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失蹤

失蹤

“我剛剛明明看見了郝麗妍”，崔珩再三确認道。

孟姜姜久違地産生起了逗人的興致，“你跳下去找找，我去下面接着你。放心，保證給你一碗最甜的。”

崔珩狐疑地看着她，孟姜姜眯着一雙狐貍眼，滿臉寫着看好戲。

崔珩點點頭，“也行，你記得撈我。”說罷作勢就要往河裏跳。

孟姜姜“哼”了一聲，語氣裏滿是“你敢”。

崔珩站在原地掂量了一會，“噗通”一聲，還真跳進去了。忘川水面依舊平靜，一絲水花都沒有。

“這孩子怎麽這麽不信邪呢？”孟姜姜的表情裏有三分無奈、三分生氣、和四分“果然如此”的譏諷。但她看起來并不着急，叉起手臂在一旁等着。

果然，沒過一會，崔珩就整個人浮了上來。她平靜地躺在水面上，看起來已經失去了意識。孟姜姜伸手指了指，河水自動地把崔珩推到了岸邊，身上竟然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有濕。

“忘川哪是這麽好跳的？”孟姜姜嘟囔了一句，把崔珩背了起來，“說跳就跳，還得姑奶奶背你回去，真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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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亦昶的名人效應果真好用，短短一天時間，千城山這個新晉景區已經在社交媒體上有了姓名。

昨晚的席面被發到網上，挂在了#周亦昶你到底行不行#詞條下面，以至于千城山景區跟着連上了兩天的熱搜。而此時的大功臣周亦昶還在招待所的豪華套間裏呼呼睡大覺。

崔珩一覺醒來就躺在了小院的床上，頭有些痛。她習慣性地拿起手機，咧着嘴巴刷了起來。

有網友評論問：“千城山跟青城山是什麽關系？”

崔珩回複：“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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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又問：“山下有白蛇嗎？”

崔珩回問：“？應該有嗎？”

這一屆的網友還是這麽莫名其妙。

她起床，簡單洗漱之後就去了招待所。招待所裏亂成了一窩粥。

“快去找人！”孟柯焦急地吩咐招待所裏的工作人員，“各個房間都打開看一下，務必要把人找到！”

“怎麽了？”崔珩上前詢問。

孟柯來不及多做解釋，急匆匆的往樓上跑去，“郝麗妍不見了，早上大巴清點回城人數少了一個。招待所裏沒找到，謝安和姜禺已經去山裏找了，我再上去看看。”

前兩日裏的晴陽高照是近月來山裏難得的好天氣，若非一些特殊原因，冬季的千城山早就該封山，不讓外人進出了。村民算到今日午時起會有雨雪天氣，屆時雨水落地成冰，山路難行。因此趁着早上天剛亮，雨水還沒落下來，院子裏的大巴車已經載着剩餘的游客開走了。此時啓程，不到中午就能返回市區。

“張磊呢？”崔珩随口問道。往日裏張磊就跟孟柯的貼身保镖似的，孟柯走到哪，張磊板着臉跟到哪，今日怎麽沒看見他？

“跟着大巴車回城述職了。”孟柯說着，上樓的腳步猛然停了，想起什麽似地，又哐哐哐地跑下來。

“你來正好，你去樓上看看，我進山去。”

崔珩心裏忽然升起一陣不安，她立刻拉住孟柯的手臂，想阻止她：“別去，馬上要下雨了，山裏不安全，他們兩個人去找就足夠了。”

“不行！”孟柯拿開崔珩的手說，“山裏太危險了，我得進去看看。”

孟柯的表情有些懊惱，崔珩無意間的一句詢問讓她升起了後怕。她和張磊是守山人，進山尋人理應是她的職責，她是急瘋了才會讓那兩個小夥子在這種天氣進山找人。無論如何，她得去把他們安全帶回來。

崔珩卻絲毫不擔心，相比之下，她更不想讓孟柯獨自進山。于是她再次阻攔到，“他們倆本事大着呢，你不用擔心。”

“不”，孟柯看着崔珩的眼睛認真地搖頭，“這次不一樣，山是活的。”

“山是活的？”，崔珩松開了手，眉頭微皺。孟柯拍了拍崔珩的手臂，說了聲“相信我”，就使出獨家身法飛速離開了。

崔珩轉身上樓去，從二樓開始是客房，每個房間都被打掃衛生的阿姨挨個檢查了一遍。她從二樓走到五樓，除了沒醒的孟姜姜和周亦昶的房間還緊鎖着，其他地方都找過了。

崔珩驀地懷疑起孟姜姜來，她走過去敲孟姜姜的房門。

“咚咚咚”，無人回應。

“孟姜姜！開門！”崔珩邊敲門邊喊到，“別裝了，你早就醒了。”

孟姜姜依舊在裝死。這下崔珩心裏更篤定了，敲門敲得更大聲。

“你幹什麽!”孟姜姜的怒聲從身後傳來。

崔珩回頭一看，孟姜姜正從周亦昶的房間裏走出來，一臉怒火地看着她。

“懷疑我藏人？”孟姜姜冷笑，“你當他們都是吃幹飯的嗎？”

崔珩有些心虛：“我不是這個意思。”她下意識地撓頭，轉移話題道，“你怎麽從他的房間出來？”

“就許你左擁右抱，不許我夜覓情郎？”孟姜姜用她慣用的語氣譏諷道。

周亦昶從孟姜姜身後探出頭來，有些驚慌，“不不不不不”，他瘋狂搖頭，從身側把攝影師拉了出來，“我助理也在的！”

“你們三個人？”崔珩側臉遞過去一個眼神，嘴角勾起，眼睛眯成了一道縫。

孟姜姜往崔珩腦袋上敲了一下。崔珩吃痛，捂住頭跳出去好遠，“我順着你話說的，你打我幹什麽？脾氣越來越差了。”

脾氣差的孟姜姜臉色依舊不好看，她盯了崔珩一會，确認對方對昨晚的事情毫無記憶，神色才稍有緩和。

崔珩眼淚都被敲出來了，她揉了一下腦門，怨道，“你以前不這樣的，有話不能好好說嗎？”她挂念着正事，問道，“我是來問你有沒有見過郝麗妍，就是昨天跟我在一起的女生。”

孟姜姜斬釘截鐵地回複：“沒有。”

崔珩臉色有些失望，她又看向周亦昶。周亦昶滿腦子都是他岌岌可危的聲譽，對着他的助理念叨着，“你證明，她是今天早上才沖進來的，你在場的，什麽都沒有發生。”

“好好好，我相信什麽都沒有發生。”崔珩說到，“我知道，我逗你玩的，昨天散席之後你們見過郝麗妍了嗎？”

周亦昶和他的助理都搖頭。

“你呢？”崔珩又探過頭去問周亦昶衣領裏面的奶牛貓，“你看見她了嗎？”

奶牛貓“喵”了一聲，也沒有。

“那就怪了，她去哪了？”崔珩有些頭疼，她閉上眼睛，試圖用手掌拍頭來緩解。

“行了行了。”孟姜姜把崔珩的手腕子抓住，阻止她繼續拍下去，“越拍越傻。我們下去等吧。”說着，她拉着崔珩下了樓。周亦昶和攝影師也在她眼神示意下跟了下去。

日頭漸升，但天色越來越暗，風雨欲來。

招待所大堂的阿姨把玻璃窗刺啦拉開，又哐地一聲重新關上，“總感覺哪裏漏風。”

恍惚中的崔珩被驚地一哆嗦，忽地站起來想要往外走，“我得去找他們！”

“坐下坐下”，孟姜姜和周亦昶一左一右地将她拉住。

招待所大堂有個休息區，裏面有一張茶案。孟姜姜問前臺要了一點茶葉，泡了壺茶。她沏好一杯遞給崔珩，自己又端起一杯品了起來。周亦昶也想喝，她使了個眼色，讓他自己倒。

孟姜姜輕啜了一口，說到，“這山裏的茶葉，要明前采摘的最好。茶是好茶，可惜陳了。”

崔珩一口飲盡，眼神直勾勾地審視着孟姜姜，似乎要把眼前這個人看穿一個大洞。

天空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山裏開始打雷了。

姜禺和謝安繞着幾座山峰找了一圈，一無所獲。他們甚至各自拜托了自己的朋友，還是沒有發現郝麗妍的蹤跡。眼看着暴風雨即将來臨，二人在忘川旁邊的大樹下彙合。

“有發現嗎？”姜禺問道。

謝安搖頭，“方圓百裏我都問過了，你呢？”

姜禺也搖頭，“小鳥兒們也都說沒看到過。”

二人的目光最終都看向了忘川，只剩下這一個地方沒有找過了。

但是無舟擺渡，活人是不可能入忘川的。除非......

二人同時想到了這一點，猛然間對視，又不約而同地搖起頭。

不可能，按照他們這個搜法，就算是屍體，哪怕已經被山中猛獸吃掉，都不可能毫無痕跡。眼見着天氣越來越差，二人決定先出山再行商議。

盡管時間才将近十二點，由于暴風雨的原因，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狂風大作，黑壓壓的雲層間時不時有閃電霹靂。

姜禺在身前撐起一片風罩開路。盡管如此，這種惡劣天氣之下的林間行進對于肉體凡胎來說依舊有些困難。二人盡其所能地向東邊村民聚集區的方向疾奔，但跑了很久還是在山林裏。

腳步逐漸變慢，他們最終停了下來。

姜禺蹲下來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地上的标記與他們離開時所做的一模一樣。

他們轉身，又回到了榕樹下，忘川邊。

仿佛他們從未離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