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六

事情結束,他們在京州逗留了幾天,逛了逛當地的景點。

溫煦還是第一次來京州,對看升國旗有一種莫名的執念。哪怕談郁京無情道出人擠人的事實熱情也絲毫不減。

淩晨三點半,談郁京被迫醒來。他臉很臭,一言不發地坐在床上,渾身像被黑氣環繞。

溫煦早就收拾好了,知道對方起床氣嚴重,他沒鬧出什麽動靜,十分自覺地幫談郁京穿衣服。對方全程一動不動的,完全任他擺布。

過了很久,談郁京才睜開惺忪的眼,嗓音沙啞低悶:“ ……你是非看不可啊?”

溫煦認真地點頭。但他很體貼,勸慰:“沒關系的小京,我也可以自己去。”

“……”

談郁京倏地瞪了他一眼,總算動了,磨磨蹭蹭地起身去衛生間。

溫煦完全沒感受到他的不滿。他先從行李箱幫對方找出要穿的外套,在合上箱子之前,又拿出放在隐蔽角落的紅絲絨盒比劃了一下。

溫煦打開盒子瞅了瞅,漂亮的鑽石胸針在燈光下頓時閃耀無比。尤其是那雙粉色的小狗眼睛亮亮的,他很喜歡。

獨自欣賞一陣後,溫煦小心翼翼地把胸針放回原位。

那晚他問起談郁京買這枚胸針的原因,得到的是一句任性的“就買來玩玩”。再後來,談郁京直接把禮物給了他,仿佛買下來只是一時興起。

小京說什麽他都照做,溫煦便好好保管着,沒帶回家之前時不時要看上幾眼才安心。

兩人出門時已經四點了。

人果然就如談郁京說的那樣多,因為到的時間較晚,他們的位置很靠後,其實體驗感不佳,但溫煦還是看的很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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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升旗,兩人又在那附近待了幾小時,中午直接留在附近的一家餐廳吃飯。

談郁京臉上還有未消退的倦意,雖沒有了剛醒時的煩躁,但依舊興致不高,有一搭沒一搭地吃着盤子裏的食物。

“小京,多喝水。”溫煦總是很怕他噎着,把水推到他手邊,像個老媽子。

談郁京瞥他,面無表情地捧起來喝了一大口。溫煦緊盯着他喝完,心滿意足地繼續吃飯。

吃完飯後,溫煦去了趟洗手間。

他按照指示穿過長廊,途中路過了幾個包廂。突然,其中一包廂的門打開了,有人走出來。但他沒在意,直奔衛生間。

在他身後,微醺的吳星葉微微眯起眼睛。

他今天是和狐朋狗友來吃飯的,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溫煦,心頭一動。

前幾天他就打聽清楚了,溫煦根本不是談郁京的助理,就是個小跟班。還有更直白的,說他是談郁京的舔狗,像狗皮膏藥一樣踹都踹不走。

吳星葉有點納悶,總感覺這個說法有漏洞,但想不明白。他死死盯着溫煦的背影,眼神迸發出更閃爍的光芒,跌跌撞撞跟了上去。

明亮的光下,溫煦正站在洗手臺前洗手,手裏還搓着泡泡。

吳星葉直勾勾地對着鏡子欣賞對方那張臉,對方卻絲毫沒察覺,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一時想不起來溫煦叫什麽,大着舌頭發言:“喂、有沒有興趣跟我玩一晚?我的錢也很多的,能給你的肯定不比那誰少。”

溫煦自然感受到身後多了個人,也聽到了這話,但并不認為對方在和自己說話。他低頭開始沖洗手裏的泡泡,神色認真得像是在做什麽大事。

吳星葉見對方沒反應,忍不住貼近了一些。

他平時最吃欲拒還迎那一套,手實在忍不住,暧昧地環住對方的腰,貼上去來回蹭了蹭。

溫煦:?

“你覺得怎麽樣,我……”吳星葉語氣輕佻,下一秒卻直接變了調——

“哎呦卧槽!”

只聽‘咚’的一聲,吳星葉被摔在了地上。他一臉懵逼,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只是屁股墩陣陣的疼,瞪大眼睛委屈驚恐地望着站在前面的人。

四目相對,溫煦也是瞳孔震驚。

這是溫煦的本能反應。在這人碰上自己的那一刻,他給了對方一個幹淨利落的過肩摔。

他很快認出這個人這幾天正在拍賣會和小京交談的人。因為對方有一對顯眼的招風大耳,特征很明顯,他便記住了。

冰涼的地板讓吳星葉酒醒不少,後知後覺地驚怒。他在京州橫行霸道那麽多年,哪裏受過這種委屈!

可溫煦實在太好看了。吳星葉又被鬼迷了心竅,滔天火氣在接觸到對方懵懂的眼神時散去不少,心想夠辣才帶勁。

他咧開嘴笑了,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去拉溫煦的手。

溫煦一臉懵逼,心頭又是一個問號。

他腦子跟不上動作,只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寬敞的衛生間又傳來一聲巨大的‘咚’!

吳星葉這次是臉着地的,眼前冒着金花,酒也徹底醒了。

他簡直不敢置信,表情驚恐又憤怒,一手捂着臉一手指着溫煦,不利索地罵:“你、你他媽的是有病吧?!敢惹小爺我,你他媽等着,我不會放過你的!”

溫煦心裏隐隐不安,後知後覺自己好像闖禍了。

他一路慌慌忙忙地跑回包廂,神色活像幹了什麽壞事,心虛又緊張。

談郁京莫名其妙,語氣不太好:“你跑什麽?後面有鬼追你?”

還真是差不多,不過是被摸了不是追。

溫煦抿唇,小心翼翼地點頭。

“那個大耳朵,他摸我。”

“?”談郁京一臉黑線。

大耳朵是誰?

溫煦便把衛生間的事全說了,說完後十分忐忑地去瞄對方,果然發現談郁京的臉色比剛才更黑了。

“他摸我我才打他的。”溫煦試圖為自己辯解,就是有點沒底氣。

談郁京語氣晦澀不明,“他摸你哪了?”

“腰。”溫煦對着他比劃了一下,一頓,“還有手。”

談郁京臉色頓時比剛才更陰沉了。他突然站起來朝外走,指使溫煦去結賬。

溫煦急忙跟上他,“小京你不吃了嗎?還剩好多。”

談郁京沒好氣地回嗆,“氣飽了。”

溫煦被噎了一下,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很心虛,小聲嗫嚅:“小京,我是不是闖禍了?”

談郁京睨他一眼,漆黑的眸子皆是陰郁,語氣也陰測測的:“溫煦。”

“嗯?”

“再有下次,直接用殺招。”

談郁京垂眸,一字一句地說:“我教過你的吧?”

-

結賬後,溫煦回到車裏等談郁京。

方才談郁京喊他去結賬,并說會替他去和那個大耳朵好好解釋一番。溫煦自然說好,乖乖等他回來。

又過了大半小時,談郁京的身影才出現在餐廳門口。

遠遠望去,他的白衣袖子高高挽起,手裏還拎着外套,風拂過時頭發微亂,形象有些不羁。

等他回到車內,溫煦左瞅瞅右看看,迫不及待:“小京小京,交涉的怎麽樣了?”

交涉的怎麽樣?

談郁京嗤一聲,細細回想下對方的慘狀與嚎叫,掀了掀眼皮,“還不錯吧。”

溫煦放下心來,十分殷勤地幫他垂腿。談郁京微微閉眼,顯然很受用。

回到酒店後,談郁京開始補覺,一直到下午五點時被電話吵醒。

一天接連兩次被吵醒,他怨氣比鬼還重,接電話時非常不耐煩,看起來想殺人。

但不知道那頭說了什麽,談郁京漸漸平靜下來,不鹹不淡地回了句:“知道了。”

溫煦沒睡覺,正坐在沙發上看着一本五顏六色的小冊子,聽到聲音擡頭看他一眼。談郁京還手裏握着電話,也在意味深長地望着他。

溫煦:……?

談郁京從床上起身,坐到他旁邊去。他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發現溫煦居然在看書,書名還叫‘廣式靓湯大全’。

“……”他的表情瞬間一言難盡。

挂電話後談郁京才問:“你之前做的湯不會就是在這兒學的吧?”

溫煦很認真地點頭,“嗯。”

“……”

談郁京面無表情地扯了扯嘴角,“不好喝,不準學。”

溫煦不解,“可是這些湯很有營養的。”

見談郁京不搭腔,他自顧自地解釋了一堆,試圖說服對方。也不知是不是聽煩了,談郁京啧了一聲,“閉嘴,随便你吧。”

又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意味不明地說:“我要去蘇家一趟,你今晚自己吃飯。”

溫煦頓了頓,反應過來蘇家是談郁京的外公家,“好的。”

“要是我回來發現你不在,你就死定了。”談郁京惡狠狠地說。

溫煦眨眨眼,“哦。”

談郁京的目光在他臉上反複流連,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回憶,眼神頓時變得涼飕飕的,冷哼一聲。

溫煦一時摸不着頭腦,拍了拍他肩膀保證自己真的知道了。

不到10分鐘,蘇家那邊又打電話來催。談郁京被煩的不行,很快出了門。

派來接人的車早已恭候多時。保镖和司機顯然經過良好培訓,對談郁京的脾性有所了解,全程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一句廢話。

路程過半時,談郁京給溫煦發了幾條信息,但如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音。

談郁京顯然早有預料。往日兩人聊天就一直都是他在主動,溫煦能不能回複完全靠緣分。最可恨的是每次被教訓了還會立馬裝乖作保證,但其實根本不會改。

他直接撥過去一個電話,卻直到挂斷都沒人接。他又打了第二個,還是忙音。

談郁京眼皮一跳,神色陰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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