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好消息?

好消息?

大約一個時辰後,沈靜姝從家裏滿牆的書堆中尋出了一本原主做繡活的記錄冊。

這本冊子是她穿越來的那日在家裏翻箱倒櫃尋找信息的時候發現的,只是當時除了感嘆原主有個好習慣以外,并未将這件事放在心上。沒想到今日還能派上這麽大的用場。

不過,沈靜姝此時翻看這個冊子才發現,這本冊子從原主娘親在做工的時候便已經開始記錄了,原主不過是延續了母親的習慣。信息量大了,這查找起來的難度也比想象中要大上不少。她幹脆坐到了書桌旁,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查看起來。

時間緩緩地流逝着,沈靜姝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反而是閑在一旁的許承澤等不住了。他斜倚在門邊,雙手環抱在胸前,催促道:“怎麽還沒找到,要不要我幫忙?”

“快了快了。”沈靜姝随口應着他的問話,手上翻閱書頁的速度又加快了許多。終于,在許承澤第三次詢問進度并且揚言要将名冊帶回自己家仔細翻看的時候,她翻到的那頁上,清晰地寫着“昙花”二字。

“找到了!”沈靜姝不過是看見這兩個字便興奮地大叫出聲,随後才仔細去看那題目下面具體記載的去處。許承澤好不容易才等來了這麽一個好消息,一時間也顧不得什麽禮儀,直接沖進了屋內:“哪家?”

看完記錄的沈靜姝擡起頭正好可以看到許承澤一臉激動地迎面朝自己走來,呵呵一笑,與他賣起了關子:“小女子這裏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不知許捕頭想聽哪個?”

既是有求于人,許承澤也不扭捏,直接答道:“好消息。”

“好消息是,這個紋樣是她剛繪制不久的,所以沒繡多少,能找見的地方屈指可數。”

“她?”許承澤嗅到她話語中某個不太合理的詞,疑惑地皺起了眉。

沈靜姝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一時也想不出什麽理由來解釋,只能用兩聲幹咳來掩飾自己此時的尴尬。她也不敢再與許承澤賣關子了,連忙将第二個消息抛了出來,好轉移他的注意力:“上月,李家織造坊辦比賽招繡娘,第一名還有五十兩獎金。這個繡樣是我送去李家的參賽品。我想,應該不止一個人能拿到吧。”

原主保佑,我不是故意要盜用你的勞動成果的。看在我倆這麽有緣的份上,你一定會原諒我的。

沈靜姝在心裏不斷地祈禱,回過神才發現許承澤依舊維持着疑慮未消的表情直愣愣地盯着自己。那眼神看得她心裏直發毛,慌亂之中只能随意地将手中的名冊往他面前一擺,佯裝生氣道:“你不信你自己看。”

“信,怎麽不信?”許承澤說着,卻還是将那冊子拿到自己手上看了起來,有意無意地與沈靜姝搭着話,“我只是才想起來,七娘告訴我沈姑娘是遠近聞名的繡娘,如今怎麽不繡了?”

因為我不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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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靜姝心裏的白眼簡直要翻到天上去了,腦子還在飛快轉着想一個辦法脫身。很快,她裝模作樣地去揉自己的右手:“上次掉進河裏好像傷着手了。”

“所以,姑娘寫字不用手?”

“我……傷的是左手,拿不了繡樣了。”沈靜姝再一次發揚死鴨子嘴硬的優良傳統,邊說邊揉起了左手。可是,許承澤眼底玩笑意味更深,她說起這話來也底氣不足,聲音慢慢地小了下去。

許承澤也安靜了下來,只随意翻着那本記錄冊。可是周邊的氣場壓抑地讓沈靜姝夢回高中教師辦公室,許承澤手裏拿着的似乎也變成了自己那不及格的試卷,就在沈靜姝咬咬牙想着要不就死上一死的檔口,許承澤将那份冊子收到了自己身上,看向了沈靜姝。

“我可以暫且相信沈姑娘的話,不過,還得麻煩姑娘,幫我一個忙。”

這話終于将沈靜姝從極度的壓抑氛圍中解放了出來,她堆起谄媚的笑臉:“許捕頭客氣了,有事兒您吩咐。”

“我現在要去一趟李府,勞煩姑娘陪我走一趟。”

“一定要我跟去嗎?”沈靜姝愣了愣,有些糾結。自己拿着別人家的錢,一沒救回人家的閨女,二還得告訴人家這劫匪也在你們這一大家子裏,着實不好意思。

可是,沒等自己将反對意見說出口,許承澤直接抓着她的手将她拎到了門口,往門側偏了偏頭,道:“鎖門。”

沈靜姝看着關好的門長嘆了一口氣。這殘酷的現實再一次生動形象地展示了她不是許承澤的對手,至少目前為止她算是栽到許承澤手上了。

認命的沈靜姝乖乖地将門鎖好,然後邁着沉重的步伐,跟在許承澤身後向城南走去。

這一路,雖說不是鳥語花香,但也算陽光明媚。沒了正午的熱氣,和着偶爾拂過的微風叫人的心情也舒暢許多。可去李府本就不是沈靜姝的本意,又聽得許承澤在她耳邊一路的念叨,于是乎,這條路硬是被她走出了去奈何橋的架勢。

好不容易能遠遠地看見李府的門了,沈靜姝仿佛失落的旅人遇見綠洲,腳步輕快地便往上沖。許承澤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輕聲問道:“方才與你說的話,你記住了嗎?”

“記住了。”沈靜姝點點頭,用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便撒歡兒似的去找門房通報了。

等了一會兒,家丁才回來領着二人往屋裏走去。可是這次路程還未及一半,便能看見李蒙帶着一屋子的男男女女直向着兩人奔了過來,沈靜姝小步往後挪了挪。

李蒙還未站定,便開口問到:“怎麽樣?我閨女有消息了嗎?”

沈靜姝往右側看去,試圖尋求許承澤的意見,卻見他毫無征兆地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額頭觸地,地面便發出一聲響。再直立起身子,許承澤才道:“許某無能,今日未将大小姐成功救出來,也還未查到劫匪身份。”

“這……”李蒙明顯慌了,原本想要湊上前去扶許承澤的手也硬生生懸在了半空中。

跟在她身後的李夫人和李雲鬟也瞬間變了臉色。沈靜姝将放在自己懷裏的銀票悉數拿了出來,走到李夫人身邊:“李夫人,這銀票,我看還是物歸原主的好。”

“這怎麽行?這可是湘兒的救命錢。”李夫人推脫着不敢接,于是乎,沈靜姝握着銀票的手也同樣懸在了半空。緊随其後的,是李夫人撲通一聲地跪到了地上,連帶着李雲鬟,還有一幹下人是整整齊齊的跪了一地。

沈靜姝哪裏見過這陣仗,慌不擇路地去扶卻沒一個人肯起來,只能也跪坐到了地上。一時間,烏泱泱的一群人利索地碼了一地,僵持不下。

終了,還是李蒙哆哆嗦嗦地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額頭滲出來的細汗,将許承澤從地上扶起來,才算是打破了這僵局。

衆人陸陸續續地從地上站起來,四周響起稀稀拉拉的聲音。在這些雜聲中,沈靜姝聽到許承澤與李蒙輕聲說着話:“許某有些事想與李老爺單獨聊聊,不知您可否行個方便?”

李蒙便轉過頭來,對着依然悉悉索索的人群道:“鬟兒,你先送你娘回後院歇息。”李雲鬟看了許承澤一眼,似乎有話要說,但終究只是乖乖巧巧地應了一聲“是”,便攙扶着自家娘親要走。

沈靜姝連忙追上,道:“我也陪您回去吧。您方才給我這後輩行了那麽大的禮,我不照顧您一番,總歸是過意不去。”

“姑娘若是真過意不去,這銀票您就別還回來了。”李夫人将沈靜姝手裏的銀票又放進她的懷裏收好,才拉着沈靜姝的手,緩緩往前走着,“您說,若是許捕頭都救不了湘兒,我們還能有什麽盼頭?”

“您放心吧,許捕頭總會有辦法的。”沈靜姝面對着凄凄苦苦的母親,也不知應當如何安慰她,只能翻來覆去說些“大小姐必能平安無事”之類的車轱辘話。

李雲鬟自在一旁幫腔,聊了不少兒時的趣事。也全靠着這一路的好話,李夫人的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将李夫人送進房間歇息之後,沈靜姝才站在門邊,長嘆了一口氣。不過兩日,李夫人怕是已然流幹了眼淚,自己穿越來這麽多天,也不知道爸媽是什麽樣的心情。

沈靜姝靠在欄杆處漫無邊際地想着,門吱呀一聲又開了。她回頭,便能看見李雲鬟小心翼翼地關好門,走了出來。此時,沈靜姝才有心思好好打量了她一番,昨日見是梳的油光發亮的發髻,此時只是懶懶散散地挽在了一團。

這兩日,她的日子,應當也不好過吧。沈靜姝愣愣地看着她,這麽想着。

李雲鬟見到她也是一愣,随後笑了:“沈姑娘,這是在等我?”

“是。”沈靜姝鄭重地看着她點了點頭。

或許是沒有見到過沈靜姝如此認真的表情,李雲鬟也收斂起了那抹笑容,神色間變得凝重了許多。她微微颔首,伸出右手示意:“那便随我來吧。”

說完,便走在前面帶路去了。沈靜姝立馬跟上,生怕自己将人跟丢了去。好在,不過幾步路程,李雲鬟便将沈靜姝帶到了一間屋子裏坐好。

一邁進這件屋子,沈靜姝就聞到了很好聞的梨子香氣。再往前就幾步,便因這天青色的主基調直覺得是撞進了天幕。“清淡雅致,和姑娘很是相稱。”沈靜姝緩步走着,一邊稱贊到。

“是沈姑娘謬贊了。”此時的李雲鬟已經打發走了屋內的幾個下人,坐到了屋子正中的椅子上摻起了茶水,“不過,沈姑娘來找我,不是為了說這些的吧。”

沈靜姝不答話,愣是将屋子裏裏外外地看了一遍,才坐到李雲鬟對面。“我這裏有一個消息想着來與雲鬟姑娘商量一番。只是,不知道這個消息,對于姑娘來說,是個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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