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章
第 29 章
玉滟垂頭看着手, 蔥白的指尖泛着紅。
剛才褚琛的動作太過突然,她的指尖被琴弦彈得好痛。
下一剎,她的手被褚琛拉了過去, 他垂眼,輕輕吹了吹她的指尖。
玉滟一怔。
“是我不好,很疼吧。”褚琛擡眼,溫聲說。
玉滟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她做過很多猜測, 褚琛會生氣,會憤怒, 會要她解釋,但不包括眼前這種,剛才的怒火好似只是昙花一現, 他迅速恢複了冷靜。
“還好。”玉滟輕聲說。
褚琛就耐心的又為她吹了吹, 最後落下一個輕輕的, 充滿安撫意味的吻。
“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很早,确定的時候是她們舉辦婚禮的時候。”
“恨我嗎?”
“算不上恨, 一開始只是有些厭惡。”
“那現在呢?”
……
玉滟遲遲回答不上來。
褚琛坐在那裏看着她,陰雨天中, 他所在的地方格外黯淡, 連着他的神情和眼神都變得晦暗起來。
玉滟卻在走神,沒有發現這一幕。
“那王爺呢?”她反問。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褚琛努力壓抑,強壓出來的冷靜一下子就失了控。
他要冷靜, 可他冷靜不下來。
褚琛随手掀翻了桌子, 連着上面的琴全都落在地上,尖銳作響的聲音中, 玉滟被扯進他的懷抱,恍惚間躺倒在榻上。
她慌張擡眼,只覺下颌被緊緊捏住,入目是褚琛冷沉的臉。
玉滟從沒有在褚琛身上看到過這樣的神色。
這樣的失控讓她不免慌亂,卻又在沸騰的慌亂中生出絲絲縷縷的愉悅。
這都是因為她。
眼睫顫了顫,玉滟閉着眼睛不敢再看。
一滴淚水滑落。
褚琛沒有讓怒火主宰自己太久,他放輕了手中的動作,垂首去親吻玉滟的唇。
“我為你做主,你還俗,我娶你。”
玉滟頓時驚訝的睜大眼。
剛才短暫的時間裏到底想了什麽,連褚琛自己都說不清。
然後在之後的時間裏,慢慢理清。
荒誕可笑,憤怒是必然的。
但随之卻是擔憂以及不安,還有無法遏制的心疼。
他憤怒于清清瞞了他這麽大的事情,沒有交付信任,卻又不安清清會徹底離開他,他早就有所感覺,清清似乎在等待着什麽——
想必就是這件事,現在等到了,她還會留在他身邊嗎?她會不會決然的離開。
這是褚琛絕對不允許的事情。
可他又清晰的知道,這一切都是有緣由的,甚至他本身便是一部分源頭。
他的清清在經歷了喪夫,然後發現夫君沒死,反而另娶貴女,自己卻被迫出家,又被他強逼。
這件事裏最無辜的就是她。
她恨他,厭惡他都是應該的,可褚琛無法接受。
就算怨他恨他,他也想留下清清,他也絕對不想清清離開自己。
“嫁給我,做我的王妃。”
若道人,若朋友,都不能讓玉滟嫁給他,那他就重拾王爺這個身份。
玉滟嘴唇微動,說不出話。
好在褚琛似乎也不期待她的回答,只是自顧自的說着,“我絕不允許你離開我。”
哪怕他握在手裏的是苦果
哪怕玉滟會怨恨他
哪怕他們終成怨偶
他也要一直和她糾纏在一起,黃泉路上也不會放開她。
他的清清。
他第一眼就愛上的人。
“我——”玉滟想要說話,卻被褚琛吻住了唇。
輕薄的羅裳落了地。
兩人的距離那樣近,仿佛深入到彼此的靈魂。
玉滟緊緊抓住軟榻邊沿的指尖發白,忍不住輕顫,然後被褚琛捉住按下。
“乖乖待在我身邊,別的我都會為你解決。”
傍晚只是淅淅瀝瀝的雨越下越大,潮濕的水汽從窗邊蔓延到整個屋子,嘩啦啦的雨聲中,她聽到褚琛在自己耳邊說。
玉滟想要說着什麽,可她開口,只流露出破碎的氣音。
她該慌亂的,似乎也該不安,可褚琛的絕望那樣深沉,哪怕只窺到一角都讓玉滟心中不由酸澀。
明明她該理直氣壯無動于衷,卻在褚琛的眼神中潰敗下來,恍惚間幾乎以為自己是個很糟糕的人一樣,糟蹋了別人一番深情。
但玉滟知道自己沒有錯。
褚琛好像也沒有。
對他她只有遷怒,但,她沒必要因為別人的過失,來懲罰她們兩個人。
他這樣痛苦,玉滟也高興不起來。
偌大的屋子,帳幔未落,滿室狼藉。
有好些次,玉滟以為自己會暈過去,但又被褚琛給拉回了人間。
“泊淵。”
玉滟受不住了,她咬着唇,去吻他。
“不離開…只要你對我好,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給自己的話設下前提,玉滟聲音都在顫。
“我…心悅你。”
“心悅你的。”
玉滟終于吐出這句話語,她心非磐石,褚琛待她那樣好,處處溫柔小意,萬般體貼,她怎麽會不心動。
只是兩人的開始太過糟糕,她即不想說,又羞于開口。
眼下被逼急了,她便也什麽都顧不得了。
“只要你對我好。”玉滟一遍一遍的重複這句話。
褚琛頓住。
在自我唾棄的深淵中,他迎來了曙光。
如聞仙音。
“我對你好。”他低頭去看懷中的人,指尖略有些僵硬的将粘在她臉上的,濕熱的發理到耳後。
“我永遠對你好。”
“一輩子。”
“一生一世,碧落黃泉。”
玉滟喘着氣,擡手去撫摸他的臉,“只我一人,不近二色。”
她用盡所有的勇氣,博一個不确定的答案。
“我只要清清。”褚琛漸漸冷靜下來,他回視玉滟的雙眼,無比篤定的說。
“你發誓。”玉滟說。
褚琛就認認真真的發了個誓。
若是話本子裏,她現在該又驚又喜,慌張的去捂他的唇了,可玉滟就這樣安安靜靜的看完,末了才一笑。
“那我就相信你一回。”她說。
她的信任只有一次。
玉滟環住褚琛的頸,揚首去吻他的唇。
褚琛小心翼翼的扶住她的腰肢和肩背,動作越發的輕柔。
這個吻很溫柔,綿密漫長的親昵碰觸讓他從那如同幻夢中的神智漸漸落到了實處,徹徹底底的恢複了冷靜。
“清清,再說一遍。”
慢慢分開後,褚琛抵在玉滟的額心,輕聲說。
“什麽”玉滟眨了眨迷蒙的眼,眼中的水霧輕漾,誘的褚琛又輕輕碰了碰她的唇。
“剛才的話,再說一遍。”他說。
玉滟眼波就晃動了一下,有些羞怯。
“清清。”褚琛将人往自己的懷中攬了攬。
兩人的衣衫淩亂,肌膚相觸間傳來的溫熱讓玉滟面上更熱。
“你怎麽不說。”她說。
剛才一時沖動方才說出的話,現在再要她說,卻是不那麽好開口。
玉滟咬着唇,含羞帶嗔。
“我心悅清清,一生一世,碧落黃泉,只要你。”
褚琛毫不遲疑的說,然後盯着玉滟,無聲的催促。
玉滟臉上淡淡的粉暈越來越紅。
她別開眼,在亂七八糟的心跳聲中輕聲說,“我心悅你。”
褚琛立即笑起,又問,“還有呢?”
“還有?”玉滟有些不解。
“嗯。”褚琛略有些急切的應聲,等待玉滟想起。
玉滟茫然眨眼,好一會兒,終于響起些許。
淩亂的心跳慢慢恢複平靜,她輕輕看向褚琛,好一會兒,緩緩笑了笑。
“不離開,只要你對我好,我永遠都不離開你。”
她溫聲但充滿篤定的說。
燦爛的笑意瞬間從褚琛的眉眼中彌漫出去。
玉滟怔怔看着,也抿着嘴笑了起來。
褚琛總是淡定的,從容的,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把握中。
相識一年來,她只在他身上看到過寥寥幾次失态,都是因為她。
這一切的種種似乎都在告訴她,她是特殊的。
玉滟并不信,她總是在想,說不定只是她恰好看見這些次,說不定是褚琛蓄意為之,她總有很多的猜疑,很多的揣測。
但這一刻,玉滟願意相信他。
也給自己一次機會。
等洗漱完,一切收拾妥當,已經是晚上亥時了。
小樓幾個丫鬟擔驚受怕到現在,直到現在進了屋,眼見着自家姑娘一身清爽的躺在榻上,王爺則坐在一旁為她梳發,心裏才一松。
看樣子沒問題,也不知道下午怎麽了,怎麽那麽大的動靜,連琴都摔了。可偏偏這兩位主子都是克己的性子,便是惱怒中也都壓着聲音,她們什麽也聽不見,就更擔心了。
“王爺,奴婢來吧。”小樓上前小心翼翼的說。
玉滟之前梳好的發髻已經沒了,現在滿頭長發披散,褚琛顯然不像會梳發髻的樣子。
“不必,一會兒就要休息了,這樣就好。”褚琛道。
他一身道袍齊整,頭發只是随意用木簪挽住,出塵的清雅添了幾分不羁,垂眸為懷中的女子梳發,滿目都是對方。
小樓遲疑的去看自家姑娘,見着玉滟沒動靜這才退下。
晚膳很快擺好,玉滟疲倦的坐都坐不正,褚琛便将人攬着坐在了自己懷裏。
玉滟一驚,精神一震。
“你幹什麽,我要下去。”她嗔惱道。
“不是累了?”褚琛輕輕揉了揉她的腰,“我喂你。”
玉滟腰肢一軟,剛打起的那點精神就在渾身的酸軟中又散了。
“我自己來。”她紅着臉說。
褚琛一個眼神小樓立即呈上菜,他喂到玉滟嘴邊。
玉滟瞪他,見着這人不為所動,眼中滿是期待,這才遲疑的張嘴吃了下去。
就這樣,褚琛喂着她吃了一頓飯。
“好了。”玉滟推拒。
饒有興致的褚琛這才作罷,略有些依依不舍的放下箸,接過帕子為她擦拭了一下嘴角。
玉滟要去搶帕子也已經晚了,被他這仿佛照顧小孩一般的行止弄得面上發熱,又去瞪他。
“你先休息會兒。”褚琛将人放在自己的榻上,這才去用飯。
“王爺,要不要熱一下?”護衛問。
褚琛并不在意,只說不用。
“姑娘,下午怎麽了?”小船為玉滟按揉腰背,小樓點上養神香,輕聲問。
玉滟倦怠的不想動,聞言懶懶的看了她一眼,說,“他知道了。”
小樓一驚。
“那現在,”她下意識壓低聲音。
“沒事了。”玉滟又閉上眼睛。
小樓不覺松了口氣,心裏忽的生出一堆亂七八糟的念頭。
能這樣輕易的安撫下王爺,自家姑娘可真是厲害啊……尋常貴人尚且難以侍候,更何況似攝政王這般的天潢貴胄。
褚琛用完晚膳後,就揮退了屋內侍候的下人。
小樓裏的燈火終于得以熄滅,只留下寝室中的一盞。
外面的雨聲再次變小,淅淅瀝瀝,沙沙作響,倒顯得檐下的滴答之聲分外清晰。
玉滟倦怠至極,可有事放在心頭,卻又睡不着。
“想怎麽處理這件事?”
不等玉滟問出口,褚琛道。
昏暗中,玉滟下意識看向他。
“沈家,沈蘊和,佑寧。”知道玉滟的沉默是在遲疑什麽,褚琛一一點明。
“我,不知道。”
玉滟恨極了那些人,但再恨,在這之前她也只是恨,雙方的身份天差地別,能保全自己和家人對她來說就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她從未想過,自己能‘處理’那些人。
而現在褚琛将這個權利遞到了她的手中。
“那就現在想。”褚琛有千百種辦法讓那些人得到報應,但玉滟的想法是最要緊的。
他不想玉滟的心中有恨。
只有他就好。
玉滟就認真的想了起來,想了很久,她才輕聲開了口。
“我想讓他們獲得應有的下場。”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