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司清然上次往江玦喝的水裏放了梅子,他并沒因此表現出不悅,所以這次她才敢大膽地替他泡果茶。畢竟對于普通的茶葉來說,果茶大多都是京中貴女才會喜歡的東西,既美味,又養顏,只是略微有些酸甜,一般男子都不大愛好。江胤來者是客,她又不懂他的喜好,所以沒有擅自做主。

只是看着他略顯失望的模樣有些不太明白。

江玦轉頭正好見到她不解的樣子,解釋:“從前在宮裏娘娘也喜歡果茶,所以我倆時常能飲到。娘娘可是做果茶的能手,九哥如今甚少在京,只不過是懷念他母妃的手藝罷了。”

“哎!你還真是撿了個寶。”江胤怎麽會不明白弟弟是在為這丫頭說話,他明明知道他和他一樣,喜歡這種味道。

江玦眉角再次微微一擡,頗有幾分得意之色,“有些事,九哥羨慕不來。”

司清然真的是很認真地在伺候兩位殿下,可見到江玦孩子氣地炫耀,竟然忍不住笑了,趕緊将頭埋得低低的。

不過她這樣做,反而令江胤覺得她是在竊笑。心裏頓時燃起一把火,“呵呵。不過是一盞果茶,九哥我不稀罕。不過有的事,亦寧你也羨慕不來。比如……”

江胤沖着弟弟眨眨右眼,瞥了瞥司清然,不用他說得太明白吧?他應該懂。這丫頭人可還不是他的什麽人,心嘛!眼下難說。

江玦眉目如畫的俊臉和深邃漂亮的眼因為這話陰了一半,不知為何卻又笑了,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着杯沿,不冷不熱的說:“九哥的小日子,十弟這輩子都羨慕不來。”

江胤一下子愣住了。嘴角有些不太自然的抽搐,若不是同樣修養極好,差點兒就忍不住要爆粗。

誰知江玦似乎覺得這還不夠,緩緩擡起眼眸,看着對面就要發飙的哥哥,又是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九哥這樣子可不太好。若是被九嫂見了……”往後還有好日子過?

江胤倏地站了起來,端起那盞茶直接一口喝下去,估計連茶葉都吞了不少,茶盞一丢,嘭一聲響,重重哼上一聲,甩甩袖子走了。

司清然着實被他吓了一跳,回過神楞楞地看着江玦,兄弟倆這就翻臉了。

江玦一點不在意,慢悠悠擡起眼眸看她,嘴角牽起一抹很是奇怪的笑容,趁着九哥腳步聲還在廊下,直接大聲說道:“別怕。一會兒就沒事了。我九哥可不是小氣的人。”

尤其是最後一句,聲音特別大。

司清然一雙杏眼瞪得圓圓的,他還沒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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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玦只是笑了笑,這才壓低聲說:“他家養了只老虎。”

司清然倒抽一口冷氣,低聲重複:“老虎?”

“嗯。”江玦沒事人似的點點頭,“還是母的。這秘密也就我能說說,你見着他可別提。”

這下就是司清然再笨也聽懂兩人方才在為什麽拌嘴了,小臉一紅低了下去。

他怎麽拿她和九王妃比?

九王的這段姻緣,司清然在京時也聽說過。只不過外間傳的自然都是佳話,還沒聽過這樣的說法。想着想着不覺抿嘴一笑。原來九王妃是這樣的?

江玦好不容易才想出這個得罪人的法子擺脫江胤,哪能這時候放過機會?故意掏出司清然繡的藥包,皺起眉頭問:“荷包的繩子怎麽這麽長?你是要我挂哪裏?”

司清然以為他不明白,解釋道:“這不是荷包,是藥包。”

“哦?”江玦緩緩擡起一邊眉毛将手裏的精致的藥包遞給她,“怎麽用?”

司清然接過後,走到書案邊,把之前鄭庭配制的藥粉放了一些在她親手做的藥包裏,這才走回江玦身邊,“殿下只要将藥包挂在脖子上,放進衣服裏,不用擡手,也随時能聞到藥包散發出來的藥味。”

這樣就可以緩解他的咳喘。

江玦對她的心思很滿意,不過……

“我不會。”

藥包的繩子是司清然一早系好的,比着自己的脖子稍稍放長了少許,應該剛剛好。江玦只消擡手往他那修長的脖子上一套就能做好的事,他居然孩子氣地說他不會?

這明擺着要人伺候。

郡王殿下既然已經開口,身為他的……

司清然自己也不明白她如今是他的什麽人,只得照辦了。

纖纖素手,膚如凝脂,撚起藥包袋子,她小心翼翼靠近。将繩子圈過他頭頂的玉冠,身前坐着的人卻在此時仰起了他那張精雕般的俊顏,嘴角含笑,她竟然看得有些呆了。緩慢輕柔的呼吸裏全是這人身上清淡的皂角香味。

“繼續。”他啓開薄唇,低沉着略顯沙啞的嗓子提醒。即使這樣的聲音也帶着少許金屬的感覺,不過卻比平時更能鼓動人心。

司清然頓時心如鹿撞,趕緊移開自己有些貪婪的視線,低着頭用手指一點點地牽起他的領口。一股奇怪的“香”味混着淡淡藥香撲面而來,既令她失神,又不讨厭,或者說,還有那麽一絲喜歡。

她不知道這是男人獨有的雄性氣味,只覺得心裏好似一蕩。慌亂将藥包塞進他敞開少許的衣領裏,恍然退後一步。

江玦笑意更甚,一絲邪魅隐于其中。九哥說有的事,他羨慕不來,但此時卻覺得,他根本不用羨慕任何人。只因為眼前的這個人是她。

一伸手,便将這羞得小臉通紅的小丫頭攬了回來。

“等下我會同他們慶祝。你留在內府別出去。我讓羅媽媽進來陪你一起用膳。”江玦還沒做好讓她“抛頭露面”的準備。再說這丫頭本就害羞,萬一等下……

不如讓她留下的好。

司清然沒有任何異議,但低下頭後心裏卻有一絲落寞。她的身份終究還是襯不上他的,為什麽還要動心?

她不介意就這樣跟着伺候他,因為這輩子或許她都不會再有人疼,但如果父親的案子一日得不到昭雪,她的身份都會給他帶來麻煩,甚至會令皇上震怒。她可以不管自己,卻不想不顧他。

這和自卑無關,她只想他好好的。或許應該适時拒絕才對。

想着便從他懷裏掙脫了出來,“殿下……”

能不能別這樣?

傍晚前,康定南帶着侍衛們回來了,江玦的馬車也已修好,康定南還用它順道載回了一馬車的酒。之所以敢“放任”殿下心急火燎地趕回別院會佳人,全賴江玦身邊有江胤。

這位九殿下可不是吃素的。身邊好似沒帶什麽人,卻有不少隐衛跟着,個個都不比康定南調丨教出來的小子差。加上兩位殿下自保的本事固然是有的,所以這晚小小的別院裏來了不少客人。

羅媽媽忙得腳不沾地,但這次江玦回來後,怎麽都不肯再放司清然去外府幫忙。所以兩位殿下手下的一幫小子們為了早點吃上頓熱飯,喝上幾口慶功酒,親自去膳房幫忙。很快就将要洗的菜弄得一幹二淨。

膳房外面寬敞的空地上,更是搭起了臨時的竈臺和長桌。等着飯菜上桌的檔口,幾名手藝不太好的小子已經圍在一起喝上了酒。

原本清淨的院子這會兒比賣菜的街市還熱鬧。

小子們酒勁上來就開始管不住嘴。

一名九王府的隐衛好奇地問身邊的郡王府侍衛:“怎麽還不見你家主子?”

兩家本就親近,但凡兩位主子有什麽喜慶的事,只要是在一起慶祝,哪能少了兩家殿下?今天這氣氛也太不尋常了。天都快黑了,也沒個主事的人出現。

侍衛神神秘秘地說:“如今殿下哪還顧得上我們?”只怕是在內府調戲司姑娘呢!

不過他們一點不覺得殿下重色輕義,因為都一致認為司姑娘是最合适殿下的女子。溫溫柔柔,小鳥依人,對他們又真是沒話說,配上他們陰郁的殿下,簡直就是天造地設。唯獨擔心未來王妃會被主子欺負。

另一名侍衛也覺得今天很奇怪,雖然知道自家主子在幹嘛,卻不見九王,“你家主子呢?”

“一下午氣鼓鼓的,不知道誰招惹了他。我等可不敢去打擾,在客房呢!”

“我看哪,只怕是觸景生情。九王妃身懷六甲,這趟不便出門,所以九殿下形單影只了。”

隐衛們立馬聽出點兒貓膩來,“莫非你家主子……”

“嘿嘿,殿下有心上人了。”

正說着,江胤出現了,一幫小子立馬住嘴。

江胤怎麽看這幫人都是見到他才住了口,心想,莫非這群家夥私底下也敢對他議論紛紛?說起來這件事,亦寧那小子才是罪魁禍首。他怎麽忍得下這口氣?因此拿出王爺的架子将幾個人叫了過去……

江玦現身時,天已經開始暗了。那幾名原本坐在長桌旁喝酒的侍衛和暗衛這會兒在負責掌燈。

一個個火紅的燈籠被他們用長長的竹竿挑起,挂在附近支出的樹梢上,格外醒目,旁邊的屋檐下也有不少,将整個前院照得燈火通明。

江玦不記得府裏存有這樣的東西,容郡王府的燈籠一向只有素色,不過也不排斥,這樣看上去倒是挺喜慶。看了一眼獨自坐在長桌一頭喝“悶”酒的江胤,他就知道這是某人無聊搞出來的花樣。

負手信步過去,直裾一抖,在他身旁坐下,不冷不熱地一聲:“多事。”

江胤看也不看他,直接端起一杯酒,“祝你今晚心想事成。”

“免了。忌酒。”江玦還不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想灌醉他?沒那麽容易!

“不喝酒你擺什麽慶功宴?”江胤端着酒杯湊過去,壓低聲問:“莫非司姑娘表面溫順,實則和你王嫂一般?還沒進門呢!就被她管得死死的?呵呵,我看哪,往後你還不如我呢!”

最起碼家中那只母老虎,人前還是很給面子的,人後嘛!也只是惱了才會發飙。大多數時候他江胤的小日子還是過得挺舒坦。

江玦正要答話,江胤立馬再次搶過話頭,還故意提高了些許聲音,“你的疾苦,九哥明白,今晚不喝就不喝啊!”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求包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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