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變故

第二天原本計劃是亞戴爾帶徐臻一行去岩層和工坊，如果行程順利，彼此将就目前已知信息，初步交流繼續合作的意向。但基于楊秀在睡前發給肖亦璇的一封定時郵件——該郵件跟着鬧鐘一起出現在肖亦璇面前——亞戴爾的全盤行程當即落空。

随即沒多久之後，收到消息的亞戴爾，與他那個長得唇紅齒白的年輕男助理匆匆趕來，這會兒楊秀已經給徐臻換了藥，徐臻靠坐在床邊，身上搭着薄被，受傷的腿換了紗布，擱在床邊的懶人沙發上，免得弄髒了床。

她的表情有些倦怠，晚上休息得不是很好，但神态自若，毫無異樣。同樣的，楊秀也回到了國內時規規矩矩的狀态，昨夜的旖旎色彩似乎只存在在兩人的記憶中，因為不同的原因，挂上難易不同的鎖。

亞戴爾一進門就誇張地大呼小叫，那表情逼真得像是肖亦璇要不攔着他，他就要撲過去一樣。

肖亦璇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地擋住亞戴爾獻殷勤的機會，“我們帶醫生了，亞戴爾先生放寬心。”

“還是讓我的私人醫生來看看比較好，要是留下什麽傷疤，哦不不不，一定不會的！但是康複也是非常重要的，我的醫生在這方面很有經驗！”

肖亦璇堅決地将亞戴爾的爪子攔在安全距離以外，道：“勞您挂心，徐總沒有破皮，一定不會像您擔憂的那樣，留下什麽不可饒恕的疤痕，至于康複情況，醫生就在這裏，你要不要跟她溝通一下？”說到這裏，肖亦璇向站在床邊的楊秀努努嘴。

亞戴爾一點不帶尴尬地對楊秀堆起滿臉笑容，“有楊小姐在，那就不用擔心了。”轉向徐臻，“徐小姐，您今天确實沒有辦法起身了，是嗎。”

徐臻點點頭，道：“确實有些不方便，我的‘醫生’告訴我，明天就無礙地下床行動，希望你們不會等得心焦。”

“那當然是不會。”雖然這麽說，但亞戴爾卻露出惋惜的表情，似乎今天沒能帶徐臻去參觀，真的讓他感到遺憾。

又聊了一會兒，亞戴爾起身告辭，走到門邊，他扭頭過來對徐臻道，“徐小姐，我想還是應該告訴你這個消息，總部這兩天應該會有人來這裏，專門負責與您協商進一步合作。”

徐臻擡了擡眉：“亞戴爾先生，你要離開博茨瓦納了？”

作為DTC的元老之一，亞戴爾已經主持博茨瓦納分部多年，如果亞戴爾還在這裏，不會有任何人比他更适合擔任DTC方的代表。

亞戴爾灑脫地聳聳肩膀：“我在這裏已經待得夠久了，是時候回去陪陪家人，享受生活。”

送走亞戴爾，肖亦璇回返到徐臻的房間，合上門，肖亦璇卸掉與亞戴爾周旋時的官面笑容，露出明了的狡黠，道：“這位亞戴爾先生從昨天開始就表現得很急，看來這次真的是鮮明的表态站隊了，态度必定還十分固執，才會遭遇如此另一方激烈的回應，非把他調走不可。看他的打算，原本應該是準備最後掙紮一把，盡量在他在任期間，與我們啓動合作協談，現在嘛，恐怕調任文件應該今晚就能過來，否則不會坦白給我們知道，他已經無力回天了。”

徐臻搖搖頭，“不止是這樣，亞戴爾是保守派的中堅，卻犯下了這麽大的疏漏，保守派沒有第一時間獲知新岩層被開發的消息，他負有直接責任，這次，亞戴爾遭遇的應該是來自雙方的同時抛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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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亦璇愣了愣，“那他還？”

“失誤是一回事，亞戴爾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他這兩天的舉動，無非是想要最後為他的主顧盡一把力，給有些人添點堵。”徐臻低頭思索了一會兒，道“這邊安穩太久了，本部那邊也疏忽得厲害，倒也不能全怪罪在一個人身上，亞戴爾的工作能力、忠誠度都很高，赫非的眼光一直都不錯。”

說到這裏，徐臻頓了頓，很細致地向不明情況的楊秀解釋道：“赫非道蒙思，現在道蒙思家族的話事人，道蒙思家族是DTC最大的股份持有家族，整個家族大概持有DTC百分之三十八的股份，赫非本人持有百分之九，是道蒙思家族目前持有DTC股份最多的人。”

肖亦璇在一旁補充道：“如果亞戴爾能在卸任前與時代開啓合作協議，可以幫接任者添點堵，為這次交易多增變數，但其實也就僅此而已，商場上沒有人情可言，任何一個接任者，都不會容忍自己站在前任的影子籠罩下。”

看到楊秀露出明了的表情，肖亦璇繼續道：“但徐總昨天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們這一次來，不是為了加入DTC內戰的，亞戴爾對赫非忠誠，對我們，未必有好心。不管誰想當權，都要做生意，他們鬧得越厲害，我們越有事情可做，貿然加入其中一方對我們沒有好處。”

徐臻突然抿嘴笑了笑，頗帶了幾分深意，“亦璇，接下來，不論是誰來，時代由你負責談判。”

肖亦璇愣了愣，随即興奮地舔了舔嘴唇，“好。”

徐臻猶豫了一下，仍然道：“或許我不應該這麽說，但是還是想要提醒你，這次的合作談判，不好談，變數很多，有的我心裏有數，有的我暫時也說不好，需要走下去再看。如果你能達到我的期望目标，這次回去後，我會提出由你擔任國際部主管的動議。”

看到肖亦璇沒有第一時間陷入欣喜，反而露出謹慎的表情，徐臻點點頭，“如果你控制不了局面，我會出面接手。不過那樣一來，你的考察期将繼續後延，這樣可以嗎，亦璇。”

楊秀仔細地聽她們的交談，聽到最後一句，從徐臻的聲音裏聽出了一些熟悉的味道，這兩天徐臻每次輕描淡寫地挖坑讓她跳時，都是這個感覺。

擡眼看徐臻，徐臻盈盈笑着，無害得很。

肖亦璇沒有多猶豫，只問了一句，“還是按照我們之前商量好的合作方案走？”

徐臻點頭。

肖亦璇左手握拳與右手撞擊了一下，“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