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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小五,跟你商量個事。”周溢之準備好今天售賣的蛋糕,對着正在洗衣服的程小五說道。

程小五這些天的日子比之先前在家中輕快了不少,只是做做家務活,此時聽見周溢之這話,停下手上的動作,“怎麽了?”

周溢之湊近笑着說道:“我今天有點事,所以可以請小五幫我擺一天攤嗎?”

“可是我......我不太會。”周溢之驟然放大的俊美面孔,使得程小五心神為之一顫,但他想了一下,還是說出拒絕的話語。

周溢之打斷他繼續說道:“沒事的小五,我們先一起去,等你上手之後我再走怎麽樣?”

看着周溢之期待的眼神,程小五最終沒舍得拒絕,他點點頭,快速把桶裏衣服洗完,和周溢之一起出了門。

“一份是六文錢,如果有客人一次性買四塊,那就收二十文……”周溢之走在路上,叮囑着一些注意事項。

程小五認真地聽進心裏,兩人很快來到銀杏街,已經有不少客人站在樹旁等待。

周溢之笑着上前,把食盒打開,鼓勵地看向程小五,他站到一旁,把位置讓給程小五。

程小五走上前,看了一眼周溢之,在心裏給自己打氣,看向身前第一位客人,說道:“您好,您要幾個?”

婦人笑着說:“給我來一塊。”

“好。”程小五利索地遞給婦人一塊蛋糕,接着把手收下的銅板放到下方周溢之改良的小罐子裏。

就這樣,周溢之看着程小五逐漸上手,放下心來。

“小五,加油,我先走啦。”

聽見周溢之溫柔激勵的話,程小五的動作一頓,接着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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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溢之離開時還特意和豆腐腦大叔打了個招呼,讓他幫忙照顧一下程小五。

豆腐腦大叔一口應下,只是語氣很是揶揄。周溢之不好意思地笑笑,接着離開,向牙行走去。

牙行在禿禿鎮最北邊,周溢之走了小半個時辰,将将到位,牙行裏生意還不錯,人來人往,周溢之踏進大門,一時竟無人招待。

他站在一側觀察,有兩個牙人正在招待客人,周邊還有三三兩兩的客人觀看着牙行牆壁上張貼的告示,其餘就是一管事模樣的人正在前臺算賬。

周溢之上前,走到牆邊,只見牆上張貼的是鎮上店鋪的租賃及售賣信息,甚至還有人口的售賣。不過,都隐去了具體地址,只留下店鋪大致情況和價格。

看了個大概,周溢之走到管事的面前,客氣問道:“管事的,請問青街巷的房子,怎麽賣?”

管事的見生意來了,當即收起賬本,看了一眼周溢之,眼中閃過一絲光芒随即問道:“您是要賣房子?”

周溢之點頭。

“那得看您的房屋大小以及在巷子的具體位置。”

周溢之回憶了一下,“兩間卧房加堂屋,以及一個和房間差不多大的院子,約莫百來平,在青街巷的最裏面,很是安靜。”

管事的摸了摸他的八字胡,略一琢磨,報出價來,“地理位置不太好,估摸着五十兩。”

周溢之眉梢一挑,“管事的,您可不能唬我哦,且不說當時我爹娘買下宅子多少錢,就說您這價格,只能買一間卧房啊。”

“哎!公子,房子是越住越舊嘛,今時不同往日,再說,您這個位置太偏僻了。”管事的眉毛一撇,和周溢之讨價還價,“最多五十五兩,這還要是我去看過您那屋子,确定沒什麽問題才能給到的價格。”

“偏僻有偏僻的好處,要我說我就不喜歡住在集市旁,吵鬧。”周溢之搖搖頭,“房子沒問題,您這價格問題可就大了。”

不過周溢之沒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和他掰扯,直接問道:“不說我這房子了,您這邊有沒有待售的帶鋪子的住宅?”

管事的見周溢之岔開話題,眸光一轉,回道:“有,在鎮中心的那條街上,有一家要賣房子,院子也很大,您要是感興趣,我可以帶你去看一看。”

周溢之若有所思,問出最關心的一點,“那鋪子的價格?”

管事的洋溢着熱情的笑容,“鋪子只需一百八十兩,您是想做生意?”

周溢之點點頭,“不過嘛,這個價格我可看不中。”

“哎,您那是沒有看見那鋪子,後面帶着的院子可大了,有三間房,而且鋪子也不小。你要是感興趣啊,我現在就帶您去看看。”

管事的極盡所能向周溢之推銷那家鋪子,周溢之原本就是打算問問鋪子的價格,見管事熱情難勸,于是欣然同意了。

管事的和夥計交代一聲,就帶周溢之離開。

牙行距離鋪子的距離很遠,周溢之沾了管事的光,坐着驢車去的。

周溢之坐在車上,視角不一樣,他欣賞着周圍的風景,周身寧靜的氛圍對于一旁熱切推銷的管事來說,對比鮮明。

在他看來,牙行就相當于現在的中介場所,管事的就是銷售,買賣房屋,他肯定是要從中抽取提成的。

所以,周溢之表面上能表現出來的就是對這個房子不是太感興趣,可有可無。

不過,管事也是人精,雖然察覺到周溢之興致不高,但還是非常熱情,一路上禮貌周全,沿途還給周溢之介紹了一下另外的一個住宅。只是那個宅子不帶鋪子,是周溢之無論如何都不會心動的。

就這樣,乘着驢車,聽着講解,兩人來到了那家鋪子前。

“到了!”

管事的在一家布衣鋪子前下車。周溢之跟着下來,就瞧見一位身穿玄色衣裳的年輕公子走了出來。

“您好您好,吳管事,這位是來看鋪子的?”

年輕男子的語氣很是急迫,吳管事也不廢話,“是的,這位公子姓周。”又轉身和周溢之介紹,“這就是這家布衣店的老板,華公子。”

周溢之和華老板打了招呼,随即就在管事的帶領下查看院子。

這家布衣店的确不小,門前的鋪子足有十來平,向裏走去,視線豁然開朗,院子裏很大,周邊種了些許花草,再往裏是一間堂屋加上兩側的卧房,南邊還有一間小屋子,西邊是并排的廚房和茅房。

周溢之走進屋內看了看,家具齊全且成色很新,一切看起來都很不錯,管事的也在一旁一直說着好話。

“這間鋪子加宅子,還是放在往常,可是要高于二百兩的,周公子您若是誠心要,我替華老板做主,在一百八十兩上給您再減十兩銀子。”

華老板聽見管事的這樣說,并未阻攔,“可以,周公子,我看你也是同齡人,我這邊店鋪生意不好,開下去都是賠本的買賣,所以,這才低價賣了,您要是買,我就當交你這個朋友。”

兩人一唱一和,仿佛周溢之不買下來,出了這個門,他就是虧的。

雖然知道店鋪老板和管事的肯定有的賺,但是聯想起那天和茶葉老板打聽的價格,這價錢可能也大差不差。

周溢之心動了,可現在問題是他囊中羞澀,而不是他不想拿下這間鋪子。所以,在轉了兩圈之後,周溢之抱歉地開口,“我能理解華老板的難處,但是這價格,我是實在拿不下啊。”

吳管事心中焦急,面上不顯,笑盈盈道:“周公子,這個價格已經別無二家了,若不是華老板着急着出手,平日裏可是賣不到這個價的。”

沒錢難倒好漢,周溢之不為所動,抱拳道:“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得再看看。”

見周溢之執意離開,華老板焦急起來,而管事的卻一把攔住華老板,朝他使了個眼色,見華語冷靜下來,這才轉身對着周溢之告別。

周溢之一離開,華語的臉色就立刻冷下,他不善地問道:“吳管事,你當初可是承諾我三天內把鋪子以一百五十兩的價格給我賣出去,你現在擡高二十兩,賣不出去怎麽辦?”

吳管事依舊帶笑,眼中閃過精光,“哎,華老板,你別着急,這人雖穿着不怎麽樣,但是我看他談吐不凡,并且手中還有多餘的宅院出售,他家中肯定有錢,就他這幅模樣的,我可是見多了,不過是想要以退為進,談下更低的價格罷了,你放心,三天內賣不出去,我把你鋪子盤下。”

平日裏,若有人前去牙行買賣房屋,牙行都會談下低價,這樣,賣房子的人得不到心中的價格,而管事的這些牙人也沒有抽成,只有再賣出去,才能得到幾百文的獎勵,這對于兩人來說都得不到好處,所以,他們這才私下裏交易。

華語想賣得高價,而吳管事想賺取更多的中介費。

管事的這樣一番慷慨激昂又斬釘截鐵的話語,讓華語的焦躁平複下來。

兩人又在此商量了一下後續細節,萬事俱備,就等着周溢之再次上門。

......

銀杏街

程小五兢兢業業一下午,此時攤位前沒有什麽客人,而蛋糕也只剩下最後的四小塊。

他用袖子随意擦了一下額角的細汗,就數起了錢盒裏面的銅板,數着數着臉上就彌漫上笑意。

豆腐腦大叔此時也沒什麽生意,笑着和程小五搭話,“周家夫郎,周小子今天幹嘛去了?”

“我也不知道。”程小五搖搖頭。

大叔又說:“哎,我看你家相公對你挺好的,怎麽他去哪沒告訴你啊?”

大叔調笑的話,程小五不知怎麽回答,但與此同時,他心中更多的卻是,周溢之的确沒有說幹什麽去了。這麽大半天不見人影,連生意都交給他來做。

程小五想不明白,一道悅耳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思考。

“咦,周大哥呢?”

程小五回頭看去,只見一個面容姣好且十分年輕的哥兒站在小推車前,男子左顧右盼,沒見着想見的人,這才把目光挪到程小五身上。

“你也賣蛋糕?”虞鹂狐疑地盯着程小五以及他身前和周大哥一摸一樣的小推車。

程小五眸光微淡,說道:“這是我相公的攤子,客人您需要蛋糕嗎,幾塊?”

短短一句話使得虞鹂大驚失色,“你相公?周溢之是你相公?他成親了?”

虞鹂的語氣尖銳,然而說到最後,眼眶竟是微微紅了。

程小五心裏不是滋味,面對着男子冒昧的視線打量,他皺起眉頭,“對。”

豆腐腦大叔面色戰戰,看着這一幕不知如何是好。

而此時,剛好周溢之回來了,他看着明顯神色不明的三人,有些納悶,走上前,與鹂哥兒打招呼:“巧啊,鹂哥兒你又來來買蛋糕啊?”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他。

虞鹂眼眶紅腫,程小五面色不明,豆腐腦大叔一言難盡。

周溢之更是摸不着腦袋,吶吶道:“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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