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43.現實(20)+異能(3)

現實(20)+異能(3)

完了,徹底完了。

以後是沒法見面了。

可是……他們是同班同學啊,怎麽可能不見面

瘋了,真的。

阮亦溪看了看眼前的數學題……

這個時候了還數什麽學

怎麽辦啊……

要不要回

要回什麽

阮亦溪忽然覺得,這比數學最後一道大題還難。

她想起了一慧。

正是因為遇到了蜀葉,一慧才會變成今天這樣。如果沒有蜀葉的話,那一慧就還是那個跟她一起吃吃喝喝,一起自習逛街,永遠陪在她身邊的朋友。

再想想一慧現在的樣子。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抛下了懸崖的雛鳥。

翌日午休時,她自己準備回寝室休息,卻發現忘記拿了東西,于是匆匆忙回到教室,想要拿了東西後,立刻趕在寝室樓鎖門之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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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裏,遇到了在堵她的人。

頓時心虛得像打鼓。

“我看見你回教室了,所以就跟來了。”

“哦。”

“為什麽不回我的消息”他的神色哀愁,像是失去了最後一顆星星的小孩子,堕入了無邊的黑暗,孤獨之中。

阮亦溪不會懂他。

阮亦溪永遠不能完全體會到,在這些年裏,他究竟是如何在黑暗裏長大的,也不明白,自己對他而言,是何等寶貝的星星。

她忽然心疼起來,可她更害怕。

一慧的事情,使得情之一事在她心中被蒙上了揮之不去的陰霾。更何況,她曾經勸過一慧不要跟蜀葉在一起,如果她轉頭就跟管易河有了什麽,那就太雙标。

她開始試圖轉移話題: “你不是,要出國嗎”

“我還在考慮。”

她滿嘴都是客套的言辭: “出國很好啊,如果能得到更好的教育機會,就一定要抓住啊。”

“所以說,你希望我去”

然而她卻又心存僥幸的幻想: “難道你不想去嗎”

“我昨天發給你的消息,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昨晚,她本來是打算發同樣的內容過去的。

因為那時她以為,管易河對她毫無感覺。

所以她破罐破摔地想,既然他要出國了,既然以後都沒有交集了,既然可能永遠不會再見了,那就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意告訴他,不能讓自己的心意變成被塵封一輩子的孤獨秘密。

可當她明白少年的心思後,她就忽然怕了。

當她發現,原來不會是她想得那樣破罐破摔之後,她忽然開始害怕,開始胡思亂想,想很多很多可能發生的可怕事情。

忽然鈴響,寝室樓鎖門的時間到了。

他說: “抱歉,害你今天午休不成了。”

長長的走廊盈滿了風,整座教學樓裏除了他們兩個以外,沒有別人在。

走廊裏,風陸續吹過幾間教室的門,有幾扇門随即發出輕微的“吱呀”響動聲音。

而窗外,風吹過高大的樹木,剛生出不久的嫩綠樹葉發出飒飒聲響,像是在風中一動不動的,任發絲被風吹得紛亂的人。

然而走廊裏他們的倆,太靜太靜了。

阮亦溪看着管易河的身影,只覺得他孤獨得也像是一棵樹。

當晚,她坐在書桌前。

她認真地翻動習題,比平時學得還要認真,正确率也與平時一樣喜人,完全看不出她有任何的異樣在。

然而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心究竟是如何的亂。

九點半,她收拾好了課桌和書包,翻了一會兒小說消磨時間。

九點四十,手機裏的小說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九點五十,她煩躁地放下手機。

十點,大鐘敲響。

她有日子沒有開啓文學蟲洞了,然而她從來沒有忘記要為一慧尋找真相的使命,按照她的大致估計,這時候,管易河應該已經替她還魂吧,她應該可以找到更多的線索。

倒計數第四次。

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站在一片曠野裏。

四周是霧茫茫的森林,天上是灼灼白月光,水露與蟲鳴交纏,她站在中央。

她明白,自己這是已經還魂了。

她下意識就想要去找管易河。在這個世界裏,她所相信親近的人只有管易河,而且,只要找到管易河,就一定能夠找到弓菊。

她神識漸明,仿佛有什麽力量在隐約中牽引着她,這是十分異常的體驗,不是她身為野鬼所應該具有的體驗。

此外,她還發現自己身上的兩個變化——其一是,她好像失去了法力,不再是屬于陰翳世界的野鬼,而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凡人;其二,她曾經受過的狐毒居然都消失了。

她更加不解,而眼下,她在這個一片陌生的世界裏只有一個線索,就是那牽引着她的神秘力量。

她決定跟着去看看,雖然不知道那邊是什麽。

她就這樣走了走,穿過了森林,像是童話裏被谷子牽引的小姑娘,只身穿過重重迷霧。

而所牽引着她的力量,來自一座大宅。

是她熟悉的大宅,她站在前面,激動不已。

是管易河所在的地方。

她上前,發現門是開的,她稍有詫異,随即壯着膽子走了進去。

不怪她謹慎。這是一個異能文的世界,她現在是個身無法術的凡人,能不謹慎嗎

不過,就算害怕也要進去看看,她想知道管易河在不在裏面。

那股牽引着她的力量,也從她走進大門的那一刻起,越來越強烈。

她順着樓梯尋上去,疑惑地推門進屋,發現是她曾經有印象的那間書房。

書房一片死寂,忽然傳來有人輕微呼痛的聲音,阮亦溪吓了一跳,靜神分辨了一下,聽出是個男人的聲音,難道是管易河

想到這裏,她即刻努力順着聲音來源找過去,在一只碩大的藤椅後面找到管易河。

管易河面色蒼白,額頭沁汗,渾身發抖,神識不明。

阮亦溪吓了一跳,剛想進一步看看他到底如何了,書房門口就傳來了一個陰沉的,像是躲藏在平靜深淵下的海妖一樣的恐怖女子聲音——

“阮亦溪,你果然回來了。”

阮亦溪下意識擡頭,忽然一陣冷光掃來,阮亦溪下意識就俯身避開,那道冷光從她頭頂如利刃一般飛過,割破了她身後不遠處的窗戶玻璃。

“嘩啦啦” ——玻璃碎裂,碎片橫飛出去。

阮亦溪的血液激烈流動着,想也沒想就站到了神識不明,不省人事的管易河身前。

其實她現在肉/體凡胎,管易河好歹是麒麟之體,她去為管易河抵擋傷害,實在是自不量力。但她下意識就這樣做了。

然而,站到管易河身前時,她看見剛剛被擋住的一個小小的香爐,那香爐看起來有些年紀,不是應該出現在這個時代的東西,而她也不認為管易河有收藏古玩的愛好。

這香爐定有蹊跷。

她想也沒想就把香爐拿起來,捧在手上的一瞬間,她忽然覺得這香爐開始吞噬起她的力量來,同時也釋放力量給她。

她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一幅圖景——

管易河通過聖器香爐,用自己的心脈替她鑄就人身,管易河為此幾乎喪失了一半的修為。

而在鑄成的那一刻,管易河發現畫軸裏她的魂魄已經身中弓菊的狐毒,于是替她引毒到自身,護她平安到了遠離大宅的地方。

正因為管易河是用這香爐聖器來替她還魂的,所以在她接觸到這香爐的一刻起,她才會在這香爐的引導下重見那一幅圖景。

阮亦溪懂了,她現在是由管易河的心脈所鑄成,所以才會被在冥冥之中被管易河牽引到此。

這怕是管易河怎麽都沒想到的吧。他只想着護她平安,可她卻又自己找了回來。

她忽然聽到一聲怒吼,弓菊再次出手。

阮亦溪心中一慌,然而有感覺到香爐釋放出的力量給她,那似乎是管易河在替她還魂時,仍遺留在香爐裏的心脈殘餘,她借助這部分的力量,拼了命想要抵抗弓菊。

忽然,書房的幻境被撕開了一角,幻境中的畫紙被巨大的引力牽引出來,那些畫紙上,都是管易河一筆一劃認真描摹出來的她。

畫上殘留着的,麒麟所勾勒出的筆力散發出金色的粒子,抵擋着已經喪失了理智,想要把他們兩個都殺了的弓菊。

然而,阮亦溪自知抵擋不了多久。

她之所以能夠撕開幻境,之所以能夠用畫紙布陣對抗弓菊,只是因為香爐裏殘存着麒麟心脈,她才能夠以其為介質,牽引出管易河曾經使用過的力量來對抗弓菊。

然而這香爐裏的心脈究竟殘留了多少,究竟能夠提供給她多久的中介能量,都是未知的。

弓菊忽然一聲尖嘯,随即化形成為巨狐,恐怖的獠牙巨大的利爪,渾身的毛色鮮紅到甚至隐隐有些烏黑的地步。

阮亦溪忽然将手指放到嘴邊,使了狠勁,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啊!!!以前在電視劇裏,看見人咬手指很容易的,自己咬起來才知道,差點沒把她疼死!幾乎整塊手指的皮肉都被扯開,才終于咬出了傷口。

她将自己滴血的手指放到香爐上,鮮紅的血液順着盈白的手指汩汩而下,管易河的麒麟心脈從阮亦溪的手指流到了香爐裏。

香爐像是被喂養的猛獸,忽然被牽引出更大的力量來,她的畫像也随之被牽扯出更多,像是符咒一樣圍繞着失控的瘋狂巨狐。

她只覺得,力量像是被從她的皮肉中抽出,她感覺自己越來越虛弱,越來越無力,幾乎站立不穩。

弓菊也看出了阮亦溪的體力不支,以為阮亦溪很快就要敗了,于是得意地長嘯一聲,随即從嘴裏噴出黑氣。

然而,阮亦溪卻是誓要與弓菊對抗到底了,她再次把手指放到嘴邊,用盡渾身力氣,将手指上的皮膚撕出了一道巨大的傷口。

血液像是開了閘的洪水,麒麟心脈再次被注入香爐,弓菊被打得現出狐貍的真實身形,瞬間脫力縮到了房間一角。

而阮亦溪經過與弓菊這種幾乎是同歸于盡的對抗之後,幾乎覺得構成自己身體的麒麟心脈将要被耗盡。

她感覺自己要不行了。

她本來就是因為管易河強行還魂才能有今日的肉身,一下子消耗過多,肉身似乎已經不能夠承載她的魂魄了。

她站立不穩,忽然雙腿一軟。

而弓菊卻徒然站了起來。

阮亦溪這才發現,弓菊原來不是普通的狐貍,居然是九尾狐。

九,不過是國語語境裏的虛指,實際上,弓菊有無數條尾巴,她是殺不死的。

阮亦溪剛剛那麽拼命,不過也只是害弓菊失去了一條尾巴而已,她自己卻已經幾乎肉身破碎。

弓菊再次恢複了力量,化形成為巨狐,恐怖的獠牙巨大的利爪,渾身的毛色鮮紅發黑。

弓菊卷土重來,阮亦溪卻真的無法繼續抵抗了。

她喘着氣,卻覺得自己的肉身幾乎要變成分崩離析的碎塊,仿佛再也無法承載她的魂魄。

看來,管易河替她鑄就的肉身怕是要碎了,她想,她可能又要死了。

忽然,把她吓了一跳,一只冰涼的手從她身後搭上了她的肩膀。

開始不斷有麒麟心脈再次注入她的身體,她似乎覺得自己的骨肉被重新塑造起來。

她迅速回身,而随着她這樣的動作,管易河的手終于又無力地重新垂下,從她的肩膀無力地掉落。

她跪在管易河身前,看着他蒼白的臉,又是心疼又是擔憂。

剛剛從昏迷中恢複的管易河睜開眼,劍眉修目像是被刀割出來的鋒利線條,極為痛苦地喘着氣。

他替阮亦溪引走了她身上的狐毒,此刻渾身經脈關節皆被毒素侵蝕。

管易河拼着最後一點力氣,将書房的幻象盡數網羅起來,把巨狐也網羅在裏面。

他們兩人迅速掉落在畫室裏,而眼前的書房幻象中,清晰可見被暫時禁锢在裏面的,随時都能破空而出的瘋狂巨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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