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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這小子。把本王這兒當什麽地方了?剛才是誰說要走的?”靖親王說着就搓起了手,真是恨不得立馬填飽肚子,與自己這侄孫兒大戰兩局。可瞅着小丫頭像是真餓了,只是不便開口,轉頭就對自家那不成氣的孫兒說:“杵着幹嘛呢?還不趕緊去命人傳膳?”
江傾宇這會兒正發愁呢!眼看着祖父好似要松口,卻也知道他的脾氣。看了司清然一眼,這才轉身去命人張羅飯菜。
看來這事得早點兒給那小子說說,看他打算如何。
晚膳,氣氛很沉悶。
江傾宇看着江玦老往司清然碗裏夾菜,更是照顧得無微不至就一肚子火,可偏偏遠水救不了近火。
靖親王自然琢磨着待會兒用什麽難破的局困住江玦,因此好似什麽都沒見到一般一聲不吭。
司清然則因為江傾宇的目光十分拘謹,連菜都不敢夾,大氣更是不敢出一口。這無疑給了江玦表現的機會。
江玦滿不在乎似的,只擔心小丫頭因為害怕面前二人的身份,餓着自己。
“來。多吃點魚。”江玦跟在自己家一般,随便得有點兒不像話,“小心刺,慢慢吃。”
司清然紅着小臉,終于忍不住小聲道:“殿下,我自己夾。”
“就他那眼神你真敢夾?”江玦不信。
江傾宇這才發現自己有些失态,将臉別到一邊去,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
好不容易吃完這頓飯,靖親王拖着江玦就去了書房,司清然自然也跟了進去。
江傾宇命人奉了茶,江玦端起随意吹了吹便飲了一口,皺着眉頭道:“太濃。”
江傾宇憋着一肚子火,終于發作出來,冷冷道:“這可不是在你容郡王府。”
這人分明就是在挑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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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下人取來棋盤的檔口,江玦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的司清然,笑笑道:“清然知道我口味。”
“你……”江傾宇暗暗壓下心中怒火,也看了眼司清然,正愁找不到機會單獨問問她,低下眉睫琢磨一瞬道:“既然如此,那就有請司姑娘親自為你家殿下斟茶吧!”
司清然瞪大眼看看他,才将目光轉向江玦。江玦笑着點了點頭,她才柔聲問:“不知茶房在哪兒?”
“我帶你去。”江傾宇随即轉身示意,可他的動作一點兒沒有請的意思。倒好像真的當了司清然是容郡王府的下人,讓她伺候自己的主子一般。
司清然不卑不亢地邁了兩步,卻聽身後傳來靖親王喝完茶嘟囔的聲音,“這茶是濃了點兒。”
他這把老骨頭晚上本就睡得不是那麽安穩,若再飲了這茶,估計一宿不用睡了。雖說棋瘾頗大,但靖親王也是七十來歲的人了,太醫和鄭庭都告誡過他,要想長命已熬不得夜了。只想過下棋瘾,等下還要休息,反正明天起來還可以再戰。
司清然沒出聲,随了江傾宇出門,在廊下走了一陣子,二人來到離客廳不遠的茶房。
茶房裏有位下人打扮的小厮正燒着水,見孫少爺帶進來一名女子,趕緊向二人施禮。
江傾宇對他招了招手,讓他給司清然介紹一下茶房裏備有的茶葉。
這人上前正要說話,司清然便柔着聲問他:“您這兒可有山楂,或是梅子?果茶也行。”
“這……”這人想了想才說:“姑娘說的這些這回來邊城時小人沒有備。若姑娘要泡果茶,小人可以去膳房問問,是否還有檸檬。”
司清然眼睛一亮,心想正好可以借此消食,随即對他點了點頭。
這人趕緊出門去了夥房。
茶房裏就剩下她與江傾宇,二人沉默了一陣,江傾宇才不冷不熱地問:“你與十殿下……究竟是他的意思,還是你自願?”
“十殿下對清然有恩。”若不是江玦,司清然幾乎不敢想象那晚被太子的人找到後,她會是什麽下場。當然,還有孟家戎。這份恩情她自不會忘。
江傾宇大致聽說過那晚的情形,點了點頭,卻道:“可家戎與你有婚約。即便沒有,你跟着十殿下這樣的人……”
“公子,你了解十殿下嗎?他并不是外間傳說的那樣。”那個人心裏裝的是大義,司清然不願任何人再這樣說江玦,雖然或許他自己并不在意。
“所以……你喜歡他?因為他比家戎尊貴,能給你更好的将來?”江傾宇很生氣。總算明白她之前為何會說她對不起家戎。
司清然緩緩擡起一直低着的頭,頭一回目光定定地看着眼前這人,“公子,您錯了。清然喜歡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誰也比不了的胸襟和抱負。這世上能将百姓疾苦真正放在心上的,能有幾人?”
何況他還是本應養尊處優的皇子,寧願為了自己的臣民以身赴險。司清然欽佩江玦,同時也不由自主地喜歡他。
“我……我對不起家戎哥哥。不配嫁給他做妻子。”司清然心有些痛,也很自責。但這樣的自己嫁給孟家戎,只會令他更不開心。她寧願承認。
“你會後悔的。”江傾宇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留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司清然等方才去取檸檬的茶房小厮進來後,問了問他這裏的茶葉種類,找了一種最合适與檸檬搭配的新茶斟了兩展。親自給江玦與靖親王端過去。
剛走到門邊卻聽見江玦在裏面漫不經心地對靖親王說:“皇叔公這副棋倒是不錯。”
靖親王摸着雪白的胡子,有些得意。他眼前的這副棋可是先帝早年所賜,先帝知道他視棋如命,便命人在大宛收羅了許久,找來這樣一副極品可以說是極不容易。
這幅棋的棋盤乃是最上乘、極罕有的沉香木所制,手工出自當時很有名氣的一位皇家雕刻師之手。而棋子更是價值連城,所以他到哪兒都随身帶着。不僅是緬懷當年的兄弟之情,也的确愛不釋手。
可回頭一想,靖親王立馬嚷道:“你小子可別打這棋的主意。本王這棋絕不送人。”
江玦伸出右手修長的手指,撚起一顆棋,捏在指尖摩挲了一瞬,方笑着說:“君子不奪人所好。皇叔公這棋再怎麽珍貴,也及不上那丫頭一根手指頭。不過正如這棋,只有懂她的人才知道她究竟哪裏好。”
繞了這麽一大圈兒,靖親王才弄明白這小子是在告訴他這個,噗一聲笑,點點頭道:“本王活了這麽大歲數難道這個道理都不知道?平生最難遇到的就是知音。不過這得靠你自己呀!本王這兒最多不給你添亂就行了。”
究竟誰才是那丫頭的真命天子,眼下還不好說,要真回了京才知道。
江玦微微一笑,将手裏的棋輕輕放進棋盤裏,擡眼挑眉看了靖親王一眼,不再出聲。
靖親王低頭一看,頓時暗叫不好。這小子的棋藝還真是登峰造極,不知不覺間他已陷入末路,棋路更是詭異莫測,完全不按常理。
“你這手棋……”
聽見皇叔公詢問,江玦抿嘴一笑,正巧見到司清然端着兩盞茶進來,目光頓時溫柔不少,“她教的。”
他只不過比鄭庭高明那麽一點兒,懂得破壞他路數的同時為自己營造勝算。
靖親王有些不信,別說是他,就是司清然自己也莫名其妙。
江玦不等二人發問,起身接過小丫頭手上的托盤,轉身一邊将茶擺好,一邊解釋道:“早前鄭庭老往我別院跑。我在邊上正好聽到她破棋局的精要。其實要破皇叔公的棋并不難,您老的棋書實在看得太多了。”
靖親王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盯着棋盤發起愁來。
江玦趁機對司清然笑着暗示一眼,司清然頓時瞪大了眼。他這是讓她……
幫幫靖親王?
江玦了然颔首。
司清然這才低着頭走到棋盤旁仔細看了許久,從棋盅裏摸出一顆潔白無瑕的棋子置于棋盤之內。一盤将死的棋局就這樣被她給下活了。
靖親王一拍大腿,笑着朗聲贊道:“好棋!”
這真是一步妙招,連他都沒想到。
可回頭一想又有些不高興了,“觀棋不語真君子。”
這丫頭實在太沒規矩了,居然……
讓他這老臉往哪裏擱?
沒等司清然開口解釋,江玦也即刻苦着一張臉道:“清然,你這是……你究竟幫誰呢?莫不是還在生氣?本王既說過此生非你不娶,便不會喜歡她。留她在府上不過是彌補過失罷了。”
司清然雖不知道江玦意欲何為,但當着靖親王的面,他突然提起洪喜,還将之前二人說過的話這樣說出來。小臉一紅,狠狠瞪他一眼,趕緊轉開了臉,羞得說不出話來。
靖親王倒是不生氣了,其實小丫頭幫他,他倒是有幾分暗喜,只是礙于面子才出聲責怪。可看着她好似委屈了上來,那小模樣實在惹人憐惜,嗯嗯兩聲理了理嗓子,端起長輩的架子又道:“不過她是小女子,你與她置氣太沒氣度了。”
“皇叔公說得是。”江玦聲色不動地坐下端起手邊的茶緩緩噙上一啖。
靖親王則用目光安撫了司清然一瞬,對她說:“來來來,幫本王教訓教訓這小子。”
說着他就挪到了一邊去。
司清然一時也弄不清江玦玩的是什麽把戲,施禮坐下後看見他放了顆棋子進棋盤。她也認真上來。
一局棋下到月上中天,靖親王雖看得意猶未盡,卻還是敵不過姍姍來遲的睡意。打了聲招呼後便命人去替二人安排房間,臨走贊了一聲司清然的茶好。
直到在府裏下人的引領下走進一處院子,司清然才忍不住小聲問江玦:“殿下,您方才……”
他明明是有心相讓,那盤棋處處留有生機。只要是棋藝稍稍精湛的人都能反敗為勝,只是靖親王沒太留意。
江玦笑了笑,卻不解釋,伸手将她的小手握進自己掌心,方道:“為了正大光明娶你。”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聖誕節快樂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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