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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裏大部分的瑣事原本就一直是康定南在着人打理,江玦從來不過問。

聽着殿下的話,康定南愣了一愣,終于明白過來。司姑娘進府至今除了之前在路上為了掩飾身份,倉促制了兩三套粗布衣衫,一直沒再添置衣物。這都深秋了,沒凍壞吧?

趕緊應了聲是。

江玦接着吩咐說:“明兒起……不,這會兒起,她會留在書房這邊兒。膳房那兒若真缺人,你看着辦。還有,從今往後,她随本王用膳。”

康定南巴不得,差點兒沒笑,早就盼着他趕緊将司姑娘收進內府,免得手底下那幫小子不明不白,闖出禍事。真是阿彌陀佛!因此又應了聲是。

聽完殿下的安排,康定南出去的時候,正好見到司清然抱着鬥篷進來,對她微微一笑,似在鼓勵。

直看得司清然摸不着北。莫非統領大人這是在讓她好好表現?

司清然回過神才邁進書房,走到江玦身邊,輕輕抖開寬大的錦緞鬥篷替他蓋住身子,小心翼翼又十分細心。

江玦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十分奇怪,好似想笑又沒笑出來。這丫頭想什麽呢?真以為他身子孱弱到這種天氣也要兩層鬥篷?

他只是春秋兩季有些咳喘,過了時節和正常人幾乎沒什麽兩樣,只不過這次稍稍嚴重點兒,就給她留下這樣的印象麽?好歹他也是習武之人,未免太小瞧他了。

被人這樣小觑,心中有氣,江玦猛地站起來,捏着鬥篷潇灑一抖,徑直披在這可惡的小女子身上。只是這動作有些大,鬥篷掀起的那陣風,竟帶來一股陌生的氣息。看着小丫頭的俏臉,江玦一下子有些走神。

好似有什麽奇怪的念頭作祟,順手一收攬她入懷,低下頭,在她耳邊不懷好意地低語道:“本王身子很暖。”

司清然完全沒想到他會這樣,呼吸裏全是他的味道,整個人都呆滞住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小心翼翼掙脫說:“我……我……奴婢還有事沒做完。殿下如果累了,就在書房歇會兒。奴婢告退。”

還沒轉過身,司清然的手腕就被江玦握住,再次被他拖回身邊,居高臨下地盯着。手心裏傳來一陣撓癢癢似的酥麻感,他在摸她的手?

這次他沒有得寸進尺,只是稍顯不悅地說:“什麽奴婢?本王準了?叫你來書房,你卻躲在膳房,違逆我?”

“奴婢……不,清然不敢。只是清然乃是戴罪之身,不敢亵渎殿下。”司清然低着頭,聞着男子獨有的氣息,臉上熱得跟貼了暖壺似的燥熱難耐,這幾天不是擔心他在生她的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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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玦看着她嬌羞的模樣,越發覺得像只可愛的兔子。好玩!拖着她走到書案邊兒說:“那麽,從今往後,你得聽話。去給本王找《楞嚴經》。”

司清然被他方才的一番舉動弄得小心肝兒噗噗直跳,緊張得完全沒留意到他方才坐的地方還擺着一本正看了一半不到的書,徑直走到附近的書架旁開始查找。

江玦看着她娉婷的背影,一會兒惦着腳尖,一會兒貓低身子,抿嘴一笑,深邃的眸子裏漸漸溢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情。其實在書房裏養只大“兔子”也挺有意思。

直到小丫頭突然轉過來,他才立馬收拾起自己的目光和那絲溫暖。

“殿下,您知道《楞嚴經》大概放在什麽位置嗎?”江玦的書房挺大,幾層書架上滿滿的全是藏書,司清然這會兒簡直是大海撈針,唯有向他求救。

江玦板着臉說:“本王找得到,要你作甚?”

司清然覺得這話有點兒道理,為了證明自己的确有用,深深吸了口氣,重新打起精神開始細心查找。

心裏卻琢磨着,得找空閑将這些書本歸類,重新放好,下次找起來就不會這麽麻煩。

從前書房都是康定南或者他指派的人在收拾,這群五大三粗的糙漢子從來只将書本擺放整齊就行,哪有心思想過如何整理?

加上江玦居無定所,這些書來來去去搬動過無數次,早已沒了章法。

所以為找一本《楞嚴經》,花了司清然整整一個下午,弄得蓬頭垢面,狼狽不堪。不僅小臉花了,就連發髻都有稍稍松散。

終于在這大海裏撈到了細針,司清然開心得幾乎差點兒跳起來,捧着書興高采烈地跑到江玦面前,邀功似的說:“殿下,您看!是《楞嚴經》!”

書房裏多了個平時很少見到的身影,江玦一下午心思都不在書本上,就看着她因為他的一句話在書房裏倒騰,越看越覺得有趣。可偏偏不知道除了找書,能讓她做什麽,所以沒敢出聲打斷。從前只道女子麻煩,到她這兒卻怎麽也看不夠似的。這會兒正走着神,卻冷不丁人已到了他跟前。

掩飾着失态,他近似無情地沖口而出,“本王識字。”

司清然自知一時興奮有些失儀,這可不比家裏,眼前的人可是皇子,而且還是……

趕緊低下頭,将手裏的書雙手奉上。方才轉身的時候他就目光呆滞,莫非是在想什麽事情?被她不小心打斷了?

江玦暗罵自己一聲笨,醒過神卻不知自己為什麽會罵自己,接過書心想是不是應該緩和下氣氛?

“去洗把臉。本王渴了。倒杯水來。”

司清然應了聲是,退出去才松了口氣。重新打起精神去隔壁屋查看,才發現水壺裏沒水。回到外府,暗暗叮囑自己,下回可不能再将那點兒小興奮表現出來。

內府似乎還沒打掃完,還好羅媽媽已經在膳房裏準備洗菜燒飯。

司清然進去後,羅媽媽就笑着問:“殿下是不是也沒想象中那麽難伺候?只不過是口硬心軟。”

她方才可是聽那幫小子說了,殿下将這丫頭帶去了內府。

司清然如小鳥般溫婉地笑了笑,“殿下口渴。羅媽媽可有熱水?”

羅媽媽剛燒了一壺水,還沒滾,趕緊拎出來交給她,“要不要我幫您送進去?”

外府到內府距離可不近,她知道小丫頭沒力氣,有些心疼,也有些擔心路上會撒出來燙着她。殿下怎麽讓她一個人來取水?不過想想也就明白了,康定南不是帶着一幫小子還在打掃嗎?

當下也不多話,等司清然洗過把臉,稍稍收拾了一下儀容,幫她拎起水壺就走,“我替你送到垂花門邊兒,你再自己拎進去。小心點兒,別灑出來燙着了。殿下房裏有小爐和碳火,燒過就可以。”

司清然十分感激地點點頭,說了聲謝謝。

這樣沒一會兒就回到了江玦的院子裏。

司清然很自覺地在屋裏取來小炭爐,第一次親自動手生火。還好之前看得多,做起來也并不是很難。只要将府裏備着的火油淋少許在早就備好的木炭上,用火折子一點,很快就燃了起來。放上紫砂小壺,這下就等熱水燒開了。

江玦在書房等了好一陣沒見到司清然回來,一下想起她好歹曾經也是千金之軀,哪幹過什麽粗重活,有些後悔自己思慮不夠周詳,這才起身出門找人去跟着看看。

緩緩踱到書房門邊,卻意外地見到小丫頭一個人默默在長廊下燒着水。他甚至都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出去過,短短一月她居然還學會了生火?

汗水浸濕了她額前散落的幾縷青絲,服帖地黏在那張溫順乖巧的小臉上,別有一番風味。他半掩着身子偷偷看。

正如第一眼所見,司清然比起從前宮裏見過的那些皇妃,并不出色。但她身上有種獨特的氣質,總是容易讓人移不開眼。

是楚楚可憐?還是小仙女般的出塵?亦或者猶如小兔子一樣的無辜。江玦自己也說不清楚。

看了好一會兒,他才從書房走出去,站到她面前問:“不是有熱水麽?”

司清然剛撚起小茶壺的蓋子,驟然聽見這聲音,不覺一驚,蓋子瞬間脫手,忍不住呀一聲。

這人怎麽走路沒聲?

莫名其妙心裏一緊,江玦立馬蹲下拖過她的手,放進自己稍大的掌心裏輕輕吹,責怪道:“笨手笨腳。”

還好沒燙着。只是這小手握在手裏竟有幾分不舍得放開。司清然的手很小,看上去比他短了一個指節,但很可愛,白白嫩嫩的,摸在手裏說不出的軟滑,像沒生骨頭似的。

江玦不自覺摩挲指腹的動作,讓司清然覺得癢癢的。怎麽也想不明白他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癖好。之前拖她手的時候,他也是這樣,聽見紫砂壺裏的水滾了,她趕緊小心翼翼地抽回手,低聲說:“殿下,水滾了,清然替您斟水。”

江玦慢悠悠收回手,起身負在身後嗯一聲,回了書房。

司清然去屋裏取來水杯和水壺,洗幹淨後,倒了些滾水到水壺裏涼着,這才用托盤端了水杯給江玦送進去。

江玦這會兒懶懶靠在書案後面的太師椅裏随手翻着書,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好似挺認真。

司清然小心翼翼将水杯放在就手的地方提醒說:“殿下,水還很燙,涼下再喝。清然替您涼了一壺在您房間的茶桌上,您若是渴了可以自己倒。”

這段日子住在這裏,她對他多少有些了解,內府一般很少留人,所以他以往應該是自己照顧自己的。

“你呢?”江玦緩緩擡起眼眸,兩條濃濃的遠山眉就快湊到一塊兒去了。很顯然,不太高興這樣的囑咐。

“羅媽媽在做飯,清然該出去幫忙了。”司清然小聲解釋,她還有很多事要做。

江玦突然有點兒讨厭她這看上去十分無辜的模樣,因為他會莫名心軟,然後忍不住答應她,所以這次他決定視而不見,板着臉冷冰冰說:“往後你不用去膳房幫忙。就呆在這兒。本王,咳咳,需要人伺候。”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求包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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