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章
第 32 章
第二天一早,玉莺還未來喚雯金起床,雯金便自己下床蹋了鞋,喊人來給她洗漱穿衣。墨文一邊給雯金梳頭一邊問:“太太吩咐我們姑娘這幾日早上不必去請安,好好照顧二爺要緊。好容易得了這個貪眠的時候,怎麽不多睡一會兒呢。”
“你懂什麽,咱們姑娘一心都挂在姑爺身上。”銀雀用粉遮住雯金眼下的烏青,打趣道:“你瞧,咱們姑娘昨晚都沒睡好。”
說完這話,身邊幾個丫鬟都跟着輕聲發笑。雯金一心要去正屋找餘澤徇,也不反駁她們,嬉笑着大方承認:“是呀,還不快給我梳頭,好讓我去找姑爺。”
幾個丫鬟也加快手上動作,給雯金梳頭、穿衣。
梳妝好後,雯金從東廂房一步一步地走向正房。走到正房門口時,剛才還迫不及待的她又在門前停住腳步,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狂跳,她三番五次擡手想要撩開門簾進去,最後卻收回了手。
這是她帶着前世記憶第一次見餘澤徇,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怎樣去面對他,怎樣同他開口。
仍在踟蹰猶豫時,小厮長醉從屋裏撩開門簾,正和雯金碰面。他沒想到外頭站着二奶奶,被吓了一跳:“奶奶,您怎麽站在這兒不進去,二爺剛洗漱完。”
餘澤徇在裏頭聽見長醉的話,喊道:“你們奶奶來了?快請她進來,一大早別站在風口裏。”長醉側過身,撩開簾子請雯金進屋。
雯金長舒一口氣,穩定住情緒,邁進屋內,回身将房門閉緊。
餘澤徇坐在床上,看見雯金沒有笑顏,進屋後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和他說話說個不停,甚至面上神色有還些複雜,兩汪杏眸深深地望着他,好像要将他一眼望穿,就這樣一步一步地走近他。
餘澤徇立即慌神,從身後的軟枕上坐直身,雯金走到他近前時,他抓住雯金的手,将她拉到床邊坐下,湊近前:“怎麽了,出了什麽事,怎麽好像不太高興?”
雯金仍舊是看着他不說話,逐漸紅了眼眶。餘澤徇越看越慌神,手忙腳亂地擡起手想替她拭去淚痕。
雯金不由分說,一把摟住餘澤徇的脖子,擁住他,她盡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可哭腔是止不住的:“我想起來了,之前的事我全都想起來了。”
雯金趴在餘澤徇的肩膀上,淚水滴滴滾落到餘澤徇衣襟上,餘澤徇能分明地感知到它的溫度,感覺到雯金的身子在微微發顫。他垂放在身側的兩手慢慢放到雯金背上,一下一下地撫摸着來安撫她。其實他被雯金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一個懷抱驚得發愣,對于雯金所說的話也完全摸不着頭腦。
靈光乍現之間,他腦中陡然湧現出一個猜測,但又不敢确定,只能試探問:“什麽事?什麽之前的事?”
雯金從他的懷抱中掙出來,二人四目相對,幾乎要融進彼此的眼中。雯金用兩手擁住他的臉,拇指摩挲過他的眼眉,如今這眼眉,在她如今看來,這幅眉眼她怎麽看都看不倦,雯金唇瓣翕張,細聲的:“上一世。”
餘澤徇雖然早有猜測,但聽到雯金親口說出這三個字,還是詫異得瞪大眼,情不自禁地喚出一聲:“金兒,金兒…”這兩字是他前世咀嚼了無數遍卻沒有叫出口的,而今雯金想起了前一世的事,他也終于能這樣喚她,權當是補過當日的遺憾。
餘澤徇擡起兩手,握緊雯金放在自己臉頰上的一雙手,攥在手心裏,兩人誰也不說話,只是靜默地看着彼此,用眼神描摹過彼此的眉眼、輪廓、容顏。對于經歷過相望不相親、經歷過生死的二人,這樣的時光也格外能讓人滿足了。
餘澤徇将雯金摟進懷中,一只手掌住雯金兩手,用下巴摩挲着雯金的發頂,馨香好聞的味道鑽進鼻中,他同她解釋道:“我本來想着,這些不開心的過往你全部忘記,就交給我一人承擔好了,前路也由我為你遮風擋雨,掃清那些豺狼虎豹。但是沒想到,老天爺還是要讓你承擔這些。”
“不。”雯金仰起頭:“對于你我二人來說,比起前世,這一世承受這些痛苦的回憶,已經不算什麽。”
提起這話,二人都猛然想起前世種種,又不免傷心,餘澤徇也紅了眼眶。他卻強作歡顏,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露出兩排燦白的牙齒:“好了,不哭,這輩子不會了。”
雯金豎起小指:“同享福,共進退。”
餘澤徇勾上她的小指,說的是:“生同衾,死同穴。”
兩人還在互訴衷腸,“咚咚咚”叩門聲響起,是有人送藥來。
雯金立即從餘澤徇懷中離開,站起身,擦了擦自己的眼角:“進來吧。”
餘澤徇見她仍是這樣的羞澀,心裏暗笑,按前世來說,她今年已經二十一歲,卻仍是這樣羞澀。
銀雀走進屋将藥放在桌上,又悄聲禀報道:“今天一大早,負責給府裏抓藥的小厮就把二爺的另一副藥送過來了。我們先撿出來一些,然後又照常讓小丫鬟把它煎了。沒煎過的藥和藥渣我都讓長醉一并給張大夫送去。只聽到張大夫的消息便是。”
雯金端起桌上藥碗,調羹攪開湯藥:“不錯,這件事你們幾個有心了。”
銀雀羞澀一笑,嘴裏頭說這“姑娘客氣”,便走下去。
雯金坐到床邊,吹涼湯藥,将一勺藥汁送到餘澤徇唇邊:“數不清這是喂你的第幾碗藥了。”
餘澤徇吞下這勺苦汁:“是啊,只有你喂的藥我才喝。所以才娶了你,沒了你,我的病好不了。”
二人也算是苦中作樂,會心一笑。
張大夫的藥果真不錯,餘澤徇一連服用幾日,休養生息幾日後,病也就大好了。
這晚餘澤衍、方錦昕房中,夫妻兩人相對坐在一盞燈下。
餘澤衍手指重重地敲在桌上,刻意壓低的聲音掩蓋不住他的怒氣:“為何他這麽輕易就好了,我分明讓人在他藥裏下了拖延加重病情的草藥。”
方錦昕也煩躁得很,本以為這次能成事,夫妻二人早高興了一陣,誰知竹籃打水一場空,她沒好氣地沖餘澤衍道:“我哪知道,這些事都是你一手籌謀安排的。”
餘澤衍肚中有氣,也有不甘,本想再反駁一句,眼睛落到方錦昕已經微微顯懷的小腹上,還是将話憋回去。他滿不在乎地哼出一聲,神色仍有憤憤:“等着瞧吧!往後的日子還長呢。”
展眼間就到了五月初二,中山侯府世子娶親擺宴的日子,席夫人早定了雯金和自己一同去。
這是雯金嫁人後第一次出席世家宴會,一早雯金就起身梳妝打扮。上身穿了一件湖色繡過肩鸾鳥的大襟長衫,下身是一件月白色纏枝四季花的織金緞裙。鬓邊簪着一支绫絹頭花,另半邊鬓旁簪着一支牡丹花型金飾件。穿戴好後,雯金在餘澤徇面前張開兩臂,轉了一圈,馬面裙的褶被她轉成了一朵盛開的花,還是左右前後地展示給餘澤徇看:“怎麽樣,我這件裙子怎麽樣?”
餘澤徇臉上也笑得像雯金裙擺轉出的那朵花,不住點頭:“好看,好看,以後在家都這麽打扮給我看。”雯金提着裙擺,腳步輕盈地走到房門口,扶着門框又回頭一笑:“你啊,做夢去吧。”丢下這句話就翩然而去了。
雯金走進嘉平院時席夫人剛剛用完早膳,方錦昕陪侍在一側。
雯金未過門前,這樣的宴席,席夫人都是帶着方錦昕前去,如今雯金一來,她只能待在家中,今日她心裏難免不舒服,說話也夾槍帶棒的:“今日弟妹打扮得真好看,這裙子從前還未見弟妹穿過,看着織金手藝,花了不少錢吧。”
雯金想起前世那些事後,每每見到方錦昕,只恨不能立刻生啖其肉,有時連表面工夫也懶得做。但她意識到今日的方錦昕是嫉妒她——方錦昕不高興,她便高興。她故意在方錦昕面前捧出一張嬉笑的臉:“是,是出閣前我娘請蘇州的老師傅做的。這位老師傅和我們家是老交情,但對旁人…實在是難得做一件,嫂子若羨慕,怕是只能慢慢等着。”
方錦昕臉色更白:“不必了,我們在家是沒人看的,弟妹要出去赴宴見人的,好好穿着便是。”
席夫人也懶得去管這些小輩們的小打小鬧,在她看來不過是方錦昕羨慕雯金的一件裙子而已。她将一只手遞給雯金,雯金會意,扶起婆婆,然後婆媳三人一同慢慢向外走去。走到垂花門時,席夫人示意方錦昕不必再送到側門,囑咐了她幾句話,便攜雯金而去。
馬車慢慢行駛在街市。
中山侯府距離宋國公府有一段距離。因宋國公府是開國元勳,當年選址開府時自然有上好的地段供其挑選,而中山侯府是本朝才封的侯爵,京城的好地兒都已被占盡,只能選偏遠一些的地方。
中山侯府能獲封侯爵不是靠的祖宗拼殺,也不是靠當朝的男子建功立業,而是中山侯府的大姑娘,正是皇上的兒媳——荊王府的王妃。原本中山侯只是京畿地區一個不打眼的小官,偏偏女兒争氣,在參選荊王妃時,因為一副畫作博得荊王青眼。皇上為面子上好看,才給自己的這位親家封了一個侯爵。今天成親的正是荊王妃的同胞弟弟。
離中山侯府還有一段距離,雯金就可聽見人聲鼎沸的喧鬧,偶爾傳來噼裏啪啦的鞭炮聲。席夫人不放心地又問了一遍雯金:“我這些日子囑托你的,你記牢沒有。”前幾天她就開始一遍一遍和雯金講赴宴的禮儀、各家之間的關系好壞,雯金記性不錯,卻還是耐着性子聽過一遍一遍,而今又點頭:“記牢了,母親。”
婆媳二人先後下了馬車,中山侯府待客的媽媽立馬迎上,請兩人進去。雯金攙着婆婆,含笑答應,誰知無意向門邊一瞥,就看見一個有幾分熟悉的身影,再仔細瞧了瞧、細細回想,猛然想起這是去年在紅螺寺遇見的建安郡主,上一世和餘澤徇定過親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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