

不過,不懂就問嘛,反正現在也不知道要幹什麽。

于是他腆着臉承認了自己的無知:“長官,您說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呢?我沒聽懂。”

看了半天景兒的長官終于嘆了口氣,好像挫敗地接受了屬下如此愚蠢的事實。

她放下了手臂,終于無奈地正視了他。

不止是桑斯吉利,其他幾個人都對安剛才的做法特別奇怪。所以四人都睜大了眼睛等着她的解釋。

“你們是不是忘了我們來這裏是幹什麽的?”安郁悶道。

桑斯吉利天真地眼皮都不眨一下:“當然記得啊,我們是來吃——”

“——是來找人的。”夏佐啪叽打了他一巴掌,木着臉把話接完。

安假裝沒聽到剛才那個可疑的“吃”字,繼續道:“那你們還記得,你們現在全身配備的武器是拿來幹嘛的嗎?”

這個問題問的非常好笑,拿武器不用來使用,拿來看着好看的嗎?

除了還在生悶氣不想回答的安琦,其他三人都露出了不知道怎麽回答的茫然表情。

唐恩磕磕巴巴地猜測:“呃……殺……呃……打、打人?”

安感覺自己現在像在教幼稚園的小寶貝:

這是什麽呀~

蘋果~

之類的。

安扶住了額頭:“……打誰?”

“打……”

幾位“小寶貝”好像想起了什麽,恍然地“哦”了一聲。

“所以,你們怎麽就不覺得,”安接着道,“你們要打的那個‘誰’,現在就不在這個餐廳裏呢?那些家夥一直以來都追着我們跑,我們還跟他們在海上幹過架。”

“我們的目的是找人,找餐廳裏的人收集情報。如果不把那些礙事的‘誰’先弄出去,要怎麽找人問?”

“我剛才要是不那樣把那個金發小哥趕走,而是直接問他‘幾個月前有沒有個人來過,他叫啥啥啥長相咋咋咋帶着個誰誰誰……’之類的問題,你覺得在周圍可能的監視中,那些家夥會準許那個金發小哥把話回答完嗎?”

安說完,不再看那三人恍然大悟醍醐灌頂的蠢樣,伸手從随身的小包裏掏出了一瓶水,咕嘟咕嘟喝了小半瓶。

唐恩連忙接着問:“那為什麽要把安琦綁住呢?”

安直接沖安琦努努嘴,示意他們道:“你們看看他的右邊衣服口袋裏藏的是什麽。”

三人愣了一下,有些猶豫地看了一眼安琦,安琦臭着臉,不做反應。

于是坐在安琦右邊的唐恩伸手,在他的口袋裏摸了摸,掏出了一個小瓶子。

桑斯吉利和夏佐也湊了過去,三人頭碰頭端詳着這只小瓶子。

唐恩驚道:“這、這是?!”

黑色的小瓶子上只畫了只小小的白色的骷髅頭,下面寫着一行小字:慎用。

是誰都知道這樣的标識是什麽意思。

“毒藥?!”桑斯吉利失聲叫道。

“小聲點哦,小心被聽到了。”安淡淡道。

桑斯吉利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只留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悠。

唐恩正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瓶藥,夏佐默默地戳戳他,朝他伸了伸手。

于是唐恩将瓶子給了他,夏佐拿着瓶子慢慢研究去了。

唐恩憂慮地道:“可是長官,我認識安琦很久了,他雖然脾氣不太好,但是應該……不會……”

在這瓶鐵打的證據面前,什麽辯解都蒼白無力。唐恩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更不知道如何說服自己相信。

猶猶豫豫的聲音越來越小。

安提示他們:“你們要不要問問安琦,這瓶東西在他眼裏是什麽?”

三人顫巍巍地望向了坐在中間的安琦。

“安、安琦?”桑斯吉利小心翼翼地問,“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安琦看了他們一圈,怪異地道:“你們從剛才開始就在說什麽?這只是一瓶胡椒粉啊?”

唐恩、桑斯吉利和夏佐震驚地瞪着他。

瞪了半晌,夏佐緩緩将瓶子湊到了安琦的眼前。

“安琦,你看,”他小聲再次征詢,“這是什麽?”

安琦看着眼前的黑色骷髅頭小瓶子,理所當然地重複道:“胡椒粉啊。”

桑斯吉利嗷地叫了一聲,激動地搖晃着他的肩膀:“你怎麽就那麽确定這是胡椒粉啊!”

“這明明就是一瓶看上去就很危險的東西啊!”他叫道,“你看啊你看!這哪裏是胡椒粉?!”

安琦被晃得頭暈眼花,桑斯吉利仍十分激動,唐恩和夏佐連忙将兩人拽開。

“小聲點小聲點。”安無奈地再次提醒。

“所以,你們怎麽就覺得,這裏的食物非常值得放心,這裏的其他客人都對我們無害呢。”安百無聊賴地玩着那瓶水,慢悠悠說道,“安琦和我們一直在一起的,他都不知道在什麽時候中招了。那些家夥潛藏在客人之中,也不是什麽不應該懷疑的事情了吧?”

還在拉拉扯扯的三個人這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

安琦與他們一直在一起,從來沒單獨活動過,卻“中招”了。

到底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呢?

這事想着就感覺太可怕了。

“長官,那、那您知道安琦這是怎麽了嗎?”夏佐小聲地問道。

“知道。”安幹脆地說。

除了還在發暈的安琦,其他三人都眼巴巴地望着她。

“但是不能告訴你們。”安認真地說。

面對着三人敢怒不敢言的控訴視線,她嘲笑道:“怎麽,有意見?我不想告訴你們就不告訴你們。想知道的話,有本事逼我說啊?只要你們有本事的話?”

被一個年輕的女性——雖然是他們的長官,但是總歸是一個少女——說了這樣輕視的話,總歸不是什麽值得開心的事情。

對屬下說……就更過分了吧。

三人被氣得徹底沒話說了。

安不再理會幾個呆萌的屬下,手裏晃着水杯,漫不經心地飛快掃了一眼周圍的食客。

23號桌位于離大門稍遠一些的後方,靠着窗戶。離得較近的是21號、20號、7號與8號,呈包圍之勢散布在23號桌前後與四周。

他們一行五個人進來之後,又陸陸續續進來過三波人。但是他們都被帶到了其他稍遠的座位落座,與他們所在的23號桌相距甚遠。

抱着嬰兒的女人、攙着老人的孩子、摟着愛人的青年……

不對。這樣範圍就太廣了。

剛才他們這桌說話的聲音忽大忽小,桑斯吉利還吼了幾嗓子,他們周圍的幾桌卻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動靜,沒有人關注他們。

那就有點奇怪了啊……

安垂下眼睛,緩緩摩挲着手裏瓶口的螺紋。

安琦正臭着臉責怪桑斯吉利扯他的衣領,桑斯吉利也不甘示弱,兩人小聲地争吵着。

安默默注視着他們,忽然有種違和感。

“你說過了,我什麽都沒有做!”安琦咬牙切齒地道,“你們憑什麽把我綁起來?那個女人說什麽你們就做什麽……唐恩!”他轉頭瞪了身邊的夥伴一眼,責怪道,“連你也是她的狗嗎!”

“誰是狗啊!你說話注意一點!”桑斯吉利争辯道,“你沒看到你口袋裏那瓶東西嗎?!那麽危險的毒藥!是你先——”

“從一開始你們就在說什麽啊!”安琦煩躁地低吼,“什麽毒藥!你們剛才給我看的那個瓶子,是我從桌子上拿的胡椒粉而已啊!”

……

唐恩在耐着性子拉架,夏佐只捏着那個瓶子,絲毫不想參與同伴的争吵。

安注視着推推搡搡的幾人,直到被桑斯吉利一把拉住了安琦的衣服,安琦的衣領被拉歪,脖子上一條黑色的線露了出來——

安手裏的水瓶忽然砰的掉在了地上。

動靜不大,但是四個男人都注意到了。

桑斯吉利疑惑地看着她,問道:“……長官?”

“……安琦。”安只感覺自己的喉嚨發幹。

她抿了抿嘴唇,輕聲道:“安琦……你的、你的脖子上,戴的是什麽?”

“什麽?”桑斯吉利有些沒聽清,茫然重複了一遍。

唐恩也感覺這個問題很奇怪,解釋道:“長官,按照海軍衣着規範,我們二等兵是不能佩戴飾品的。安琦也沒有這樣的習慣……”[1]

安卻不多言,直接起身,伸手拽住了安琦脖子上的那條細繩,一把将它從他的衣服裏拉了出來。

一只銅色的古樸戒指。

它被從貼身的衣物中拽了出來,墜在細繩末端,此時正被安拎在手中,一搖,一蕩。

安死死盯着這只戒指,心中的不安愈發擴大了。

戒指。她當然認識這個東西。

但是,這玩意兒是從什麽時候戴在安琦身上的?

在船上的這幾天,安琦并沒有任何行為舉止怪異的地方,也沒有像離開的赫特西那樣,沉迷于三月極樂制造出的幻境,分不清夢與現實,大喊大叫掙紮打人。

那究竟,是從什麽時候,安琦被這枚戒指控制了呢?

安驀地瞪住了安琦,吓得安琦一怔。

“長、長官……?”他有些吃不準地嗫嚅道。

“赫特西。”安喃喃道。

赫特西?

其他三人都被安突然的動作驚住了,聽她在此時提到赫特西,皆是一頭霧水。

“長官,赫特西怎麽了嗎?”桑斯吉利迷惑的問。

安卻沒再答話。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安琦重情義——他能在那天晚上為了赫特西和她發生争執,甚至竟然會為了“給同伴讨公道”這樣的理由,選擇留下來面對危險,沒有與赫特西等人一同返回馬林梵多。

這比起桑斯吉利等人“需要錢”等等這樣窘迫的理由,要高尚太多了。

正因如此,他和夥伴們的關系一直都非常要好。面對同伴,他也很容易付出自己的信任。

尤其是自己一條船上的同伴。

——所以,她一開始的方向就錯了。

安琦不是在“進入餐廳後被餐廳內的人下了手”的,而是在很多天之前,赫特西等人離開的時候,戒指就已經挂在安琦脖子上了。

她要提防的,不僅是在餐廳內的人,還有……

“這位海軍小姐,你到底需要做什麽?”

聲音淡淡的,突然從安的身邊響起。

安倏地擡起頭,卻是那個金發卷眉的年輕人。他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桌邊,正皺着眉,看着自己。

安拎着那枚戒指,腦子裏亂成一團,跌入了巨大的驚恐和不安之中。想要說的有一大堆,卻不知道從和說起。

她臉色蒼白,只能半張着嘴,愣愣地盯着他。

“別繞彎子了,就在這裏直接告訴我。”只聽這個年輕人說道,“雖說我已經挂上了今日停業的牌子……但是已經在店內的客人不好趕走啊。”

“你要抓什麽海賊嗎?別在我們店裏啊,請出——”

話音未落,安便看見面前這金發年輕人突然間,表情大變。

與此同時,安注意到他背後的旋轉樓梯處,幾個背着彈夾的人轉了出來。

幾人動作迅速,槍往肩膀上一架,果斷拉開了保險栓——槍口正對着年輕人的後背。

山治則面對着桌子與窗戶。他看着這少女起身,卻沒能等到她的回答。

——事實上,他自己的話都還沒說完。

只見少女背後的窗外,足足有人腦袋大的炮彈,正一顆顆朝着餐廳這邊飛來。

他想也不想,便朝最近的人撲去。

“小心!”

“趴下!”

兩個喊聲重合在了一起。

安甫一看到金發年輕人身後的槍口,便一個剃朝那邊撲去,在那幾人沒來得及扣下扳機之前,三兩下将他們幹翻在地。

而另一邊,山治大喊着往前一撲,卻撲了個空,那少女仿佛原地蒸發了一般,突然間消失了。

山治摔在了桌子上,湯湯水水沾得他滿身狼藉。

不過沒有時間多想了,他大喊一聲“炮彈來了!”作為示警,便朝旁邊一滾,把呆在了桌邊的四個男人一起撲在了地上,四人滾到了桌子下。

下一秒,炮彈打碎了窗戶,破碎的玻璃與木頭碎塊齊飛,餐廳內的人們這才遲鈍地反應了過來。

一時間,驚叫四起,到處都是驚慌躲閃的人。

安解決了拿槍的幾人,匆忙地四下掃了一眼,卻除了到處逃竄的客人,沒有再發現其他行跡可疑的人影。

餐廳的牆壁被打的破破爛爛,地上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殘破桌椅和杯盤碟盞,人們四下躲藏,一些完好的桌子下不一會兒便擠滿了避難的人。

一桌桌的人們在下頭驚惶地縮着,挨挨擠擠抱着團,像是一瓶瓶的沙丁魚罐頭。

安站在炮火紛飛的餐廳裏,腦子一片混亂。

她在發現安琦的異樣後,就提高了警惕。但是警惕範圍也只限于餐廳內部——

也就是她剛才打昏的那幾個想偷襲的人。

那麽,從餐廳外包圍過來的那三艘船呢?

她怎麽之前一直沒想到?

她怎麽能直到剛才才想到?

那些窮兇極惡的瘋子、混賬、暴徒。誰規定了他們就只會傷害到她?怎麽就沒有可能連着餐廳一鍋端呢?

只是多殺了一些人而已。

他們會這麽想,又有什麽問題呢?

那些狗雜·種可不是什麽有良心的普通人,也不是那些懷抱着正義的海軍。那些——

安瞄見一枚被砸飛的尖銳木塊朝一個擠在桌角的女人飛去,擡腳将它擋下。

安高高擡起的腿還沒來得及落下地,另一個離牆壁稍遠的桌子那邊,一枚炮彈便正巧落在了上面,将木桌砸得支離粉碎,裏面的人驚叫着四處逃散。

人群散去,殘破的木頭碎片下,卻有紅色的血汩汩漫了出來。

安只感覺渾身的血液嘭地沖上了腦袋,什麽慌亂、什麽愧疚、什麽無措,全被一股腦沖散了,留在意識中唯一的,只有滔天的暴怒。

“混蛋!!!”

山治與那四個男人縮在桌子下,躲過了幾枚炮彈的襲擊,剛想趁着空隙爬出來,便看到一樓正中,還沒被砸塌的旋轉樓梯上,巴拉蒂的廚師們跌跌撞撞跑了下來。

他們冒着炮彈,邊往外跑,邊喊着:“怎麽回事!”

“為什麽會有攻擊?!”

“可惡的海賊竟然敢砸店!我們出去——”

山治從桌子下鑽出來,剛想應答,一個人影便從他身邊唰地略過,從自己旁邊牆上大大的破洞飛身而出。她的動作實在太快,只有飛揚的長發在空中劃過一絲淡淡的淺金色。

一瞬間,他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那是誰。

巴拉蒂開了十幾年,雖然日常便是打打鬧鬧,海賊與廚師、海軍與廚師、或是海軍與海賊,可能還會有一些混□□的小混混或山賊之類的。

但是,誰都不會在海上餐廳胡來——對于一般人來說沒這個能力,巴拉蒂的廚師足以應付絕大多數人;對于應付不了的高手來說,則是不屑于來找餐廳的麻煩。

沒必要麽。只是個餐廳而已,來這裏還能吃飯,為什麽要找麻煩。

今天這場飛來橫禍,絕對不是巴拉蒂的問題。

山治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要把餐廳毀掉,但是他知道,今天巴拉蒂遭遇的這一切,絕對和那個人有關系。

“……喂!等等!”他大喊一聲,轉身追了出去。

廚師們也無暇他顧了,老板不在的今天,保護店才是最要緊的事情。

帕迪眼中都噴出了火,大叫了一聲:“我們出去把那些混球全部打進海裏!”

他的身邊想起了此起彼伏的應和聲,巴拉蒂的戰鬥廚師們冒着紛飛的火彈,跑出了餐廳,直面迎接外面那三艘瘋狂炮擊的船只。

唐恩等四人躲在桌子下,跟他們一起的那個金發小哥出去後,他們也看到了外面越來越多應敵的人,以及越來越近的船。

桑斯吉利臉色發白:“我們不能繼續躲在這裏。”

事發突然,且長官沒有來得及下任何指令,夏佐也神色不安,但努力克制住了。只默不作聲地點點頭,表示贊同。

唐恩年齡最長,此時飛快幫安琦解開手腕上的繩索,拍了拍他的肩以示鼓勵和信任。他面對着三位戰友,沉聲道:“我們身上的裝備不能浪費,但是餐廳裏的客人也不能就這樣放着不管。”

“吉利,夏佐。”唐恩略一思索,迅速做出了決定,“我看到餐廳後面有餐廳的人采購用的小船,你們去全都解開,引導這裏的客人們逃出去。”

“我和安琦去支援上尉。”他說。

兩個年齡稍小的孩子點點頭,手裏端着槍爬了出去。

安琦默不作聲地給槍了膛,正想出去,卻被唐恩拉住了。

露在外面的戒指被捏住,輕輕一拽,細線被拉斷了。

唐恩默默将戒指收進了自己的口袋:“……安琦,以防萬一,這個還是先放在我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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