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三片葉00
第三片葉00
“你幹嘛呢?”
這不耐煩的語氣,把林恙然從腦中奔騰了千萬羊駝的思緒裏拉了回來。
屈南山站在門口,單手叉腰,另一只手肘靠在釣魚裝備上。
林恙然結巴起來,“屈……南山?你在這幹嘛?”
屈南山沒好氣地,“林恙然,你腦子還好吧,今天不是你家過年嗎?我中午還和你坐一桌吃了席呢!你又失憶了?”
沒等她回話,屈南山拎起釣魚裝備的袋子,熟練背在肩上,催促道:“不是大哥,你到底準備好沒有?馬上要去釣魚了,還不收拾?”
信息太多,就像砸到林恙然臉上一般,她不敢相信自己又雙叒穿越了!
而且還是在沒跳湖的情況下。
“等等!你先告訴我,今天幾號?”
“正月初二啊。”
“不是問農歷,問公歷。”
“二月十五,林恙然,你不會真的又……失憶了吧。”
二月十五?林恙然張大嘴巴,難以置信。她怎麽會突然穿越到溺水前一周?
明明前兩次穿越都是和無名湖有關,為何這一次卻只是因為一陣風就穿越了?
穿越肯定還有其他觸發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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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僅僅只是讓綠葉情書消失而已嗎。
“林恙然,你到底走不走?”
屈南山持續催促。
林恙然醒過神,認了命。環看四周後,發現這是她鄉下老家,他們家傳統回鄉過年,風雨無阻。
胡亂拾掇了下,林恙然終于上了車。
屈南山靠在副駕駛上,沒譜吐槽:“林大小姐,等你出門還真難。”
“屈哥,踩點不是我姐基操嗎?”
林恙然眼一橫,标準式假笑,捏緊拳頭威脅:“丁目目!我看你是欠揍!”
丁延捂住嘴,讨好一笑,按下林恙然的拳頭,“姐姐姐 ,好說好說。”
林恙然掙開他的手,薅上丁延的頭發,“下次還敢不敢了?”
丁延趕緊投降。
林恙然得意地拍拍手,打弟弟這事必須趁早,因為幾年後的她便再也打不過了。
诶?
她突然意識到哪裏不對勁,丁延這時候不是染了頭綠色殺馬特嗎?
怎麽現在……發型如此正常了?
“丁目目,你打算什麽時候去理發店啊?”
林恙然試探問,但還沒得到答案,便被突然打開的車門搶了注意力。
小悠握着保溫杯,将林恙然熟練一推,坐上後座,邊說:“姐,我想和你們一起釣魚!你們都走了留我一個在家太無聊了!還不如去無名湖曬太陽。”
林業啓動引擎,“都坐穩了吧?出發,無名湖!”
小悠捧場地鼓掌。
見只有她一個人,林恙然輕笑一聲,“爸你還是安心開你的車吧。”
“行,”林業拍打了下方向盤,“我一定服務好你們。”
哄堂大笑。
*
汽車只能停在無名湖景區外的停車場,一行人提着大包小包釣魚工具,朝無名湖走去。
停車場離無名湖樹林相差一條馬路,他們必須得等一個時長一分半的紅綠燈。
進到景區樹林後,還得走一段路才能柳暗花明。
林恙然單肩背着魚竿,走到斑馬線處,無聊之際她盯着紅燈的數字發呆。
“姐!姐!等等我。”
小悠從身後跑來,太過着急,不小心被臺階絆了一下。
林恙然急忙轉身,伸手去扶,卻被屈南山搶先。
屈南山站在臺階上,一手扶着裝備的肩帶,一手提住小悠的棉衣的帽子。
小悠松口氣,扯了扯棉服站定,埋頭抿嘴,準備挨罵。
屈南山收回抓帽子的手,揣進口袋裏,臉上的情緒沒有絲毫起伏,嗓音低沉,“走路要看路。”
“對不起,”小悠熟練地躲到林恙然身後,怯怯地,“南山哥哥。”
林恙然被這副場景逗笑,原來屈南山說的是真的,小悠小時候是真的怕他。
瞅着屈南山一副冷若冰山的模樣,林恙然沒忍住笑出聲。
屈南山不耐煩皺眉,“你有毛病?我在教育你妹妹,能不能嚴肅點。 ”
“哦,”林恙然抓肩帶的手緊了緊,“那我是不是改說謝謝?”
“林恙然,我怎麽覺得你講話夾槍帶棒的?”
自然是夾槍帶棒,要不是屈南山在未來把小悠泡走了,林恙然對他的态度何至于此。
林恙然拱着鼻子點頭,陰陽怪氣道:“你聽出來了?”
見兩人即将掐架,林業牽起小悠的手,“行了,你倆大過年的能不能別吵啊?從小掐到大,你們不煩我都煩了。”
“今天釣魚,都不許掃興!”
“綠燈了,走咯。”
丁延飛奔出去。
屈南山邁步,懶散道:“看在你失憶腦子不太好的份上,我呢就大發慈悲地原諒你。”
果然,這才是屈南山的嘴。
林恙然盯着走到馬路中央的屈南山,想到當年得知戀情真相時沒把他揍一頓,攥緊的拳頭又緊了緊。
可背後突然襲來的一股沖力,将她的怒火潑了盆冷水。
一輛自行車将她撞倒在地。
反應過來時,騎車的人早就跑了一大截。
林恙然踉跄爬起,拍拍手上的灰塵,晃眼間瞥見地面上的黑色錢包,錢包大落落地攤開,邊角脫了皮,像是用了很久。
她彎腰撿起後合上,撇頭看見騎車的人,想也沒想直接追了出去。
如果不是紅綠燈,林恙然大概只能去警察局交錢包了。
她喘着大氣拉住這位騎自行車的男人,将錢包遞到他眼前,“你錢包掉了,我剛叫你好多遍。”
男人掀了掀眼皮,沒搭話。凍得通紅的手抽過錢包,一聲不吭便塞進書包,踏板一踩騎走了。
林恙然立刻反應過來,被他撞倒的委屈升騰上來,罵人的話即将脫口而出。
但低頭頓時,林恙然的好奇心被點燃,她小跑着追上還沒走遠的男人。
舉起手裏的一寸照,眼眯成一條縫,八卦一笑,“你照片不要了?你也是百川……”
男人根本沒聽林恙然在說什麽,直接搶過照片,腳一蹬便逃走了。
剩林恙然還沒說完的話,僵硬在半空。
*
“餘,祈,年!”
林恙然悶聲吐着這幾個字,這是她撿起錢包時,不小心瞥見了失主的身份證才得知的名字。
屈南山見到林恙然走來,從花壇圍牆上跳下來,“你幹嘛去了?”
林恙然聞聲擡頭,周圍只剩下了屈南山。
“他們呢?”
“早進去了。”
林恙然将腳邊的碎石子踢到一旁,哀嘆道:“我撿到錢包,去還失主了。跑得那麽累,連句謝謝都沒有!”
“還有你吃癟的時候?”屈南山收起玩笑話,認真地,“林子大了什麽都有,總會遇到素質低的。”
“還是我們學校的,”林恙然皺眉控訴,“等我收假回去,我還非得找到他,跟他理論一番。”
“你怎麽知道他是我們學校的?”
“他錢包裏夾了張校花的證件照。”
“應該是高三的吧。”屈南山提起魚竿,拍拍林恙然的背,“別生氣了,釣魚需要平心靜氣。”
*
無名湖畔。
林恙然撐着下巴,盯着毫無波瀾的湖面,發神。
她從沒想過會莫名其妙就穿越到溺水前一周,甚至在這釣魚。
還有醫院裏那個熟悉的聲音,又會是誰?
“林恙然!”
“姐姐!”
林恙然被喊回神,發現四人全都站起來,小悠在身旁推桑着自己。
她心裏一咯噔,朝湖心看去。
魚兒上鈎擺動的漣漪,赫然于水面。
林恙然趕緊拔起魚竿站起身,幾番操作下來,釣了個寂寞。
“恙恙,哪有釣魚還出神出到太平洋的?”
林業嘆氣,又自顧自喃喃道:“剛剛那魚看上去就大只,可惜了。”
林恙然垂頭喪氣坐下,但沒多會兒思緒又飄走了。
整個下午,她一條小魚都沒釣上。
其他幾人卻是盆滿缽滿,不過她并沒心思羨慕。
回到老家的瓦房裏,林恙然随意抓了把砂糖桔便回了房間。她打開取暖器,雙手伸出來搓了搓。
暖和夠了後,林恙然抽出椅子,在梳妝臺前坐下,剝起橘子來。
林恙然陷入沉思,反複捉摸着穿越的秘密。
但這事想要知道緣由,必須要知道夏蟬的綠葉情書,所有相關的事情。
包括情書真正的收件人。
可林恙然并不想去打探夏蟬深埋心底的秘密。
她實在犯了難。
還沒想出個頭緒,耳邊忽然傳來一陣鬧鈴聲響,焦頭爛額的她更加煩躁,伸手去夠梳妝臺正上方的時鐘。
卻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個挂鐘,根本就沒有鬧鐘的功能。
擡眸望向梳妝臺上的鏡子,她猛地驚醒。
林恙然幾乎是從床上彈坐起來的,雜亂的頭發被汗浸濕,雙手止不住地顫抖,她喘着粗氣,眼角劃過一顆顆淚珠。
很奇怪,她有種劫後餘生的不真實感。
耳邊依然環繞着惱人的鬧鈴聲,她看向擺着鬧鐘的床頭櫃。
這裏的陳設……好像自己高中時的卧室。
不是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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