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英雄救美

英雄救美

周秀蓮還以為徐衛彪是忙工作忙到這麽晚才回來,結果進門聞見他身上的酒味,頓時眉頭一皺質問道:“彪子,怎麽這麽晚才回來?還喝酒了?”

徐衛彪把幾盒特産放在桌上,轉身倒水,咕咚咕咚連喝兩大杯後才說:“前兩天我幫了朋友一個小忙,今兒他們請我吃了頓飯。回來的路上又碰上張鵬,所以回來的晚了點兒。媽,這些都是張鵬從南方帶回來的特産,說讓我送給您。”

“張鵬他們回來啦?”周秀蓮立刻戴上老花鏡去看是什麽好東西,邊翻邊笑眯眯地說,“喲,燒鵝!臘肉!”

徐衛彪無奈地笑了笑:“不就是燒鵝和臘肉麽,瞧給您樂得。”

“你懂啥,這是人家的心意,你當現在肉便宜呀!”周秀蓮忙活起來,對這堆特産拆盒分裝,“哎喲這麽多呢,彪子你瞧,這裝的滿滿當當的!”

“得,我瞅瞅都有啥好東西,趕明兒您兒子也給您買。”徐衛彪走近一瞧,盒子上明明白白寫着四個大字:雲江特産。

原來他們這兩年一直在雲江。徐衛彪想。

“對了,小葉也回來了吧?”周秀蓮突然問。

徐衛彪支吾一聲算是回答。

“你說他倆都回燕陽了,咋也不去雜貨鋪看一眼。”周秀蓮忙着處理臘肉,低着頭自顧自地說,“不過也是,低調點兒好,最近淨是打架鬧事的,還有一幫不三不四的家夥在咱們這片兒亂晃。唉,那倆孩子還是先避避風頭吧,免得再被那些人盯上。彪子你也是,別跟那幫小流氓走得太近,工作上千萬注意安全!沒事兒多去找找他倆,看他倆有啥需要,多少幫襯這點兒。畢竟咱家是托了小葉的福,才不至于那麽緊緊巴巴的過日子……”

周秀蓮絮絮叨叨地說着,徐衛彪時不常哼哧一聲表示自己在聽,眼睛卻盯着電視節目看,神色若有所思。

“要我說呀,小葉那姑娘是真不錯,有情有義的,就是不知道現在回來了在忙什麽?彪子,你回頭……”

“媽,我跟您商量個事兒。”

“啥事兒?”

徐衛彪猶豫地開口:“您說我現在當治安員,每月都有固定收入,我哥那雜貨鋪也經營得不錯,咱家不差錢兒,要不自個兒買臺電視機,把劉大媽家這個給人還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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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秀蓮有點不大樂意了,說:“還它幹嘛?人家小葉當初說了,那院子沒人住,電視機放那兒也是落灰,就擱咱家使!”

“可人家現在回來了,咱不好再占人便宜……”

周秀蓮揚起手裏的臘肉就朝徐衛彪的腦瓜子來了一下子,不耐煩地說:“什麽叫占人便宜!那、那小葉不是還沒管咱們要嘛,等她張嘴再說!”說完就抱着臘肉燒鵝跑廚房切去了。

唉,早就該想到的,上輩子從胡同搬樓房裏的時候就啥都舍不得扔,電視機這麽緊俏,更不可能輕易撒嘴了。

徐衛彪嘆了一口氣,心裏有了主意。

入夜,趁周秀蓮和徐衛東都已睡熟,徐衛彪拔下插銷,抱着電視機悄麽聲地離開了家,來到劉大媽家院外的後牆處。他輕車熟路地搬來一把被人丢棄在胡同裏的梯子,将它靠在牆邊穩穩立好,然後單手扛起電視機,扶着梯子爬到牆上翻進了院內。

看着曾經熱鬧的小院兒如今冷冷清清了無生氣,徐衛彪心情有點低悶,把電視機放回正屋裏擺好後,又來到自己和張鵬住過的東屋,見牆上貼滿了當年那樁假藥案的報道。

徐衛彪打着手電筒劃看,滿牆報紙中有一版是一九八一年關于發行國庫券的新聞。他停頓了一下,忽然想起上輩子自己也從報紙上看到過類似的報道,說是自一九八八年國家出臺政策允許國庫券交易後,因各地兌付價格差異較大,有一部分人就四處低價收購國庫券,再到價高的地方倒手一賣掙了不少錢。

眼下是一九八五年,如果從現在開始囤購的話,那麽等到一九八八年豈不是也能發一大筆了?徐衛彪心跳得厲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好好琢磨:這件事得先攢足啓動資金,厚積薄發!他撕下那張報紙揣進兜裏,摸着夜色回到家中。

第二天周秀蓮發現電視機沒了,氣得跳着腳罵徐衛彪,沖進屋裏一瞅,這臭小子早不知溜哪兒去了。

徐衛彪天不亮就去找地出溜了。城南分局找一圈沒找到,他就又跑去人家門口堵着,正巧碰到地出溜打着哈欠往外走,眼睛都沒睜開就往胳膊上戴紅袖箍。

徐衛彪喊了一嗓子:“出溜!”

地出溜一驚,看清是徐衛彪後拍着胸脯緩神兒:“哎呀媽呀,吓我一跳!彪哥,這麽早啥事兒啊?”

徐衛彪跟地出溜說了國庫券的事,囑咐他:“留神社會上有沒有人暗地裏出國庫券的,如果有,你就收兩張,錢不夠跟我說,我給你。記着,這事兒先別讓別人知道。”

“明白……不是,不、不明白,彪哥,為啥要收國庫券啊?我看現在都倒騰外彙呢。”

“你會說英語嗎?”

“不會。”

“那不結了。你記着啊,別聲張也別收太多,差不多就得,收到千萬別賣,等過兩年咱再把它倒手一賣,指定賺錢!”

只要到一九八八年,錢就嘩啦啦往口袋裏跑。徐衛彪對此很有信心,忍不住想到時候自己就能更硬氣地站在林紅梅面前,她想買啥自己都能給她買了,就跟上輩子一樣,什麽都買最好的!

對未來的暢想是美好的,但眼前的現實就稍顯殘忍了。

演出那晚還沒到入場時間,徐衛彪就抱着下午買好的花早早候在劇院門口。

說起買花,徐衛彪當天跑了好幾家花店,終于找到那種半人多高的花籃,但問清價格後,他心裏涼了半截,瞪着眼睛驚嘆:“這麽貴啊?”

“這都是批發價了。”店員見他穿着樸素,就好心建議說,“先生,您要是送女朋友的話,其實沒必要買這麽大的花籃,這都是慶賀開業典禮用的。您瞧那兒有手捧花束也很漂亮,是鮮花,而且價格還便宜了不少。”

徐衛彪本想給林紅梅撐撐排面,弄幾個大花籃擺在劇院門口,再寫幾條顯眼的飄帶祝賀她演出順利,好讓所有人都知道林紅梅的面子都是他徐衛彪給的。

結果一個花籃就抵他好幾個月工資,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徐衛彪最後只買了一大捧玫瑰花束,約莫幾十朵花,再三叮囑店員幫忙包裝得漂亮些。

“放心吧,您女朋友看見這花肯定會很高興的。”

店員說着用綢帶打了個蝴蝶結。

徐衛彪輕輕摸着蝴蝶結,蹙眉笑笑,小聲地說:“還不是女朋友呢。”

原來還在追求啊。店員嘴甜:“那祝您馬到成功。”

“謝謝。”

徐衛彪不敢奢想,抱着玫瑰花就趕往劇院。

等了好久總算等到入場,徐衛彪按照票根所寫順利落座,突然發現這裏位置靠前視野極佳,再一想,紅梅在舞團應該人緣不錯,否則拿不到這麽好位置的票。

場內陸陸續續進人。不多時,徐衛彪感覺有人在身後拍了他一下,還和他打起了招呼:“喲,彪子也來了?”

回頭一看是林志華,徐衛彪忽然莫名一慌,懷裏抱着的玫瑰花頓時不知放在哪兒好了,一邊朝林志華左右看去一邊慌慌張張地問:“不是你、你咋來了啊?伯父伯母沒來吧?”

“哦,他們本來要來的,但學校臨時有會,我爸就去參會了,我媽也有幾個學生找她有事,所以派我當代表來看我姐的首場演出。”林志華打量着徐衛彪的座位和他手裏那束鮮花,隐約嗅出不對勁,眼睛一眯,說,“據我所知這票特別搶手,我可是連夜排隊好不容易才買到的,可我不記得排隊的時候看見你了啊!你怎麽還比我靠前一排?”

徐衛彪更納悶兒,反問林志華:“不是你姐給的親友票嗎?咋還需要你自己買呢?”

“你想啥呢,這可是市歌舞團在市大劇院的演出,一票難求,哪兒會有什麽親友票?”

徐衛彪瞬間明白過來,這票大概率是林紅梅自掏腰包買的。

“我姐可真成,胳膊肘往外拐……”林志華氣呼呼地說,越看那束玫瑰花越覺得不順眼,暗道徐衛彪對林紅梅絕對存了別的心思!他一氣之下竟上手揪扯花瓣,還說,“你買這麽大一束花什麽意思啊?”

“別揪!你別揪啊!老貴了!”徐衛彪護着花束的同時拍掉林志華的手。

“徐衛彪,你老實說你是不是看上……”

“看、看啥啊看……看演出!趕緊看演出!別說話了你,噓!開始了!”

徐衛彪自顧自地轉身坐好,不再搭理林志華。

眼見觀衆坐滿,林志華不便再與徐衛彪糾纏,暫時壓下一口氣,尋思着等演出結束再和他算賬。

燈光漸暗,帷幕緩緩拉開,偶有三兩個來得稍晚的觀衆悄悄入席。

徐衛彪目不轉睛地盯着舞臺,耐着性子等了一個又一個節目,生怕錯過林紅梅的表演。可說實話,這種高雅文藝的東西他欣賞不來,幾次都差點睡着,腿都掐青了才勉強撐到壓軸的節目,只聽報幕員說:

“接下來請大家欣賞舞蹈《紅梅贊》,表演者林紅梅。”

話音剛落,徐衛彪就帶頭鼓起了掌,整個劇院頂數他掌聲最大。

身後隔了幾排的靠邊座位,童繁和身邊人低聲聊道:“那人還挺激動的,看上去好像認識表演者。”

“嗯,認識。”

童繁饒有興趣地側目看向身邊人:“怎麽,你們也認識?”

葉茫沒有回答,而是提醒童繁:“專心看演出吧,票很貴。”聲音聽不出絲毫情緒。

童繁眉毛一挑,帶着幾分戲谑意味的目光轉而落在舞蹈者身上,身體悠悠後仰靠在椅背上,神色怡然地翹起了腿,又将雙手交叉置于膝頭,拇指相對不緊不慢地旋繞着,忽用滬上方言低聲嘟哝了句:“還真認識。”

葉茫乜斜過去,問他:“童大律師是想探聽我的私事?”

童繁搖頭不語,餘光瞥見葉茫一直盯着自己,只好嘆說:“我沒有。”

葉茫重新看向舞臺。這舞蹈索然無味,真不知道徐衛彪怎麽看得那麽起勁兒,就因為跳的人是林紅梅?

“抱歉,節目實在無趣,我先失陪了,在外邊等你。”

葉茫不管童繁還想要說什麽,直接離場。

童繁若有所思地瞟一眼徐衛彪,顧自搖了搖頭,跟了出去,在劇院大堂的休息區找到葉茫。

“你怎麽也出來了?”葉茫微微蹙眉,撇嘴說,“那麽貴的票,浪費一張就算了,別兩張都浪費了。”

“沒什麽好看的,臺上臺下都一樣。”童繁見茶幾上空空的,問她,“用不用給你點些喝的?”

“不用,謝謝。”

童繁看着葉茫,思考片刻,說:“葉茫,其實你不用對我這麽客氣的,我們……”

話沒說完,葉茫就向他遞去一個眼神,示意有些話沒必要講,等到童繁識趣地閉上了嘴,她才說:“一直以來我們合作得都很愉快,希望商場開業後,我們還能繼續這樣愉快的合作下去,童律師。”

這算是拒絕了?童繁苦笑:“好的。”

場內傳出雷鳴般的掌聲,演出終于結束。

童繁頗具紳士風度地說:“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

“天吶,你不會連這都要拒絕我吧?”

葉茫本想說自己已經提前和張鵬說好讓他開車來接自己了,但見童繁故意做出十分受傷和驚訝的表情,捂着胸口說出那句話,她笑了笑,改口道:“那謝謝了。”

“客氣。”

不及散場,二人就離開了劇院。而徐衛彪和林志華則在散場後順着人流來到大堂,在休息區等了半個多小時才等到林紅梅卸完妝出來,三人說笑着走在回林家的路上。

剛走過一條街道拐進胡同裏,前面猛地蹿出來幾道黑影,林紅梅吓出一聲尖叫,懷抱的玫瑰花都掉在了地上。

徐衛彪下意識把林家姐弟護在身後,朝對方喝道:“誰啊!”

對方幾人往前走了兩步,指着林志華說:“我們找他,跟別人沒關系,識相的趕緊滾蛋!”

徐衛彪半側過身子,問林志華認不認識那些人。

林志華推了推眼鏡,看清對方的面貌後,輕輕幹咳一聲,湊到徐衛彪耳邊說:“他們是附近打黑拳看場子的,領頭那個叫癞猴。”

徐衛彪擰着眉毛問:“你咋跟他們扯上關系了?”

林志華支支吾吾解釋:“我這不是前兩天和朋友去看比賽,結果發現有人打假拳害我們輸了錢,一時氣不過就……就跟他們鬧起來了……”

林紅梅氣得狠狠掐了林志華胳膊一下,林志華疼也不敢滋聲。

癞猴不耐煩地說:“哎哎哎,你們仨嘀咕什麽呢!趕緊把人交出來,哥幾個還能留你們一條性命,否則,哼,別怪我們下手太重了!”

徐衛彪無奈之餘還有點驚訝:想不到林志華看上去文質彬彬的,竟還是個悶騷的!還會偷摸兒去看打黑拳、賭錢呢?!

徐衛彪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和癞猴商量:“哥們兒,我這弟弟啊,年紀小不懂事,要是有什麽得罪了哥幾個的地方,我替他給大夥兒賠個不是。我保證,以後他絕對不會再去拳場,也不會再找你們的麻煩了,你看這樣行不?”

“不行!”癞猴流氓口氣顯露無疑,雙手叉腰蠻橫地說,“你這小兄弟忒不懂事兒了,要只是在場子裏鬧一鬧,我們也不至于在這兒堵他……”

徐衛彪眉頭一皺,意識到這破事還有下文。

只見癞猴指着林志華,咬牙切齒地說:“這孫子去公安局點炮,害得那場子辦不下去了不說,我幾個兄弟也都折進炮局了。你丫現在想三兩句廢話就把這事兒了了?呸!門兒都沒有!”

徐衛彪耐着性子,語氣盡可能客氣:“那你想怎麽着?”

“呵,先賠錢,再讓丫跪下來磕頭認錯!”

一聽這話,林志華惱火起來,喊道:“你做什麽美夢呢!”

林紅梅緊忙攔着:“華子你閉嘴!”她相信徐衛彪能處理好這件事。

徐衛彪沉吟片刻,說:“道歉,不可能。”又趁癞猴開口前比了個讓他閉嘴的手勢,接着說,“你們辦賭拳的場子本來就違法,所以我們不會跟你們道歉。但是我這兄弟去點炮,斷了你們的財路,又害你們折了人,确實說不過去。賠多少錢你說,今兒咱就一次性把事兒給了了,以後各走各的道,井水不犯河水。”

他是想着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基本都不叫問題,真惹上這幫人,沒完沒了的才更麻煩。

癞猴眼睛一轉,見徐衛彪不像善茬兒,身上那股子渾勁兒比自己更甚,也退了一步,說:“成,給錢吧,一萬。”

“多少?”

徐衛彪懷疑自己剛才歌聽多了,耳朵出了差錯。

癞猴舉起食指強調:“一!萬!”

這次,徐衛彪和林志華異口同聲:

“窮瘋了吧你?”

癞猴噎了一下,一怒之下從腰後掏出一把槍對準他們。

徐衛彪臉色瞬間嚴肅起來,張開雙手護着林家姐弟後退了兩步,同時眯眼細細打量癞猴手裏的東西,應該是自行改造的一把土槍,雖然一次只能打一發子彈,但殺傷力也是不小的。

“要麽痛痛快快給錢,要麽……呵呵!”

有槍在手,癞猴說話底氣十足,甚至都懶得把話說完,端起槍朝對面的人比比劃劃,未以言明的話全讓他們自個兒去猜。

林志華沒見過這場面,心裏面有些膽怯。從部隊退下來的林紅梅倒還能鎮定地開口,說:“賠錢可以,但是一萬塊,不可能。”

徐衛彪眉心皺得更緊了。平心而論,他并不希望林紅梅此時出頭。癞猴這夥人與戰場上的敵人終究不同,林紅梅不能拿對待敵人那套對付這幫流氓。

果然,癞猴注意到那張漂亮的臉蛋,露出的笑容裏霎時多了幾分猥瑣,再次慢慢靠近三人,嘴裏淨說些烏七八糟的話。

“我去你大爺的!”

徐衛彪終是沒能控制住自己,大罵一聲沖了上去。

癞猴一時慌亂無意扣動了扳機,只聽“砰”一聲響後,周遭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癞猴只是想吓唬吓唬他們,沒想真的開槍,結果鬧了這麽一出他自己都吓夠嗆,愣在原地雙腿止不住打顫,最後還是小弟率先反應過來,拉着他撒丫子逃了。

徐衛彪捂住肋下的傷口倒在那束玫瑰花旁,發沉的身子壓碎了多半的花,鮮血染得一朵朵紅玫瑰更加妖豔刺眼……

林紅梅吓到手腳控制不住的發抖發涼,視線被淚水模糊到什麽都看不清……她不是沒有見過傷員,而是從未想過有一天倒在自己面前撲撲流血的人會是徐衛彪,正因如此,她才格外害怕和無措。

林志華反而冷靜下來了。他确有學醫天分,剛才面對生龍活虎的幾人時心底尚且覺得忐忑,現在一見到有人受傷,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撲到徐衛彪身邊按壓止血并做急救處理,還催促林紅梅:“快去叫人!叫救護車!”

林紅梅怔怔愣愣、跌跌撞撞地跑出胡同,橫在馬路中間攔下了一輛汽車。

那司機猛踩剎車,探頭窗外沖突然冒出來的人大喊:“我艹!你他媽找死啊!”

林紅梅顧不得喘氣,跑過去直接拉開駕駛室的門一邊把司機往下拽一邊說:“有人受傷了!請、請你幫忙送他去醫院!”

張鵬:“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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