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17.養崽
養崽
饒是鄭芷蘭再鎮定,也沒想到當今聖上竟會駕臨府上。
京兆尹在尋常百姓眼裏是大官,可在權貴圈子裏不過是個跑腿打雜的差事,是遠遠沒辦法接觸到瑨朝真正的權力中心圈子的。
這麽想心裏更是惴惴,不知自己丈夫是不是犯了什麽事,皇帝和崔陵才過來問責。
舒梵心裏其實也有些納悶,卻聽崔陵低聲說了句什麽,似乎是有事要與他相商,周思敏忙不疊将其餘人都叫退。
舒梵便和鄭芷蘭先回了暖閣裏休息。
鄭芷蘭心裏不安,手裏的手爐無意識地轉了好幾次。
“姨母不用擔心,若是姨父真犯了事,就不是陛下和崔大人上門了,恐早叫禦史臺的人拿了,哪裏還能安坐在廳堂內伴駕呢?”舒梵寬慰她。
鄭芷蘭一想也是,微微舒一口氣:“但願如此。”
那邊前廳聊了快一個多時辰也不見散場,舒梵便知他們有要緊事,她想了想決定先回去,誰知鄭芷蘭說:“這樣大的雪,你要怎麽回去?天黑路滑的。”
又說已經讓丫鬟給她收拾好了房間,讓她在府上休息一宿,明日再回去。
舒梵一想也是,便點了點頭。
可團寶不願意回房,拽着廊下的柱子非要捏雪球。
舒梵沒辦法只好把他放下地:“只能再玩半個時辰。”
他根本沒有搭理她,已經一溜煙跑到了積雪皚皚的庭院中,小胖手捧起一團雪就捏了一個大雪球,猛地朝她砸來。
舒梵躲閃不急,被砸了個正着。
他咯咯地笑起來,興奮地又朝她飛快跑來。
舒梵剛張開雙臂要抱他他就一個轉彎跑了回去,跑遠了又回頭沖她笑。
“耍我是不是?!”舒梵也彎腰捏一個雪球,跟他打起了雪仗。
母子倆玩鬧了會兒,她覺得累了,靠在廊下看着團寶玩。
他卻好像渾身有使不完的力,蹦蹦跳跳跑來跑去。
舒梵看得都累:“團寶,你不需要休息一下嗎?”
團寶根本不理她,撅着屁股蹲在地裏玩雪,正在興頭上呢。冷不防他手裏又捏了一個,回頭就朝她砸來。
眼看舒梵就要被砸個正着,斜刺裏走來一人,那雪球不偏不倚打在他身上,炸開了一蓬。
他信手撣去身上的碎雪,不着痕跡地笑了笑。
看清來人,舒梵驚了一驚,身體已經先于反應站了起來:“您怎麽來了?”
話出口又覺得不對,這話像是在質問他為什麽要過來似的,頓時被自己的無狀驚得頭皮發麻。
她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您的事兒談完了嗎?”
皇帝并沒有計較她的無禮,擺擺手,負手朝前面走去。
舒梵讓人将團寶抱走,猶豫會兒,到底還是跟了上去。
湖邊沒什麽人,但她還是謹守着規矩,默默落後了他半步。
下了幾日的大雪才放晴,地面上壘疊着厚厚一層,腳踩上去發出清晰的嘎吱作響聲。安靜中,聽來是這樣觸目驚心。
深吸一口氣,鼻息間不經意便被灌入一股清寒而冰冷的氣息。空氣微寒,四野寂靜,偏安一隅的這片空地上只有他們二個人。
湖面上,一高一矮兩道身影靜靜倒映着,舒梵這才發現自己在他面前其實很纖細。
不知何時又開始下雪,空氣裏能明顯感覺到涼意。
她縮了縮脖子,擡頭望天,暗藍色的天幕中沒有一顆星子,她伸手去接,掌心接到了一片雪花,還未細看便融成了水漬。
腳下一動,被踩過的積雪發出綿密清脆的聲音。
她沒有戴圍巾,此刻感覺到冷了,搓搓手,擡頭去看他。
李玄胤站在背光裏,一身玄色的他好似要融入黑暗中,湖面上模糊地倒映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影,肩背寬展,潔白的雪粒在他周身飄揚。
沒有光亮的夜晚,他看上去有些陌生,風揚起他的衣擺,在空中獵獵作響,只有人影風波不動。
她猶豫會兒到底沒有出聲,不敢打擾,腳邊卻忽然有毛茸茸的觸感。
還以為是老鼠,她一個激靈往後急閃,驚呼聲已經出口。
結果發現只是一只飛快蹿過的小貓。
松口氣,她擡眸,和他漆黑的眸子撞上,原來他已經轉過來看着她了。
分明是平靜的,舒梵又好似從他眼底看到了一絲無奈。
她心裏緊張,跟他笑了一下:“我還以為是老鼠呢。”
“大冷天的哪來的老鼠?”他好笑道。
舒梵說不出話了,垂下頭看自己的影子。
肩上微微往下一沉,她詫異地擡頭,發現他将大氅披在了她的肩上,明黃色的絲縧在他寬大的掌心滑過,緩緩打了一個結。
她想要拒絕也來不及了,大氅上還有他身上的體溫,緊緊包裹着她,将寒意阻隔在外。
她這才發現這件大氅并非全黑,繡着并不明顯的暗紋,有龍和鳥獸,用金線在細節上多加點綴,手撫過有略微浮凸的質感,很是貴重。
她心亂如麻,下意識朝遠處屋宇下望去。
燈又熄了幾盞,除了還守着的兩個随從侍衛,再無其他人。
她這才收回了目光,心裏稍定。
李玄胤此時朝她遞過手掌,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就這麽平靜地懸在那邊。舒梵騎虎難下,只好屏住呼吸,将手放到了他掌心。
下一刻就被他握住了。
他牽着她繞着河邊往東走了幾步,沒有什麽預兆地問她:“周思敏是你姨父?”
舒梵心裏很亂,掌心被他握得甚至出了一層細汗:“……是的。”
心裏琢磨着他幹嘛跟她說這個。
雖然早料定他不會為一個臣子犯錯的事大老遠過來問責,可他如今這樣問,她反而有些不确定了。
“姨父一家初來長安,人生地不熟的,姨母時常喊我介紹一下長安的風土人情。”她斟酌着道。
潛臺詞是就算有什麽過錯,也情有可原。
李玄胤多看了她一眼。
舒梵心虛,心跳得極快,又有些後悔自己不該自作聰明。
見她吃癟不說話了,李玄胤不禁笑了笑:“今年雪下得大,連日不斷,壓垮房屋農田的不在少數,朕只是問他兩句,你不用太緊張。”
她怔了怔,小聲地回了一聲“哦”。
事後覺得這樣不合規矩,但未免說錯錯多,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兩人在細雪紛飛的湖岸邊走了很久,見她打了兩個噴嚏,皇帝松開了她:“回去吧。”
他送她到走廊拐角處便停了。
舒梵走出兩步又回頭,目光撞上他平淡深遠的眸子,莫名心裏漏一拍,快速轉身。
誰知剛轉就撞上了從另一側過來的周青棠。
周青棠雖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卻不是個傻子,見此情形不由縮住,看看舒梵,又遲疑畏懼地看向李玄胤。
“還不快行禮。”舒梵強行打斷她的遐思。
周青棠驚醒,連忙欠身行了個歪歪扭扭的禮儀。
皇帝也不計較,她起身時已轉身離去。
周青棠這才敢大着膽子盯着他的背影猛瞧,舒梵擡手就敲在她腦袋上:“還看?”
周青棠吃痛,揉着腦袋瞪她:“打我幹嘛?”
舒梵拉着她回了房間,怕她問東問西,于是先發制人:“你和劉善最近好像走得挺近的啊。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厭他嗎?”
周青棠臉上火燒火燎的:“……不就那樣嗎?”
也不追問她和李玄胤的事情了。
舒梵暗松一口氣。
正月初一那日,宮裏也是喜氣洋洋的,宮人從早就開始灑掃殿宇,太後帶着劉太妃去了上元寺祈福,回宮時将賞錢分發下去,宮內一片稱頌。
到了晚間,不知是誰在遠處燃放孔明燈,暗藍色的夜幕下,恍若一顆顆懸浮在半空中的明珠。
“阿娘,我也要放!”團寶從後面撲上來,抱着她的大腿說。
“宮內不能随意燃放孔明燈的,團寶乖,看看就行了。”舒梵抱起來他。
團寶不開心地癟着嘴,把頭扭開。
“乖,在宮裏要懂事一點。”她又把他肥嘟嘟的小臉掰回來。
“過年就不用守這些規矩了,劉全,去拿幾盞燈來。”身後有人道。
舒梵對這道聲音自然極熟,忙抱着團寶轉過身來。
“陛下。”舒梵屈膝行禮。
只是因為抱着團寶,這個禮行得歪歪扭扭。
她本想放下團寶重新行一次,誰知他伸手将團寶接了過去,低頭笑問他:“想放孔明燈?”
團寶看一眼舒梵,遲疑地對他點頭。
“好。”
劉全很快拿着燈回來了,點燃後朝空中放去。
風不算大,那燈在半空中歪斜飄蕩了幾下,還是穩穩地朝遠處漂移而去。
燈越放越多,頭頂灑下暖色的橘光。
李玄胤擡頭望去,向來漠然的眼底多了幾分暖色,問她:“你是在雲州長大的?”
“幼時在雲州生活,後來雲州動蕩,阿娘就把我交給了師父,我跟着師父去了廣州那邊。”
“怪不得脾性這麽大,來長安守規矩委屈你了。”話這麽說,他聲音裏分明帶着幾分笑意,調侃居多。
舒梵怔松會兒,擡頭看向他。
頭頂燈火璀璨若漫天繁星點點,他偏過頭看她,燈火映在他沉寂的眼底,仿佛點亮了什麽,讓人心生溫暖。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