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惹亂子
惹亂子
張淙差點兒被這金燦燦閃了眼,他繃着臉皮,扭頭瞪晏江何,硬邦邦說:“這造化可真不怎麽樣。”
晏江何樂了:“你好像很讨厭我?”
“不是好像。”張淙也不客氣,直抒胸臆,“是就是。我每次遇見你,都沒好事。”
晏江何端量了兩秒張淙的表情,生覺這小子估摸是想撲上來一口咬斷他的脖子。
晏江何眯了一下眼睛,放下臉,語氣卻有些輕飄飄的:“巧了,我也特別想收拾你。”
張淙眼神暗了暗,幾乎有些咬牙切齒。
“晏大哥,你什麽時候來接來財啊?”湯福星這會兒送完狗出來,正巧打斷了兩人的劍拔弩張。
晏江何立馬展開愉悅的笑容:“傍晚吧。”
他說完,也沒看張淙,拎起桌子上的卡轉身走了,走到門口時,又喊出一聲:“來財就麻煩你們了。”
“放心吧,小晏。”于阿姨在裏頭扯嗓子應。
直到晏江何的車開出去沒影了,湯福星才怼了一下張淙的胳膊:“你和晏大哥什麽情況啊?看着好像不怎麽對付?”
張淙冷哼一聲,表情冷漠:“晏大哥?”
他故意把“大哥”兩個字咬得很重:“就他那副德行,還配得上大哥呢?”
湯福星:“......”
看來這倆人是真的很不對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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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晏江何說傍晚會過來接晏來財,張淙為了避免跟他碰上,下午不到四點就準備走了。
張淙從後面拎上他的板磚,又拖一個湯福星給他找的大編制袋子,這袋子估計是裝狗糧倒騰出來的,拎起來就能聞到一股狗食味兒。
憑張淙這套家夥什,配上一張沒表情的臉,怎麽看都不像是會積德的,太像要去找茬趕事兒。
湯福星嘴角抽了抽,到底還是沒忍住,多絮叨一遍:“張淙,你真不是去斷黃亮骨頭吧?”
張淙用一種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你有病?我去斷黃亮骨頭,那也不是這個裝備啊。”
他颠了颠手裏的板磚:“這些玩意兒,就開腦瓜瓢趁手。”
湯福星“咕咚”一聲咽了下口水。
張淙:“真的要斷他骨頭,我就把你家廁所水管子順走了。”
湯福星的表情立馬就扭了,張淙猜他想去廁所看看水管子在不在。
“行了,不唬你了。”張淙笑了。他側了一下頭,看見一旁籠子裝的洗得幹幹淨淨的晏來財,小貴賓正睡得噴香。
“......”湯福星本就怕橫生枝節,這會兒簡直恨透了張淙這不着調的混賬性子。
說不好從哪摸來的膽子,他居然擡起腳,一腳蹬張淙屁股上——雖然這一腳沒什麽殺傷力。
張淙倒沒惱,他在門口扯着脖子跟于阿姨打了個招呼,順湯福星這一腳被“踹”出了門兒。
張淙到家的時候張漢馬不在,張淙樂得舒坦,就先把自己那殘廢的破床給捯饬好了。這一通折騰鼓搗了半天,天都擦黑了,他出了一身細汗。
張淙坐在床邊,抽了一根煙,又緊接着吃了一根檸檬味的棒棒糖。
黃亮跟他說過,劉恩鳴今天有數學輔導班,晚上七點半下課。
張淙看了下時間,估計着差不多了,他便拎着大編織袋出了門。
劉恩鳴上數學輔導班的地方離他家不算近,得坐公交。張淙琢磨着祥雲華景和輔導班的位置,确定了公交路線。
一共兩趟車可以坐,在不同的公交站點。但是不管在哪個站點,只要是抄近道兒,劉恩鳴都需要穿過一條小胡同。這小胡同路況不算太好,周圍都住人家,不常有人走。
今兒個大概是如有神助,張淙胡同裏站了半天,還真沒看見什麽人走過來。
過了大概十五分鐘左右,張淙就瞧見劉恩鳴和兩個同學一起出現了。
張淙皺了下眉,覺得劉恩鳴身邊的兩個同學特別礙事兒。
但神助就是神助,這兩個同學竟然和劉恩鳴不是一道兒的,到了岔路口就揮手再見了。
張淙怕再等一會兒就會來人,于是他飛快跑了過去,在劉恩鳴身後出手,用編織袋套住了劉恩鳴的腦袋!
劉恩鳴吓了一跳,下意識就想嗷一嗓子,這時腰間突然傳來“撕拉”一聲,他的棉衣不知道被什麽劃破了。
下一秒,一把冰涼的刀子,拍了拍他四處揮舞的手。
劉恩鳴瞬間就啞巴了,他跟被掐了聲帶一樣,喘氣兒都開始顫悠。
“噓。”張淙貼着他的耳邊,用氣聲道。他不能說話,免得劉恩鳴聽出他的聲音。
張淙飛快把劉恩鳴帶到了胡同拐角,趁這陣兒沒什麽人,張淙把劉恩鳴貫在地上,特意給他翻了個身,沒踹肚子,張淙朝他的後背踹了過去。
劉恩鳴吃痛,終于發出了恐懼又痛苦的嚎叫。
“你是誰?誰?”劉恩鳴大喊。
張淙面無表情,他蹲下/身子,也沒說話,就是慢慢用手裏的小刀隔着編織袋敲劉恩鳴的臉。
劉恩鳴果然又老實了。
張淙就知道,劉恩鳴就是個慫包。
他用刀背一下一下劃着編織袋,劉恩鳴竟然縮成一團,發出了嗚嗚的哽咽聲。
張淙:“......”
他簡直不敢相信,他又沒綁着劉恩鳴,這孫子的一雙手是廢的嗎?這要是他,早就翻身起來揍對方個神魂颠倒。
但劉恩鳴肯定不行,張淙也是料到了這點,才想着就這麽吓唬一下算了,但......這他媽就哭了?
張淙沒再用刀背劃袋子,他站起來,對着劉恩鳴的腰又踹了踹,他專門找的角度,就是疼,肯定不會受什麽傷,最多青幾塊。
就在張淙正踹得來勁兒時,他的手突然被人抓住了,他吓了一跳,還沒等扭頭看對方是誰,就感覺自己兩腳好像從地上被拔起來了,整個人被拽着狂奔!
張淙奔了兩步剛想掙脫,擡眼就看見了湯福星的後腦勺。
這一瞬間張淙仿佛被氣得爆炸了。湯福星這完蛋貨,不在店裏撸貓遛狗,跑這來幹什麽?
湯福星一直拽着張淙跑出去好遠,直到跑到了馬路邊上才停下。
馬路挺寬,來往走着車和行人。
湯福星雙手按住膝蓋彎下腰,呼哧着倒氣兒。
“你他媽有病啊?你跑這來幹什麽?我說了多少次,別他媽管我的事!你耳朵灌水了?灌水了我把你腦袋擰下來甩一甩!”張淙飛快扭頭往後看,确定沒人,又轉了回來,嘴上繼續噴火,“這要是讓人看見了,你跳黃河都洗不清,你知道不知道?”
湯福星就不明白了,張淙怎麽就這麽有本事,自己做的稀爛事兒,掉過頭還有臉對別人破口大罵。
湯福星估計也是氣暈了頭,憋股勁兒起身,竟然一拳砸向張淙的臉,他吼道:“王八蛋!你他媽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
湯福星這一句話吼空了他一肚皮的氣兒,嗓門兒非常大。張淙被他一拳頭怼得後退好幾步,差點沒一屁股坐地上。張淙一陣頭暈目眩,不知道是被揍得還是被這一聲吼給震的。
周圍不少人看了過來,甚至有不少人停下來,他倆眼見就要被圍觀了。
這時候,突然傳來一陣連續又急促的汽笛聲,一輛車開了過來,車大燈照在了兩人身上。
車喇叭尖銳的聲音紮進張淙的耳膜,他甩了甩頭,清醒了些。
“張淙!”晏江何降下車窗,抻出脖子喊一嗓。
“我操......”湯福星都愣了,這不是晏江何的車嗎?
晏江何把車子停下,快速下了車。他一把摔上車門,又吼出一嗓:“都他媽看什麽看!”
感謝他這一吼,周圍想要駐足觀望的閑人散了。
人都這樣,愛看熱鬧,但不愛惹事上身,有風聽風,有浪看浪,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跑。”張淙一只手用力推了一下湯福星肩頭。湯福星壓根兒就沒反應,這種情況下,他聽張淙的話都聽出慣性了,于是下意識拔腿就跑。
晏江何:“......”
他懷疑湯福星是傻子。跑個什麽?還有,湯福星跑了,張淙怎麽不跑?這臭小子是站這兒等他抽的?
晏江何走到張淙跟前停下,沒好氣兒道:“你倆在大街上幹什麽呢?打架?”
晏濤去醫院看了馮老,晏江何接上親爹,又去寵天下接了晏來財,順便正好就能讓晏濤抱回去了。去店裏的時候他沒看見張淙,也沒瞧見湯福星,沒成想往回走的路上,竟然看見這倆兔崽子在路邊掄拳頭。
晏江何本來不想管,但是馮老才跟他說過:“江何,張淙倔着呢,你幫我多看着他點兒。”
其實不管馮老說不說,就沖老頭兒認張淙是“親孫子”,晏江何這一腳剎車也得踩。
張淙沒回話,只瞪着晏江何看,那架勢愣差把眼珠子瞪出來。
“說話,你是被揍啞巴了?”晏江何深吸一口氣,并不想當街打孩子。他的目光順下去,眉頭皺起來,“你手裏拎個刀幹什麽?”
如果他沒會錯意,湯福星跟張淙應該是哥們兒。哥們兒之間摩擦,動拳腳就行了,刀子?
聽了這話張淙還是沒出聲,只是,他頓了頓,慢慢把刀子收了回去,這是個折疊的小水果刀。
晏江何手快,在張淙要把刀子揣兜裏時立刻奪了過來:“......你怎麽了?”
天兒黑,視線不好,晏江何又氣得兩眼冒火星,這會兒了才看出張淙好像有些不對勁。
張淙一張臉煞白,白得都快透明了。他額角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汗珠子緩緩淌下來。
晏江何擡手摸了一把張淙的額頭,摸了一手濕涼:“哪兒不舒服?”
張淙想擡胳膊打飛晏江何的手,但是胳膊剛擡一半,胃裏就跟上了絞刑一樣,突發劇痛。
他悶哼一聲,那麽一停頓,手打空了。沒打上晏江何,倒是抽了空氣一巴掌。
晏江何:“......”
他湊近張淙,拽着他的胳膊:“哪兒疼?”
張淙弓着背,狠勁兒咬自己後槽牙,将微微顫抖的嘴唇崩得死緊。
這種死活不交代明白自己情況的患者,最該死。疼死他活該,他就該疼得刮掉一層皮。
晏江何努力掂量自己那碩果僅存的醫德,上下打量了一下張淙,沉聲問道:“肚子疼?”
這時候,車子副駕駛的門開了,晏濤抱着晏來財走了下來:“江何,怎麽回事?這孩子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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