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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殷知緩了會兒才真正梳理清楚情況, 清醒地意識到這個時候不是糾結蘇志榮為人的時候。

她按捺住原本的心緒,問墨宴:“那墨公子來找我,可是在這方面有何事需要我來做?”

墨宴贊賞地看了她一眼:“殷姑娘不愧是聖女。我此番前來, 便是告知殷姑娘近日留意身邊意欲接近你,或是對你不利的人與事。

“你不是蘇志榮的妻女,畫皮鬼無法直接奪人皮相,在此之前必定會先将人弄死。我目前的推測, 比較大概率是先毀壞你的名聲,再讓你含恨而死。”

墨宴推測那厲鬼應當亦是知曉人如何死會化作惡鬼的冥界規則, 殷知若是心中并無怨氣,即便是在生死簿之外的突然死亡,亦不容易化作惡鬼。

但畫皮鬼作祟下并無适宜厲鬼恢複的怨氣, 厲鬼既還會出現在此,要麽是想直接讓畫皮鬼去對付白琅, 要麽就是順便也想故意制造出惡鬼, 以吸收起怨氣增強己身實力。

要想殷知能化作惡鬼, 目前來看只能先借助她此時好壞各參的評價, 徹底敗壞她的名聲, 讓她淪為落隐村人人唾棄的存在。

之後要麽就是由畫皮鬼動手, 要麽就是厲鬼引誘了蘇青剛來對殷知動手。

但不管是哪一種,殷知必然是首當其沖的那一個。

殷知攥了攥手,認真點頭:“我明白了,多謝墨公子告知。”

說完, 她還主動告知:“過一段時日後會有一次豐收祭祀, 祈願來年村落內莊稼收成的。豐收祭祀是我們村落最重要的祭祀只以。按照原本的習俗, 聖子聖女應當在年滿二十一當年首次進行獨立、完整的祭祀, 視為繼任儀式。

“今年的豐收祭祀便是我的第一次豐收祭祀, 亦是豐收祭祀中斷這麽多年後首次重啓。我方才便是在忙着準備豐收祭祀的東西。若是墨公子所言的那畫皮鬼要毀壞我的名聲……這或許是最好的機會。”

墨宴了解了:“好。那這段時日殷姑娘也要記得多加小心,我并不能完全确定它不會在這段時間內突然動手。”

說完,他又随手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玉扣,遞到殷知面前:“這是一次性的防禦法器,殷姑娘若遇到緊急情況可将其摔碎,會開啓一層防禦結界,我這邊亦會有所感應。”

殷知收下了這枚小玉扣:“好,多謝墨公子。”

墨宴颔首:“無妨。殷姑娘可還有其餘想了解事宜?若是無事了的話,我與小白琅便先回去了。”

殷知想了想,暫無更多事宜:“現下時辰亦不算早了,那墨公子與白小公子便先回去吧,我就不送你們了。”

墨宴“嗯”一聲,同白琅一道起身告辭離開。

白琅從頭到尾都并未有任何言語,跟過來這麽一趟只是單純地觀摩墨宴辦正事的流程。

自閣樓中走出一段距離之後,白琅回想着方才墨宴給殷知小玉扣的行徑,不知為何有些莫名的情緒。

他不知這是什麽樣的情緒,便暫且忽略了,問墨宴:“你現在也要保護殷知了嗎?”

殷知的處境他聽得懂,而殷知又是沒有修為沒有靈根的凡人,确實很需要墨宴的保護。

墨宴側眸對上他視線,見他似乎只是單純的困惑,但還是認真地解釋了一句:“不算保護。只是她還有價值,我得讓她活着。她若是出事了對你會造成一些不利的影響。”

白琅歪頭:“可是殷知好像很需要保護,你不保護她,她好像會很危險。”

“……你就這麽關心她?”墨宴有些不悅,小聲嘟囔似的,“我還沒等到過你關心我呢。”

白琅沒聽清他後面半句話,疑惑地看着他,被悶悶不樂的墨宴短暫地誤解成了疑惑為何不能關心殷知。

不過很快墨宴便想起白琅并非正面情緒那麽豐富的人。

他在心底嘆口氣,認認真真地強調:“‘保護’亦是一種很親近的關系下才會有的行為。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比較自私,并非什麽有良心的善人,我只會保護你,其餘人與我無關,我只在乎他們是否有利用的價值。”

白琅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

墨宴沒再多說:“不說這些了,走吧,回房間去。”

白琅聽話地點點頭,跟着墨宴一同往回走。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墨宴注意到他們身邊忽地多出一道陌生氣息。

他當即警惕,本能間将白琅護在了自己身後,往附近一棵樹的方向看去。

白琅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雖不知發生了何事,但還是順着墨宴的動作躲到他的身側,緊張地拽住了墨宴衣角。

他順着墨宴的視線看去,便見旁側的那棵樹的枝幹上似乎坐着一個人。

那人黑發紅衣,正好坐在燈籠映照的範圍之內,隐約能看出那人的眸色是很罕見的紅色。

墨宴在看清來者面容時便松下了戒備,輕挑眉:“沐大人這出場方式可真是獨特。”

沐傾月笑了笑,輕躍而下:“不獨特一點,如何能看出你們現下的進展?”

——此人便是上次墨宴與慕箐芍交流時提及過的那位司管三界姻緣的月樓月老,沐傾月。

白琅見墨宴與他似是認識,輕輕地拽了一下墨宴袖角,小聲問:“他是誰啊?”

墨宴回答:“一位……姑且算作是朋友的人吧。與你上次見到的那位鐘馗差不多,是以前我們認識的人。”

白琅“噢”一聲,仍躲在墨宴身後,怯生生的。

還是沐傾月先同他打招呼:“晚好啊小白,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你現下都不記得我了。上次見面你還會叫我哥哥呢。”

他裝模作樣地傷心嘆氣。

墨宴直接黑着臉戳穿他:“你少在這裏騙我家小白琅玩。小白琅都不見得那時搭理過你。”

沐傾月笑眯眯地回答:“哎呀,就是逗小孩玩嘛,那麽較真幹嘛,我又不搶你的。”

兩人一來一回地聊着,白琅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收回了視線。

總感覺墨宴和墨宴認識的人,都不太聰明不太靠譜的樣子。

沐傾月并未同墨宴聊太久,仿佛只是單純地路過一下,沒多會兒便又告辭離開。

奇奇怪怪的。

白琅對沐傾月全無印象,見狀便不再關注他這個人,乖乖跟着墨宴回到房間。

去祭祀臺那邊點一來一回花費了不少時間,回去後白琅又看了會兒話本,差不多便到了夜間休息的時辰。

今日下午陪着方慕雅鳳鳴玩了一陣,夜間又走了個來回,白琅體力一般,到時辰便困得不行,打着哈欠乖乖寬衣上榻,安安穩穩地入睡。

墨宴在聽到他漸趨平穩的氣息後,走到床榻邊,為他落了一個隔音結界,再輕輕掖好被角。

與此同時,他的身後又傳來沐傾月的啧啧感嘆聲:“沒想到啊,還能看到墨大人這般溫柔的一面。”

墨宴不為所動,仔仔細細确認白琅不會着涼不會被打擾,這才轉身,看向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屋內的沐傾月:漫不經心似的:“墨某可擔不起沐大人這麽一聲‘大人’。”

天冥兩界職能不互通,基本并無地位之差,不過沐傾月同慕箐芍一般,都已是固定長久的任職,閱歷比之墨宴還是要多出不少的,算是“前輩”。

他們性子随和,墨宴亦非會恭敬讨好的性子,算是相性還不錯,平日裏相處起來倒确實會更像地位相當的好友。

沐傾月不同他浪費太多時間,終于直奔今日的正事:“我聽慕箐芍說,你們有一段事關冥界規則洩露的記憶,莫名其妙地喪失了?”

墨宴應答:“嗯。是你們天界那位司命星君司明熙推算出來的。”

“小司子算出來的啊。”沐傾月摩挲一下下巴,“那大差不差就是這樣了。我先看看你們的紅線。”

他伸手在墨宴與白琅面前虛空做了個拉扯什麽的動作,片刻後奇怪地“咦”了一聲。

墨宴:“怎麽了?可是有何問題?”

沐傾月回答:“你的紅線是沒什麽問題,挺明顯地綁在了小白身上,但小白的紅線……有點淡過頭了,我看不太清。能看到紅線有結,只是看不清究竟是死結還是活結,另一端又連向何處。”

說着他又皺起眉:“奇怪。小白并非無情人,竟還能有我堂堂月老看不清的紅線?”

墨宴挑眉:“別是你當了這麽多年月老,水平還不過關吧?”

“激将法對我可沒用。”沐傾月心态全然不受影響,“讓我想想,導致紅線看不清的原因……”

他想起什麽,突然問:“對了,小白這模樣看着挺小的,他生前是活到了多少歲?”

墨宴回答:“十八。”

沐傾月分析出原因:“那就是了。是小白生前的命數被改了,他原本的命數應當是二百二十一歲才壽終。”

墨宴一怔:“二百二十一……?你确定你沒看錯?”

沐傾月确定點頭:“嗯,不會錯的。黑白無常使的歷練通常都需要比較長一段時間。十八年根本歷練不出個什麽玩意兒,他身為命定的白無常,本就不可能十八歲便出事。”

“按照他命定的運數,他的情感啓蒙應當在三四十來歲。但他命數薄了太多太多,以至于他的情感尚未形成,紅線亦未來得及真正成型。

“他的命數被惡意篡改了,這應當也與你們冥界規則洩露有關。”

沐傾月得出結論,墨宴看向了床榻上白琅睡得正安穩的容顏,既是難以置信,更是酸澀心疼。

他的小白琅本該有機會同他一般,擁有一個比較完整的人生,擁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樂的體會。

墨宴克制住情緒,又看向沐傾月:“那現下又該如何做?”

沐傾月卻垮下臉:“命數篡改命格竊奪的姻緣最難處理了,我能不能不幹啊。要不你們湊合過着,能過便過,不能過便散了吧。”

墨宴:“?”

墨宴:“你聽聽這是一個月老該說的話麽?”

【作者有話說】

沐傾月:月老,但不想上班版。

——

*關于月老這個角色,誕生于16年,也是我來晉江的初心,所以名字是我初中的時候取的,比較……咳,古早,但我不太想改,湊合看看吧,看多了就順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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