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皇後娘娘活着的第二十二天

皇後娘娘活着的第二十二天

龐清霜受寵以來，不過一個多月，便是直接從貴人成了嫔，賜封號為舒。

宮裏都在猜測，這位舒嫔恐怕再過不久便要成為這宮裏的四妃之一，一時間，舒嫔風頭無兩。

後宮之外，一直對龐清霜進宮頗為憂心的龐元泰心中大定。

他的孫女果然也不是一般人，雖說有那麽一個不成器的老子，但是這野心勃勃的樣子與他簡直是如出一轍。這才進宮沒多久，便寵冠六宮，無人敢與之争鋒。

上早朝之時，衆人大人紛紛來賀喜。

“龐大人，聽說您那孫女進宮不過才兩個月，便已經是嫔位，還是被選上的秀女之中唯一一個入了皇帝眼的，恭喜恭喜啊。若是能早日誕下皇嗣，那龐大人便是國公爺了。”

“哪裏哪裏，”龐元泰客套的笑了笑，“不過是我那不成器的孫女愛慕皇帝多年，如今有了機會與陛下共處，自然是萬分欣喜，恐怕就是這樣才勉強入了陛下的眼。”

衆人心裏道，這個龐太傅可真是個老狐貍，不管周圍的風聲如何，他的所言所行總是讓人挑不出錯處。當初皇帝似乎也想要與他動手，可最後都被他避了過去，若是以後他那孫女真的生下皇子，這江山以後姓什麽都不知道了。

“龐大人，恭喜恭喜。”另一邊匆匆而來的龐正度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官帽似乎都沒有戴正。

同樣是被選進宮，但是其中一人在後宮受到了獨寵，而另一個卻仍舊藉藉無名。

衆人看着龐正度的眼神帶着打量與戲谑，他們還聽說了，為了給自己的兒子還賭債，龐正度幾乎将家裏能賣的都賣了，差點連這身官服都要賣掉了。

龐正度壓低了聲音，跟在龐元泰身後：“太傅大人，不知道上次的事情……”

“什麽事情？”龐元泰斜着眼睛看他，渾濁的眼珠裏帶着幾分精光。

“就是……就是有人報官，被我攔下來了……”

那婦人為了給自己的父親讨回公道，硬生生受了三十大板，卻一點也不肯松口，一直說是龐元泰的人害死了她父親。不得已，他便去問龐元泰該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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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元泰只回了一個字：殺。

現如今，那婦人恐怕已經是湖底的魚食了。

做了這種事情，他手頭上緊得很，必然得從太傅手裏淘點銀錢。太傅富可敵國，只是給他漏一點點油水，就足夠他撐過這一次。

龐元泰嘲諷的笑了笑，他看着龐正度一臉着急的樣子，慢吞吞的像是得了癡病一般，說道，“別急，那家賭場的主人老夫認識，替你去說說情。”

心情忐忑的上完了早朝，最近皇帝對龐元泰格外的寬容，就連被流放的龐志業都被特赦回京了。雖說衆人早已經察覺龐志業根本沒走，走的只是一個替身，但如今又了特赦令，他也就不必藏着躲着了。

龐太傅一家意氣風發，這長安城不知道有些腌髒地方到底還能不能照到太陽。

後宮之中，龐清霜正在梳妝，她有些困惑的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巧梅，你快看看，我的臉色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鏡子裏的容顏依舊，但是看起來卻多了幾分蒼老。

“有嗎？”巧梅看了好半天，偷笑道，“我以前在宮外的時候，聽人說嘗過男女歡愛的女人會與之前不同，想來您最近是與陛下親熱才會這樣。這可不是變老，這是變得更加有風韻。”

龐清霜被她說得臉色發紅，羞澀道：“你別這麽說。”

她想到夜晚的男人，心中便是一團火熱。只是，這人晚上如此熱情，白天卻對她不冷不熱的，難道只是喜歡她的身體而已嗎？就算是只喜歡她的身體，她也要牢牢抓住他。

“主子，時候不早了，咱們快走吧。”巧梅将最後一個珠花簪在她的發間，輕聲道。

“好。”

昨日皇後遞來消息，說禦花園裏面的芍藥與牡丹都開了，邀請衆位姐妹前去觀賞。

這才剛解除禁足沒多久，皇後就坐不住了。說是請人觀賞，其實是為了敲打她吧？龐清霜有些憂慮的皺着眉。

“主子何必煩憂？”巧梅道，她語氣不屑，“皇後娘娘現在就是一朵已經過期的花而已，而主子你才是現在才是宮裏說得上話的人，對她不必客氣。我聽說，最近內務府對皇後也不甚上心，新到的蜀繡不也是沒有送給她嗎？還不都是讓主子你先挑。”

這話算是說到龐清霜的心坎裏了，她的确喜歡那套蜀繡，內務府這麽做，一定是皇上的意思。想到這裏，她臉上重新展開了笑容，她才是這後宮當權之人。

龐清霜姍姍來遲。

園子裏已經或坐或站了許多妃子，看見龐清霜身上的蜀錦，都是豔羨。

葉玉鸾溫和的笑了笑，“舒嫔來了，快坐吧。”

龐清霜坐下，與身旁的妃嫔客套寒暄。百花齊放，喝着清茶在花香之中看着這麽多的美人，葉玉鸾心情也不錯。

阿粟拿着一壺茶水，笑說：“娘娘，您要的雪梅花茶已經泡好了。”

葉玉鸾颔首，對衆位說：“這雪梅是在冬日之時收集，曬幹了之後與茶葉一起存放，花香與茶香便會相融，存放得越久，香味便更加融合。衆位姐妹一起嘗嘗看。”

“果真是香，又有梅香又有茶香……”

“沒錯，的确如此。”

阿粟笑道，“那是自然，這可是娘娘費了許久才搭配出來的。”

說着，便要去再給她們續茶，卻不知怎麽的手被壺身燙到，指尖一顫，熱茶竟然悉數倒在龐清霜的身上。

龐清霜尖叫一聲，連忙拿着帕子擦拭。

可一擦，指尖的護甲竟然是将這件蜀繡都刮花了。原本的花樣變得極為醜陋，龐清霜火上心頭，一巴掌打在阿粟的臉上：“賤人！本宮的衣服你能賠得起嗎？這可是陛下賜予的！”

一巴掌仍舊不解氣，還欲擡腳去踹。

碧潭及時出現，她擋在兩人之間，冷聲道：“皇後還在這裏，舒嫔娘娘這是做什麽？”

龐清霜也意識到自己失态了，她哭着跑到葉玉鸾面前跪下，“皇後娘娘，這件衣服可是陛下給的，臣妾十分喜愛，今日也只是穿了第二遭怎麽就受到了如此不明之災，還請娘娘為嫔妾做主。”

“阿粟不小心灑了熱水，是她馬虎。但是刮花衣服的人是你自己，又與她何幹？”

葉玉鸾沉着臉，扔下茶盞，“再者，你也已經在本宮面前逾矩，掌掴本宮的宮人，如此冒犯的行為本宮便不與你計較，只是這件事情便到此為止，不必再說了。”

她帶着阿粟離開。

看着葉玉鸾的背影，龐清霜惡狠狠的盯着她，看見其餘的妃嫔都看着她，龐清霜站起身，神情陰鸷，“走，我們去請陛下做主。”

巧梅連忙扶住她：“是，主子。”

走前，她又對其餘的妃嫔說：“你們也不必看我的笑話，總有一天，你們就會知道到底誰才是最得陛下寵愛之人。”

龐秋瀚眼中帶着淡淡的嘲弄，心道：好戲落幕，她也是時候出場了。

龐清霜去清正殿哭訴，抽抽嗒嗒的說了許久，最終求來了一道旨意。當初陛下讓皇後在宮中養病，好歹名聲好點，此次的旨意，便是直接将葉玉鸾禁足，直言她德行有失，還把阿粟送進了浣衣局。

“我就知道，陛下心裏有我。”龐清霜帶着聖旨，去葉玉鸾的宮中耀武揚威了一番，親手把阿粟送到了那最低等的地方，才抒解了心中郁氣。

宮中沒了阿粟，葉玉鸾覺得安靜了太多。

她嘆道：“苦了阿粟了。”

一旁的碧潭心中嘀咕，她一點都不苦，演這出戲，陛下答應要賞她黃金百兩，這可是多少宮女一輩子都掙不來的。當初她也想來幹這個差事，可惜娘娘說她性格穩重，做出這種事情來便有些刻意，因此還是讓阿粟來做。

碧潭這兩日睡覺的時候都能聽見阿粟笑得口水直流。

“娘娘，如今被禁足，外面是什麽情形便都不曉得了。”碧潭憂心忡忡，“希望一切都順利。”

“一定會的。”

夜間，明月高懸。

西瑤殿處于一片寂靜之中，葉玉鸾寝殿的窗戶開了一條縫隙，有人鑽了進來。

抱住葉玉鸾，宋闕喟嘆道：“明明是朕的皇後，為何朕卻只能在夜間來，像是私會一般。”

“陛下今夜仍舊是召龐清霜侍寝？”葉玉鸾拍了拍他的手背。

“嗯，”宋闕厭煩道，“今日龐元泰的這個孫女在清正殿哭得我腦子疼，若是以前，我早就将她斬了，大卸八塊挂在太傅的門口。與她爺爺一個樣，動不動就掉眼淚裝柔弱。”

葉玉鸾沉默。

宋闕抱緊了她，問：“阿鸾可是覺得朕過于殘忍？”

葉玉鸾轉過身，“不是。”帝王的龍座下本就是無數枯骨堆就，她沉默是因為別的事情。

月光很亮，可以清晰的看見宋闕的臉。

葉玉鸾不自在的臉紅，她磕磕絆絆的對他說：“陛、陛下，你別貼得這麽近，我……我感覺到你……”

這句話她已經想要說很久了，為何只是親親抱抱，明明他的身體也十分誠實，熱度極高的貼着她，為何總是沒有下一步。

到底……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