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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計劃表徐泊衡用了兩天做完了，嚴謹規整的好像上市報告，徐泊衡讓明因看了一遍，明确自己之後的任務量。

明因看完了整個計劃表，不得不佩服徐泊衡對時間的把控，即便看着就不輕松，他也決定默默堅持。

之後明因的作業要跟徐泊衡一塊寫，考試試卷也要拿給他檢查。這種被管束的感覺對明因來說卻不算差。

晚飯之後他拿着作業自覺地去了徐泊衡房間。作業基本上都在自習課上寫完了，徐泊衡會在檢查他作業的同時給他出一些摸底的題目，讓他的規定的時間寫完。

這些題目看起來眼熟但寫起來舉步維艱，半小時後，明因掙紮着把所有的空都填滿，惴惴不安地把試卷交給了徐泊衡。

結果非常符合徐泊衡的預期，他給明因出的題裏一句話兩個坑，明因坑坑不落全蹦進去了。

他看着垂頭喪氣恨不得找個坑藏起來的明因，相對客觀地說：“不用這麽沮喪。這幾道題是我專門按照你的薄弱點出的，你會錯很正常。正好看看你都缺在什麽地方。”

明因懷疑地看了他一眼，覺得他在安慰自己，但徐泊衡表情平靜，他看不出來他講的是不是真話，只好湊過去全神貫注地聽他講題了。

徐泊衡講題的方式跟之前沒有多大的變化，他不會很細地一題題講，給出知識點後就讓明因自己去摸索，實在解不出來他才會掰開講。

明因伸直腿，在頭昏腦漲的運算中喘了口氣，盯着臺燈下飛舞的塵埃。徐泊衡房間裏一點多餘的東西都沒有，簡潔、極其理性主義，也很符合他給人的感覺。但臺燈的光是暖黃色的，将布置冷淡的房間也襯得有溫度了些。

他忍不住偷偷側過臉去看徐泊衡。徐泊衡在低着頭看書，神色專注，還是他沒聽過的高深莫測的書名。明因眨了下眼睛，有點恍惚地想，之前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天能跟徐泊衡坐在一塊兒寫作業，還讓他給自己輔導功課。世界上的種種變化真是迅疾又出乎意料。

徐泊衡的書桌剛剛好，可以坐下他們兩個，明因完全伸開手臂的時候他們就會碰到一起。他的心思飄忽了一下，感到一種久違的、沉甸甸的滿足感。

他看的出了神，視線不自覺地從徐泊衡的眼睛、鼻梁一路看到嘴唇，還要繼續往下看的時候，徐泊衡卻忽然看了過來：“寫完了？”

明因吓了一跳，心虛地迅速低下頭看向試卷，整套動作都有種不打自招的意味。他讪讪地說：“快了。”

徐泊衡勾了勾唇，朝他的試卷掃了一眼，然後鐵面無私地在上面點了一下：“單詞拼錯了，記得抄十遍。”

明因低頭看向試卷，确實拼錯了！他頓時懊惱不已，恨不得把頭邁進桌洞裏，發誓絕對不會再往徐泊衡那邊看了。

今天依舊學到12點才回去睡的覺，因為剩下的時間不算多，徐泊衡給他安排的任務很緊湊，他睡覺腦子裏都還重複着各種複雜的公式。

一晃眼學校的栀子花已經完全盛開了，六月如約而至。

大家都已經換上了輕薄的襯衫校服，夏天确實到了。

高考将近，高三每個班級後面的黑板上都寫上了倒計時。高三教學樓下擺起了一塊大大的留言板，給學弟學妹們寫下自己對學長學姐的高考祝福語。這才給了他們即将高考的實感。

下課那邊都會圍着很多人，程喬喬便趁着體育課的時候溜了過去，拉上了明因和孫新。她帶了一疊好看的便簽紙，問他們：“你們要不要寫？”

留言板上已經貼滿了各式各樣的便簽，明因掃了一圈，發現有不少人給徐泊衡寫了祝福語，還有很多隐晦的表白，孫新忍不住感慨了一下：“徐哥真是受歡迎啊，他一畢業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心碎。”

明因沉默了片刻，對程喬喬說：“給我一張吧。”

孫新看他們都寫，想了想也要了一張，跟他們一起趴在一邊的長桌上絞盡腦汁地想祝福語。

明因寫了一個開頭：祝高三的學長學姐們考出好成績，然後撓了一下鼻子，開始夾帶私貨：希望徐泊衡一切順利。

雖然高考對徐泊衡來說應該是不需要緊張的事情，但明因還是希望他一切順利。

寫完之後他把便簽貼在了留言板的邊緣處。他是最早寫好的，程喬喬和孫新過來瞅了一眼明因的便簽，他一向黏徐泊衡，看見他寫的祝福語也沒有很驚訝。

“唉，徐泊衡學長畢業之後就看不見那張帥臉了。”程喬喬傷心地長嘆一口氣。她對徐泊衡倒是沒有什麽自不量力的想法，畢竟他實在是有點太遙遠了，光是在表彰大會和榮譽牆上看見他就已經很飽眼福了。她緊接着又欣慰地看向明因：“還好還有明因。”

孫新一聽這話，立馬不滿地嚷嚷起來：“咋的，我長的就很抱歉嗎？”

他們倆碰在一起就會很鬧騰，但這種鬧騰明因并不厭煩，他忍不住笑了一下，這時樓梯邊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他下意識地扭頭，看到徐泊衡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幾個人都安靜了一下。剛才還在說的人突然出現，程喬喬瞬間睜大了眼睛，拘謹地喊了一聲：“學長好。”

孫新是認識徐泊衡的，态度要稍微自然一些，招呼道：“徐哥，你沒去打球啊？”

徐泊衡“嗯”了一聲，看了他們幾個一眼，破天荒地開口問：“在寫留言嗎？”

孫新點點頭：“對，現在人少。之前下課這裏簡直人山人海。寫給徐哥你的簡直占了一大半呢。”

明因不知道自己該跟他打招呼還是不打，猶豫的時候徐泊衡已經朝他走過來，挨着他很近，看向留言板。他的視線在一張張便簽上劃過，最後停在了右上角，是明因貼便簽的地方，他點了一下那張印着卡通熊的便簽：“這是你的？”

明因看着他們挨在一起的衣角，有點沒過腦子地問：“你怎麽知道？”

徐泊衡果然好笑地朝他瞥了一眼：“當然是看你的字跡。”

“……哦。”明因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雖然他們的關系已經算是達成了歷史性的緩和，但在學校他們一般都不會彼此打擾。明因是因為還沒有想好要怎麽重新面對他，徐泊衡則不清楚。

徐泊衡撕下了那張便簽貼在了随身攜帶的本子上，明因看着他行雲流水的舉動，一下子有點沒反應過來，問道：“你幹嘛啊？”

“擔心會被弄壞，還是拿下來好。”徐泊衡理所當然地說：“祝福到達本人手上不就好了嗎？”

完全無視了最前面一句的“祝高三的學姐學長們考出好成績”。明因啞口無言地看着他，雖然他确實只是寫給徐泊衡的。

徐泊衡撕完便簽就直起身，跟他們禮節性地道了句別就重新上了樓。好像他來一趟這裏只是為了撕走那張便簽。來的突然，離開的也快。

程喬喬和孫新沒看到他撕走的是什麽，但沒想到明因和徐泊衡看上去關系挺近的，一直以為他們不太熟的來着。

他們跟明因八卦地問起來：“學長剛才撕的是什麽啊？是寫給他的祝福嗎？”

“看着好像只撕走了一張啊。”程喬喬思考片刻，忽然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難道是學長的對象寫的嗎？”

孫新立馬瞪大眼睛：“什麽？徐哥有對象？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他立馬像個吃瓜沒吃到的上蹿下跳的猴，抓耳撓腮地想要找人問清楚。

明因一直安靜地站在留言板前沒說話，不知道是不是天氣的原因，他的臉看上去有些泛紅。程喬喬朝他看了一眼，困惑地說：“明因，你咋了，很熱嗎？”

明因一愣，聞言用手背摸了一下臉頰，緊接着裝模作樣地在臉邊扇了一下風，含糊地說：“是有點熱，寫完了我們就回去吧。快要下課了。”

徐泊衡上樓後沒有回教室，而是直接上了天臺。他握着手機，上面顯示“徐正嵘”來電。

他預料到徐正嵘會在這幾天找他。徐正嵘不太關心家裏的事，因此親情淡薄，索菲亞在他接掌公司後經常會說他在這點上和他爸很像，都是公事大于私事。

他處理鄒家的事徐正嵘一定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但他抽出時間來問已經是幾天後了。這意味徐正嵘對這件事其實并不太重視。

他劃開接通鍵，手臂虛虛地搭在欄杆上，一只手握着筆記本：“爸。”

徐正嵘的聲音和他記憶裏的一樣充滿威嚴，他開門見山地說：“你對鄒家開刀，為什麽？”

他們父子兩說話一向如此，不喜歡人情世故，也不喜歡寒暄式的東拉西扯。他們說話只需要一個原因，一個結果。比起父子，他們更像合作者。

“跟鄒家之間的合作并非是無可替代的，”徐泊衡換了條腿支撐身體，語調很淡地說：“他們的貨源質量已經越來越差，雖說影響不大，但也沒有什麽留着的必要。至于情面，徐家從來不看情面。”

徐正嵘沒有說話，過了片接，他意味深長地問：“沒有其他的原因了嗎？”

徐泊衡淡然地看了一眼手機，知道瞞不過他。去E國之前他們進行過一場談話，徐泊衡答應學完兩年就會回國進入公司，徐正嵘才沒有對他施加壓力。他突然回國必然早就已經引起了徐正嵘的注意，他會知道很正常。更何況徐泊衡從來沒有想要去瞞他跟明因的事。

“其他的事我似乎沒有向你彙報的必要。”徐泊衡說：“我也從來不過問你的私事。”

徐正嵘在電話那頭哼笑了一聲，聲音聽不出情緒，有些冷，也有欣賞。半晌他說：“你的事情你自己處理好，只要別給我惹麻煩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