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跟蹤之人

跟蹤之人

“你知道嗎？其實為了能讓你回來喝到熱湯，她每天晚上都要熬一鍋湯，你要是不回來就自己喝掉第二天再重新熬。不過這幾天的湯方大娘給我喝了。”

顧争跟着俞如許前後腳進了門，為了緩和兩人之間的氣氛，她決定從兩人都熟悉的方大娘做突破口。

“我知道。”俞如許停下腳步站在院子裏，沒有邀請顧争進屋的打算，“現在你可以說你的目的了。”

“我沒什麽目的呀？”顧争無辜瞧着她，“我真的只是來問幾個問題罷了。”

俞如許握緊手中劍，冷冷道：“如果你還想打一場的話，可以繼續說廢話。”

顧争舉手示意，無奈道：“好吧好吧，我說。”

顧争有些累了，她雖然打得過俞如許，但打架也是很廢體力的，她還要保持體力幹別的事呢。環顧四周，幹脆在水井沿上坐下，仰視俞如許道：“狼妖和戚家人的死亡其實并沒有關系對嗎？”

俞如許冷冷打量着她半晌，點頭。

“戚莺是你放走的對嗎？狼妖為什麽要污蔑戚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戚莺已經死了。”

顧争和俞如許對視，無奈道：“你讓我不要說廢話，那你能不能也誠實一點啊？你我心知肚明，死掉的那個真的是戚莺嗎？”

那天挖完墳後，顧争在夜裏休息時回想一天的經歷，才發現自己一直漏掉了一個重要點。

戚家死了的不是三個人，而是四個。

戚莺這具身體，在她進游戲前也死了。

已知戚泉是人偶，陳氏下落不明，那麽戚莺她難道就真的死了嗎？

而想要驗證這一點，方法也很簡單。顧争當即翻身起來給自己一刀，果不其然，一點血都沒有流出來。

事情一下子明了，戚莺在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泥偶掉了包，泥偶救了狼妖，然後自盡。

“怪不得戚莺的屍體會被扔到那麽偏的地方，看樣子幕後人應該是為了方便回收泥偶？”

一天的功夫顧争就已經将身份任務破解的差不多，只差一些細節，就能完全了解事情真相。

而這最後的細節，顧争也有詢問的對象。

那位好心将戚莺保下來的俞如許，她對這一切真的不知情嗎？

“我對戚莺她們并沒有惡意，只是想了解事情真相罷了。”

身份任務顯示已完成百分之八十，只差一點就能結束任務。

可惜俞如許并不相信顧争，她堅持說戚莺已死，狼妖也已經被抓住，沒等顧争再追問，俞如許已經準備關門送客。

“小顧你這就走了？不一起喝點兒嗎？”

再逼下去俞如許估計又要動手，顧争想了想決定先撤，之後再想辦法，也不急這一時半會。

她識趣離開，在門口正巧遇到來送湯的方大娘，方大娘還以為顧争沒這麽快離開，端的湯是兩人份。

“不了方大娘，下次我再來喝湯！”

揮手告別方大娘，顧争轉身進了酒樓。

“客官您又來了，這次想來點兒什麽。”

“這個、這個、還有那個，這三個給我打包，再打包份飯。”

“好嘞，馬上來。”

酒樓還是最開始那間，這兒的味道還行，離俞如許家還近，顧争這幾天都是在酒樓解決吃飯問題。

小二很快将飯菜用木盒裝好遞給顧争，她又在附近小店裏買了些沒嘗過的小吃，拎着晚飯慢悠悠地往住所晃悠。

夕陽西下，将顧争的影子拉長印在地上，扭曲變形、逐漸沒了人樣。離開熱鬧的主街，越往戚家走周圍越偏僻，沒了商販叫賣聲、旁人吵鬧聲後，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呱呱呱。”

是青蛙饑餓的鳴叫。

“噠噠噠。”

是顧争踢走前方石子滾動的聲音。

“叽叽叽。”

是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幼鳥聲。

“轟——”

是偷襲者大刀砸在牆上的響聲。

“嘿朋友，你們真沒耐心，才跟了幾天就忍不住動手了？”

顧争将餐食放在原地後回頭，這些天一直跟在她身後的人終于不再偷偷摸摸藏在角落，露出真容。像是知道她不好對付，五個壯漢分別都帶着武器，個個緊握面容嚴肅。

“一起上。”

見偷襲失敗，為首的和顧争對視一眼後，一聲令下，五個人集體沖上前。

“這麽幹脆嗎？不聊幾句談談心嗎？”

顧争一邊調侃一邊左跑右轉躲過攻擊，同時将他們帶得遠離放飯的地方。

她可懶得再走回去買一份。

“嚯，下手真狠。”

五人都是練家子，看樣子長期一起作戰，都對彼此十分熟悉，配合默契，招勢一波接一波，幾乎不給顧争留下空隙。三把大刀砍來，要不是顧争閃躲及時，被斬斷的就不是她的頭發，而是脖子了。

“真什麽都不說？既然這樣，那我也要認真了喔。”

聽着顧争語氣變得認真，為首人眼神示意其他四人小心，同時也注意着顧争的動作。據情報所知，這家夥會用暗器，剛才跟着她的時候觀她和俞如許對打，鞭法也是不俗，這種會多門武器的得格外小心。

出乎意料的是，顧争沒有拿出任何武器，反而雙手合攏，放在嘴邊當成擴音器。

“田螺姑娘，你真的不出來幫忙嗎？”

聽到顧争的話，為首人面色一凝，竟然還有幫手？不管了，先拿下她！

五人再度合擊，長刀撞在一起又很快分開，四面八方朝顧争襲去，顧争卻像傻了一般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好機會，為首人心中一喜。

可是下一刻，一把銀色長槍從高處沖進戰局，槍聲铮铮，将五把長刀同時打落。

“誰？”

巨力之下五人都被打得後退幾步，被壞了好事的為首人臉色蒼白，有血液從嘴角流下。

“人同。”

高大壯碩的身影以不符合體型的矯捷從暗處跳落，擋在顧争與偷襲者之間，長槍踢高再穩穩抓住，人同一如初見時面無表情。

“老大，怎麽辦？”

“撤。”

顧争真正實力還沒試探出來，但這個新來的家夥僅憑剛才那一招就能看出不好對付，本來就實力莫測的顧争再加上這家夥，這次的打算已經落空。

不如直接撤退，免得徒添傷亡。

眼看對方要撤，人同上前欲追，為首之人卻直接從懷中掏出個東西，用力一撕，一道白光從破裂口沖出包裹住五人，光芒轉瞬即逝，人影也消失不見。

“傳送卷軸？”

顧争認出五人離開時道具，眼中露出幾分興趣，這東西可不是普通人能拿出來的，看樣子這幾人來頭不小。

“你怎麽知道我一直跟着你？”對方消失不見，人同也将武器收起，走來幫着顧争拎起地上餐盒，順帶不解問：“田螺姑娘是什麽？”

“田螺姑娘是一個經典的民間傳說，版本有很多，內核都是田螺化成人形，替男子收拾家務，被發現後嫁給他。”

“為什麽？”

“為了報恩。”

“報恩……就要嫁給對方？”

人同臉上浮現出幾分迷茫，似乎沒搞懂其中的因果。

“哈，當然不是。”看着她吃驚表情，顧争開懷大笑。

“那為什麽她要嫁給他？”

“你以後就知道了。”

“好的。”顧争賣了個關子，沒替她答疑解惑，人同沒追問，只是将這個疑惑暫時放在心裏，問起另一件事，“那些人為什麽要殺你？”

“誰知道呢。”

在剛有人跟着的時候顧争就有所察覺，最開始是人同，顧争大概猜到她跟着的原因，見她不出來也沒有強行戳穿。

可兩天前突然又多了一夥人，藏身技術實在不是很好，顧争只好裝眼瞎假裝沒看到，等着他們暴露目的。

她本來心中所有猜想，只是在見到對方的傳送卷軸後變得有些不确定了。這麽大手筆來對付她，還會是因為她所想的那個原因嗎？

可是如果不是因為戚家，她又會在什麽地方能夠得罪人呢？

兩人邊聊邊走很快就到戚家，顧争熟練爬樹上牆，半蹲在牆頭歪着腦袋瞧向人同，她停住腳步沒有動作，顧争開口問道：“不進來嗎？”

人同尴尬道：“這樣不好吧。”

她跟着的這幾天倒是知道顧争天天都在戚家過夜，只是換成她自己，這種擅闖私宅的行為有些不太好意思。

雖然宅中無人，但畢竟是有主之物。

顧争坐在牆頭，笑道：“你不是天天都進來幫我打掃衛生，現在怎麽又開始扭捏起來。”

人同愣住，反駁道：“我沒有天天幫你打掃衛生。我只是跟着你看看有沒有什麽機會能幫助你，當做那天飯食的報答。”

顧争與人同對視，确認她所言非虛後，回頭看了眼身後房屋。

天色已晚，沒有人點燈的情況下，宅院在清冷月光下被勾勒出基本輪廓，門窗皆閉院門緊鎖，樹影綽綽與建築倒影糾纏，不知名的黑暗潛伏在角落，藏污納垢。

看來戚家真的有很多秘密啊。

顧争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