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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清然頓時委屈上來,鼻子酸酸的,眼珠子漲得厲害,卻強忍着沒哭出來。寄人籬下的日子本就是這樣,何況她還有求于他,除了忍,還有別的法子嗎?
父親的案子不是每個人都能替她翻案的。
深深吸了幾口氣,終于平複下來。司清然找出那幾幅準備繡藥包的紋樣,疊好偷偷藏進懷裏,這才趕緊洗了手去伺候江玦。
江玦這會兒已經在平時吃飯的位置上坐下來,臉色說不出的陰沉,明明聽見她進來,卻連看都沒看一眼。
司清然小心翼翼端着水等他洗手,江玦卻直接拿起筷子扒飯,那樣子看上去就好似這碗飯和他有深仇大恨要解決似的。見他不夾菜,司清然趕緊拿起公箸夾了一塊他平時最愛吃的醬肘子到他碗裏,蠅聲說:“殿下,吃點兒菜。”
這溫潤猶如銀鈴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江玦莫名心中一軟,就好似洩氣似的,不覺放下碗,“自己夾。坐下吃飯。”
“哦。”司清然不敢再出聲,甚至連水都不敢這時候去倒,坐下夾了一根青菜到碗裏,放下公箸,拿起自己身前的筷子,一點點,一點點地咬進嘴裏。
江玦原本很氣很氣,自己也弄不明白在氣什麽,可不經意眼角餘光瞥見司清然吃兔食的模樣,竟第一次飯桌上失儀,噗了出來,還好皇室的教養讓他很快收拾起了笑容。
這次絕對不能心軟!
司清然趕緊站起身,拿起放到一邊的水壺倒了杯清水,雙手遞到他面前,“殿下,喝口水,嗓子就沒那麽癢了。”
還好她只是以為他咳嗽……
江玦第一次感覺到有病其實也挺好。
佯作咳嗽兩聲,接過水杯浪了浪口,才說:“吃飯。”
幸好江玦那會兒反應快,別開了臉,所以這頓飯還能順利吃完。
沒一陣,康定南進來收拾碗筷,卻發現兩人神色奇怪。怎麽看殿下都好似個鐵石心腸的負心漢,而可憐的司姑娘就像被人嫌棄的小媳婦似的眼巴巴偷望着他。
吵架了?進展也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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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像啊!司姑娘闖禍了?殿下真舍得這麽對一個身世如此可憐的小姑娘?還是王爺脾氣發作了?
江玦這會兒已坐到了旁邊去喝水,冷冷看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說:“晚點到我房裏來下。”
康定南自然知道這話什麽意思,心裏估摸着莫不是殿下想到什麽,微微點了下頭,收拾好碗筷就出去了。
之後司清然也沒呆多一會兒,因為天色真的暗了,加上江玦好似找統領大人有什麽要緊事。她正好可以趁這機會趕緊回去繡藥包,或許這個驚喜會令江玦開心點兒。将功贖罪就靠它了。
司清然走後沒多久,康定南收到消息到了江玦的房間。
江玦正坐在收拾幹淨的飯桌邊,神情淡淡,盯着之前司清然坐過的凳子發呆。手邊放着一個水杯,修長的手指在杯沿上一圈兒一圈兒地描畫着。
康定南伺候了他十幾年,可以說是從小一起長大,怎麽看不出殿下這是有心事的表情。
趕緊過去為他分憂,“殿下。您這莫不是剛分開就想司姑娘了?”
要想人家幹嘛之前板着張臉?不過殿下一向深不可測,他也不敢胡亂猜。萬一這正是殿下欲擒故縱的計謀呢?
為了身上少個窟窿,殿下可真慘。
江玦緩緩醒過神,慢慢擡起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狠狠瞪了身前這人一眼,“去找她今日買繡線的那家東家聊聊。指不定會有驚喜。”
“是。”康定南也聽徐飛回來說起了出門後見到的事,正有此意。如若殿下不吩咐,他也會主動提。
說完正事,江玦才問:“她……最近在府裏和誰走得比較近?”
“您哪!”康定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殿下怎麽會無端端問起這個?莫非有人私底下……
不會吧?
果然,江玦停下手裏的動作,慢悠悠站起來,負手道:“除了我。”
康定南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是誰。
正擰着眉頭,卻聽江玦說道:“定南。你該知道我的脾氣,沒事我不會問。我只想知道這人是誰。他如果對清然是真心,我不會找他麻煩。但如果是別有用心,我身邊留不得這種人。”
康定南知道江玦的重點在哪兒,這事殿下一早打過招呼。若真有人失了規矩,便是明知故犯。兩情相悅也就罷了,但如果是別有用心,那這人不是細作或被人收買,便是有心反叛。別說殿下容不得,他也絕不會留下禍患。
這事可大可小,康定南即刻嚴肅上來,“待屬下查查。”
“嗯。”江玦應聲淡淡。
“不過……殿下。”康定南不知為何表情又糾結了上來,猶猶豫豫半天才詭異地笑着問:“若他們是真心,您真舍得拱手讓人?”
江玦負着手,皺眉微微眯眼,一道足以殺死人的冷凝目光從他那深邃的眸子瞬間竄出來,“定南。你敢拿本王尋開心?”
他這話什麽意思?
康定南幹笑,呵呵兩聲,“哪兒敢。不過……您最近與司姑娘……”
是不是走得太近了點兒?從前可沒這樣對過別的女子,今晚吃飯那會兒是不是知道了什麽事?
如果在乎,幹嘛成天裝作無所謂的樣子?板着臉誰看了會喜歡?
江玦眼眸裏的光更冷了,這回不僅好似要殺人,估計殺完還要抽筋剝皮,“她眼光挺好。這裏誰更出色?還不滾?”
若他想要,就不會有拱手讓人這件事發生。
康定南趕緊滾出去,可到了院子裏還不忘吼上一嗓子:“那您吃飯那會兒生的哪門子氣?這滿院子的醋味又從哪兒飄進來的?”
居然還在自欺欺人。
“康、定、南!”
康定南聽着這極其緩慢又咬牙切齒的聲音哈哈大笑着出了院子。原來殿下也會吃味?有趣的發現。
江玦氣過,唇角一動,竟然沒好氣地笑了。吃醋?他這是吃醋?他竟然會為了一個小丫頭吃醋?好像是挺酸。
他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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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清然回屋點起油燈。偷偷拿出藏好的圖樣和那幾塊錦緞,認認真真地比劃一番。
想好才開始動手。這一做就到了深夜,不知不覺中開始打瞌睡,直到指尖傳來一絲錐心的刺痛才驚醒過來,看着那顆燭光中略顯暗沉的血珠子再也忍不住胸口傳來的陣陣錐心之痛滴下淚來。
兩個月了,從父親早朝之後再也沒有回來已經兩個月了。一開始她只是不信,堅定地不信父親會做那樣的事情。貪污工部修築河堤的白銀,喪盡天良地魚肉百姓。那不是她敬仰了十五年的父親大人。
他慈愛的目光是那麽溫暖,他悲憫的神情猶在眼前。那麽正直的一個人,怎麽會做那麽可怕的事情?
直到太子闖進了她的閨房,他說只要從了他,父親就不用去死。她就知道發生了什麽。那是謊言,因為母親早就聽到有人從天牢傳來父親“畏罪自殺”的消息。而善良無助的母親交給她一把匕首讓她自盡後便毒發身亡。
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她才知道自己不能死,也沒有資格去死,至少在父親的冤屈沒有洗雪之前她有何顏面去陪着他們。
所以她将那把本該插在自己身上的匕首插進了害死父親的太子身上。看了一眼他不敢相信的眼神,她一刻也沒有停留,從府裏逃了出來,從門房給狗開的洞口逃了出來。
一路狂奔,只為能活下去,只為找到一個能替父親申冤的人。因為她只是名女子,一名連天子都見不到、朝臣更不會搭理的柔弱女子。
或許是上天憐見,她居然陰差陽錯地鑽進了江玦的馬車。也或許是父親和母親在天有靈,佑她性命,就是要替他們洗雪沉冤。
而這個狠心又無情的郡王殿下,從來都是朝臣們的噩夢。初初知道他是誰,司清然的确害怕得瑟瑟發抖。
但很快她就知道,這将是她的稻草,救命的那顆稻草。因為只有他或許能辦到她想辦到的一切。
盡管他有時的要求很令人費解。
司清然一開始不是沒想過用自己的清白去換取他的幫助,但父親的冤屈令她異常清醒。如果這樣獻出自己,他未必會因此信守承諾,指不定還會看輕她這個人,甚至懷疑她的初心。
她希望用另一種方式,用她滿滿的赤誠去打動這個看似無情的人。這樣換來的,才是最可靠的。哪怕要比獻身,難上千百倍。
司清然并不奢望他能除掉太子,但至少父親不能死得如此冤枉,毀了他一生辛辛苦苦,兢兢業業才換來的清白名聲。
想到這裏,司清然擦幹眼淚,重新拿起繡針,燭光中的那張嬌俏小臉變得堅定。她在心中告訴自己,哭只能是心痛和傷心,并不是因為軟弱無能。
這條路再難,她也要走下去,直到他真心肯幫。
因為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知道江玦并不是那麽鐵石心腸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求包養。
本文盡量保持日更,如遇忙時每周也有最少5天更新,
不斷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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