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章
第 26 章
月考結束後, 運動會如火如荼地展開。
盛一月沒有參加項目,按照老周的要求,排在了啦啦隊的隊伍裏。
上廁所回來掃視了一遍排班表, 她才忽然意識到, 上面竟然沒有周肆。
可是她明明記得他也沒有報名項目來着。
于是她踹了一下前面顧肖的凳子, 問:“你四哥呢?怎麽不見人。”
“憑什麽他能搞特殊, 憑他長得好看嗎?”
“殺殺殺, 我操你媽的這人有是不是傻x,半道就放大招, 把老子路全部堵死, 老大你說什麽?”
盛一月:“……”
感受到身邊的氣壓正在降低,顧肖才終于從游戲中回過神來:“你說四哥啊, 他去上競賽了。”
盛一月沒聽清:“哈?”
“你不知道嗎?”顧肖放了個大招, 此刻正悠悠閑閑地在旁邊跑着, “四哥一直參加學校的奧賽培優班。”
“十二月份有國賽,這幾個月所有的假期應該都要上課了。”
盛一月有些疑惑:“我們學校還有這個呢?在哪兒?我怎麽沒見過?”
“就在科技樓三樓, 我上次跟着去了一次,他們進度賊快, 講的內容也很深。”
盛一月這才想起來, 這些天周肆确實是在做一些題目,她沒仔細看過,也沒有問過,沒想到竟然是奧賽的培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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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正當理由她自然沒有什麽資格評足論道,因此運動會當天, 她便跟着其他同學一起去當啦啦隊了。
葛小卉是廣播臺的, 要去播報加油詞,還報了一個女子一百米, 行程安排的非常滿,于琳琳要忙學生會的事情,夏晚是校啦啦隊的,這幾天都要排閉幕式的表演,302只剩下了她這麽一個閑人。
就在盛一月有種被全世界抛棄的孤獨感時,耳邊響起一個軟糯的聲音:“盛、盛一月,我們可以一起去嗎?”
轉頭一看,竟然是餘暖。
自從那次她英雄救美之後,餘暖似乎和他們周圍的人沒有那麽陌生了,先是答應了顧肖的劇本殺邀請,這次竟然主動邀請盛一月一起過去。
看得出她是鼓足了勇氣才開的口,盛一月自然不會拒絕,反而還有些小驚喜:“可以啊。”
聽到盛一月同意的聲音,餘暖立刻收拾了一下東西,就盛一月看來,她至少拿了三門課的作業。
大概是感受到了盛一月打量的目光,小姑娘有些窘迫:“我是不是拿的有點多了?”
盛一月實話實說:“其實也就給我們排了一個小時的班。”
餘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總覺得帶少了會浪費時間。”
“算了,我只帶英語單詞好了。”小姑娘糾結了一陣子,最後挑了一本英語帶上。
“我能不能問一下。”盛一月有些好奇,“那麽吵鬧的賽場,真的能記住單詞嗎?”
她的語氣誠懇而禮貌,沒有任何輕視的意思。
餘暖知道她沒有惡意,點點頭:“可以的。”
“我知道自己成績不好沒什麽發言權,但是按照我之前的經驗,雖然賽場和會場吵鬧了一些,但是我還是能積累一點東西進去。”
“我從前的同桌每次看到我帶這麽多書,總是覺得我這樣子效率會很低,但是我自己知道,這種方法對我真的很有用……”說着,她慢慢低下頭去,好像提起了一段很不願意面對的過往。
耳邊靜悄悄的,她以為盛一月也覺得她很奇怪,已經做好了她嘲笑的準備,沒想到擡頭時,看到盛一月也抄起一本書塞進書包,“那我也帶一本,你說是帶英語還是物理?”
餘暖愣了一下。
對上盛一月舒展的笑容,害怕被嘲笑的擔心被一掃而光,她非常認真地建議:“帶英語吧,只要給自己設定要記多少個單詞,最後都會完成任務的。”
“好嘞。”
說着,帶着單詞書和餘暖一起去了操場。
只見操場當中紅旗飄揚,吶喊聲和歡呼聲飄蕩在半空中,氣氛非常熱烈。兩人找到十三班的專屬座位坐下來,等待着比賽的開始。
餘暖一坐下來就開始看書,盛一月沒她那麽自律,不能随時随地進入學習的狀态。她先是盯着遠處發了會呆,看臺對面就是科技樓,兩人坐着的位置視線很好,她甚至能看到科技樓窗戶旁邊的盆栽。
顧肖說他在三樓,三樓一共有九面窗戶,不知道他會在哪一扇裏。
三樓的話,視線應該也很好。
她忽然想起那天的升旗儀式他沒有來但是卻知道林桉的演講內容,八成也是因為在科技樓上奧賽。
上奧賽還能聽演講,這人的腦子還真是不錯。
就在她發呆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幾聲嗤笑。
随着一陣歡呼聲結束,兩個清晰的聲音逐漸傳了過來。
“怎麽又和十三班分在一起,好吵。”
“真服氣了,沒參加項目也要過來,真搞不懂這麽做的意義是什麽,除了浪費時間還能做什麽?”
這兩個聲音有些熟悉,盛一月下意識地轉過頭去。
讓她沒想到的是,一直專注着看單詞書的餘暖,竟然也和盛一月一樣,扭頭看了過去。
是楊遠和時均。
楊遠将一本數學習題冊攤在腿上,此刻正有些不耐煩地揉耳朵。他揉耳朵的原因,無非是因為後面坐着的十三班的男生,剛剛對着田徑場一陣歡呼。
揉完耳朵就開始和身邊的時均喋喋不休,眼神裏面是非常明顯地厭惡。好像十三班的人根本沒有資格坐在這裏一樣。
另一邊坐着的時均倒是沉穩些,雖然他嘴上不說,但是也被十三班的同學高漲的熱情吵得有些不耐煩。
盛一月在一班的時候就不太喜歡楊遠這個人,但大部分時候她都懶得和這種人計較,總覺得和他說半句話都是浪費生命的事情,只要他不要太過分,她通常情況下就當做看不到聽不到。想想她還是将目光轉了回來,但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餘暖竟然還是盯着那個方向看。
眼神也和平日裏不太一樣。
“怎麽了?”盛一月好奇問道。
聽到這,餘暖才唰地一下把目光轉了回來。
“沒,沒事。”
盛一月覺得她的慌張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問:“你認識他?楊遠?”
“我和他是初中同學,”餘暖低着頭猶豫了半天,才抿了抿唇,說“還是同桌。”
過往在記憶中不斷翻湧,餘暖也難得一次性說了這麽多話。
“其實初中的時候我倆一直是學校裏面的第一第二,他比我聰明,不用怎麽學就能考到好成績,但是我是憑着一刻都不松懈的努力,才能保住自己的成績。他覺得我用力太猛,說我只是刻苦而不是聰明,到了高中,很快就能看到差別。”
餘暖将單詞書的一角撫平,擡起目光看向遠處。
秋意在校園裏面不斷蔓延,目之所及之處皆染了一抹澄黃,法國梧桐樹葉在風中搖搖欲墜,色彩濃烈的像是印象派畫家的一貫手筆。
“果然,中考就是一道分水嶺,我雖然考上了一中,但是卻在普通班,名次還總是在後面,楊遠他一下子就進入了創新班,一直是全校前一百名。”
這種心情其實盛一月也能理解。
說起來她還是從一班被趕出來的。這種失落感和挫敗感比起一開始就在普通班的餘暖,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或許是兩個少女預謀惆悵的一個很好的出發點,但偏偏這時候,楊遠和時均從後t排走了過來。
看到盛一月和餘暖,他眉目挑了一下,來了點興趣。
他一向很喜歡和這種學習上手下敗将搭話。
“你們兩個竟然在一個班?”他明知故問。
畢竟都是老同學,在外人看來,搭幾句話也還算正常。
盛一月擡眼看了他一眼,但沒有回話。
楊遠仿佛看不出來盛一月眸中的淡漠一樣,只是盯着兩人手中的單詞書,不屑道:“沒想到到了高中還有人拿着單詞書背呢?”
盛一月能夠很明顯地感受到餘暖動了一下。
但是她只是緊緊地抿了下唇,想要說出什麽來反駁他,卻最終一個字也沒敢說出來。
她不敢說,盛一月敢說。
但她說的不是統考的事。
“慢着。”她攔住了一臉驕傲地準備離開的楊遠,問道:“你運動會參加什麽比賽了?”
楊遠頓住腳步,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有事兒?”
盛一月語氣特淡定,明明是敷衍,卻能說的非常的真誠:“沒事,老同學見面敘敘舊不是很正常嗎?”
楊遠不知道她到底想幹什麽,猶豫了幾秒鐘還是說了實話:“投籃。”
盛一月點了點頭,這個結果和她預想的一致。
她曾經在一班待過,知道一班班主任的脾氣,重點班學習氛圍太過濃厚,若不是強制要求,幾乎沒有人會報名運動會,班主任只能規定每人必須要參加一項,楊遠不像是能參加田徑的選手,大概率就是這種趣味項目了。
“預祝你比賽順利。”盛一月雲淡風輕地來了這麽一句,然後把目光從他身上挪過,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田徑場上的比賽。
楊遠被她這句話說的沒脾氣,明知道她是陰陽怪氣,卻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駁的點,再說反而顯得他小氣,于是只能負氣離開了。
時均倒是多站了一會,說起來他還和盛一月做過一段時間的同桌,重點班學習壓力大,兩人的交流不算多,但一直對對方以禮相待。
他似乎有什麽話要說,猶豫了半天,最終只是道:“把單詞放在文章中記,效果要好一些。”
他的語氣很真誠,像是真心實意地想要給兩人建議,說完之後,沒等到盛一月說話,便快步追趕楊遠的步伐了。
盛一月望着兩個人的背影發了一會呆,聽到耳邊一個小聲的道歉聲。
“對不起,他可能是沖着我來的,應該沒有針對你的意思,你不要把他的話放在心裏。”餘暖說。
盛一月只是把自己的書放在餘暖腿上,說:“你幫我拿一下。”
再然後,她拿出手機,編輯了一條消息。
指尖在屏幕上停留片刻,深吸一口氣後,她終于點擊了發送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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