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二片葉02

第二片葉02

“什麽傷？”屈南山站起身提上書包，“不跟你說了，我要去考試了。”

屈南山怎麽又沒打架了？

林恙然摳着腦袋，她盡力回想兩次穿越不一樣的地方。

突然驚醒，上一次屈南山打架應該是在昨天晚上，她折返回去拿鑰匙所以他才遇到了何暄。

而這次，因為她拿上鑰匙提早出門，導致屈南山和何暄錯過了。

原來一個小小的舉動，能改變這麽多。

林恙然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

還沒一秒，便被蒲迩吓掉了魂。

“還愣着幹什麽呢？都要開考了！”

林恙然被蒲迩拉起，她拿上筆袋和書包，慌忙跟上她的步伐，“茶茶，芋頭等等我！”

方榆子站在門邊招手：“恙恙快點快點。”

……

為期兩天的考試飛快，林恙然結束後并沒有直接回教室，而是徑直去了高三三班。

走廊內越來越多考完試回教室的人，林恙然安靜站在窗邊，頭一次次擡起，又一次次失望。

宋覽跟人談笑風聲走來，路過林恙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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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現在還不認識自己。

林恙然一把拉住他，問：“學長，請問劉嶼辰回來了嗎？”

宋覽身邊的男生搶先開口：“學妹，你現在找劉嶼辰，不應該來這。”

林恙然不解，“那我……？”

宋覽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是？”

林恙然尴尬一笑，收回手，“我叫林恙然，高二一班的。”

宋覽挑眉，語氣懶散地，“你找劉嶼辰的話，可能得等幾天了，他住院了。”

“什麽時候的事？”

男生輕笑一聲，“學妹你沒聽說嗎？學校傳遍了啊。劉嶼辰因為高燒把華清的保送考試錯過了，我們老班發了可大的脾氣。”

*

收拾完書包，林恙然婉拒蒲迩兩人一起走的邀約，她騎上自行車，直奔劉嶼辰所在的醫院。

她很擔心他，印象裏的二十很少會因為自身的原因錯過對他而言重要的事情，除非這個原因很嚴重。

十幾分鐘後，林恙然到達醫院，來到12號病床門前。

林恙然往裏瞥了瞥，見劉嶼辰正跟一個白發相間的老人聊天。

落日的餘晖從窗前灑落，剛好就照在了12號病床，畫面靜谧又美好。

她不自覺地，跟着劉嶼辰笑起來。

半晌，一位老奶奶拿着水杯，從裏面走出來，撞見林恙然，“你是？”

老奶奶視線落在林恙然棉衣裏的校服上，嘴角咧到耳朵根，忙說：“是二十的同學吧，快進去快進去，他正好醒了。”

林恙然大方一笑，“我是他……”

明明已經在未來做了他三年多的女朋友了，但是現在她卻不能在他家人面前這樣介紹自己。

她不習慣又不情願地，接上：“學妹。”

林恙然輕手輕腳走進病房，來到劉嶼辰身邊，見他正旁若無人地看書，她輕輕喊了他一聲。

“劉嶼辰？”

劉嶼辰擡頭看她，有些詫異。

林恙然看出了他的疑惑，畢竟現在的他并不認識自己。

她伸出手，落日的晚風輕撫過她的發梢，她開朗地笑着，“你好，我叫林恙然。高二一班的。”

劉嶼辰回握她的手，介紹道：“高三三班，劉嶼辰。”

“很高興認識你！”

黃昏很好，風也安靜，窗前的簾子被風掀起，餘晖從縫隙之中偷跑進來。

林恙然的馬尾被輕輕吹起，她溫暖的笑意融進橘黃色的光陰裏。

這一瞬間，就這一瞬間，心電監護儀上的心率，從65上升到了96。

但彼時的林恙然注意力并不在此，她注視着劉嶼辰的雙眸，“其實我來，就是想看看你。”

劉嶼辰指了指床邊的椅子，“坐。”

林恙然接到信號，拘謹坐下，嘴裏還說着：“我知道很唐突，畢竟你還不認識我。”

“我其實，”劉嶼辰合上書本，低眉輕笑，喉嚨裏帶着些許不甘，“聽說過你。”

“聽說？”

“嗯，聽說過你和何暄的一些事情……”

林恙然趕緊打斷，連連擺手，矢口否認：“不不不，我現在和何暄已經沒關系了。”

他唇角笑意分明，眸子缱绻又了然，“你不用和我解釋的。”

“要解釋的，我怕你……”林恙然咬着唇，頓頓，添了句：“們誤會。”

話罷，時間暫停了半秒。

劉嶼辰慌亂中翻開書本，假意将目光藏進去。

林恙然好奇向他跟前一傾，側着小腦袋，看向他手中這本書的封面。

一字字地，“從一到無窮大。”

她坐了回去，低低言語：“不愧是學神，連課外書都是天文科普。”

沒等劉嶼辰說話，她擡眸看他，沒由頭問：“錯過這次考試，你肯定很難過吧？”

劉嶼辰對上她的目光，半開玩笑道：“說不難過會不會很假？”

“但已成定局，也沒法改變，”他頓頓，“其實努努力，參加高考也能上。”

高考嗎？

林恙然目光不免黯淡下去，心疼地随他一笑，但還是安慰道：“你可是學神！就算不參加保送考試，高考裸分也能上。”

劉嶼辰眉心一顫，唇角噙着不易察覺的笑意，低低的話語帶着些鼻音，“借你吉言。”

“華清大學是你的夢想嗎？”

林恙然手撐在椅子上，認真看着他。

劉嶼辰呼吸一滞，沒答話。

奶奶端着水杯走進來，話家常般：“二十啊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勵志考華清了，要不是這次……”

劉嶼辰微蹙眉頭，直接打斷，“奶奶，事已成定局，就別再說了。”

“好好好。”奶奶應道。

這時，林恙然的手機響起，看了眼備注是丁淑意，瞧這天估計是催她回家了。

她只好不舍地起身，“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一記清脆的落地聲再度響起，林恙然看向地面，一枚一元硬幣滾到她腳邊停住。她彎腰拾起，遞給劉嶼辰，“給。”

劉嶼辰眼睫輕顫，小心翼翼接過，“謝，謝謝。”

“那我先走了，”林恙然扶了扶書包，“奶奶拜拜。”

“好，回家注意安全啊。”

奶奶熱情地送她出門。

病房內刺耳的滴滴聲突然響起，如果這時林恙然能夠回頭，她一定能發現劉嶼辰深埋心底的兵荒馬亂。

*

再過一遍高二，周邊發生的事，和身邊人說過的話都一模一樣，就連劉嶼辰遺落的那本筆記擺放的方位都一樣。她簡直是無聊透了頂。

除了學習，她找不到任何可以解悶的事。

雖然這次入學考試她考了，但由于高二一班大佬衆多，林恙然就算進步再多，仍是倒數第一。

所以這一次，分組和沒有穿越時一樣。

埋頭的日子，很苦。

林恙然還是喜歡裝路過，專門去高三三班看劉嶼辰。

少年越認真，上一次他在殡儀館的樣子就越刺痛着林恙然的心。

她想，應該為他做些什麽。但幾天時間過去，林恙然還是找不到辦法，總不可能瞞着劉嶼辰他母親去世的真相，等到高考結束才告訴他，這樣她不就成罪人了嗎。

林恙然抱着物理必修二，踱步思考。

她像往常一樣探頭，熟悉的位子上卻空無一人。

她洩氣，準備明天再來。

沒想到轉角下樓，走到天井花園處時，聽到動靜。

林恙然耐不住好奇，打算去瞧上一番。

她躲在花壇這側，探了只耳朵過去。

“我喜歡你。”

聲線微微顫抖，小心翼翼。

哇哇！

林恙然捂住張大的嘴，沒想到校園小年輕們的表白現場，還能被她碰上。

撞上大運了，這下她可不想走了。她一定要仔細瞧瞧，好給蒲迩她們分享這八卦。

林恙然連忙邁了半步，用物理書半遮住腦袋，視線掠過花壇正中央這株鐵樹，看過去。

一個面容嬌好的女孩，羞澀地低頭，手中舉着一封情書。

被表白的男主角背對着她，林恙然只能隐隐瞧見他的後腦勺，還挺好看的？

“對不起，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女孩不甘心，漲紅臉問：“是校花嗎？”

男生颔首，嗓音低沉沙啞，柔聲一笑，“她的确很漂亮。但我不喜歡這樣評價她，她是個很好的人，好到這個世界所有形容詞都沒法形容她。”

哪有拒絕別人，還誇自己喜歡的人的。

林恙然咂嘴搖頭。

果不其然，女孩啜泣道：“我有那麽差嗎？”

難搞哦。

哪知林恙然聽見那個男生，溫柔的話句，就像初夏的晚風湧入心間。

他說：“你很好，像星星一般閃亮。只是我，已經找到了屬于我的太陽。相信總有一天，你也能找到屬于自己的星辰，他一定會比我好上千倍百倍。”

女孩撕掉情書，氣沖沖離開，走時還撞了一下男生的肩膀。

她走得太急，林恙然根本沒注意到她已經跑走了。

“她走了，你還要聽？”

頭頂傳來聲音，林恙然震驚擡頭。

物理書被吓得跌落在地上，差點砸到腳。

眼前的少年，就這樣彎下腰，拾起林恙然腳邊的書，遞給她。

“給。”

頓時，這聲仿若一粒石子，林恙然平靜的心泛起了層層漣漪，一圈又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