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疑問

疑問

21

恒立國際大廈總裁辦公室氣氛壓抑，祝盈倉近幾年到公司走動不多，表露态度，放手讓祝衍掌管。

“你翅膀長硬了，讓你回家當耳旁風，消息也不回。我們替你選的人，你不滿意，斐呈是你挑的，你還想幹什麽！”祝盈倉問，語氣也不怎麽惱怒，普通的就像祝衍工作上的失誤，讓他拿出一個方案。

“我和斐呈聯手，您沒有反對，樂見其成，恒立一家獨大，我認為您默認我們沒有錯。”祝衍面不改色道。

祝盈倉看他一手栽培到能當一面的兒子，以前祝衍對家裏的安排不管多麽不情願，也會照辦，甚至做到挑不出錯，跟程途在一起那麽多年，從沒在程家人面前撂過臉，祝盈倉看他時常提醒，他們祝家不用在程家卑微到唯命是從。當祝衍将和斐呈的合作告知祝盈倉，他幾分欣喜幾分驚詫，默然須臾道：“商人逐利，你既選擇了斐呈，程途親眼看着你毀了程氏，找到程途，他還能和你過？他能高興，你能高興嗎？”

長時間的沉默無聲的拉扯，從前祝盈倉看到祝衍這個态度覺得他生性懦弱，在他大刀闊斧的一系列動作後，祝盈倉發覺了他的固執。

回到辦公室的祝衍只見蘇邈朝他遞了眼神，适時孟逸成坐在會客沙發上。

“你和趙擅說了什麽？他從斐呈離開去了織眠島的果幹廠。”孟逸成神情自若，不容人拒絕地質問。

祝衍坐回椅子，這個位置突然令他如坐針氈：“趙擅不是因為私人關系影響工作的人，我和他表明了合作的态度，這只是敲門磚，将斐呈當作備選。織眠島這家工廠怎麽了，讓你不止一次提到，趙擅不過參觀，還會威脅到你們斐呈？”

孟逸成從包裏拿出平板道：“你總算知道關系你的競争對手，他們通過了億宴招募，然後拒絕了斐呈的邀約，現在又和斐呈搶人。之前他們資源有限，只能立足本地發展，市場占比不夠，也沒引起大企業的關注和打壓。最近他們的沖勁太猛，埠珍這塊小蛋糕已經不能滿足他們，他們的眼光朝外拓展。等到他們發展起來，誰也不能憑着自己的老牌優勢忽視他們占取市場份額。”

“你們斐呈接二連三敗給了他們？”祝衍看着孟逸成，饒有興趣地問。

“不錯。”孟逸成對果幹廠進行了全面的市場研究，“他們工廠一直散銷，訂單也是些小企業，沒有擴大規模的實力。可這半年，他們負責人的眼光和行動既準又狠，判若兩人。”

“前期沖得這麽快，後勤跟的上？如果沒有足夠的庫存或者生産調控，不用你們杞人憂天，他們會自己暴露風險。你們斐呈注意到了，別人也不會坐視不理，他們先前能不聲不響的脫穎而出，有暗中信息差的優勢，這麽大張旗鼓，麻煩不會比以前少。”祝衍道。

孟逸成起身：“祝衍，我不管你加入斐呈研發的原因，你都要做好我們榮辱共擔的思想。織眠島的資料我發給你了，你得和我一起實地考察他們的實力，臆測他們的風險不能讓斐呈的研發産品成為顧客認可的品牌。”

“哦！好好看看上面，信隆商超，你應該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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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祝衍不以為然的表情猛地變色，孟逸成滿意地離開辦公室。

信隆商超在祝氏集團旗下時成績不突出，程途在他23歲生日将信隆商超拿了出去，這家商超也按照程途的标準，質量為上，常能見到一些大商場沒有份額的不知名品牌。祝衍對這些品牌的質疑不比沒有經營許可證的街邊攤差，即使程途親自選品，他讓蘇邈将商超的産品盡數統計過，不由看了眼果幹廠的名字。

不多時，蘇邈的回複不出意外，不在信隆商超的合作廠商名單。

收購祝氏集團，和程途關聯最大的信隆不在他的權限範圍。這時候信隆進行選品擴展，既有失去程氏集團這座靠山的原因，影響不大，程途将他們分立之後便有意讓信隆盡快擺脫程氏，直到程途消失前，信隆仍然在程途的掌控。

孟逸成所言，這家果幹廠的負責人一改從前的謹小慎微，如果另有其人呢？

程途最後的出現地點，祝衍看着織眠島瞳孔一震。

*

章名陸道：“不戴。”

趙擅垂下的眸子轉了轉。

“上班看着好像沒戴眼鏡。”章名陸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将章程的解釋活學活用：“隐形。他之前遇了船險，受傷後在醫院住了很久，眼睛也受了影響。不過他粗心大意，隐形眼鏡總是忘了就睡，我讓他戴眼鏡框，他還能忘？”

當時章程住那麽久的原因，章名陸只是沒想好怎麽安排他，眼下成了搪塞的理由。

被他真假參半的解釋，趙擅感覺自己見到的是假的章經理，他笑着在鼻骨上做了挑眼鏡框的手勢道：“眼鏡架是挺有存在感。章廠長對章經理連這麽小的生活細節都關注到了，能拿下億宴的招募名額，也不盡是運氣。”

“趙先生誇自己誇的不餘痕跡。”他們的團隊想是自收到邀約，着手對每一家企業進行篩選，全面到什麽程度，是否包括工廠裏的人員關系。章名陸對此不置可否：“不到一天時間，察覺出廠裏員工都沒發現的事情。”

幾個小時前，“地靈人不精”猶在耳邊回響，趙擅再次改觀。對方的回答像是在提醒他，不管你為什麽疑問，他戴的也是隐形眼鏡。

接下來幾天趙擅完全在工廠和藥材商兩邊跑，工廠研發的新産品在烘烤和儲存時發生黴變，桂念源找不到原因無從下手。趙擅申請了一間廠房當實驗室，他們團隊很快置辦設備，抽絲剝繭找出了根源。

“我們經過調研推導，織眠島遇到了一場強降雨，藥材還沒有反應出黴變前被收割，實際上已經從根部産生了腐爛。”

桂念源從調查資料上擡眼，佩服道：“學長，這麽隐性的可能也被你們找到。”

“要感謝章經理的隐形眼鏡，讓我從表面的現象回到事情的根本途徑。”他漫不經心的一笑。

“章程哥又精通生物學了？他告訴我，沒學過食品生産的專業。”桂念源苦笑，想到：“他戴隐形眼鏡！”

倉庫樓頂那麽黑的天，章程能看到他的錄音筆不足為奇了。

趙擅眼眸輕轉：“我看章經理戴眼鏡總是在挑，這個動作應該只有新手不适應。你們章廠長告訴我章經理的隐形眼鏡亂跑，讓他改用眼鏡框。”

“學長你心細，我也沒見過章經理戴眼鏡，還驚訝了一下。不過，我到工廠的時間比你早了沒有幾天。”

趙擅這些天讓阿潮帶他到種植戶收藥材，談起藥材品質，阿潮立時浮現上回章名陸動怒，感慨道：“趙先生，我當時錢迷了心竅，用海水泡的果子以次充好，險些因小失大丢了億宴的入場券。廠裏沒有專業的質檢，人工挑選，我們第一關檢驗關系到後面工序。上次倉庫進水，章經理冒險将貨搶了出來。吃一塹長一智，藥材發黴生變，不能進我們的廠房。”

“章經理冒了很多險？”趙擅問。

聞言阿潮臉上的笑僵了僵，道：“章程……經理他平時待在辦公室能冒什麽險，情況特殊，織眠島天氣多變，對生産有影響，我們因地制宜有對策。”

趙擅冷不防笑了：“我發現，每次提到章經理，你們都很緊張。”

阿潮心道，你不提不就行了，應和問：“還有誰？”

趙擅：“你們章廠長，知道章經理的隐形眼鏡，好像眼鏡戴在他的眼睛裏。”

“對！章經理的眼鏡藏的深，廠長不說，我們根本不知道。”

趙擅對他的解釋若有所思：“根本不了解是不會多想。”

*

多住了一個人，章程和趙擅碰面的機會屈指可數，趙擅對工作的熱情在他的認知裏不太相符。

當上午九點趙擅仍然出現在廚房，章程稍顯錯愕。

“上次章廠長做了一頓接風宴，我該回贈一頓答謝宴。”趙擅道。

章程：“你們完成調研了，能提前透露答案嗎？”

趙擅：“從我到織眠島，一直有疑問，也想請章經理解答。”

不多時，趙擅将煲好的湯端到章程面前，眼鏡很快漫上了水汽。

“抱歉，我拿眼鏡布。”章程起身回樓上，背後人的視線沒有駐足多久，繼續他的那頓“答謝宴”。

趙擅學生時期很喜歡做菜，後來鑽研藥食，他問：“章經理，你有忌口嗎？”

章程：“你先念一遍菜譜，我好對症抓藥。”

趙擅：“我在國外的時候也常常做飯，還喜歡和同學分享，有一回我沒了解清楚，讓過敏的人吃了讓他産生反應的食材。做的也是這道菜。”

章程：“怎麽這道菜裏也加了他過敏的食材？”

“有。”趙擅盯着章程的臉，想了片刻，道：“你能讓我看看不戴眼鏡的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