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皇後娘娘活着的第二十四天

皇後娘娘活着的第二十四天

“舒嫔娘娘最近出手好生大方，賞人用的都是金葉子。”

“的确，不過她要打聽陛下的行蹤，可不得下點功夫嗎？”

“那倒是，不過也的确是管用，陛下這兩天又宣召舒嫔侍寝，就是次數比之前少了許多……”

葉玉鸾聽着幾個小宮女的交談，不自覺放慢腳步。

內務府最近已經将龐清霜宮裏的份利減半，許多用的東西也都是能不給就不給，必須給的就給一些差的。沒想到龐清霜這麽快便朝娘家伸出手了，不過也是，龐太傅十分寵愛這個孫女，想來一定是要什麽都要給。

“碧潭，阿粟最近怎麽樣了？”葉玉鸾問，阿粟最近在浣衣局，想來十分疲累。

“娘娘不必擔心，眼下不算冷，那邊的女官也都打點過，阿粟不會太累的。”碧潭頓了頓，繼續道，“聽說舒嫔身邊的宮女最近經常出宮，聽說是要為陛下準備生辰禮。”

葉玉鸾好奇道：“是什麽？”

碧潭搖搖頭，“很神秘，沒人知道，不過聽說是難得一見的奇珍異寶。”

“她有心了。”

兩人邊說邊往回走，卻碰見小太監急急的過來，“皇後娘娘，陛下有請。”

葉玉鸾微微蹙眉，目露不解，不是說兩人現在是相看兩厭的人設嗎？雖是疑惑，葉玉鸾跟在小太監身後去了禦書房。

書房內，除了宋闕，還有一個薛萬。

見她來了，宋闕便道：“将你剛剛得到的消息，說給皇後一聽。”

“是。”薛萬對葉玉鸾行禮，這才說，“前兩日在北方赤福城發現了楚王的蹤跡，和他一起的還有楚王妃，楚王妃已經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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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玉鸾有一瞬間的怔愣，想起來他口中的楚王妃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葉玉安。

“敢問陛下，召臣妾前來是為了臣妾的妹妹？”

“沒錯。”宋闕回。

“陛下不必有顧慮，葉玉安雖然是臣妾的妹妹，但也是反賊的妻。”若不是當初葉玉安換了親事，恐怕現在成為反賊的便是她了。

殿上一片寂靜，葉玉鸾察覺到宋闕有什麽話沒有說。

薛萬提出告退，讓帝後二人好好商議一番。畢竟這件事情非同尋常，他聞所未聞。

薛萬離開後，宋闕走過去，将葉玉鸾攬入懷中。

“阿鸾……”

“陛下，究竟發生了何事？”

“其實，朕已經擒住了葉玉安。”宋闕輕聲說，語氣有些郁悶，“但是她暫時還殺不得。”

“為何？”

“阿鸾，當初葉玉安在家中可否表現出什麽異常的行為或者言語？”

葉玉鸾推開他，更加不理解，“究竟是什麽事情，讓你問出這種問題？她……瘋了？”

“沒有，但是她成為北方那一片家喻戶曉的神女。”

“什麽？”葉玉鸾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神女？

“沒錯，起初朕聽聞這件事情，也十分不解。但是後來打聽到，他們隐姓埋名的這段時間，葉玉安不知道怎麽回事，每一次北方出現的吉兇都能說準，還能給出完善的解決辦法。”宋闕聲音凝重，憂愁的拉住她來到座前，“你看這個奏折，是前段時間北方山體轟塌，有神女預言吉兇，因此無一人傷亡。還有這個，神女預言此處有劫匪屠殺村人，提前預知，官府對當地最大的山匪一網打盡。”

“不管她到底有沒有預知吉兇的本事，單憑她如今神女的名頭，朕便暫時動不得她。”

葉玉鸾一陣恍惚，這些事情都是葉玉安做的？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定定的看向宋闕，“陛下，那便去見一見這位神女，到底是何方神聖。”

“朕也是此意。”

得知葉玉安還有一個月左右才能抵達長安，葉玉鸾看着湛藍的天，卻只覺得山雨欲來。

既然是神女，為何不能預知自己會被抓住？反而落入了宋闕的手中？百思不得其解，必須要見一見這位才行。直接死也的确過于便宜了她，要讓她母親親眼看着她死才行。

如此，她葉玉鸾的生母才能瞑目。

皇帝的生辰并未邀請幾個官員，只有位高權重的，才被邀請在列。

當然其中包括太傅。

獻壽地點選在皇宮中一處富麗堂皇的宮殿，衆多官員與皇室子弟紛紛落座後，各宮妃嫔率先将準備好的生辰禮一一獻上。

首先便是皇後。

葉玉鸾給的是一個親手繡制的香囊，香囊之中找了精通調香之人調制了助眠香，聞之可以調節心神，容易入睡。

龐清霜身邊的巧梅低聲道：“皇後娘娘送的生辰禮未免也過于寒酸了一些，主子近日必當大放異彩。”

“嗯。”龐清霜也覺得如此，這份賀禮是她從家中寶庫之中挑選來的，是稀世珍寶。

前人一一獻過，近日龐太傅沒有來，只來了一個龐志業。如今他改頭換面，近日一來便是直挺挺的跪地，“多謝陛下饒草民一命，今日家父身體不适，特送上賀禮便離去。”

身後的太監呈上來，是一柄雕刻十分精細的玉如意，上面祥雲圖案栩栩如生，通體碧綠，是不可多得的寶貝。

宋闕點點頭，“既然來了，便留下吧，你也許久未見舒嫔，待會兒宴席散了，你父女二人也可以好好說說話。”

龐志業看向人群之中頗顯富貴華麗的龐清霜，面無表情的應下。

龐清霜捏緊了手指，有些瑟縮。父親一向不喜愛她，也看不慣祖父對她好，這眼神，還不知道待會兒要怎麽罵她。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她已經是皇帝的妃子，他也不能随意辱罵。龐清霜坐直了身體，今日她便要成為最為皇帝長臉的後妃。

想到這裏，她緩緩起身，勢在必得的露出一抹笑容來：“陛下，臣妾近日尋到了一個寶貝，特在今日獻給陛下。”

宋闕面色柔緩，“是何物？”

龐清霜叫人呈上來，“此物是用泥質紅陶制成，造成方形四檐樓閣的樣式。通體根據實物漆上顏色，勾欄、窗戶都十分精細，看起來與實物完全一致，乃是前朝工匠花費了半年的時間才得此物。此萬象陶樓，獻給陛下。”

此物的确是珍寶，只是卻沒看出有幾分賀壽的意思。

宋闕收下了，對龐清霜難得的露出半分笑容，“你有心了，來朕身邊坐。”

“是。”

龐清霜十分激動，連下方龐志業越來越陰沉的臉色都沒有留意到。

只有巧梅看見了，但是她只是匆匆一瞥，卻不提醒，任由着火藥引線逐漸燒近。

宴會散了，龐志業便來找龐清霜，一路上臉色都不太好。到了偏殿一見到她，就劈頭蓋臉的問：“那東西你是哪裏來的？”

“那是祖父給我的，與你無關。”

“無關？”龐志業冷笑一聲，“這分明是我的東西，怎麽就成了你祖父的了？”

“你的？不還是祖父的嗎？”龐清霜一向看不起龐志業，這樣的人怎麽配當她的父親，根本就是個廢物守財奴。

“當初他就允諾我，整個太傅府的財物都是我的，所以如何不是我的了？你送得這麽理直氣壯，就沒想過是你那祖父從我這裏偷的嗎？”

“偷的？你一個廢物，做什麽事情不是依仗着祖父？我便是讓祖父拿了你的東西又怎樣？”

龐清霜聲音尖銳，嘲諷的看着他。與往日在太傅府全然不同，不再是乖巧懂事……讓人心疼的。

看着這張似曾相識的臉，龐志業心中許久未曾泛起的密密麻麻的疼痛再次翻湧，“看來你與月兒根本不同，就算是樣貌相似，但是你卻是冷血心腸，連她絲毫的善良都沒有繼承到。”

“不必拿死人說事，那個女人一生下我就抛下我去死，她不配當我的母親。”龐清霜不為所動。

龐志業難以置信的笑，眼眶發紅，他捂住臉，破碎的嗚咽聲音從指縫間流出，“我對不起月兒，當初她那麽期待嫁給我，期待與我成為夫妻，琴瑟和鳴。但是她嫁給我，卻在新婚夜被你的好祖父□□了。”

龐清霜一怔，看向他反駁道：“你在胡說什麽。”

“胡說？”龐志業狀若癫狂的抓住她的肩膀，“我胡說什麽？龐元泰好色□□，當初雲妃未入宮時便與之相好，而後剩下來的楚王也不知道是不是今上的孩子。家中更是妻妾無數，但是卻沒有人能為他生下一兒半女，只有我一個孩子。那晚他□□了月兒，月兒幾番想要去死都被我攔住，卻沒想到她竟然懷了那人渣的孩子。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攔她，就不應該讓你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他知曉之後，便一定要留下這個孩子。”龐志業哈哈大笑，報複性的對她說，“那個孩子，就是你。那你說，若是你會不會在如此屈辱的生下這個孩子之後去死？”

他反反複複的在龐清霜面前重複，勢必要讓她無處可逃：“我是你的哥哥，不是你的父親！現在，你開心了嗎？太傅府的一切，都是他給我的補償，所以，一分都不是你的！”

不……不可能……

龐清霜跌坐在地，雙目無神的看向前方。

難怪祖父總是對她百依百順，也難怪，龐志業總是看不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