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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裳是才送來的?”總不能一句話都不說,江玦知道要等這丫頭自己開口,估計等上一天,他都不會聽到她那銀鈴般的聲音。

“嗯。”

“想吃什麽?”江玦感覺到她一直在試圖抽回自己的手,不過他怎麽都不會放開。

既然昨晚的事她沒生氣,還想着和羅媽媽一起出來買菜,替他“招呼”貴客,将自己當了王府的一份子。他就不會傻到這麽好的機會都錯過了。

要知道為了她,他方才是什麽面子都放下了。這輩子,還是頭一遭,怎麽不讨點兒好處回來?

“我吃過了。”司清然仍然低着頭。

“那我可自己拿主意了?”江玦雖是這麽說,可還是詢問的語氣,“要不……魚片粥?”

這丫頭不是喜歡吃魚嗎?

“嗯。”司清然早被他弄得心亂如麻,哪有心思去想他說了什麽,總之一切随他就好了。

“聽說邊城有家賣魚片粥的店子很有名,不過是在船上。你可願意走走?”這幾天在外面辦事,他一點沒閑着,有機會就讓康定南打聽城裏有什麽美食,當然都是以特色的雞和魚為主。

江玦沒試過對誰好,也不知道如何對人好。只是覺得做她喜歡做的,帶她去吃她喜歡吃的,哄她開心就好了。

這丫頭自打跟了他來邊城就很少出門,他原本就計劃着帶她出來走走。既然他的病最近好些了,正好!總悶在府裏也不是個事兒,不希望她老想着之前發生的事情。

司清然明明聽見他對統領大人說只是在附近走走。雖然她對邊城不熟悉,但早前陪羅媽媽買菜時卻聽說過,魚都是從比較遠的地方運過來的。如果這家店是在船上,兩人豈不是要走很久的路?這樣實在是太危險了。

“殿下,我……我不想吃魚片粥了。”司清然一只手被他死死拖着,只得伸出另一只小手輕輕扯了下他的衣袖。

“為何?”江玦驟然停下腳步,蹙起眉頭。不過她方才的小動作倒是挺有趣,像個撒嬌的孩子。他莫名其妙就是喜歡。

一看這丫頭娟秀的小臉上寫滿了擔憂,他懂了。心裏一陣感動,他這般“欺負”于她,她竟然還惦記着他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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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他安慰道:“我們是臨時決定出門。”

即便不是,他經過八年前的事,已知道如何步步為營。邊城的事雖有了證據,但他卻再不是八年前的那個不知天高地厚、自以為是的冒失皇子,別說這些人仍在夢中,就算他們有所察覺也需要些時日來弄清他的住處和虛實,這時候出門無疑是最安全的。所以他才會選今天陪她出去散散心。

“可……九殿下……”不是還在府裏麽?若是走遠了,午膳前趕不回去,讓人家等,不太好吧?

江玦沒想到這丫頭擔心的事還真多。昨晚九哥擺他一道,他還沒同他算賬,丢下他不正好?管他作甚?再說這人哪回到他府裏不跟回自己家似的,又有羅媽媽在,餓不死,怕什麽?

“別管他。咎由自取。”

江玦的話不禁讓司清然想起昨晚從內府出來見到的一幕,那些火紅的燈籠莫非是九殿下的主意?

跟了江玦一段日子,自然知道他手下那幫侍衛小子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替主子拿這主意。這麽一想,又覺得九殿下真是不值得同情了。差點兒害她……

不過隧又想起昨晚的那一幕,司清然抿了抿嘴,臉上溫熱,趕緊低下頭去,不再敢與身邊的人對視。原來他也記着呢!

江玦早就将這丫頭嬌羞的神情盡收眼底,緩緩挑起一邊眉毛,手裏握得更為牢實。沒生氣?很好。

“咳嗯。我是說他居然灌醉我。”江玦欲蓋彌彰。

一路打聽,拖着小丫頭的手走了近半個邊城終于在午時前找到了那間被邊城百姓稱為“好粥到”的船上粥店。

司清然完全不明白他是來吃早膳還是午膳的。

還好這會兒時辰尚早,早膳已過,午膳未到。粥店裏除了老板和老板娘,沒有一個客人。

店家見了貴客,十分熱情。招呼二人在船裏一處靠窗的地方坐下後,問他倆想吃點什麽。

江玦沒急着點菜,環顧四周,風景宜人,他也許久沒有這麽惬意過了。睿智的眸子裏黑白分明的眼珠咕嚕一轉,擡眸看向老板,“您這艘船,今天中午我包下了。您一中午能掙多少?我付雙倍給您。”

江玦掂量了一下,這點兒銀子自己眼下應該付得起。

老板遇上豪客,再看看旁邊的姑娘,什麽都懂了,“公子對您夫人還真是好。我這就去吩咐開船。”

司清然原本想着解釋,可櫻桃般的小嘴還沒張開,老板已經走開了。這慢吞吞的性子,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對面的人抿開嘴角,将那張俊逸的臉轉向江心偷笑。一抹紅霞瞬間染滿了司清然的小臉,“公子!”

他怎麽也不解釋?

江玦緩緩轉過頭,臉上的笑容不減絲毫,“這樣你就不用擔心有人心懷不軌。”

也更不用擔心別人會上船打攪,可以靜靜的欣賞。

江玦故意岔開了話題,免得這小丫頭的臉紅得太過了。眼下剛好,就像荷尖兒一樣,粉紅粉紅的。

司清然身上穿着最近新做的薄襖,錦緞料子在她身上更顯清麗。和他一樣,她喜歡較為素雅的顏色,沒有特別複雜的紋樣,卻襯得她那張本就楚楚動人的小臉越發秀致。

薄襖衣領和袖口邊都鑲了兔毛,白白的細毛中,那張本就迷人的小臉更加白皙可人,櫻桃似的小嘴未施粉黛卻嬌豔欲滴。簡單的發髻上,插着他昨天送給她的玉簪,依舊是他替她選的位置。

一陣微風拂面,幾縷青絲随風舞動,妩媚了那如畫般的眉目。明眸中更似有秋水漣漪。

朱玉般的小嘴唇略微有些浮腫,輕輕啓開竟是這般風情楚楚。

“公子,披風。”

江玦回過神,才感覺有些涼,見她面色紅潤,不似凍着了,這才将一路挽在手臂上的披風覆上自己的肩頭,在身前随意打了個結,緩緩擡眸,“想吃什麽?”

走了這麽久的路,司清然也餓了,低下頭,輕聲說:“就魚片粥好了。”

江玦随即喚來老板,點了兩碗魚片粥,外加一些船上的小吃和腌菜。

司清然從前幾乎不出門,吃的都是家裏廚子做的飯菜,對這些菜肴都很陌生。想過堂堂皇子,身份尊貴的容郡王殿下居然會懂民間小吃,一雙杏眼睜得大大的,十分好奇。

江玦點完兩人的午膳,見到小丫頭這樣的表情,一笑,頗有點兒自命不凡的意味,“沒什麽好奇怪的。有時出門在外,能将就就将就。你可別小看了這些普通人家的民間菜肴,保準你吃了還想回味。指不定還會求我再帶你來。”

“我……不會。”他怎麽将她說得好似任性的孩子似的?司清然覺得怪怪的。

一路上,她沒有掙紮,可昨晚她思前想後,仍然不知如何是好。今早之所以執意要陪羅媽媽出門,正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也不知道他那會兒究竟記不記得。

雖然明知躲不過,卻沒想到他會真的追出來。還帶着她走了這麽遠的路。

司清然不傻,他這樣做,她是真的明白了。可她不能任由這樣的事繼續發展下去。

不能連累他……也不能……

他會後悔。

秋水微瀾,涼風習習,橫貫邊城的小河上,一葉扁舟靜靜随着江流蕩漾在并不寬闊的河道上。兩岸秀麗的景色好似走馬燈一般,靜靜略過。

等店家煮粥的空擋,江玦慵懶地靠在闌珊處,輕輕疊起修長的雙腿,含笑望着對面的小丫頭,眸子裏那束光不似往日陰沉。

只不過對面的人兒不知從何時起,緋紅的臉頰上竟有了一絲疏離,別開臉只是怔怔地盯着江水發呆。

這樣的場面直看得并不知道內情的老板和老板娘也感覺到了什麽叫做歲月靜好。

這間店僅僅只有漁船大小,店裏安放着兩張破舊又斑駁的小飯桌,除此之外便是幾條同樣殘破的長凳。但這兩人往那兒一坐,即使再陳舊的東西也莫名添出了幾分貴氣安逸。

“真是登對的一對兒璧人。”老板娘一邊攪着鍋裏的粥,一邊羨慕不已,“你說咱年輕那會兒,你怎麽不像那位公子似的疼人?”

小舟不大,兩人煮東西的地方正好在船尾,即便老板娘嘟囔的聲音不大,還是傳進了司清然耳中。心中泛起淡淡惆悵。

“公子怎麽不解釋?”她柔聲問。

總算聽見她出聲,江玦挑動起一邊長眉,嘴角染笑,“解釋什麽?”

“當然是……”別說她如今的身份,即便沒有這層阻礙,她也未必能成為他的什麽人,這點司清然比誰都明白。可話說了一半,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竟然害怕有些話若是說出口會傷了他。

江玦從她今早的态度就看出,她沒想過要離開,但卻不明白她怎麽又變得冷淡了,甚至比起往日還要不濟,臉上更是惆悵。她明明關心他,莫不是在怪他昨晚太粗暴?

但若這個時候開口道歉,昨晚他裝睡的事不就……

“我倒覺得他們的話挺順耳。”這樣她應該明白他在想什麽了吧?江玦臉上一直維持着淡笑,又有幾分無賴,只希望她能感覺到他的誠意。

司清然深深吸了口氣,心裏莫名堵得慌,鼻尖泛起絲絲酸澀,眼眶也有些發漲,鼓起勇氣說:“公子。清然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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