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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清然頓時覺得腦子亂得一塌糊塗,低下頭,習慣性地揉起了自己的衣襟,“鄭大夫,不瞞您說。清然乃是戴罪之身,而且……之前便與人有過婚約。靖親王他老人家若向您問起,您可不可以……”
這事本就是鄭庭惹出來的,鄭庭自己也覺得十分過意不去,加上對這丫頭印象不錯,不想平白惹她不高興,拍拍胸脯保證:“司姑娘請放心,你的事絕不會從老夫口裏走漏一句。”
但這人可是比皇上輩分還大的老親王,鄭庭不覺想起自己當年辭官時的情形。外間都道是他任意妄為,又有誰知道正是因為有這老東西替他撐腰?所以即便是皇上也不得不放人。
就算他“不念舊情”,那老東西就沒法子自己查了嗎?
可看着司姑娘為此松了口氣,又不忍心令她擔心。因此便什麽都不再說。
回到別院,不等司清然開口,徐飛就急着向守門的侍衛打探了一下,聽說殿下并沒回來,徐飛很是松了口氣。
原以為司姑娘出門的事就這樣了了。誰知第二天一大早,侍衛就進來通傳說府外來了位公子,指明要見他家姑娘。
徐飛不敢擅自替司姑娘拿主意,也不敢得罪靖親王的乖孫,只好将這消息轉達給了司清然。靖親王的本事也忒大了點兒,這處別院雖說并不隐蔽,但府裏的人一向嚴謹,他是怎麽一夜之間便查到這裏來的?
司清然原本正在江玦的書房裏繡藥包,聽了徐飛的話,很是猶豫了一陣子。念及這位老親王的牛脾氣,唯有放下手中正在做着的活,親自出去看看。
昨天司清然離開後,靖親王就猜到鄭庭定會替這小丫頭隐瞞,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立馬派了身邊的人偷偷跟着他們進城,摸清了住處才回去。
所以今兒一大早,他已命人準備好了登門拜訪的禮物。待孫兒用過早膳便催促着他出門。
江傾宇也十分無奈,唯有硬着頭皮找上門來。他敢發誓,自己這輩子也沒做過這麽厚臉皮的事。
司清然讓徐飛安排了他在外府的待客廳相見。雙雙施過禮,坐下後司清然便不知該和他說些什麽,一聲不出,氣氛尴尬。
江傾宇也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麽,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江傾宇正四處打量,就見到一名長相比司清然還要出色的女子端了兩盞茶進來。
司清然見到洪喜進來,微微愣了一下,待她将茶奉上,柔柔地說了聲:“你先下去吧!”
洪喜昨兒見到司清然出門,卻不知她去了哪兒,沒想今兒一早竟有名男子找上門來,因此十分好奇。自打江玦同意留下她,她就沒這麽主動做過事,正是想着以奉茶為名,進來聽聽二人在說什麽。可偏偏兩人竟一句話都沒說,有點兒不想這時候出去,規矩地福了福身子,方問:“小姐不用人伺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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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替他倆斟茶遞水。
司清然搖搖頭,身邊站着的徐飛就說話了:“小姐讓你下去,你照做就是。這兒有我在。”
盡管心裏很不服氣,洪喜還是靜靜退了出去。原本這一切本該是屬于她的,如果那個時候她沒有那麽任性,一個比她還後進府的徐飛又怎敢這樣對她說話?這幾日府裏的人又怎敢不冷不熱?難道自己一輩子就要這樣屈居人下?很想很想拿回屬于自己的一切,洪喜突然有了這樣的念頭。
裏面的那位公子,衣着服飾幾乎與江玦無異,又生得這般俊俏,甚至都不比江玦差。府裏這位身份神秘的小姐究竟是從哪裏惹來這麽一位出衆的公子?
洪喜不由得抿着嘴笑了笑。雖然已離開江玦七八年,但江玦的脾氣她還是知道一點的。背叛他的人,他從不會憐惜。即便不會火到要殺人,也會将有二心的人趕出去。
想着想着,洪喜便走到了膳房門外,看着裏面忙碌的羅媽媽微微一笑,“羅媽媽,小姐有位貴客登門拜訪,指不定會留下用午膳。我們是不是該多準備些精致的菜品?”
司姑娘不是殿下從京城帶來的嗎?羅媽媽從未聽說司清然在邊城有什麽朋友,心裏不免猜測,莫非是京裏有人尋了來?可為什麽司姑娘自己不派人來打招呼?
跟着殿下這麽些年,即便淳樸如羅媽媽這樣的人也有幾分小心謹慎。感覺這事有些蹊跷,裝作大大咧咧地說:“如果小姐的朋友要留下吃飯,她定會派人過來支會老奴。沒小姐的話,老奴不敢擅自做主。”
洪喜沒想到就連這夥房婆子都不将她放在眼裏。可江玦那晚也說過,他只不過是留下她,給她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而已。她如今算什麽?如果沒有府裏的那位小姐,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她從未比如讨厭見到司清然。
司清然待洪喜離開,便與江傾宇聊起了邊城的風景名勝。江傾宇一年會陪祖父來邊城住上一段時日,其間除了陪祖父去找鄭庭下棋,順道治治腿疼的老毛病,大多數時候會四下走走看看,對邊城十分熟悉。加上想約司清然出去走走,因此描繪得十分細致。
這一聊便聊到了快午時,江傾宇怎麽看司清然都沒有留他吃飯的意思,更沒打算與他一道出去走走。不覺自嘲一笑,他何時做過這般丢臉的事?終于找着機會起身告辭。
司清然讓徐飛送了他出門,待二人離開她的視線,她才松了口氣,又回院子裏做自己的事。
午膳時羅媽媽又像往常一樣送了飯菜進來。
因為就司清然和她兩個人,加上她倆胃口小,所以都做得不多,卻十分精致。這幾天江玦不在府裏,擔心她一個人用膳太過沉悶,因此特許了羅媽媽進來相陪。
司清然洗過手,便在用飯的桌旁坐了下來。
羅媽媽一邊将碗筷擺到她身前,一邊叨叨着提醒:“小姐,您可得留心一下那位洪姑娘。這幾天也沒見她這般主動的。老奴原以為她今兒想通了,轉了性才主動說要去給您奉茶,因此便沒阻攔。可沒想她一回來竟提醒老奴說,您要招待什麽客人。”
司清然聽了這話微微一愣,沒有怪羅媽媽。府裏就她一個人做飯,忙不過來情有可原。她方才也正擔心今兒的事瞞不過江玦,正不知如何向他解釋。上回她自作主張去破棋局,江玦已很生氣。果然還真惹了點兒麻煩。如果洪姑娘……
司清然心事重重地吃完了這頓飯,直到羅媽媽收拾碗筷,她才柔柔地對她說:“羅媽媽,這事您先別管,一切照舊便是。”
羅媽媽點了點頭,她只是擔心這丫頭心慈,被人欺負都沒準備。猶豫一陣還是将自己這幾天聽到的一件事說了出來,“小姐,老奴聽府裏年紀稍大點兒的侍衛和九王府的暗衛說這位洪姑娘與殿下頗有些淵源。早年殿下救過她一命,而且還……還許諾會娶她進門。您可得當心點兒。”
洪姑娘做這些難免目的會有些不單純,羅媽媽很不放心。也不知道殿下留着她究竟是何用意。
“哦?”司清然看上去一點兒沒不開心,想了想才問:“那他倆為何……沒在一起?”
羅媽媽放下碗筷,嘆了口氣,“聽說是這洪姑娘自己不肯。她父親……死在殿下手裏,不過聽說的确是殿下冤枉了她父親。但殿下當時年紀不大,辦事難免有些疏漏,對她多少有些歉意。”
這也是羅媽媽擔心的地方,男人一旦心軟,指不定……
司清然聽完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羅媽媽見她不再相問,也不知自己将這事告訴她對不對。她只是想給她提個醒,臨走安慰了司清然幾句。
不過令郡王府上下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一早剛用過早膳江傾宇又厚着臉皮來了,還誠意滿滿地邀請司清然出游。
徐飛将這消息帶進內府的時候,原本以為司姑娘會像昨兒那樣委婉地拒絕,卻不想司清然聽了他的話,低着頭不知想了一會兒什麽,竟安排他去準備一下。
這下子徐飛不淡定了。前天司姑娘出門,就說是為了殿下。昨兒人家親自登門,她也應對得當。怎麽這時候……
“小姐,您若應邀,殿下回來……”指不定會生氣呢!
徐飛不得不小心提醒。如今府裏不僅住着他們這幫忠心耿耿的侍衛,還有九王府的暗衛。那洪姑娘更是不知如今安的什麽心。人多口雜,萬一傳到殿下耳朵裏……
司清然只是抿着小嘴笑了笑,安慰道:“我自有計較。小飛,你不用太過擔心。殿下若信我,便不會生氣。”
徐飛拿她沒轍,加上受命于殿下,得聽司姑娘的,唯有心不甘情不願地出去替她張羅。
江傾宇昨兒回去便挨了祖父一頓好訓,說他太不會哄女孩子了。今兒一大早便被祖父推了出門,還吹胡子瞪眼地說,他今兒若再約不到人就不用回去了,正擔心司清然依舊不給他面子,回去不知如何向祖父交代,誰料她竟然答應了。頓時高興得手足無措。
待司清然準備妥當出來,他趕緊吩咐自家車夫伺候了人家上車。二人有說有笑地出了門。
一路,司清然與江傾宇只談風景名勝,絕口不問他的身份。
倒是江傾宇對她十分好奇,但礙于二人并不熟絡,未免司清然反感,也沒打聽。只是每回到了一處風景宜人的地方,司姑娘卻并不下車,只是挑開窗簾欣賞一陣,便說要換地方。
這令江傾宇十分奇怪。
江傾宇長這麽大從未見過誰看風景也這般走馬觀花。說她是敷衍吧!她大可不必答應他出來。可若不是……
究竟為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努力碼字,努力健身。努力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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