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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事實證明良好的社交用處還是很大的,飯後,在兩兄弟的介紹下,尤爾得到了一個在中巷酒館工作的機會。酒館老板是個大肚子中年人,還有一個幫忙幹活的啞女塞拉。
中巷和孤清的後巷不同,建築之間相隔不遠,裝修風格也奢華一些。經常看見兩間木頭房之間夾着一棟豪華小別墅的特殊景象。
尤爾在啞女塞拉的帶領下熟悉了一遍工作流程,老板告訴他明天來上工即可。
離開酒館,可支配的時間還有很多,尤爾将整個村莊繞了一圈,偶爾和偷閑的村民攀談幾句,一天下來在村莊混了個半成熟。
傍晚時分,尤爾借找新朋友玩的理由,去往和白狼王約定好的地方。
這時候路上都是歸家的人,半人高的車輪滾過地面,在馬車的遮掩下,尤爾躲進了一條偏僻無人的小巷。巷子兩邊堆滿了方形稻草塊,可供人行走的地方只有一只手臂的距離,地上到處都是破碎的煤燈和壞掉的椅子。
尤爾走到路的盡頭,在推擠成山的垃圾裏面找到了藏在其中的門。尤爾在地下找了找,撿起一根短棍充當自己的手敲門。
片刻後門開了,裏面的人看見尤爾一愣,久久沒有回神。于是尤爾主動道:“普爾,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普爾局促地應了一聲,讓開一步。
尤爾朝他微笑。
普爾和尤爾同歲,也是同齡人中較為瘦小的一個。盡管如此,尤爾在他面前也還是小了一圈。
普爾性格軟弱,在尤爾還沒有加入之前,他才是其他人消遣的對象。為了擺脫自己的處境,為了讨好其他狼崽,他是第一個提出霸淩尤爾的人。
房間光線昏暗,帶着揮之不去的粘膩氣味。尤爾跟着普爾來到後院,兩位狼人齊刷刷看過來。
“尤爾,你終于來了。”一個壯碩的青年走過來,好哥們似的砸了一下尤爾的胸膛,肩膀上的大片刺青從無袖背心裏暴露出來,“好久不見,我真是想死你了。”
尤爾被其中暗含的力道推得往後踉跄幾步,撞到了後面的普爾,普爾立刻往旁邊躲去不想引起庫爾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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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爾是當年狼崽中體型最大的一只,也是其他狼崽的領導者,尤爾黑暗童年的一座大山。
“我記得你當時......”庫爾比了比尤爾和自己的身高,捏出一個小拇指,“才這麽點小。”
“現在已經長得這麽大了。”庫爾将小拇指換成了無名指,抖着肩膀笑起來。
另一個高大的中年狼人躺在草堆中吞雲吐霧,捏着煙草在煙霧缭繞中凝視着他們。
他叫蓋文,哈爾的父親,尤爾對他了解不深,只知道是白狼王的親信。
狼族僅存的全部成員都這裏了。
尤爾挑了遠離他們的空位縮着,一如往昔。
“哈姆舅舅什麽時候回來。”庫爾摁着普爾讓他坐自己旁邊,普爾跌坐下來,縮頭縮腦地被他搭着肩膀。
“快了。”中年人熄滅煙頭朝尤爾方向走,高大的身軀籠罩下來,他拎起尤爾的領子,“小子,關于昨晚你知道多少。”
“什麽?”尤爾一臉驚愕。
蓋文眯起眼睛:“哈爾昨晚在後巷,我不信你什麽都不知道。”
庫爾在旁邊吹了一聲口哨。
“閉上你的嘴。”男人眼神冷冷射向庫爾。
“我只是想活躍一下氣氛,別當真。”庫爾哄笑着像拍瓜一樣拍打普爾的腦袋。
離庫爾最近的普爾聽到庫爾說完話後不屑地“嗤”了一聲,低着頭默不作聲。
“蓋文,住手。”哈姆适時出現,掀開布簾從外面進來。
他的穿着整潔得體,在村裏為一位富人工作,和游手好閑的蓋文天差地別。
蓋文盯着尤爾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什麽,直到哈姆又意味不明地咳嗽了一聲,才把尤爾放下來。
“蓋文叔叔也真是,小尤爾見到哈爾恨不得躲得遠遠的,又能有什麽壞心思呢。”庫爾走過來彎腰幫尤爾撫平衣服上的褶皺,看見尤爾耳邊的黑色小三角,聲線帶了一點愉悅,“你說是吧?”
尤爾感覺自己的耳尖開始隐隐犯疼,目光閃爍着“嗯”了一聲。
磨人的夜談在月亮從窗口消失的時候終于宣告結束,尤爾在哈姆宣布散場的那刻迅速竄了出去,生怕被什麽東西逮住了。
而落後了一步的普爾,在一腳踏出門的時候被庫爾抓住了肩膀。
幽靜的道路上,一道瘦小的影子從牆根鬼鬼祟祟地摸出來,檢查了一下無人的四周,小心翼翼地從外拉出窗戶,然後迅速跳進房間,又小心翼翼地把窗戶關緊。
做完一切,尤爾松了口氣,拉起被子安心地躺在床上。
第二天清早,尤爾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宿林的房間已經空了。他随處找了找,心想對方應該已經出去工作了。
尤爾套上一個小挎包,即将要出門的時候,看見客廳桌子上放着泡好的熱牛奶和一塊面包。他慢慢走了過去,拿起還是溫熱的牛奶。
在奶奶還活着的時候,如果她需要早起,也會事先給尤爾準備這樣的早餐套裝,尤爾一起床就可以吃到。
尤爾小聲說了一句謝謝,一口氣全喝了個幹淨。
鎖上門,尤爾将鑰匙放進布袋裏,沒走幾步,大老遠就聽到珊迪嬸嬸的大嗓門:“你這老畜生,是不是又把我用來當招牌的鏈子送人了!”
一個身材矮小的老男人抱着頭從家裏逃出來,嘴裏還不死心的狡辯:“我沒有!”
“那它怎麽不見了!”
正巧這時候山姆看見了尤爾,張了嘴似乎要喊他,尤爾心裏咯噔了一聲,提了提自己的布袋示意自己有事,然後飛速逃離現場。
跑的途中,尤爾聽見身後的山姆凄涼的喊聲:“這日子沒法過了!”
跑出後巷尤爾才敢停下來,他緩了口氣,往酒館的方向走去。
雖說是酒館但它其實什麽都有,集餐館,酒館,旅店于一身,是村莊為數不多的娛樂場所之一。
街道剛醒,路上只有零星幾個人,穿着馬甲的大肚子老板剛支起門板營業,就見尤爾從遠處走過來,伸手打了個招呼:“尤爾,起這麽早啊!”
“老板早。”尤爾一路小跑過來,幫老板支起另一邊的門。
“來的正好,你在這等一會兒,我有事要離開一下,過會兒會有人過來送酒,你幫忙看一下。”老板交代了幾句,環顧一圈店面便匆匆忙忙離開了。
早起的一般都是出門勞作的成年村民,尤爾搬了條椅子等在門口,開始了今日份的營業。
“大叔今天還上山啊。”
“漂亮,嗯......還是藍色的那一朵吧!”
“奶奶要去哪,清理神民塔嗎,路上小心~”
挂着一張單純讨喜的笑臉和過路的村民們打着招呼,沒一會兒,尤爾等來了那輛裝酒的馬車。車轱辘的響聲由遠及近,帶着颠簸震顫,馬車緩緩往酒館駛來。
“小心點白癡,別撞着人。”明明馬車離得還很遠,一個路人卻生怕會撞到他一樣,一邊往旁邊閃去,一邊朝駕着馬車的人罵。
尤爾站起來,只見馬車駛近後,坐在前面駕車的人的臉清晰起來,正是宿林。
宿林仿佛沒聽見般将馬車停在酒館門前,下車把栓繩套在木樁上。
原來他起早是為了送酒麽。
“老板的心可真大,居然讓白癡送酒,也不怕把他的酒都砸完了。”路人不滿的嘀咕聲傳入尤爾的耳邊。
尤爾走到馬車旁看見裏面密密麻麻的酒桶:“需要幫忙嗎?”
回應尤爾的是宿林擦肩而過的肩膀,尤爾回頭盯着宿林的背影研究,最終得出應該是默許他幫忙的結論,于是安心地搬起一個酒桶跟上宿林。
酒桶很多,來回搬弄要耗費不少時間,宿林不愛講話,尤爾全身的力氣都用在搬酒桶上,一時之間誰也沒有出聲。
“別生氣。”宿林忽然道。
尤爾停頓了一下,反應過來他是在說剛才路人的事:“我沒生氣......但是你不生氣嗎。”
宿林停下來,回頭看了尤爾一眼。大概是适應了宿林低迷的氣壓,尤爾看見對方堪稱陰鹜的眼神後神情如常,還揚起一個溫和腼腆的笑容。
直到走到酒窖放下沉重的酒桶,尤爾才聽到被空曠空間放大,平靜到近乎冷漠的聲音:“不。”
“啊。”尤爾宛若應答般回了一聲,他停在酒窖裏,直到宿林要回去拿下一桶他才回過頭,盯着宿林後背的眼睛裏多了一絲恍然。
他從宿林的回答裏聽出了——他的傲慢。
他找到了宿林和常人不一樣的證據。
宿林被幾乎整個村莊的人排斥,但現在看來,宿林的孤獨不單單是外界導致的,這是村民和他自己的雙向選擇,別人厭惡他,他也不在意他人。
他很傲慢。
這樣傲慢的人,又怎麽會是白癡呢。
尤爾忽然對宿林這個人起了濃厚的興趣,以及相對的,他或許要小心一點了。
屋外的陽光一點一點增加了溫度和光亮,馬車上的酒桶在漸漸減少。
“除了運酒,你還做什麽工作?”尤爾按捺不住,還是想和宿林說說話,“你都是晚上才回來的,運酒應該不需要這麽久吧?”
“謝謝你的牛奶,我很喜歡,這裏也有牧場嗎?”
“你的病是什麽引起的,也是先天缺陷?”
“你的眼睛很......”
在尤爾絮絮叨叨的時候,宿林忽然出聲:“安靜。”
尤爾将“漂亮”兩個詞從喉嚨咽了下去。
宿林滿懷不解地看了看他,他不明白之前還很沉默的尤爾怎麽忽然有了說不完的話。
尤·人類社交小達人·爾第一次主動示好遭遇嫌棄,他郁悶地放下酒桶,直起身揉了揉酸疼的肩膀。
話說他的體質問題向來深受狼崽們诟病,居然連普通人類都不如。
宿林放下兩個酒桶,無聲地詢問他。
尤爾小聲解釋道:“我休息一下。”
說完,他就見宿林大步朝他走來,強烈的壓迫感從頭頂籠罩下來。尤爾後退一步,卻被一只手不容拒絕地拉出了酒窖。
新鮮的空氣從鼻腔吸進肺裏,尤爾一臉空白看着宿林繼續搬運。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宿林的意思是讓他在外面休息比較好?
尤爾忍不住撲哧一笑,真希望自己能在溫柔的房東先生這裏住的長久一些。
就這樣,兩人搬完了全部酒桶。
尤爾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宿林一邊清點數量一邊一下下捏着指骨,清脆骨頭的聲音回蕩在酒窖裏莫名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對制造這種奇異的陰間效果向來非常熟練。
街上變得熙攘起來,尤爾摸了摸馬兒的頭,對正在收拾東西的宿林道:“你每天早上都會來嗎?”
“嗯。”
“我看見你房間的窗簾有點破了,珊迪嬸嬸說今天有空可以過來量尺寸,我可以讓她進來嗎”尤爾突然提議道。
宿林沉默地盯着尤爾。
“......還是算了吧。”尤爾松開馬車邊沿,後退幾步,“那麽再見?”
宿林的情緒似乎有些異動,發間若隐若現的霧藍色眼睛倒影出那張有些失落的臉,他嘴巴張張合合,最後化為一聲略顯煩躁的嘆息:“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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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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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