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第 10 章

玉滟親自送了周氏回客院,本來以為很快就能抽身離開,誰知周氏竟然留了她說話。

按下心中的煩躁,她笑着應下,就見之前還對她很是怨憤的周氏,如今臉上含着淺淺的笑,竟有些溫柔慈和的模樣。

玉滟微怔,忽然就有些出神。

上輩子自從她想要歸家後,周氏就怨上了她,直到她亡故,她對她都十分冷淡。可這次——

明明七夕時她還找人過來警告她。

玉滟不懂周氏在想什麽。不過,她也不想懂。

周氏很是關切了一番玉滟在出雲觀中的生活,只是婆媳倆的關系實在是一般,也說不到一起去,沒一會兒,就慢慢又安靜下來。

周氏的眉微皺。

這就是她不喜歡玉滟的原因之一,商戶女也就罷了,卻又蠢笨且不善言辭,這樣的人,如何給她的蘊和以助力,實在是配不上蘊和。

想到這裏,她又冷淡下來。

玉滟适時提出告辭,周氏應下。

忍住煩厭,她又去向老太太請辭,卻再次被叫住,跟着就提起了給她孫女置辦嫁妝這件事。

聞言,玉滟看了眼侍候在老太太身邊的幾個姑娘,她們或是落落大方,或是有些不好意思,但都對她笑了笑,全然忘記了午時對她的冷落。

扯着嘴角笑了笑,她好聲好氣的應下。

“這件事我會吩咐底下的管事相助,屆時有什麽要求,老太太直接跟管事說就好。”

老太太這才滿意,不忘假惺惺的誇贊了幾句。

玉滟安靜聽着,柔順如初,再次告退。

得了滿意的答複,老太太指了身邊的沈素荷送她。

“嫂子,走,我送送你。”沈素荷年歲最長,早已經定下婚事,對方乃雲州大戶廖家的子弟,家中有熟人在朝為官,同時也是沈道成的門生。

早在去歲已經考中進士,如今已經是一方父母官了。

“貧道已經出家,沈小姐喚我玉明就好。”玉滟拒絕。

沈素荷微怔,目光複雜起來,卻也依言改了口,道,“玉明道長。”

然後才說起接下來的話。

她眼下很是高興,不過一開口,卻是先道歉,“抱歉玉明道長,是我們求動祖母向你說起此事的,母親她,她根本就不管我們的嫁妝,我也是沒了法子,只好勞煩你了。”

之前沈蘊和沒出事的時候,玉滟就在為沈家姐妹們準備嫁妝。只是後來沈蘊和出事,她出家入道,這件事也就與她無關了。

女兒家的嫁妝,都是從小就開始置辦的,而沈道成別看如今是雲州知州,可到底發家的晚,再加上嫡母疏忽,府上可以說根本沒有準備。

之前玉滟為她準備的何等精心細致,沈素荷都是知道的,可等她入了出雲觀,備辦嫁妝的事就又落到了周氏手中,可她這位嫡母根本沒當回事。

百般思量之後,沈素荷就想起了玉滟。

“舉手之勞罷了。”玉滟輕聲說,眼中淡淡。

沈素荷還是百般謝過,一直等将玉滟送到門口,目送她離開,才轉身回去。

天已經黑了,出雲觀安靜下來,只偶爾能聽到趁夜出游的香客們的對話。

玉滟帶着丫鬟安靜走在小徑上,一路回了小院,臉上的笑容不知不覺已經消失不見,等回到小院,只剩下一身疲憊。可等到第二日,玉滟用完早膳,還是要打起精神去尋沈家人,直到她們上午離開後,瞧着離開的車隊,她才松了口氣。

和沈家人打交道,累。

玉滟面上不敢表現出來,等轉過身,又不想回小院。

擡頭看着眼前的道觀,她忽然想去上柱香,卻又不想往熱鬧裏紮,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靜靜的上一炷香,向道祖說說自己那不能對外人言的煩悶。

“道友,可有僻靜無人的神殿?”玉滟思襯片刻,請來一位道人問道。

“不敢當師叔如此稱呼,在下道號安素。”

玉滟入門的晚,但輩分極高,那女道瞧着三十許,聽到她的稱呼後忙笑道。

若說安靜的地方,還真有。

出雲觀有幾百年的歷史,卻也不是一開始就這樣昌盛的,初時,不過是一間只供奉下三清神像的小觀罷了。後來出雲觀興盛,觀主不想忘本,也就沒有修繕那小觀,而是保留了下來,就在如今的出雲觀中一角,院門一年四季都關着,內裏則時時維護。

“師叔若想要一處安靜的地方,那裏倒十分合适。”安素笑道,緩緩跟她解釋起來。

玉滟微訝,說起來,雖然已經在這裏呆了好幾個月,但她對出雲觀也只是熟悉了個大概,這件事,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自然可以。”她說。

小觀的确很舊了,不似現在的出雲觀殿閣那般高大,有些矮,門窗也有些狹小。但能看出保護的很好,很是整潔。

謝過安素,玉滟推開門窗,讓丫鬟們候在門外,自己拿起拂塵,開始慢慢清理起屋子。

其實屋內很幹淨,但玉滟想做些什麽,好讓自己的心安定下來。

無上天尊,信女餘生願虔誠向道,侍奉終身,只求……

泥塑神像高坐神臺,似悲憫,又似冷漠的俯視着她。

玉滟跪在三清像前,閉目緩緩在心底說出自己那連父母都不知道的心願。

只求,讓沈家家破人亡,讓那些害了她的人,都付出代價。

玉滟的手輕顫,想自己如此,會不會太惡毒。

但她心中的恨意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除去。

她就是想讓那些人去死。

“泊淵道長。”

玉滟在屋內上香,小樓等人都守在外面,然後就瞧見院門被推開,安素帶着人進來,正是泊淵,幾人連忙見禮打了個招呼。

褚琛一擡眼,目光落進殿內,就瞧見了跪坐在那裏的背影。

如斯誠摯。

玉滟聽到了動靜,但沒有動身,她閉目誦念清靜經,想位己身求得安寧。

她看着平靜安寧,但每每到靜默無人之時,那些恨意便如毒蛇一般浮現,纏繞啃噬着她的心。

玉滟不想這樣。

褚琛也沒有打擾,只是站在門外靜靜的看着。

小樓等人候在他身後,只以為他是在看三清神像,絲毫不知,這位看着出塵雅致的道人,目光正落在自家姑娘身上,久久不曾挪動。

一遍清靜經,字數并不多,玉滟一字一字,無比認真鄭重的念完,這才起身。

她回頭,就見褚琛負手擡眸,似在看三清神像。

這個殿不大,三清神像也不似先下的出雲觀般泥金彩繪,只是普普通通的泥塑模樣,但在道家人心中,這些外在都無須在意。

玉滟遲疑瞬間,不想打擾,就見褚琛看向了她。

“泊淵道友。”玉滟便就含笑打了個招呼。

致歉的心思在心中一閃而過,終究是怠慢了對方,但禮道之事,她覺得無須道歉。

“玉明道友。”褚琛溫和的回應,笑道,“今日心血來潮,想着來這舊觀看看,沒想到竟這麽巧,遇見了道友。”

說話間,他擡步進了殿內。

玉滟并未多想,聞言心道的确是巧。

“道友竟知道這裏?”她有些驚訝,心思随之被引開,她一個正經出雲觀的道士,竟還不如泊淵道友這樣的外人熟悉出雲觀,實在慚愧,卻也沒有掩飾,而是老老實實的道,“今日若不是師侄告訴我,我都不知道。”

“我當年曾來出雲觀暫居,當時不想見外人,便被引來了這裏。若非如此,我也不知道這裏。”褚琛低聲道,悄然安慰。

聞言,玉滟心中舒服多了。

褚琛上前,取了香敬上。玉滟沒有打擾,悄然退到了外面。

她的侍女和泊淵的護衛都候在院中,但都很安靜,不同于外面的熱鬧,這讓她舒服了很多。左右看看,她目光最後落在了牆角的松樹處,擡步走了過去。

這棵松樹看着年歲不斷,比起她師傅院裏那棵看着還要更大一些。

枝葉斜斜伸向一側,其下是石桌石凳。

褚琛出來時,就見她已經走到了樹下,他不由想起一些舊事,眼神微的一動,随之走了過去。

玉滟本來只是随意看看,可誰知走進後,就看到樹皮斑駁,上面竟好似有個字,心中好奇,不由上前兩步,終于看清。

那的确是個字,【琛】

琛,寶也。也不知是誰刻的。

玉滟有些好奇,伸手上去,細細拂過。

褚琛負在身後的右手倏地捏緊了葫蘆,身上蔓延過細碎的麻癢。

葫蘆就是個普通的葫蘆,原本是黃色的,經過他這麽多年日複一日的把玩,已經變成油潤的紫色。

唯一不普通的,大概是這個葫蘆是他親自種出來的。

大概是擁有的太多,所以褚琛很少會去‘想’做某件事,種葫蘆是一件,當年學了別家孩子,在這棵松樹上刻下自己的名字是一件。

那年他才八歲,跟着玉拾出雲觀暫居了幾日。

大抵是自己親手刻下的原因,眼瞧着玉滟蔥白的指尖拂過那個字,褚琛心中,忽然生出些微妙的滋味來。

“琛。”褚琛不動聲色的說,似乎只是随口提及。

玉滟回神,收回手笑道,“也不知是誰刻下的,倒是很有趣。”

她小時候也曾見有人這樣做,但她卻是未曾做過的。

褚琛笑了笑,說起了別的。

“看樣子似乎要下雨了。”他看了眼沉沉的天。

玉滟點頭,被他提醒了,思襯片刻後說,“若是要下雨,回去的路可不好走,我這便回去,道友呢?”

“那便一起吧。”褚琛贊同道。

兩人都是圖清靜不愛熱鬧的性子,不過相比起來,玉滟到底不如褚琛對這裏熟悉,等到回去,發現玉滟也有意尋僻靜的地方走,褚琛便帶起了路。

玉滟很是驚奇,有些小徑她根本就不知道。不過如此一路行來,的确沒有撞見別人,她便在心中記下了。

一路離了熱鬧的前山,褚琛也說起了自己的目的。

“你可曾在小樓上觀過雨?”他狀似随口一說般問道。

“未曾。”玉滟回複,一到下雨,山路便會難行,到這個時候,她都是不出門的。

“那倒是可惜了。”褚琛贊嘆道,“待到下雨之時,在那小樓上可以看到雨打蒼山,山間水霧彌漫,極是動人。”

玉滟不覺順着他的話想象起來,心中頓時生出期盼來。

她生在晉省,地處平原,在來雲州之前,從未見過這樣多的山,一眼望過去,一重複一重,竟似綿延到天涯海角無盡頭一樣。

而這一年的光景,她大多呆在沈家,倒是瞧見過煙雨之中的沈府,那已經是極其漂亮的景致了。

若是雨打蒼山,一定會更美的吧。

真想看看。

可小院有主,玉滟不想打擾,略抿了抿嘴角,就想引開話題。

褚琛适時開口邀請,道,“眼看着今日就有雨,不如道友去我院中小坐?”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