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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江玦以為自己放下身段兒這丫頭必定會“感激涕零”,不曾想竟只聽見這麽一聲淡淡的回應。甚至這丫頭都沒站起來行禮!

耐住性子,他負起手又問:“哪兒不舒服了?”

他怎麽沒看出來?要說不舒服,他這會兒才不舒服呢!這般着緊地趕回來,就為早一點兒見到她,聽了些閑言碎語不說,她居然還拿臉色給他看。

“心。”司清然幾乎用半個背對着他,不清不楚地說了這麽個字。

江玦微愣,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瞬了然,稍稍轉頭瞥了一眼門邊兒。正欲解釋,忽的又愣了一瞬,随即噗一聲笑了出來。

頓時将自己的王爺架子丢到了一邊,幾步邁到小丫頭跟前,奪下她手裏的東西,往旁邊桌上一扔。拉起她的手,不由分說地便往屋外走。

身後,司清然低下頭,偷偷抿嘴笑了笑,裝作生氣地問:“你……你這是做什麽?”

她還在生氣呢!

“你不是心不舒服麽?本王給你找人治。”他要還聽不明白這丫頭的話,就白比她多活了七八年。

吃味?只有喜歡一個人才會吃味。這滋味江玦試過,也就是說小丫頭終于肯承認她喜歡他了。

既然喜歡,那還鬧什麽?多耽誤功夫?

直到被江玦拖到府門口,司清然才一下子反應過來,“你……你要帶我去哪兒?”

江玦沒答話,直接讓人叫來康定南,吩咐他去牽馬。待一切準備就緒,他二話不說翻身上馬,一把便将司清然拖到了身後坐着,跟拎小雞似的。

司清然自幼生在侍郎府,父親又是個文官,雖也懂得騎馬,卻沒教過女兒。因此頭一回坐上馬背,她不由自主地就有些害怕,下意識伸手緊緊捏着江玦的腰帶不敢松手。

看得府裏前來伺候的人無不別開臉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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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清然頓時一張臉漲得通紅,正欲開口說話。卻感覺前面那人直接握了她的手圈住他的腰身。

江玦似笑非笑地說:“怕跌下去的話,抱緊我,別松手。”

康定南在旁看着沒忍住,噗一聲笑了出來。殿下還真是不要臉,又陰險!這樣欺負人家司姑娘,也只有他才想得出來。

司清然這會兒也顧不得身邊是否有人取笑自己了,只得乖乖抱着這耍無賴的人。

江玦見她沒有反抗,也已經坐穩,抿嘴一瞬壞笑,抖動手中馬缰便驅着馬兒跑了起來。

“你……你慢點兒。”司清然摟着他的腰,感覺耳旁風聲呼呼的,說話的聲音都在微顫。

江玦像沒聽明白似的,不僅不慢,還越跑越快。感覺到身後的小丫頭吓得渾身微顫,他居然笑了笑說:“慢不得。城門就快關了。”

“城門?殿下,我們出城做什麽?”司清然不覺開始擔心他的安危,眼下康定南不在,就他二人,萬一路上遇上想要加害他的人……

司清然真不敢想會有什麽樣的後果。這人連晚膳都沒用,急着去做什麽?

江玦壓根兒不擔心這些,邊城的案子已告一段落,該肅清的黨羽都已下獄,除非那人長了翅膀會飛,否則怎麽也趕不及這時候來取他的性命。再說如今眼下的局勢,只怕那人在京城還忙着琢磨如何自保呢!哪有心思分丨身來邊城找他麻煩?

康定南之所以敢放任他一個人出來,正是和他一樣,知道不會遇上什麽危險。

可江玦跑着跑着,嘴角一抿又笑了,故意問身後的人:“今兒是我那堂弟送你回來的?”

說起來他還沒和她算賬呢!雖說是礙于他皇叔公的身份,她不得不以禮相待。但始終是沒經過他的同意出去了。就不怕他像上次那樣罵她?還是說她已經不再怕他?

司清然這會兒害怕得緊,哪裏有心情去想別的?環着他的一雙纖細的手臂不自覺地又緊了緊,只發出淡淡一聲嗯。

江玦一點兒不生氣,反倒覺得有意思得緊。巴不得這趟要走的路能更長一點兒。但長歸長總得走對才行。

“往哪邊兒?”江玦終于勒住缰繩停下問。

司清然一路被吓得不行,還沒透過氣便聽見這麽一句。舉目四望才發現二人已出了城。可他并沒告訴她要去哪兒啊?

懵了一小會兒,她才猛地回過神。她知道,而他不知道的地方難道是……

他這是打算上人家別院興師問罪?

司清然一下子急了上來,趕緊解釋說:“殿下,靖親王只不過是癡迷棋藝。”

“哦?”江玦微微側了側身子,轉頭來看,見這丫頭又是低着頭,淡淡的抿嘴一瞬壞笑,“我皇叔公是癡迷棋藝。可我那堂弟呢?”

“他……”司清然竟然找不到像樣的理由回答這個問題,想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他不過是靖親王要他……”

江玦微微挑了下長眉,明知這丫頭話裏的意思已将自己當了他的人,卻還是故作生氣地道:“我不管他是聽了誰的話。老纏着你可不行。說吧!這路該怎麽走?若你想着拖延,可以。橫豎我倆今晚回不了城,在這荒郊野外溜達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有她陪着,去哪兒都行。

“可……我真的不認識路。”司清然欲哭無淚,那日她坐在馬車裏,未免暴露身份,一路上都沒怎麽掀過窗簾。即使有,她對邊城也不是那麽熟悉,這下子還真是犯難了。

江玦看她不似說謊,輕輕皺起眉頭,一時沒忍住噗一聲笑了出來。洪喜說她與陌生男子來往甚密,這丫頭卻連路都不認識。還如何出去私會?

“宅子附近有什麽特征你總該記得吧?小笨蛋。”

司清然不明白他笑什麽,卻對這聲小笨蛋三個字不怎麽服,仔細回憶了一下說:“那天馬車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宅子附近有丘林,山坡上長着松樹。應該是在一處山坳,四周風景非常美。”

“松林?”江玦最近一直在查邊城的案子,自然對附近的人文地理有些了解。按說邊城這樣的平原地帶很少有這樣奇特的山丘,不覺記起自己那皇叔公獨愛四季常綠的青松,說什麽這是氣節。抿嘴一笑,卻又低聲嘀咕一句:“勞民傷財!”

說完叮囑司清然抱緊他,揚鞭催馬便踏上了官道。雖依舊不知确切的位置,但小丫頭方才說了馬車差不多走了一個時辰,若換成身下這匹快馬……

果然,江玦馭馬僅大半個時辰便借着天空中最後一絲光亮見到前面山頭有片松樹林,而山前正好有條支路與官道分道,卻并不是那麽明顯。

踏上小道沒一會兒便見到了一所十分幽靜的庭院。

在庭院門前下馬,江玦伸手抱下後方坐着的司清然。

司清然頭一回騎馬便走了這許久的路,這會兒不僅雙腿疼痛,連腰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可一想到他來這裏的目的,一邊捶着雙腿一邊勸:“殿下,其實……其實靖親王也沒……您等會兒能不能……”

江玦抿嘴一笑,看着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卻有些心疼。沒想到小丫頭竟這般經不起折騰,一把抱起她便往庭院門口走。

“殿下……可不可以放我下來?清然自己走。”司清然紅着臉。

雖說她已想好要履行自己的諾言,一直留在他身邊。可被他人見到他倆如今的模樣,叫她将來如何見人?

江玦才不理會這些有的沒的,目光淡淡地看着她搖頭道:“不可以。”

即便不是他将她累成這樣,他也不會看着她受累。

裏面守夜的門房估計聽到外間的馬蹄聲,正打開門來查看,見到一陌生男子抱着位姑娘朝他們的別院走來,趕緊從門裏鑽出來詢問:“這位公子……”

“什麽公子?”江玦直截了當道:“去禀告你家主人,容郡王登門拜訪。”

“啊?”這看門的小厮上下打量江玦一陣,見他衣着光鮮,不敢怠慢,趕緊讓了他進來。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十殿下,橫豎這府裏戒備森嚴,萬一真是,豈不得罪人?

将二人安置在倒座廳飲茶,門房管事才安排了小厮屁颠兒屁颠兒地跑進府裏去通傳。

好不容易坐下後,司清然握着粉嫩的拳頭輕輕捶着腿。

江玦見屋裏也沒別的什麽人,幹脆起身走到她身旁蹲下問:“我幫你?”

“不要。”司清然想也沒想地拒絕了,萬一這要進來個人,看見了怎麽辦?

江玦壞笑着嗯哼一聲,清了清嗓子才說:“那日……我和你都那樣了,你還怕醜不成?”

司清然一時沒反應過來,皺着眉問:“怎樣了?”

江玦也不出聲,就這樣目光含笑地盯着她看。

司清然一下子想起之前的事,頓時羞得一張臉跟抹了厚厚的胭脂一般紅。生氣地別開臉。

這人還要不要臉?

怎麽說他也是皇子吧?禮教應該比她更好才對。怎的……怎的竟說出這樣的話來?那日可是他……

“怎麽?想耍賴?”江玦可不想放過任何可以逗弄她的機會,“本王床上可從未留宿過旁人。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你可得為此負責。”

“你……不要臉。”司清然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嘟囔着罵了一聲。

誰知江玦不但不生氣,還噗一聲笑了出來,捉住她的手說:“我就不要臉。”

在她面前要什麽臉?要臉還能耍無賴?他可不是江傾宇,以為一句話就能将他打發了不成?

可想想又好似不太對,江玦琢磨一瞬糾正道:“別的事,本王自然要臉。唯獨你……不要臉就不要臉。”

司清然拿他沒轍,唯有輕輕哼了一聲,剛将身子側向一邊,門外便傳來腳步聲。

靖親王哈哈大笑着走了進來,正欲和江玦打招呼,卻不經意瞥見他身邊的司清然。頓時一張大笑的嘴便生生大開着愣住了。

什麽情況?二人這表情莫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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