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這晚,江玦在床上躺了許久才睡着。第二天醒來已是辰時将過,聽見院子裏傳來叽叽咋咋的鳥啼,想起昨晚的事,一下子坐起身,掀開身上的錦被下床,下意識地往外走。
廊下空蕩蕩的,就連書房的門都緊閉着。很顯然,小丫頭根本沒進來過。即便有幾只小鳥在院子裏一跳一跳地覓食,他也感覺沒有她的院子是如此空寂,無趣。
眉頭一皺,江玦接着往外走。還沒到垂花門就見康定南端着一大盤早膳進來,見到他愣了一下,立馬又露出一張笑臉,“殿下餓了?”
餓得都自己出來找吃的了?跟了他這麽多年,這還是頭一遭。有點奇怪啊!
江玦負起手,微微擡頭,俨然一副倨傲的模樣,“嗯。”
“昨晚都喝得有點過。”康定南趕緊替那幫小子解釋,說起來還不是九殿下搞出來的。
江玦賴住性子,敷衍,“嗯。徐飛呢?”
康定南昨晚回來就聽那小子說了,殿下要他往後負責司姑娘的安危,心想莫不是殿下忘了?怎麽又問起他?趕緊應道:“那小子昨晚喝得也不少,也才剛起身,在前院幫忙收拾呢。”
江玦點點頭,轉身往回走。還沒到廊下卻聽身後的人奇怪問道:“司姑娘還沒來院子麽?”
康定南瞬間明白,殿下恐怕壓根兒不是出去找吃的,也不是查崗。莫非……
昨晚出事了?
昨晚大家夥喝得差不多酩酊大醉才回房休息,只留了幾名酒量好的侍衛和隐衛當值。雖然他什麽都沒見到,但也感覺到了一點不尋常。
要擱以往,司姑娘一定是早早就起了身,即便沒來內府,也該在外府見到。
康定南去膳房替江玦拿早點時就沒見過人。羅媽媽應該是出去買菜了,只是像從前一樣将做好的早膳氣在蒸鍋裏。原以為司姑娘是用過早膳進來了,可見到書房緊閉的房門……
殿下昨晚回來的時候,司姑娘可還在院子裏,他不會……
江玦一聲不吭,徑直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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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定南總算是确定了--他家殿下昨晚肯定犯錯誤了。不然怎麽會急着去找司姑娘?
“咳嗯!殿下,您先用早膳,屬下替您出去找找。”康定南進屋就将早膳擺在了桌子上,表現得異常主動。誰讓他昨晚也裝醉沒進內府呢?算是将功折罪吧。
江玦剛伸出修長的手指取來一個肉包子,擡眸狠狠瞪他一眼,“嗯。”
康定南很想問他,昨晚究竟幹了什麽?不過忍住了,趕緊退出去,随即哈哈大笑。借酒行兇,殿下這招也是絕了。他待會兒見到司姑娘是不是該改口叫王妃了?
江玦真是一點胃口沒有,等康定南出去之後就将手裏的包子放回了盤子裏,心裏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就像八年前……
可那丫頭如今也算得上朝廷欽犯……
按耐不住,也計較不了這麽多了。沒等康定南進來回話,撐起身又往外走。越走這種不好的感覺越強烈,就連步子都下意識加快了不少。
半路正好遇見康定南進來,見他臉色不對,趕緊捉住他問:“沒見到人?”
康定南點點頭,“我方才問過徐飛,他聽昨晚值夜的侍衛說司姑娘好像出去……”
江玦從來沒這麽着急,拔腿就往府門跑。出去了?可大宛天大地大,她這是要去哪兒?她果然還是生氣了。不會……
府門外秋風送涼,他甚至都顧不上多披上一件鬥篷,左右看了兩眼。
邊城地方小,出城的路只有兩條。一條通往京城的方向,另一條則是南下。她刺殺過那人,不會傻到回去自投羅網。那麽就剩下一條路可走了。
江玦轉身便朝右邊的那條路上跑,甚至都沒問這丫頭出去多久了,追不追得上。
丢下府門口面面相觑的侍衛,只身一人追了出去。
路上行人熙熙攘攘,他就怕自己不小心走漏眼,挨個挨個地仔細打量。穿過幾個街口,終于在菜市口凝住了步子。
人群中,一抹背影溫婉娉婷,好似從雲端掉落凡塵的仙子,頭上那支發簪格外醒目。是她了!
江玦相信,即使沒有那支簪,他也能一眼認出是她,盡管她今天穿了一身和平時很不一樣的衣衫,他都不會認錯。
深深吸了口氣,跑過去就直接拽住了那只白皙的柔荑,“別走。”
司清然猛地被人拖住小手,吓了一跳,聽見這熟悉的聲音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他出來了?
緩緩轉過身子才見到這人一向陰沉的目光裏竟然全是懇求,完全不顧自己的身份,在這衆目睽睽之下,膽大到令她心跳和呼吸都好似停滞了。
二人對視良久,四周不少人都向他倆投來奇怪的目光。
“公子。您……”酒還沒醒麽?司清然回過神,嬌俏的小臉上紅霞緋然。
若不是宿醉未醒,他怎麽會做這樣的事?
江玦愣了愣,發現這丫頭臉上沒有分毫疏離,這才見到她另一只手臂上挽的不是包袱,而是……
菜籃子?!
“公子,司姑娘一早起身,知道今天府中有客,擔心老奴一個人忙不過來,一定要陪老奴出來買菜。您……”怕是誤會了。
羅媽媽瞅着兩人真是哭笑不得。早知道殿下醒來見不到司姑娘會如此緊張,她就不該讓她出來。不過看着自家殿下的神色,卻欣慰地笑了,這下要是司姑娘還不明白殿下的心意,就真是個笨姑娘了。
江玦尴尬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皺起眉,閉上眼,別開那張精致的俊臉,沉默一瞬,再睜眼時,一咬牙,幹脆搶過司清然手臂上的菜籃子,“我幫你拿。”
司清然楞楞的,突然腰間一緊,她居然就這樣整個人貼在了他的身側。
“沒穿鬥篷。有點兒冷。”
司清然:“……”
“哇!這是哪家的小娘子?這般幸福?”
“可不是!我家那口子,別說陪,就是有時一同出門,他也避得遠遠的。”
“真是羨慕死人了。”
路邊買菜的女子和上了些年紀的婦人都向這邊投來羨慕又嫉妒的目光。
男人們則憤恨不已,甚至有人偷偷啐了幾口。這簡直就是敗壞民風!一點兒沒給男人長臉。
聽見這些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議論,司清然小臉漲得通紅,好似煮熟了的甜蝦一般,嬌豔極了。他怎麽可以在這麽多人面前失了自己的身份?
“公子,我……陪您回去。”
“公子!公子!”身後傳來康定南焦急的叫喚,三五名穿着便服的侍衛随着他跑了過來。
方才殿下丢下他們出府,他便立馬帶了人追過來。還好趕上了。萬一出個什麽事,如何向京裏的陛下交代?
“公子,您身子不好,又沒穿鬥篷。還是随他們先回去吧!我……我買完菜就回去伺候您。”司清然終于找到臺階下。
耳邊傳來小心又低聲的提醒,這丫頭說變臉就變臉?剛才是誰說要陪他回去的?嬌小的身軀瞬間與他拉開一段距離,江玦直接将手裏的籃子遞給其中一名侍衛,吩咐道:“随羅媽媽買菜。”
侍衛趕緊渾渾噩噩地雙手接過,點點頭。
江玦這才沖着康定南攤開手。
康定南完全不懂殿下這是在向他要什麽,只能瞪眼望着。
江玦深邃的眼眸随即也瞪大了不少,微微偏頭,似在問他--不懂?
康定南這次是真心不懂,眼下的狀況可沒先例可循。唯有向司姑娘求助。
司清然哪裏知道江玦要做什麽?只得懵懂地輕輕搖了搖頭。
“披風,銀子。”江玦瞥見兩人的模樣,忍住笑提醒。
康定南瞬間捂住額頭,不過……
“公子莫非要出門?”江玦可是很少自己要帶銀子,從來出門在外,康定南都寸步不離。他要銀子莫非是想單獨和司姑娘走走?康定南既開心又擔憂。
“就在附近。我沒用膳。”夠明白了?那張俊臉瞬間陰沉不少。
康定南明白,再不識趣,殿下恐怕就要惱火了。看來只有暗中派遣九王府的隐衛跟随了,趕緊在身上摸了摸,方才出來得太急,身上也沒帶什麽銀兩,又和幾名侍衛稍稍湊了湊才将身上的銀子和他的披風一道交到殿下手中。全然沒想這把碎銀已夠殿下在外面吃十來頓豐盛的早餐了。
或許還會招來心懷不軌的強盜!
江玦接過收刮來的“民脂民膏”,面不改色直接揣入懷中,挽着披風,執起司清然的手就往別處走,“陪我用膳。”
盡管司清然依舊很難為情,也只有低下頭跟着他走。這裏實在呆不下去了!再耽擱一會兒估計兩人就快被圍進人堆裏,四周全是異樣的目光。
走出嘈雜的街市,雖然路邊的人依舊頻頻回首張望這一對容貌都不俗的璧人,但比起之前倒是好了許多。江玦輕松地舒了口氣,卻忍不住笑了。
這就是俗話說的關心則亂?
聽說她出去,他竟然會害怕她不辭而別。明明見到她頭上插着那支昨天才送她的發簪,竟然還是以為她這是要夾帶私逃、“離家出走”。
家?他第一次為自己這個念頭感到好笑。曾經無數次以為自己不會想要有個家,因為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死在那個人手中。直到遇見了她,她将他的王府收拾得越來越有家的味道。和從前賢妃娘娘給他的家不同,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他。
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珍惜自己這條命。一次又一次地在她那無辜又楚楚可憐的目光中迷失。再也不是從前那般灑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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