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矛盾

矛盾

同住一個屋檐下的人們難免會産生各種矛盾。

張初暖初察異樣是在體育課上。

她開學時最先認識同桌程徽，後來和程徽走的近，上體育課總和程徽及她宿舍幾個人在一起。

現在的體育課——章楚瀾、室友丁、室友衛呆在一塊兒，程徽、室長王、室友白呆在一塊兒。

張初暖能明顯感受到雙方的互不理睬。

她問章楚瀾寝室裏發生了什麽事。

章楚瀾說，丁和王産生矛盾吵了架，然後二人冷戰，後來寝室發展為各自為伍的“割裂狀态”。

“之後肯定會和好的，都有一個過程。”張初暖作為中間人希望大家友愛共處。

“嗯……或許吧。”章楚瀾其實并不贊成和好。

四天後，張初暖在教室重見王和丁在談笑，這使她感到欣慰，而忽略了同桌的黯淡……

丁不計前嫌主動找王和好，但不代表寝室重回和諧。

大矛盾消失後，程徽和章楚瀾依舊相互敵對，這種情況中，章楚瀾處于劣勢——程徽比她更善于交際。

班上有幾位女生愛找張初暖借打扮自己的美妝用品——程徽是其中之一。

某天課後，程徽又來找張初暖借唇釉，張初暖二話不說直接拿給她。

待程徽走後，一直埋頭看書的章楚瀾轉頭小聲問：“塗在嘴上的東西借給別人用，自己不會嫌髒嗎？”

張初暖解釋說：“借給別人的東西我從來不會用。有些東西會專門買來借給別人用。”她又補充道：“不要告訴別人。”

這是張初暖為人大方又可以解決自己潔癖的待人方法。

她坦誠告訴章楚瀾是因為對方從來不找自己借任何東西用并且為人值得信賴。

“哦，原來是這樣，我不會對別人說的。”

章楚瀾的确不會亂說，她在意的是張初暖對待自己和程徽哪個更好？

她沒有把握比得過程徽，因為程徽與張初暖的接觸更為親密。

實際上在這方面，程徽也沒有把握比得過章楚瀾。

星期一下午，全校進行大掃除。

張初暖跟着程徽及幾個女同學去寝室玩。

儒才中學寝室配置向來不錯——舒适的六人間，上床下桌，陽臺寬敞，洗手間裝修簡潔，配套設施，一應俱全。

張初暖站在寝室中央環視四周，她對寝室的人問：“章楚瀾的床鋪是哪一個？”

聽見此話，程徽的笑容僵硬幾秒。

室友丁說：“就在你的左手邊”

章楚瀾的床被布滿卡通小動物，像是兒童款式。

“你怎麽不問問我的床位？”程徽對張初暖說道。

“那你的床位在哪裏？”

“這個。”程徽拍拍自己的床。

張初暖看向不難看但沒特色的床被說：“好，記住了。”

二十分鐘後，章楚瀾回到寝室，她略感意外張初暖在自己寝室。

“嗨，你怎麽才回來？”張初暖歡快的打招呼。

“我和溫柯羽玩了會兒。”章楚瀾回答。

章楚瀾回來後馬上開始做清潔。

她掃地的同時感受到張初暖看自己的目光。

“你的床好可愛啊！”張初暖說。

“是啊，我嬸嬸給我買的。”

章楚瀾把自己分配的清潔任務完成後，簡單收拾下就要離開。

“你這麽快就要走？”張初暖問。

“嗯，溫柯羽在等我。”章楚瀾打開門。

“好，拜拜。”

章楚瀾走後，程徽陰陽怪氣的說：“一口一個溫柯羽，真是親熱的很！”

其他人沒有作聲，張初暖聽不來程徽的語氣，她解釋道：“他們關系本來就好。”

“和女生玩不好，就和男的玩。”程徽語速加快的說。

張初暖皺眉說道：“你什麽意思？”

程徽知道說下去不妙，趕緊轉移話題：“沒什麽意思，我開玩笑的。”

張初暖看看寝室其他人，心底浮現疑惑。

後來回到教室，張初暖問章楚瀾，是不是和程徽鬧矛盾了？

章楚瀾避重就輕說，她們之間是有小過節，但問題不大。

張初暖感覺事實沒這麽簡單。

在食堂吃晚飯時，室友丁和衛剛巧坐在張初暖身旁。

吃飯途中，張初暖忍不住問二人：“章楚瀾怎麽沒和你們一起？”

“她和溫柯羽一起吃飯，我們早就不在一起了”。

張初暖面前的韓沫聽見溫柯羽的名字，瞄了一眼丁。

“喔。”張初暖微微點頭。

一分鐘後，衛奇怪的對張初暖說：“章楚瀾什麽事都沒向你說”

“嗯？”張初暖疑惑加深。

衛和丁交換眼神後，她鼓起勇氣說：“我覺得你應該要了解章楚瀾最近經歷的事。”

……

吃完晚飯，張初暖面無表情回到位置上。

章楚瀾見同桌這副樣子，便問：“你不開心嗎？”

張初暖開門見山的問：“我上午問你和程徽的事，你是不是沒有如實告訴我？”

章楚瀾內心劃過不安，“你為什麽這麽說？”

“你為什麽要隐瞞？”張初暖不解的問。

“程徽給你說了你都知道了？”

“是，我都知道了。不是程徽告訴我的。”張初暖語氣平淡，其實心情很是不爽。

“那你……”章楚瀾不知道如何繼續說，她的心在顫抖。

張初暖看着小心翼翼的章楚瀾，說道：“我在心疼你。”

衛告訴張初暖：程徽特別讨厭章楚瀾。

在丁和王鬧矛盾時，程徽不攻擊王，而是孤立章楚瀾。

丁與王和好後，丁與衛同程徽關系也在發展，章楚瀾則避免和程徽接觸。

章楚瀾不是那種愛和人親熱的人，所以她與丁、衛的關系就在程徽的插入下慢慢變淡了。

後來章楚瀾就主動退出三人中，她和程徽的關系也越來越壞。

程徽老是諷刺章楚瀾，章楚瀾卻默不作聲，寝室其他人總以旁觀者的态度對待二人矛盾。

“其實章楚瀾為人挺好的，雖然她性格上有缺點，但完全沒有嚴重到讓人不喜歡的地步，不知道程徽為什麽要那樣對待章楚瀾。”

衛把話講完了，丁接着說：“我們以為你知道倆人的事。結果她們都沒告訴你。我們之所以告訴你，是因為覺得你會向着章楚瀾，我們覺得程徽太小題大做了，可不好撕破臉。”

張初暖聽完後，一股難以言狀的複雜情緒充斥全身。

章楚瀾和程徽隐藏的太好了……

簡短五字，讓章楚瀾緩解了不安。

“對不起，我沒有向你說清楚。”章楚瀾低聲說。

“你為什麽不向我說清楚呢？”

“我怕給你造成麻煩，我覺得沒有必要向你說，我和程徽的矛盾不妨礙你和誰玩。”章楚瀾的神情像犯錯小孩等待家長批評。

張初暖語氣平和的說：“不是妨不妨礙的問題，在知道程徽那樣對你後，我對她印象很不好，我是站在你這邊的。還有你寝室那些人也是，一點也不團結，太冷漠了。”

章楚瀾心底雀躍，原來自己比程徽重要的多。

“謝謝你！我……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你幹嘛說對不起？你沒有麻煩到我。”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懦弱？面對程徽那樣說我都不作聲。”

“還好吧，畢竟你一直是個友善不講髒話，很少罵人的人。你要是和程徽對罵，我會覺得不可思議又何情何理。”

“我罵人能力很弱。要是對方沒有觸及我的底線，我就不會反擊。如果對方真的把我惹毛了，我會揍她一頓。”

張初暖想起從前章楚瀾幫唐瑾打架的事，回答說：“這也不錯，不然對方真的以為你好欺負。但該硬氣的時候還是得硬氣！”

章楚瀾的眼睛重現光芒，她和張初暖對視——好似漂浮在溫暖的海洋裏。

晚自習下課後，張初暖去找程徽對質，表示自己知道她對章楚瀾做的事。

是章楚瀾那個賤人跟你說的？!”程徽語氣激烈。

“你為什麽總是罵人呢？”

“她本來就有毛病！”

“你說說章楚瀾哪裏不對？”張初暖語氣不悅。

“她勾搭溫柯羽還來巴結你，一副清高了不起的樣子，小氣老土，人又軟弱的很。”

程徽的話徹底點燃張初暖的怒火：“你憑什麽這麽罵章楚瀾？我看你才是有毛病!”

平時溫柔的張初暖此刻沉着一張臉，居高臨下、眼神輕蔑的審視程徽。

程徽從內而外完全沒有了氣勢。

“你為了她而罵我!？”

“對，我罵的就是你。我警告你以後不要去欺負章楚瀾。”

“我沒欺負她，是她自己沒有本事！我哪裏比不過她，她有那麽好嗎？”

“你哪裏都比不過章楚瀾，她優點很多，不像你一樣蠻橫無理。”

……

晚自習上課三分鐘後，張初暖神色淡然走進教室，後面跟着臉色難看的程徽。

章楚瀾瞬間明白二人發生了什麽事，她感到十分高興。

“歡迎回來！”

張初暖因程徽産生的陰霾在看見章楚瀾的笑臉後一掃而空。

“唉，剛才好累。”

“辛苦了，辛苦了，有什麽要幫你的嗎？”

“沒有，寫作業吧。”

“好～”

當晚在寝室，程徽黑起臉，發洩般的辱罵章楚瀾。

“……狗仗人勢的賤人！”

章楚瀾有了底氣後不再沉默，她組織好語言平靜的說：“你就罵吧，溫柯羽還是和我關系好，他什麽都告訴我了，他不會喜歡你，你就是個垃圾女。張初暖還是和我玩，不會理你，你繼續看不慣我吧，我照樣好好生活。”

聽見章楚瀾的話，寝室裏的人忍不住偷笑。

程徽已經被氣死了！章楚瀾好不高興！

張初暖一向不喜歡插手同學間的矛盾，但當矛盾發生在自己重要的人身上時，她會出面幫忙解決事情。

晚上張初暖躺在床上，突然為章楚瀾在自己心上的位置感到意外——對方顯然已經成為自己心中認定的重要的人了。

為什麽我在知道程徽侮辱章楚瀾時會那麽生氣？為什麽我會為章楚瀾出頭？章楚瀾在一些方面确實好到讓我覺得她在讨好我，可我為什麽不反感？

她想了會自己和章楚瀾的關系：沒韓沫、唐瑾、達哲飛那般親密，也沒普通朋友那般平淡，更沒同學間那麽客氣。

似乎……章楚瀾是個很特別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