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38章
兩個人走上前,宿林蹲下身近距離查看屍體。
屍體腐化程度不低,現在這種溫度下腐敗到這種程度說明死了有幾天時間。
不是女巫的屍體。
但最近村莊沒有死過人,不是女巫又是誰?
宿林查看完屍體,得出結論:“老板。”
尤爾目光一凝,看向地上的屍體,老板沒有到達他想去的城市,他死在了離開的路上。
腐敗的屍體模糊了老板的樣貌,但還能看見屍體背後縱橫交錯的抓痕,抓痕雜亂無章,不是一擊致命,但也不像洩憤,更像是——不熟練。
“是被提卡轉化的後生狼人幹的。”尤爾道。
刺骨狂風在耳邊呼嘯,尤爾眯起眼睛,烏雲将村莊地籠上一層霧蒙蒙的陰霾:“村莊要完了。”
此刻的平靜都是假象,狼人沒想放過任何一個人,女巫不知所蹤,只要騎士一走,那些隐藏在暗處的狼人就會伸出血淋淋的爪子,撕碎整個村莊。
“宿林,我也是狼人,狼人天生就是殺人的。”
他的內心和狼人一樣醜陋,是奶奶讓他短暫恢複人性,但如果必要,他心裏的野獸會随時釋放出來。如果事情真的到那個地步,他不敢保證那時的他會做出什麽事情。
宿林用另一只幹淨的手掌摩挲尤爾挂在耳朵上的琥珀;“會,保護,你。”
尤爾抓住他的手腕,露出鋒利的犬牙:“我也會保護你的。”
兩人将老板屍體就地掩埋,盡管很遺憾,但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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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兩人确實沒有其他線索,找不到女巫,不如先站在她的角度思考問題。
“佩佩女巫追查魔物這麽多年,在接近真相後應該會變得謹慎,她不太可能随意揮霍最後純白藥水,而應該會在确保萬無一的情況,查驗她心中近乎是認定的人。在此之前,她是怎麽鎖定嫌疑人的?”
天空飄起了小雪,村莊更添一分寒意。尤爾無精打采地趴在酒館窗沿上,一片雪花從窗外飄來落在尤爾頭上,頃刻間融化。
經過一個上午的時間,女巫依舊沒有現身,尤爾不得不正視佩佩女巫可能已經死去的現實。
他想不明白,為什麽他們找不到女巫的屍體。
露在外面的半邊臉有點冷,尤爾換一面靠在手臂上。一株盆栽出現在視角裏,枯黃的植物蔫搭搭地垂在瓶口,這一刻,他的心仿佛落入冰封湖泊,冷徹心扉。
他眼球凍結般一寸寸從植株挪到栽培植株的盆栽,這不是普通陶瓷盆栽,而是玻璃材質、圓底細口,和女巫毒藥瓶長得一模一樣。
有一瞬間他很想回頭看看,塞拉是不是站在他的身後,像他看玻璃瓶一樣面目表情看着他。
是他看走眼了嗎,難道塞拉就是佩佩女巫在尋找的魔物?
他保證昨天這盆植株還沒有放在窗臺上,為什麽要把毒藥瓶明目張膽地放在他面前,塞拉在向他暗示嗎,或者已經是他明示了。
尤爾被自己的腦補驚到,這可是連女巫都解決不了的魔物。
這時,塞拉從後廚走出來,她将一盤烤好的曲奇放在尤爾面前,充滿期待地望着他。
熱氣騰騰的香味驅散嚴寒,尤爾拿起一塊曲奇,濃郁奶味充盈酒館,但同時另一股香味徐徐鑽入鼻腔。
“你噴香水了?”
塞拉有些羞澀地點點頭。
怎麽看都不像是塞拉啊,尤爾咬下一口曲奇看向植株。
一雙手捧起枯萎的盆栽,塞拉皺着眉十分不解。
尤爾順勢道:“它怎麽枯萎了。”
塞拉用手勢道;早上,剛,種下的,好奇怪。
玻璃瓶原本裝的是毒藥,植物當然不可能在這裏生存。
尤爾露出苦惱的表情,像是為枯萎的植株惋惜:“你從哪裏找來的?”
“撿的,哪裏撿的?”
尤爾看着塞拉比劃,有些荒謬道:“你是說,今早來酒館開門的時候,被瓶子從後面絆倒,看它好看就用來做盆栽了?它是憑空出現的?”
塞拉思考了一會兒不太确定,看尤爾若有所思的樣子問道;怎麽了?
“不,沒什麽。”尤爾站起身,“我突然想起有事,先走了。”
塞拉目送尤爾離開,舉起盆栽撫了撫失去生機的幼葉。
一陣寒風從窗口吹來,只聽一聲脆響,盆栽被失手掉落在地,玻璃瓶在接觸地面的一瞬間炸裂開來,和泥土塊一起濺落在地。
尤爾着急去找宿林,在經過路口的時候沒有多看,結果和另一邊同樣行色匆匆的騎士相撞。
額頭撞到堅硬的铠甲,尤爾跌做在地上一時有些發懵。
穆業連忙把尤爾拉起來:“你沒事吧?”
尤爾心不在焉地搖搖頭,他拍掉衣服上的塵土忽然轉向騎士,發現騎士比他更心不在焉。
有什麽東西在心裏一閃而過,尤爾反而不着急了,停下來對騎士道:“最近怎麽沒看見你來酒館找塞拉?”
騎士愣了一會兒,心口像是堵住一般:“我好像找我要找的人了。”
“是塞拉嗎?”
騎士猛然擡起頭,滿臉愕然:“你怎麽知道?”
“穆業,這不對。”尤爾搖頭道。穆業要找的是罪犯,既然是罪犯那他首先得是個人類,最差也是轉化的後生狼人。
從女巫那邊看,女巫要找的是個純種先天魔物,并且不會是狼人。兩個明顯不同的目标卻全部指向塞拉,塞拉到底是騎士要找的罪犯還是女巫要除掉的魔物。
又或者兩者都不是,塞拉被誣陷了。
尤爾堅持自己的判斷,塞拉是他所知道的,村裏最沒可能手染鮮血的人類。是什麽人要誣陷她,又為什麽是塞拉?
“你覺得塞拉是個什麽樣的人?”尤爾問穆業。
“我的心告訴我她是個好人,可是......”騎士看上去很糾結。
“我也覺得塞拉是好人,她心地善良、樂于助人,這些品質我們都看得到。穆業,事情可能不是我們想得那樣。”尤爾道。
他還要去找宿林,在此之前為了防止騎士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傻事,他得先穩住騎士。
“塞拉是個很好的人,還有很多事情沒搞明白,在徹底調查清楚之前,我們對塞拉人格的評判堅定一些,對自己的猜測保持懷疑,等所有真相水落石出再做定奪,好嗎?”
穆業道:“我明白。”
尤爾在村口找到宿林,宿林站在溪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回頭看見尤爾氣喘籲籲地跑過來。
“我...我在塞拉那裏看到了女巫的毒藥瓶。”尤爾喘了口氣,把自己的發現都告訴了宿林。
宿林垂眸聽完尤爾的話轉身往村莊走去,尤爾把被風吹散的圍巾重新圍好,也跟了上去。
與此同時,騎士不知不覺走到中巷酒館,他糾結了一路,找到的所有證據都指向塞拉,他不知道該怎麽做。他又想起尤爾的話,覺得尤爾說得不錯,裏面也許有什麽誤會。
這時,他看見塞拉從酒館走了出來,騎士第一反應是找個地方躲起來。他用一顆枯樹擋住身體,等了一會兒探出頭往外看,塞拉已經走遠。
穆業松了口氣從樹後走出來,在經過酒館的時候,忽然用鼻尖嗅了嗅,一股熟悉的香味萦繞身邊,他臉色瞬間變了。
尤爾跟在宿林身後,兩人來到一戶人家門前。艾德聽見敲門聲一臉不耐煩地去開門,見宿林那麽大高個堵在門前吓了一跳。
“你要幹嘛。”
艾德警惕地只開一道小縫,但這對宿林可不起作用,只見宿林猛地朝門一踹,強硬地闖了進來。
在宿林三兩下制服住艾德,把艾德的臉貼在桌子上的時候,尤爾和艾德一樣費解。
“艹,白癡你又發什麽瘋!”艾德扭動肩膀奮力掙紮着。
宿林鉗住艾德的雙臂,臉上波瀾不驚。
他拿走騎士筆記純粹是好奇,想看看騎士找罪犯要幹什麽。筆記中他發現騎士對塞拉格外關注,當時他就疑惑,是什麽人引導騎士去關注塞拉。他着重查找了一遍筆記本裏其他內容,最終鎖定在艾德身上。
線索很多,最重要的一點是時間。筆記記錄,塞拉是十五年前來到村莊的,與艾德同一天,他們很可能一路同行并且之前有過交集,如果塞拉有什麽事,跟艾德拖不了幹系。
因為那時候不清楚騎士尋找罪犯的具體目的,他做這一切只是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看過就算了。
但現在不一樣,這件事牽扯到女巫的死。冥冥之中,有什麽東西把這兩件看似不相關的事情聯系到了一起。
尤爾瞧瞧這邊又瞧瞧那邊,他覺得他此時應該是要發揮作用的,但這個作用是對女巫還是騎士,他完全不知道啊。
另一邊,騎士尾随塞拉來到村口,看到塞拉涉溪前往河對岸,騎士想也沒想就跟了上去。
穆業腳步沉重,他原本還能給塞拉找一些借口,但是那道不可仿制的特殊香味讓他徹底确認塞拉的身份,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塞拉步履匆匆行走在森林間,到最後甚至小跑起來。她喘着氣停在女巫小屋前,躊躇一番後敲響木門,無人回應,塞拉推門而入。
騎士在外面等了一會兒,久久不見塞拉出來,他一時有些心急,顧不得這麽多也跟着闖了進去。
屋內傳來一聲驚呼,塞拉跪坐在地上望向騎士,臉頰布滿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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