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21.養崽

養崽

面對他堆起的笑臉,劉全不動如山,慢條斯理地揮了揮手裏的拂塵: “陛下有旨,衛大人,還不跪下接旨”

衛敬恒連忙跪下,伏地口稱萬歲,其餘人也忙不疊烏泱泱跪了一大片。

劉全這才清了清嗓子展開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公事公辦地将皇帝昨夜跟他說過,絹布上書寫的一字一句念了出來。

抑揚頓挫,铿锵有力,尖利的聲音也無損這份氣勢。

衛敬恒跪在那邊,膝蓋發軟,腦子裏亂亂的。

這聖旨上的每個字他都聽得懂,怎麽組合在一起就聽不懂了呢

這個女兒是進宮侍奉太後過,但不過就是幫着繡一些衣物,幹的是和宮女一樣的活兒,雖封了個低階女官,也就比宮女能耐一點。

怎麽就一躍成為正三品女官了

而且,在本朝侍中可不是一般的女官,雖只是正三品,卻是實打實的實權內官而非虛職,可出入內廷,可議政伴駕,歷任者無不出身名門,位高權顯,深得皇帝信任。

還比他高了兩個品級。

衛敬恒的腦子亂成一團,以至于反應都慢了半拍。

劉全一眯眼,不陰不陽道: “衛大人,可是對聖上旨意存疑”

衛敬恒如夢驚醒,連忙叩頭口稱不敢,雙手捧過了聖旨。

捧過聖旨後,他還拿着聖旨在那邊跟劉全對視了老半晌,直到劉全皺眉問他還在看什麽,衛敬恒忙将自己心裏的猜測問出。

“聖旨怎麽寫,你就怎麽理解。”劉全模棱兩可地說, “還用雜家教你”

衛敬恒連忙連連稱是,心裏卻更迷茫。

翌日他讓人捎信去了華林園,舒梵只回了他一句“各自珍重”。

一行簪花小楷字跡娟秀,筆鋒矯若驚龍,力透紙背,落在素白的宣紙上,讓人想起冬日裏峭立枝頭的寒梅,不失風骨。

衛敬恒忽然就覺得心酸無力,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鄭氏于他有救命之恩,他也曾傾心愛慕過她,可惜……外面的雨勢小了,暮色稀薄,不知不覺已近黃昏。

廊下安靜得很,他兀自站了會兒,直到柳氏進來,曲意婉轉地喚他一聲“主君”,衛敬恒才驚醒,皺着眉用一種審度的目光望着她: “何事”

柳氏笑意滿滿地跟他欠身: “我日前和梵娘有些誤會,如今她晉升,也該表達一下歉意,修複一下關系。這是前幾日我娘家送來的珍珠粉,對補氣養顏最有功效……”

說着眼神示意,兩個小丫鬟連忙将籃子提了進來。

她還要再說,被衛敬恒不耐煩地打斷: “行了行了,我會讓人捎給她。”

話雖如此,衛敬恒從來不是個熱臉貼冷屁股的人,只想着把這事兒放放,過些日子淡了再送,可這一擱置就忘了。

但自那時起他對這個女兒也不敢呼來喝去的了。

今時不同往日,皇帝授予這樣的官職,還加封了爵位,可見是對她頗為信任。

-

劉全前腳剛去衛府傳旨後腳就回了華林園。

舒梵在側殿,剛用過晚膳準備就寝他就過來了,只好在外頭招呼他: “劉公公怎麽又來了可是陛下又有新的旨意”

之前他已經就冊封之事來傳旨過一次。

舒梵又說: “今日不是奴婢當值。”

劉全忙道: “姑娘可不能再這麽自稱了,要自稱‘本官’。”

舒梵蹙着眉思索了會兒,實在不習慣這個稱呼,但升了官總是好事,她笑着遞過幾片金葉子: “多謝公公。”

“多謝姑娘。”這才說起自己的來意。

原來這次晉封匆忙,并無人教導她相應禮儀,他便過來将一些重要的事兒先說與她聽。

舒梵認真聆聽,用紙筆一一記下,感激不已。

三日後回到宮裏後,她先去春來殿接受了六局女官的拜見,交接了事務,将一應事情處理完後才回到紫宸殿。

到了紫宸殿又被告知皇帝在西暖閣午憩,便又移步西暖閣。

春寒料峭,寒意沁人,她擡頭朝暗沉的天空望去,閉合的宮牆猶如一口幽深的古井,好似會将人吞噬。

到了西暖閣,原本還有些雀躍的心情又沉寂下來,室內寂靜,在小太監通禀,皇帝許可後,她才畢恭畢敬地垂着頭緩步走進殿內: “奴婢給陛下請安。”

聲音四平八穩又不失輕靈悅耳,聽來讓人耳目一新。

皇帝将手裏的折子暫擱: “過來。”

他的話竟如此直白,她臉上麻麻的,沒敢擡頭,默了會兒才挪步過去。

到了近前,他也不說話,只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定定凝視着她,眼神有些沉。

舒梵受不住,欠了欠身率先開口: “多謝陛下擡舉,奴婢忝居此位,實在是愧不敢當。”

皇帝不置可否,信手端過一側的茶盞: “若真是惶恐,怎麽那日在華林園接受冊封後沒來回禮,回宮後才來可見這話不老實。”

舒梵頭皮發麻,臉上火辣辣的。

李玄胤又是一笑,擡眸瞥她: “舒兒,你說朕說的對嗎”

她怎敢回答,只覺得他一雙清冷幽深的眸子洞若觀火,仿佛能看到人心底深處的秘密。

她也知道自己瞞不過他,索性閉上嘴巴。

李玄胤失了捉弄她的興趣,随手一指旁邊位置: “坐。”

“……奴婢不敢。”

“朕讓你坐。”他沒有重複第二遍的意思。

可哪怕是平穩冷淡的語調,也叫人頭皮發麻。

舒梵只好硬着頭皮坐下,屁股只敢沾着位置上的一點點。

暖閣裏本就燠熱,随着時間推移,她衣襟裏的裏衣已經濕透,勒在背脊處的肚兜系帶有些沉了,摩擦間汗濕濕得難受。因穿的皆是淺色的衣服,裏衣又是輕軟的白綢,紅色的肚兜透過裏衣隐約可見,花樣都有些明晰。

她垂着頭又不敢動彈,臉上越來越紅,好似塗了胭脂。

“你臉怎麽了”李玄胤直男一個,随意一瞥第一時間只瞧見她的臉,還未發覺她的異樣。

目光下移才頓了下,繼而淡淡移開: “去換件衣裳,不成體統。”

舒梵忙不疊去了外面,走到一半又覺得不妥。

這樣進退兩難,他沉聲笑道: “去裏面換。”

舒梵換完衣服出來,皇帝已經将奏疏批閱得差不多了,只有幾份棘手的還留在一側。

見他端坐在那邊,似看到認真處,舒梵不敢叨擾,靜靜侍立在一側。

李玄胤又翻了兩頁奏疏,目光仍駐留在上面,擡手就去端茶杯。

舒梵忙眼疾手快地替他端過來,說陛下小心。

李玄胤接過來喝了口,眉眼低垂時,睫毛長長的,覆一雙漂亮至極的眼睛。

不擡起眼簾盯着一個人時,還挺好看的。

“新官上任的感覺怎麽樣”她還在神游,冷不防皇帝忽然開口。

舒梵忙收斂心神: “奴婢能力淺薄,恐難以勝任。不過,奴婢會竭盡所能。”

誰不樂意升官光是俸祿就增長了十倍不止,地位更是水漲船高不可同日耳語。

惶恐自然有,怕自己辦錯事做不好,但她更多的還是欣喜。

一躍成了正三品女官,還可以參與政務,跟坐登雲梯似的,太不真實了。

似乎看出她的緊張,李玄胤難得溫和地對她笑了笑: “不用惶恐,朕看重你的能力,相信你可以勝任。”

雖是這樣說,其實一開始他并沒有委以重任,只是讓她整理百官奏表,将其分門別類,後來見她文思敏捷,處事果決而有條理,就命她專司起草诏令。

帝與中書省關系愈加密切,還大力扶持樞密院,進一步打壓削弱內閣的職能。

不過,這樣一來她也奪去了中書省不少權力,她與省內多名官員也都有摩擦,有時候交接的官員推诿推脫,有時候壓根不配合,明裏暗裏瞧不上她是一個女子,只把她當個打雜的。

“這活兒不好幹吧那些文臣士大夫,個個眼睛長在頭頂上,我聽說你前些日子和崔大人的侄子起了沖突。可有其事”這日她去周府拜谒時,鄭芷蘭嘆着氣拉着她的手關切道。

“小事而已。”

“他是崔陵的侄子,你可不要太過得罪。崔陵膝下無子,唯有這一個如珠似玉的寶貝侄子。他大兄早亡,寡嫂帶着孩子投奔他,他對這個崔炯可是百般疼愛,還動用關系千方百計把他塞到了中書省。”

“我明白的。”舒梵對她笑了笑,心裏卻不以為然。

崔陵不過是為自己的名聲官聲罷了,她與這個崔炯打過交道,十足一個二世祖,不足為慮。

她不信崔陵那種老狐貍真的愛重這個侄子。

要是真的愛護,怎麽會只給安排了一個閑職也不加以管束,聽之任之

“女兒家這樣辛苦,是何苦”鄭芷蘭後來道。

“一開始我也是這樣想的。”舒梵也拉住她的手,笑一笑道, “但是我發現,我現在過得更加充實而快樂,我終于知道我應該去做什麽了。我父親不喜歡我,我母遠在千裏,我若是不能振作,我弟弟我妹妹以後靠誰”

其實她對情愛始終持悲觀态度,不認為李玄胤會一直喜歡她。

帝王本就無情,他的心思更是難以猜透。

“說起來,你找嘉嘉這麽多年了,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嗎”

舒梵沉默。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鄭芷蘭連忙打圓場,神色尴尬。

舒梵原本還有一個妹妹,只是,當年逃難時被沖散了,她一直耿耿于懷,覺得是自己沒有看好妹妹。

鄭芷蘭覺得,她這麽迫切地想要将權力抓在手裏,不惜和那麽多士族大臣作對,也有這一層原因。舒梵其實很缺乏安全感,不太相信別人,求着皇帝幫她找人她寧願自己去找,倔得很。

“不說這個了,福建進貢了一批荔枝,陛下不好此物,盡皆賞與我和太後了,我給青棠帶了些。”舒梵這麽說,一面讓春蟬去取。

荔枝保存在竹筒中,取出時色澤還是頗為鮮豔的。

鄭芷蘭忙致謝,叫人去喊周青棠。

“對了,青棠和英國公府的親事商議得如何了”舒梵笑道。

“談得差不多了,時間就定在八月十五。”

“中秋佳節,确實是好日子。”

聊了會兒鄭芷蘭留她吃了點心才放她回去。

回到宮內已經很晚了,舒梵先去洗漱了一番,換上了一件月白色的常服。她做侍中之後,一應服飾都以簡約為主,杜絕任何有魅惑君主的可能。

倒不是怕百官口誅筆伐,每次在官署與中書省的官員對接時,有一些年輕官員不免會多看她兩眼。

舒梵是個怕麻煩的人,幹脆素面朝天。

殊不知她容色天成,如璀璨明珠,哪怕不施粉黛在人群裏也是最引人注目的那個。

舒梵到西暖閣時,照例先讓人通禀,皇帝允許後才恭敬地進入。

繼而行禮,禮儀周全。

“起來吧。不是跟你說過,不用這麽拘束嗎”皇帝坐在禦案後低頭書寫着什麽,頭也未擡,只這樣淡淡問了一句,如家常一般。

舒梵卻不敢掉以輕心: “規矩不能亂。”

耳邊聽到皇帝低低地笑了聲。

她耳朵莫名有些熱,像是有人在她耳邊輕輕地吹了一口熱氣。

從她的角度望去,皇帝坐姿筆挺而松弛,鼻梁很高,側臉線條流暢而利落,手邊随意擱着兩個印章和一方硯臺。

他低眉斂目不說話的時候,顯得就有些寡情。

卻也是翩翩風度,如圭如璋。

棱角分明的臉,唇紅而薄,鳳眼修長不怒自威。

“這是關于渭河一帶治理河患的折子,請陛下過目。”她聲音不免輕輕的,有些緊張地捏了捏手心。

雖已上任一段時間,也開始總理奏表事務,跟皇帝談論政務時她還是有些不自在。

皇帝停下手裏的朱砂筆,擡眸看了她一眼,不知是好笑還是因為什麽,唇角微不可察地彎了一下: “擱下吧。”

案上的銅盞裏,蠟燭還在緩緩燃燒,四周歸于沉寂。

她站得有些酸,下意識挪動了一下。

“累了坐下吧。”

舒梵怔了一下才意識到這是皇帝在跟她說話,忙道奴婢不累。

皇帝又笑了一下,也不去理會她。又站了會兒她才開始後悔,懊惱自己剛剛不該逞強,就該就坡下驢,站得腿腳都快軟了。

“行了,去歇着吧。”李玄胤不再作弄她,笑道。

又讓她出門前把東邊的窗戶關上。

舒梵應聲,過去把幾扇窗戶都關上了,冷風被阻擋在外,撲在在窗紙上發出呼呼的響聲,聽來還有些凄厲,她好似感受到那股冷意般縮了下手。

這一恍神,她就在窗前多站了會兒。

李玄胤不免擡頭多看她一眼。

她穿的還是白日天熱時的單衫,上窄下敞,鑲着玉石的腰帶輕易束出一截纖腰,細得仿佛能一手掐住,削肩柔婉而動人。

走神的時候,清麗漠離的小臉比平日更多幾分嬌憨。

李玄胤收回目光,閉眼按了按眉心: “出去吧。”

舒梵恭敬地退了下去。

後半夜,北風呼嘯,她卻怎麽都睡不着,後來幹脆披了件衣服到庭院中站了會兒。皓月如鏡,灑下的光芒卻是凄清幽邃的。

她仰望着良久,心裏一片寂靜。也不知道母親和舅舅在雲州過得怎麽樣了

之前她每月都會給他們送一封家書,他們多少也會回兩句,這應該兩個月沒有回信了。

舒梵心裏實在惴惴,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之後兩天,她好幾次想和李玄胤提這件事,可惜都沒找到機會。

倒是這日他用過早膳後忽然問她: “有事”

舒梵這才将事兒跟他說了,眼巴巴看着他。

李玄胤笑了: “你有話就直說。”

若非要緊大事,他平日裏待底下伺候的人還是挺溫和的。舒梵又觀察了會兒他的神色,确定他心情尚可才将雲州的事兒一五一十地跟她說了。

李玄胤如常地默了會兒,似是思索: “各地間歇都有戰亂,何況是雲州那樣的地方,驿使通訊中斷是常有的事兒。”

他這樣說,舒梵一顆心又提了起來,不由捏緊掌心。

他下一秒又寬慰了她幾句,讓她用官印加急再送一次,将信件直接交給驿館的驿丞,用八百米加急。

“多謝陛下。”她當晚就去辦了。

之後又讓人打聽才知道原來雲州那邊爆發了小規模的匪患,幾個驿館癱瘓了,但雲州局勢并無大礙,她一顆心才放回去。

-

月底舒梵回了一趟莊子上,誰知卻在門口遇到了徘徊的衛文漪。

“你找我有事”舒梵感覺不可思議。

衛文漪臉紅了一紅,又板起臉道: “我娘說自己聽信了讒言不小心拿了你的租金,讓我來給你送這個,就算是補償。”

她揮揮手,後面兩個丫鬟馬上捧着個托盤上來了。

舒梵看一眼,托盤裏放置着一些胭脂水粉,都是市面上不錯的貨色。

不過,她自己手裏就有不少胭脂鋪子,根本不缺這些。

但要是她不收,衛文漪估計又要叨叨個沒完,覺得自己看不起她,舒梵幹脆讓阿彌收了下來。

阿彌向來看衛文漪不順眼,不情不願地奪過了托盤。

衛文漪氣得不行: “你這丫鬟也太沒有教養了!她竟然敢瞪我!我可是主子!”

舒梵不鹹不淡地說: “她就是個小丫頭。而且她是我從鄭家帶來的,理應也是鄭家的丫鬟,身契在我手中。你算哪門子的主子”

衛文漪嘴巴張了又合上,眼睛睜得大大地瞪着她,愣是被她怼得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她心裏怄極了,但是想起那日母親跟她說的又釋然了。

她娘說的對,女兒家嫁得好才是最重要的,衛舒梵未婚生子,早沒了指望。就算以後成親,頂多挑個寒門士子罷了。

雖然成了女侍中,還能跟那些士大夫一樣真的當官議政嗎不過就是個虛名,嫁個好人家才是實在的。

這麽想,衛文漪撇撇嘴,心裏舒服一點: “你不請我進去喝杯茶”

說着又瞪了阿彌一眼,剛才她在這邊吹了半天的風,這個小丫頭愣是不讓她進去。

舒梵不跟她一般見識,把她請到前廳讓上了一盞茶。

衛文漪掀了掀茶蓋,意外發現茶盅中的茶水非常清澄,香氣撲鼻,竟然是上好的獅峰龍井。

這茶可不多見,好成色的價比黃金,非達官顯貴家裏沒有。

她本意是想來耀武揚威一下的,到這裏反遲疑了一下。

“有話就說吧,自家姐妹。”舒梵溫柔地笑一笑,眼睛彎成了兩彎月牙。

衛文漪暗暗翻了個白眼,這個姐姐就是這樣,僞善得很。表面上溫柔謙恭,實則一肚子壞心眼,還老是捉弄她!

她挺了挺胸膛道,得意洋洋地道: “我馬上就要嫁給裴大人了!”

舒梵微怔,心裏雖萬分詫異,但也只是一瞬間的神色變幻罷了。

快到衛文漪根本沒有發覺。

見衛舒梵這樣平靜,她心裏不是滋味,好像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哼哼道: “雖然少宇哥哥只是中舉,他得到舉薦,馬上就可以去安陽縣當縣丞了,我嫁過去就是主母。”

舒梵聽了半天才知道她要嫁是的裴少宇而不是裴鴻軒。

不過,裴少宇長得也是一表人才,處事圓滑而周到,讓人如沐春風,怪不得她這麽開心。

“恭喜。”舒梵笑道, “裴大人龍章鳳姿,才華橫溢,日後必定飛黃騰達。”

衛文漪的炫耀沒有得逞,本來感覺挺憋屈的,但聽她這麽誇裴少宇,又有些不好意思了,揪了揪帕子道: “那倒也沒有啦……”

舒梵急着回宮看團寶,三言兩語哄走了她就回了宮中。

團寶一看到她就撲了上來,在她懷裏拱來拱去。

舒梵将他抱起就明顯感覺到他重了,問他: “太皇太後平日都喂給團寶什麽啊”

“櫻桃酪,粥粥,胡餅……”團寶已經能說一些短句了。

舒梵心裏說不出的欣喜,将他摟在懷裏親了又親。

團寶雪白的小臉上立刻多了很多口水印。

他也不嫌棄,咯咯笑着拍舒梵的肩膀,屁股興奮地上下拱,非要她抱。

舒梵實在沒那個力氣一直抱着他,抱了會兒就覺得手臂酸乏,但她也舍不得放下,雙手朝下托着他把他摟在胸前,看他紅撲撲的小臉覺得心裏格外歡喜,也忍不住笑起來。

團寶的眸子卻忽然亮起來,朝她左側張開肥短的小手: “阿耶抱——”

舒梵詫異回頭,看到了剛從宣德殿議政出來的李玄胤,遲疑着,他已經張開雙臂将團寶抱了過去,愛憐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也不知道他們父子的關系什麽時候那麽好了

團寶之前還很怕他,現在似乎一點也不怕了,還摟着他的脖子喊“阿耶”,一聲又一聲的。

不知道他使了什麽詭計。

“去讓人拿些羊奶酪來。”見時辰不早了,李玄胤吩咐左右。

伺候的小夏子忙應一聲,很快就傳來了膳食。

李玄胤抱着團寶,就讓他坐在自己腿上,一口一口地喂給他。

團寶似乎很喜歡羊奶酪,喂得慢了還嗷嗷叫拍桌子。

舒梵讓他規矩點,他又立刻換上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眼淚都來了。

舒梵: “……”她也沒有很兇他吧

怪不得旁人都說小孩子會演戲呢。

看她吃癟,李玄胤微不可查地提了下唇角: “和中書省的交接還算順利嗎”

他似乎只是随口一問,問她這話時,仍低頭噙笑在喂團寶。

從舒梵的角度望去,他并未看她,側臉清隽優容,倒無平日壓人氣勢。

執勺的手指骨修長,如玉質扇骨,輕輕舀動便儀态萬千。以前很難想象清貴這個詞的具象化含義,直到看到這個人。

不知為何心跳莫名快了那麽幾拍,等回過神才意識到自己還沒回皇帝的話。

“還能應付。”她聽到自己輕聲道。

————————

會有很多副CP,但不會具體寫,都是推動劇情的,一筆帶過那種。

有必要的後面會寫在番外裏。

感謝讀者“水水溫柔”,灌溉營養液+10 2024-04-22 21:20:27

讀者“”,灌溉營養液+1 2024-04-22 13:4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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