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26章
翌日,裴瑀休沐,沒有去軍營,而是待在将軍府內。
他正用着早膳的時候,薛端進屋通禀道劉庾已至将軍府外求見。
裴瑀似是毫不意外他來得如此早,只繼續慢條斯理地用着早膳,出聲吩咐薛端:“我有事要忙,一個時辰之後再通傳他入府。”
薛端領命退下,內心腹诽将軍真是好心計。要知道遲遲不落的刀子比那尖刀利刃更為折磨人。他只低着頭胡思亂想,迎面碰上一人,正是雲珠。哎呦一聲,薛端輕吸一口氣,擡手摸着被撞疼的鼻尖。他忙拉着雲珠走開了些,以免驚擾到将軍。
“雲珠姑娘,我的姑奶奶,您能不能不要神出鬼沒的?”薛端面色泛難。
雲珠在他耳側神神秘秘說道:“大事!”
薛端腦瓜子一轉,雲珠能說的事自然同那姜姑娘有關,那可不就是大事麽。思及此。薛端面目一肅,忙以眼神示意她快說。
雲珠遂輕聲道:“姜姑娘要見将軍。”
聞言,薛端也覺着奇了,他按捺心下不解,應了下來。
……
裴瑀用過早膳後便回了書房,坐在書桌前提筆回信,是寫給裴瑤的。裴瑤寄給他的信中并無什麽重要內容,如往日一般,都是些她絮絮叨叨的碎碎念。不過較裴瑀回京城之前收到的家書,裴瑤信中的內容唯有一處不同,便是不再提及姜浈。其實細細究來,裴瑤不是不願,而是不敢。她如今并不确定他們二人作何想法,又害怕自己的冒失會破壞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關系,遂小心翼翼,不敢再提。
裴瑀又在書房中處理了一些公務之後,薛端便帶着劉庾到了書房門口。
“劉大人,将軍在裏頭已等您許久了,快請進吧。”薛端微笑着做了個請的手勢,皮笑肉不笑。
劉庾看着他,腿肚子發抖。在薛端面上露出一絲不耐之色後,劉庾咽了下喉嚨,終于擡腳進了書房。他進屋,不敢擡頭看面前之人,只恭恭敬敬地行了禮,不敢有絲毫懈怠。
裴瑀正坐在紫檀木書桌後看公文,似是并未察覺到來人。待劉庾心中打鼓地又請了一道安之後,裴瑀方沉聲道了句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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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庾暗暗叫苦,他如今夾在燕王與這裴将軍之間,兩邊都是萬萬得罪不起的。他昨日收到薛端帶來的書信時便意識到這是一局鴻門宴了,他自是不願來,但對方位高權重,他又不得不來。他早幾年便聽外人說這裴文顯少年老成,心機深沉,若是有人惹着了他,斷斷不會善罷甘休,定會恣睢必報。今兒個倒是讓自己給碰着了。
裴瑀今日已晾了劉庾許久,他也不欲同對方浪費自己的時間。伴随着沙沙的寫字聲,他沒帶什麽情緒開門見山道:“嘉平十六年的事,你還記得麽?”
劉庾霎時被驚出了一身冷汗,他雙腿一彎徑直跪倒在地,渾身止不住地觳觫:“下官當然記得。将軍大恩大德,某沒齒難忘。”
裴瑀手上的紫毫筆一頓,随後他收了筆,一大團墨團暈染開來,在潔白的宣紙上頗為刺眼。啪的一聲,他将一封厚厚的書信徑直扔在劉庾腳下,身子徐徐後傾倚靠在椅背上:“寫給聖上的信箋,你自己看看吧。”
劉庾徐徐彎下身子,顫抖着手撿起了地上的信封,只消看了一眼便面色發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裴将軍,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犬子尚幼,拙荊又有身孕在身。我們劉家……”
“哦?你想說你們劉家不能沒有你是嗎?”裴瑀背靠着椅背,挑眉反問。
劉庾忙磕了幾個響頭,一聲一聲,又響又沉,讓書房外的薛端聽來猶頗為心驚。
裴瑀仍俯視着他,絲毫不為所動。良久,他冷哼一聲,語氣頗為嘲諷:“你既能想得到自己的妻子,那你為何又對兩名手無寸鐵的女子窮追不舍,苦苦将她們逼至絕境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燕王給你的指令應是将她們安全帶回,你卻自作主張,連弓箭都用上了。劉庾,你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劉庾以頭搶地,嘴上不停喊冤:“将軍冤枉,燕王殿下逼我為之,我不敢不從命。”
裴瑀厭惡地觑着他,語氣有些不耐:“那我現在便給你個機會,若你依着我的要求做,我在聖上面前便留你幾分顏面。”
劉庾聞言,驀地擡頭,混沌的眼中又浮現出光彩。只是接下來裴瑀冷冷的話語讓他覺得這比他直接向聖上袒露自己的所作所為更為痛苦。
“你去同燕王說,他之前同我商量的協議,我如今變了主意。是他欺人太甚,休怪我出爾反爾。”
劉庾不知裴瑀私下同燕王有何勾結,一想到自己要面對那冷面閻羅,他光是想想都覺後背發涼。
裴瑀換了個坐姿,有些懶散地坐着。他指節輕叩着紫檀木桌面,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劉庾在這響聲中頗為難捱,他雙腿微微顫抖着,終究還是咬咬牙做了決定:“下官答應您,明日便為您帶話。”
人之本性,趨利避害。裴瑀微微挑眉,毫不意外他的選擇。
“不過,你錯了。你并不是在為我帶話,你也是在為自己說話,還有明日将那兩枚箭矢一同帶給燕王吧。我明日差人護送你過去,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你應當清楚。現在可以退下了。”裴瑀淡道,語氣卻像趕走貓狗一般随意。
說是護送,實則是監視,劉庾心中如何不知。但眼下裴瑀終于放他走了,他忙謝恩,顫巍着步子走了出去。若不是薛端下意識扶了他一把,劉庾便要在這将軍府栽了個狗趴地。劉庾內心松了口氣,正待站直道謝,他臂上那手驀地一松,劉庾哎呦一聲便撲倒在地。遠處的小丫鬟見他這幅狼狽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
薛端嫌惡地看着地上那人,随後收回視線,擡腳進了書房。劉庾撐着地面艱難站起,灰溜溜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塵,跛着腳出了将軍府。
這邊廂,薛端進屋便見自家将軍頗為懶散地倚着座椅上,正揉着眉心閉眼歇息,垂首禀報:“将軍,姜姑娘求見。”
裴瑀驀地睜開眼睛,坐直了身體,清了嗓道:“讓她過來吧。”
……
姜浈這時正在偏院同冬青說着話,雲珠突然跑了進來。
“姑娘,裴将軍如今空閑着,正在書房中等着你呢,您可以跟着奴婢過去了。”
姜浈同冬青囑咐了一句便起身跟着雲珠走出屋子。
她這是第一次進裴瑀的書房。清一色的紫檀木桌椅,其身後的朱漆螭龍紋架閣上放置些珍貴古玩,一看便價值不菲。
裴瑀今日身上是一件鴉青色素面長袍,穿着随性閑适。他見姜浈走了進來,收起了手上一個字也未看進去的書,擡手示意她坐在自己對面。
姜浈坐下,微抿了唇道:“多謝裴将軍這幾日關心,冬青身體已好了許多,我感激不盡,無以為報。今日問了那女醫,她同我說冬青需靜養三月,但一個月過後便可離府去別處靜養,屆時我們便不再打擾将軍了。只是這一個月實在沒有法子,只得在府中借宿。”
裴瑀皺眉問道:“養一月便搬離出府,你放得下心嗎?萬一那姑娘今後因此而未痊愈完全,你可如何是好?”
姜浈重複道:“我今日問過女醫了,她說無妨。”
裴瑀繼續沉聲詢問:“那也只不過是一家之言,你有征詢過經驗豐富的老大夫嗎?我問過那老大夫,他說過這姑娘必須卧床歇息三月以上方可。更何況就算他們說此事無礙,病患不滿三月便四處走動就一定妥帖嗎?”裴瑀一頓,最後一句話加重了語氣,“姜浈,你這是在用她的餘生做賭注。”
姜浈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她見裴瑀一副強詞奪理的模樣,下意識便想回怼,轉念一想還是作罷。畢竟裴瑀對自己有恩,這點她無法否認。另外他所言也不是并無道理,她很清楚冬青的身體,自己賭不起。
“那冬青借住在您府中養病,我搬出去,程姨已為我安排好了住處。”
姜浈垂首語畢,卻遲遲不見對方應答。正待她疑惑擡頭時,餘光見着一雙刻金皂靴出現在視線裏,她手上縮緊,下意識緊抓住檀木椅上的扶手。
裴瑀從書桌後走到姜浈面前,他望着姜浈沉沉嘆了聲:“姜浈,你到底在躲什麽?”
姜浈擡首看他,見他面沉如水,眼眸中幽暗難辨。她心下一跳,随後猛地起身,擡頭直視裴瑀:“那我鬥膽問将軍想要什麽?”
二人之間的距離本就不過一尺,近到他們可以從對方眼眸中看清自己的模樣。姜浈站直了身子,問這話時又往前走了一步,坦蕩迎着裴瑀的目光望了回去。如此一來,他們之間距離已不過一足。姜浈同裴瑀對視着,腳下不曾移動分毫,似是誰也不願讓着誰,二人之間霎時彌漫着劍拔弩張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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