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八片葉00
第八片葉00
林恙然回神,舉着手假裝瞄向手表,點點頭,“是很久,二十分鐘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
“你沒遲到,是我到早了。”
和煦的陽光灑下來,透過層層疊疊的榕樹葉子,輕柔的微風拂過耳畔,猶如綿延不絕的思念。
林恙然順着風的腳步,輕輕朝前邁了步,她就這樣敞開雙臂,側臉貼緊他的胸膛,聽見他沉穩的心跳,不禁亂了節奏。
劉嶼辰溫熱的手,帶着些許生疏地撫上她的背,良久,她才聽見他低沉的話順着潮熱的呼吸聲溜進耳畔。
他說:“好久不見,三分之五,或者我應該叫你林恙然?”
林恙然突然意識到哪裏不對勁,松開他的懷抱,微蹙眉頭,“你怎麽認出我的?”
劉嶼辰挑眉,視線落在她手中的粉色郁金香上,“好像有些過于明顯。”
林恙然随着他笑起來,将郁金香遞給他,“見面禮。”
趁着劉嶼辰拽着這捧郁金香左看右看時,林恙然忍不住咳嗽一聲,她眨眨眼,“所以,我的呢?”
劉嶼辰彎了彎眉眼,嘴角噙着分明的笑意,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東西,“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
話罷,他攤開手掌,一塊小巧精致的電路板安靜地置于掌心。
因為林業的關系,林恙然小時候的玩具除了芭比娃娃,還有電烙筆以及各種電路板。
後來上了大學,她對此愈發着迷,所以才會在煤氣中毒失憶後重拾對物理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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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瞪大眼,“這是你做的?”
“嗯。”
劉嶼辰輕柔的雙眸注視着她,“這塊電路裏有我想對你說的話。”
“哦?”林恙然來了興致,“那我可得找個電源好好破解一下。”
“破解這事可以稍微等等,”劉嶼辰頓了頓,“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麽?”
劉嶼辰左右看了看,悄悄勾住了她的手指。指縫穿過的瞬間,他輕輕颔首靠近林恙然耳邊,呼吸聲在她耳畔纏繞。
只聽他用暧昧的氣聲說道:“約會。”
*
夜色悄然來臨。
林恙然晃着劉嶼辰的手漫步在漓江邊的街道上,車輛不時飛馳而過。
從小,她就常常跟着父母散步,沒有特定的話題和目的地,縱使肩并肩而走,哪怕沉默也不會尴尬。
林恙然擡眸瞧他,劉嶼辰也望向她。
相視而笑,林恙然忽然想到一個話題,她還從來沒問過劉嶼辰。
她勾勾唇,語氣稍顯認真,“二十,我是因為在五月三號出生,所以小名叫五三,但你生日不是二十二號嗎?那為什麽你爸媽要叫你二十呀。”
劉嶼辰不緩不急,解釋道:“因為我媽媽叫陳琪路,琪路諧音7和6,我爸叫劉忠,數字為6,加起來就是我的名字。”
林恙然心算了一秒,轉了轉眼珠問:“不對呀,加起來明明是19才對,剩下的1是什麽意思呢?”
時間暫停了半秒,劉嶼辰擡頭望向夜空裏的那輪圓月,眸子溢滿了溫柔,“意思就是我爸加上我媽等于一個我。”
“哇,好有意義,”林恙然側身拽緊他的手,朝他盈然一笑,“那你的大名呢?是星辰的意思嗎,可嶼字又要怎麽解釋?”
劉嶼辰的視線落在她的雙眸,眼裏閃過一絲落寞,“他們沒告訴我含義。或許是他們覺得世上,大多數人都是一座孤島,所以才給我取名島嶼的嶼吧。”
又是這句話……
林恙然揪心地瞧着他,身後的汽車飛馳聲轟隆轟隆,仿佛碾碎了什麽東西一樣。
林恙然蹙眉,清亮的眸子閃着亮,江風吹起她的長發,昏暗的路燈不知為何亮了起來。
而後,她堅定地說:“不!你才不是孤島,而是其上的星辰。”
話罷,劉嶼辰看向林恙然閃閃發亮的雙眸,這一瞬他竟恍惚地認為,夜空中那輪圓月的朦胧,反射不是太陽的餘晖,而是林恙然心底熾熱的餘溫。
“這解釋,有什麽問題嗎?”
林恙然望着發愣的劉嶼辰,問道。
劉嶼辰的指尖微顫,一個勁地搖頭,慌張失措的他盡力壓抑着如海浪般洶湧的愛意。
他清咳一聲,假裝時間沒有暫停那幾秒鐘,“沒,那你的名字呢。”
“我的名字呀,”林恙然低頭望向地面的石磚,一步一步踏在上面,而後她擡起頭很柔和地,“其實是因為我媽媽認為世界上所有的相遇都是另一種形式的重逢。”
她頓頓,不緩不急地,“所以,第一次見面的那句,很高興認識你都可以說成是,別來無恙。”
嗡嗡——
手機的震動打破了這美好的氛圍,劉嶼辰松開林恙然的手,從包裏掏出手機,自然地擡眼,“工作微信。”
“哦,你是在跟我報備嗎?”
林恙然将手背着身後,朝他探了探,但劉嶼辰反射性地摁滅手機屏幕,讓她有些生氣。
她鼓着腮幫子,賭氣道:“還真的是工作微信?”
“抱歉,”劉嶼辰的手機重新閃着亮,他淡淡地,“但确實是工作。”
林恙然輕哼一聲,直起身子準備邁步而走。
見狀,劉嶼辰拉住她,眉眼帶笑,“生氣了?”
“沒有。我只是單純覺得,你可真是個大忙人呢!”
“哦?”劉嶼辰竭力克制住笑,“那我怎麽記得某人曾經,放了我一周的鴿子,好像也是因為工作。”
林恙然的話堵在咽喉,她沒法反駁,因為這是事實。
兩秒後,她眨眨眼,“我怎麽不記得?”
劉嶼辰含着笑,手機鍵盤都快敲出火星子了,他看似漫不經心地回道:“那可能是你這個大忙人,貴人多忘事?”
林恙然抱着雙臂,死死盯住他,只見他摁滅手機的那刻,屏幕不小心再次亮起。
她瞧見了,他的屏保。
一張手繪,是一只白貓抱着一顆發光的小星辰。這張照片,也曾是劉嶼辰的微信頭像。
跟劉嶼辰在一起後,林恙然曾問過他,這是誰畫的,他當時絲毫不顧及她這個正主的心情,答案毫不遮掩——初戀。
若不是當時林恙然逼他換頭像,劉嶼辰恐怕永遠也不會換頭像。
而如今,他的屏保,這算什麽?
林恙然重重咳嗽了兩聲,咬着後槽牙,嗓音極重地,“你的屏保,很眼熟啊。”
“我覺得畫的很好。”
劉嶼辰摁開手機,頗為贊賞地點頭。
“我覺得你用一個這麽幼稚的畫當屏保,要是你的工作夥伴看見了會怎麽想?”
“我不在乎他們怎麽想。”
劉嶼辰和煦的笑融進着朦胧的夜色裏。
林恙然一陣反酸,想也沒想走上前欲奪過他的手機。
劉嶼辰看出她的心思,将手機舉得老高,林恙然踮起腳跳起來都沒發碰到。
她緊了緊眉頭,本想轉身離開。
卻沒想到他就這樣将她扯進懷裏,胸膛貼近她的背,雙臂搭在她的手臂,呼吸在她的頸窩處萦繞。
林恙然一只手從他的懷抱裏抽出來,搶過他的手機,舉到他面前,頭稍稍一偏,“開鎖。”
劉嶼辰聽話照做。
林恙然想也沒想點開相機,換到自拍,找好角度,按下快門,燦爛一笑,迅速将這張合照變作了屏保。
她将手機塞回劉嶼辰手中,“這才是你該用的。”
話罷,一記清脆的落地聲響起。
林恙然循着聲音看去,一枚硬幣在腳邊着落。
他怎麽還有硬幣?
林恙然分明記得,劉嶼辰的那枚硬幣自己收得好好的,這一次她也沒送過他硬幣。
“這是什麽?”
林恙然扒開劉嶼辰的手臂,彎腰拾起那枚硬幣,仔細瞧了瞧,嶄新又陳舊,年份是2010年。
江邊的晚風實在醉人,林恙然恍然驚醒,這枚硬幣好像是她在販賣機處買水時,不小心掉落的硬幣,可當時她只是随手将它還給了劉嶼辰,而已。
他怎麽會,保留至今。
林恙然不可置信地轉身,聲線微微顫抖,“這硬幣?是我給你的那枚嗎?”
劉嶼辰無視了她的問題,只是拿過硬幣放回兜裏,牽起她的手,“我送你回家?”
林恙然沒搭話,跟在他身後埋着頭,不小心崴了一腳。
她就這樣被人扶到街道邊的木椅上坐下,劉嶼辰蹲在地上,查看她的傷勢。
路燈昏黃,在他的頭頂暈開,林恙然瞧着這樣的他,入了迷。
想起第六次穿越時,林恙然随手給的那枚硬幣,他也留了很久。
林恙然的心就不是滋味。
話語被反複咀嚼了很久,林恙然才開口:“二十,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麽?”
“你高中喜歡的女孩,和你兜裏那枚硬幣的主人是同一個嗎?”
半晌,街道旁的紅綠燈變了又變。
他還是沒有答話。
劉嶼辰裝傻地彎彎眉眼,“還好沒傷到骨頭,我背你回去吧?”
還沒等林恙然徹底反應過來,她就這樣安穩地靠在了他寬闊的背上。
回憶就像走馬燈似掠過,蒲迩曾經調侃她的話仿佛就在耳畔回蕩。
“他看你的眼神實在算不上清白。”
難道二十高中喜歡的人是我?可他為什麽不肯承認呢?
林恙然不明白。
猛地,林恙然想通了般。
現在的劉嶼辰不說,不代表過去的他不會。她立馬反手拉開背包的拉鏈,從裏面摸到鐵盒子,輕輕撬開後,手指摸索了幾遍,掏了出來。
林恙然借着昏暗的路燈,仔細辨認起來,是她要找的這張沒錯。
這張會帶着她回到2月22日的綠葉情書,上面的筆鋒依舊潇灑——
「就算如願以償,我親口說出的那句話,代價還是你遠離我,故事照樣重演。
知了。」
林恙然合上眼,她迫切想要回到過去,去确認一件事,确認劉嶼辰高中喜歡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
她拽着那片葉子,靠在劉嶼辰溫暖的背上,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次睜眼時,丁淑意抱住她,哭訴道:“恙恙,你要吓死我啊!你要是……”
林恙然擡手打斷,望着熟悉的一切,壓抑不住的興奮。
等病房內只剩下她一個人時,林恙然關掉輸液閥,舉着吊瓶,站在病房門邊探了探。
見無人後,她便照着記憶,來到劉嶼辰病房門前,本想沖進去直截了當的。
但,事與願違。
劉嶼辰不在這裏,輾轉打聽才曉得他現在還在緩沖病房裏昏迷着。
出院前,本想去看他的。
但,病房裏來看他的人實在太多,來來往往,她實在抓不到機會。
沒辦法,林恙然只好繼續等。
本想考完入學考就去見他的,但她認為匆匆一面,如何能回答這樣的問題,也只能作罷。
癱在懶人沙發上的林恙然,仰天長嘯。
不經意間瞥見,書櫃的最高層,她想也沒想爬上去,拿出那個存錢筒。
将裏面的12枚硬幣一下子全倒在了手上,習慣性地從最開始點數目,“1995,1996…1999,2001…2005,2007,2008。”
沒點到的年份,林恙然都将它們作為禮物送給了朋友,以第一次見面的年份。
她從裏面拿出那枚2007年的硬幣,輕輕嘆了一口氣,“你在我這裏留了這麽久,也應該要物歸原主了。”
她從筆筒裏掏出圓規,用尖頭在硬幣的邊緣劃了個标記,她想故技重施将它還給劉嶼辰,所以就算是這個時候的他也嘴硬不說,她也能通過這個印記在未來确認。
3月7日,周日。
林恙然記得這天,她去何暄家的路上買水,碰見了去圖書館學習的劉嶼辰。
林恙然早早就等在了那個自動販賣機前,盯着手表上的秒針轉動,小聲嘀咕道:“天時,地利,人和。我就不信,還會有什麽事阻攔我和你單獨說話。”
腳步聲悄然而至。
林恙然往投幣口,依次投入兩枚硬幣,然後将那枚帶着記號的硬幣摔了下去。
她彎腰拾起的瞬間,一枚硬幣投入,飲料砸向出貨口的瞬間,她攥緊這枚硬幣。
回頭的那刻,劉嶼辰将飲料遞到眼前,溫和地說:“請你。”
“謝謝,”林恙然接過飲料,将手裏的硬幣塞給他,刻意地,“還你。”
劉嶼辰雙手翻轉着硬幣,眉心不自覺顫了顫,半愣後将它揣進兜裏,禮貌一笑,“謝謝。”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林恙然擡腿朝前邁了一步,這距離她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劉嶼辰的呼吸,她勾了勾唇,“你喜歡的人是送你這枚硬幣的人,還是另有其人?”
“我……”
俨然,他被這樣大膽的提問吓到,整齊的呼吸節律亂了方寸。
“或者說,”林恙然并不想放棄,身子微微朝前一傾,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追問:“你喜歡的人是誰?”
“恙恙!”
慌亂的心跳聲太過嘈雜,和這大清早的喧嚣揉為一體。
林恙然深吸一口氣,極不情願地回頭,循着呼喊聲望去。
蒲迩正沖自己跑來,打擾了她的清夢。
“你們聊什麽呢?”蒲迩跑過來,還有些小喘。
林恙然咬着後槽牙,苦笑道:“我們在聊……天氣。”
“你看天氣預報了?”蒲迩挽起林恙然的手,橫插在兩人中間,“我還說晚上給你打電話提醒你明天帶傘呢。據說明天要下暴雨,記得多穿點別感冒了。”
林恙然一個勁點頭回好,但她的心思根本不在此,她掠過蒲迩看向他。
劉嶼辰只是安靜地垂下頭,随着她們的步伐輕輕邁步,微風不時吹起他的發梢,日光就這樣不偏不倚地照在他的面龐,表情異常平靜,仿佛剛才的事并沒有發生。
林恙然本想找機會,再去問的。但一整天蒲迩跟看雞崽子似的,她根本近不得他身,只能隔桌瞧向認真看書的少年,頻頻哀嘆。
翌日周一上學。
林恙然本想升旗儀式結束後去找他,但她不是被何暄拖住,就是劉嶼辰身邊總黏着個宋覽。
晚自習結束後,林恙然郁悶地收拾完書包,踱步到教學樓下,倒春寒的冷風呼呼刮來,她走到操場門口放下書包,打算跑步吹吹風冷靜冷靜。
奔跑中,林恙然愈發後悔回到這裏,她不僅浪費了一次穿越機會不說,還什麽話都套不出來。
轟隆——
一道冷白色的閃電劃破天際,雷聲響徹天地,。
“不是吧?”
林恙然稍稍擡頭望天,猛地拍拍腦門停下,“我的傘還在教室抽屜呢。”
她趕緊折返回去,但大雨絲毫不吝啬,瞬間傾盆而下。
林恙然将書包緊緊抱在懷裏,捂着頭頂就往教學樓沖。
不想,雨滴突然就有了遮擋物,身後打傘的人沒動靜,只是在這嘈雜的雨聲裏,林恙然聽見了他的呼吸。
她轉身擡眸,瞧着劉嶼辰的眉心,心跳因緊張而加快,她抿了抿唇,開口:“你怎麽在這?”
“我送你吧。”
劉嶼辰溫和低沉的嗓音,融入着淅淅瀝瀝的雨聲。
林恙然微微颔首,兩人并肩走出校門。
很奇怪,明明掉落在地面的雨滴還會彈射到林恙然的褲腿上,但她竟沒淋到一滴雨。
百川中學門前有條很長的街道,才能到達車來車往的路口。
一排排的路燈在此時模糊在雨水裏,林恙然摳了摳懷裏的書包,鼓足勇氣側頭看他。
昏黃的路燈下,雨滴變得尤為明顯。
劉嶼辰本能地将雨傘往她跟前斜了斜,他就這樣與她面對面。
傾斜的雨傘,明目又張膽。
因為剛剛并肩而走的原因,林恙然根本沒注意到劉嶼辰的另一邊肩膀淋濕了大半,她揪心地皺眉:“你傻不傻,這樣打傘你會感冒的。”
“雨很大。”
他這樣說。
暴雨如注,的确沒錯。
林恙然擡頭,望進一雙缱绻。
不知為何,她腦子一熱,問:“劉嶼辰,可以允許我再問一遍昨天的問題嗎?你喜歡的女生是誰?”
眼前的男孩半怔,喉結上下浮動。
她不自覺地手指微微蜷縮,淺淺吸氣,眸子在這雨夜街頭帶了點貪婪,她的嗓音沉下去,緩緩地,“不管你喜歡誰,現在的我都非常确定,未來的我喜歡你。”
“你說什麽?”劉嶼辰緊了緊眉,帶着點不可置信的意味。
“我說,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随後,便是長久而靜谧的對視。
上天洋洋灑灑,暴烈的雨滴砸向地面,燈光投下來将地面上的水窪照得波光粼粼,頭頂雨傘上的雨滴掉落聲不絕于耳。
好似兩人同頻共振的心跳聲,在向全世界宣布,他們深埋心底的愛意。
良久,林恙然輕彎唇角,她繼續認真地注視着面前的少年,“二十,如果這份喜歡讓你感到驚詫,其實我才是那個膽怯的人。”
在遇見劉嶼辰前,林恙然從來不覺得自己會那麽那麽愛一個人,但愛總是猝不及防,她也不記得什麽時候開始這麽喜歡他了。
或許是當年考研失敗時他的安慰,或許是他總是能懂自己的奇奇怪怪,或許是他從來沒遲到過的分享欲。
也或許,這些都不是,僅僅只是因為他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他而已。
劉嶼辰握傘柄的手緊了又緊,他頭輕輕一點,眼裏的情緒慢慢變濃,他試探了句:“好久不見,林恙然。”
雨聲殘響,世界開始天崩地裂。
林恙然微微顫抖的手,在觸碰到劉嶼辰握傘的手時,徹底沒了聲息。
睜眼剎那,林恙然已經回到了家裏的卧室,她正坐在書桌前,幽靜的月色從窗簾縫隙跑進來,微涼的風和腫痛的腳踝都在提醒着她。
她又再一次回到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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