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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孟庭深迎着兩個媽的犀利目光, 提議,“我看網上推薦他們家的果酒,反響很好, 度數不高。”

“那試試吧。”沈錦蘭起身拿起餐具繞到了對面林韻那邊, 把位置讓給了他們, “你們去對面坐吧,桌角怎麽吃飯?”

兩家家教都很嚴,他們兩個都快三十了,沒在父母面前喝過酒。

孟庭深坐到了最初沈錦蘭的位置,他和沈南柯并排坐着,他拿手機掃碼點單服務,翻到了酒水單。

“你會喝酒?”林韻倒是很意外, 孟庭深是嚴苛遵守規矩的人, 他覺得酒精影響大腦, 滴酒不碰。

“偶爾喝。”孟庭深點了他們家招牌的果酒,指尖滑着屏幕往下拉, 有白蘭地, 加入點單列。

“燒烤配清酒。”沈南柯餘光看他的手機, 司馬昭之心,提醒他。

吃燒烤配什麽白蘭地, 他是對白蘭地有瘾嗎?

“是,燒烤應該配清酒, 但南柯不能喝。”沈錦蘭在對面目光射向沈南柯, 語調雖然還是保持着溫和, 其中威脅十足, “你的胃喝不了酒。”

“我喝果酒。”沈南柯指了指孟庭深手機上點的桑葚酒,“一度。”

丈母娘發話, 孟庭深删掉白蘭地,換上清酒。

沈南柯看着他背上冷白的筋骨,隐隐可見的青色血管。他的手很好看,幹淨修長。

燒烤師傅很快便離開了,晚餐開始。

今晚的飯是沈南柯喜歡的口味,壽喜鍋和燒烤她都很滿意,坐上桌埋頭幹飯。她快餓死了,對面兩個媽和孟庭深邊吃邊聊。

她們計劃在這裏住兩天,周末下午回去。附近還有景區,白天可以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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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庭深對吃沒有特別的喜好,跟着沈南柯吃了一些壽喜鍋裏的食材,喝了兩杯清酒。清酒不太好喝,他也沒什麽興趣了。

“你們這周末都沒有工作吧?”

“嗯。”他們同時回答,沈南柯伸手去拿烤翅,孟庭深連盤子端了過來,放到沈南柯面前。

“庭深這一周都在出差。”林韻看他照顧沈南柯那樣就頭疼,這輩子沒見過他這麽‘谄媚’,跟平常判若兩人,“明天我們一起出去逛逛?”

“工作了一周很累,剛剛路上南柯又開了幾個小時的車,早上可能起不來。”孟庭深取了烤蝦分給沈南柯一串,道,“不掃你們的興,你們先去玩。需要向導嗎?我聯系酒店這邊安排人接送你們。”

他拒絕的有理有據,把話給林韻堵回去了。

沈南柯不會拒絕她們的邀請,可她內心不想去爬山上坡,沈錦蘭體力好的很,能把她累死。

“不需要向導,那你們晚上回去好好休息。”林韻叮囑道,“下午回來再一起玩?”

“明天看吧,最近有項目在做,電話不能漏接,山裏很多地方沒信號。”孟庭深又給推了。

林韻張了張嘴,到底什麽都沒說。

孟庭深吃的很快,他接了工作電話先起身離開了。房間裏只剩下三個女人,沈南柯吃完壽喜鍋開始攻燒烤。

“晚上少吃點,吃多了胃難受。”沈錦蘭喝着清酒,忍不住想管沈南柯,“最近工作怎麽樣?還那麽忙?”

沈南柯放下釺子,端起果酒一飲而盡,“公司的事目前還沒有公開,涉嫌商業機密,具體不能跟你們透露。我是很忙,不是在瞎忙,你們不用擔心。”

“是嗎?”沈錦蘭不信。

“你看這間房子,有多少智能産品。窗簾、燈、電視、語音控制系統,這些有多少人在用?”沈南柯環視四周,沈錦蘭拒絕科技産品,但酒店不會拒絕,沒有人能拒絕便捷,“這是很龐大的市場,家居跟人息息相關,有人的地方都需要用到這些。我們公司之前是倒黴了一些,可只要上正軌,會高速發展起來。別擔心,我的工作前景,我心裏有數。”

“也有道理。”林韻附和,“之前庭深也這麽說,我家能換的都換成智能的了,很方便,時代在發展,我們也要跟着進步。現在誰家裏還沒有幾樣智能産品?哦,你家裏沒有。”

林韻踩了沈錦蘭一腳。

沈錦蘭面色不虞,昂着脖子不說話。

“回頭我讓人給我媽裝上,你們經常單獨在家,需要一些智能産品來保障安全。”沈南柯試圖圓話,不讓沈錦蘭那麽難堪,“我們公司有個生命檢測儀,能檢測生命特征,一旦檢測到危險會及時發出警報,雖然現在還做不到直接報警技術,至少可以叫來家裏其他人,能聯系儲存的緊急聯系人。即便不是獨居,也t有在洗手間或者卧室暈倒無法急救的時候,這個儀器能預防密閉空間發生危險。我們記錄下來的救命案例,已經過百了。”

“隐私怎麽保證?”沈錦蘭皺眉,“洗手間卧室怎麽能裝!”

“我們采用的是紅外線監測技術,輔助接收器數據分析,這是我們公司的獨家專利,根據人體熱量輻射監測人體位置與動作,倒地超過一定時間便會觸發警報。它不像攝像頭會拍攝人,沒有暴露風險,紅外線不會拍攝。”沈南柯第一次這麽認真地跟沈錦蘭解釋,這回沈錦蘭是真的甲方了,沈南柯把錢全部砸到了公司,得說服兩個甲方媽媽,“這只是我們公司産品的冰山一角,還有其他的智能産品,都跟生活息息相關,前景非常可觀。”

“你說的也許都對。”沈錦蘭哼了一聲,她起身離開了酒桌,往房間走,“但我不裝,我不喜歡那些複雜的操作。我先回房間了,我約了美容師,你們聊吧。”

林韻撇撇嘴,繞到沈南柯這邊,“明明知道自己看走眼了,為了面子,寧死對抗,天塌下來都有你媽的嘴頂着。我要,你給我裝。”

“行,我這裏忙完就給您裝。”金主媽媽要求,沈南柯當然裝上,她指了指桌子上的殘羹剩飯,“我叫人過來收拾?”

“不用不用,你回去休息吧,打個電話的事兒,也不勞累。門口袋子裏是你和庭深的衣服用品,你們也泡泡,這裏新開的,湯池很幹淨。”林韻握了下沈南柯的手臂,欲言又止,最後試探着說道,“你們一周沒見了,聯絡聯絡夫妻感情。”

所以是林韻湊的這個局?她是知道了什麽?

沈南柯拎走了門口的兩個大袋子,林韻一直把她送到酒店房間。

孟庭深不在,她拿起自己的袋子進了衣帽間。

袋子裏一套白色泳衣一套換洗衣服。沈南柯遲疑片刻,決定換上泳衣。

來都來了,不泡多對不起自己,溫泉環境這麽好。外面兩個媽盯着,她也不好再開房間單獨出去住,注定要住一起,那就誰大方誰得體。

泳衣是白色泡泡袖兩件式短裙,露出一截腰,她換上對着鏡子提提氣用裙子遮住因為吃飽飯而凸起的小肚子。

滴的一聲,開門聲響。

沈南柯若無其事拎起大浴巾,站在鏡子前拽開了紮馬尾的皮筋,讓蓬松的頭發散落遮到了胸口。轉頭看去,他站在衣帽間門口手上拎着酒店專用的手提袋,直直看着她,黑眸鋒銳。

“看什麽?你的泳衣在門口的袋子裏,你不泡就不要出去了,我也不想跟你用一個湯池。”沈南柯原本想裹浴巾,心一橫是,誰怕?直接把浴巾拎在手上,轉身從另一個出口走,淡定地挺直脊背目不斜視地往外走,“我去泡了。”

沈南柯在推拉門前裹緊了浴巾,推開門寒風刺骨,只有湯池滾燙。她踢掉拖鞋邁入氤氲熱氣的熱水中,踱步最佳賞景位坐下才解開浴巾。

拿出手機,打開微信。

夏寧 :“出來喝酒嗎?攝影師那邊我勾搭上了,來跟你報喜!”

沈南柯拍了一張溫泉的照片發過去,“金主媽媽任務,在山裏。恭喜恭喜,下周吧。”

夏寧:“你老公呢?怎麽又被你媽安排?”

沈南柯:“他也被安排了。”

遠處隐隐可見雪山之巅在黑暗裏泛着灰,天穹盡頭有翻湧的烏雲,零碎的雪花緩慢地往下飄。

沈南柯收回視線繼續打字:“有沒有女性友好的小視頻?教程之類的?”以防萬一,她要掌握主動權。

夏寧:“孟總那麽強勢也能被安排?夫妻生活看起來很和諧嘛。”

她們的消息同一時間出現在屏幕上。

沈南柯剛要撤回,夏寧的消息又來了,“性不和諧?”

非常不和諧!

瞬間十幾個小視頻一起過來,不用點開,看封面就知道是什麽成分。微信居然沒封她,她是充值了嗎?還是內部有人?

夏寧:“發給他,讓他學,不學離婚,男人要有服務精神。在外面再傲氣,在你這裏都得為你服務,被你壓制。”

沈南柯:“……”

夏寧:“大小合适嗎?不是大樹小辣椒吧?”

沈南柯的手指在屏幕上懸了片刻,打字:“一言難盡,不聊這個了,你玩去吧,我繼續泡。”

夏寧:“?”

推拉門響,沈南柯返回微信主頁面,往水裏沉了些,轉頭。

孟庭深披着白色浴袍手上拎着手機和兩瓶礦泉水,沒系帶子随意敞開着,就這麽肆意地邁開長腿走了出來。整齊的腹肌溝壑清晰,黑色泳褲勾勒出形狀,腰腹往下有很深的陰影,黑色泳褲往下筆直長腿。幾乎□□,極具沖擊力。

“把推拉門關上。”沈南柯冷靜提醒他,“風會進去,很冷。”

他擡眼一看沈南柯,眉眼如墨,比黑夜都靜。很快他便移開,反手關上門。過來彎腰把礦泉水放到池邊,走到對面有條不紊地地脫掉白色浴袍疊置于椅子上,長腿落入水中。随着他下水,池子裏的水在上漲。沈南柯往上坐了坐,低頭發現自己的泳衣入水後漂浮起來,呈現透明色。

她反手去拿浴巾,脊背抵到冰冷的岩石,餘光看到對面孟庭深悠然自若地倚靠着岩石。長而直的手指握着薄款黑色手機,專注認真地看着手機屏幕,屏幕光映着他的睫毛尖。

他似乎在處理工作。

沈南柯把浴巾放回去了,不過是一起泡個溫泉,外面公共區域陌生男女泡在一起也沒見誰尴尬。

她也拿起了手機,今晚沒工作,她打算找個小游戲打發時間。微信小程序刷了半天,有個評分不低的圍棋對線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遲疑了一下點進去。

圍棋主頁面有好友對弈,孟庭深排在第一位。

沈南柯倏然擡頭,對面孟庭深靠着池邊岩石,修長手臂松松散散撐着,肩線比例優越。冷而白淨的手指握着薄款手機,垂着眼目光嚴肅專注在手機屏幕上,手指敲擊屏幕。

她還以為他在談什麽大生意,居然在偷偷下棋。這個人裝的人模人樣,目不斜視的進來,他這是緊張嗎?居然泡在池子裏下棋。

“孟總。”沈南柯開口的同時,撩起池子的水甩他,“結束你的棋局,跟我對線打一局。”

一滴水落到孟庭深清冷的眉心,他稠密睫毛一動緩慢擡眼,聲音寂靜,“你要跟我下棋?”

“輸的人答應對方一件事。”沈南柯從他的下巴一路看到冷肅的喉結,往下是鎖骨,再往下,肌理分明的胸膛是冷白肌,凸起的顏色很淺,顯得很幹淨。

“可以。”他這兩個字說的很慢,慢條斯理地橫過手機打開了棋局,垂眼專注地落到手機屏幕上,聲音低低的,“想做什麽?”

“你管我想做什麽?你又贏不了我。”

沈南柯的手機上接到了好友邀請,她加入棋局,拿到了黑子權。

她十六年沒碰棋局,說不玩就不玩,家裏的圍棋書全部堆在倉庫裏。曾經的教練每次看到她長嘆短噓,再嘆她也不玩。

第一手,沈南柯落子天元,非常荒唐的下法。

白子緊跟其後,挨着她落子。

沈南柯蹙眉看了眼孟庭深,孟庭深當年可是當職業選手培養的棋手,怎麽會下這麽蠢的棋?

她繼續落子,孟庭深的白子一直貼着她,真就在跟她搶天元。不布局直接追殺是什麽蠢行為?沈南柯借着一步優勢,反圍攻孟庭深。等他應付圍殺之際,搶先占角。

孟庭深始終沒有占角,他在中間跟沈南柯厮殺,棋下的格外急躁。

他很多年沒玩嗎?怎麽急躁到這個程度?他的冷靜嚴謹呢?

沈南柯果斷放棄了天元的棋子,用十幾顆子換來了四個角。孟庭深毫不猶豫地吃掉了她的子,他失去了占角的先機,只能被壓在中間用有限的空間布局。

風聲在耳邊呼嘯,他們在池子裏寂靜地各占一邊。他們都沒有開手機音效,落子無聲。

蒸騰的熱氣氤氲着,模糊了他們的臉,大片大片雪花從黑暗盡頭灑向人間。

沈南柯平穩發育,每一步都精打細算,嚴謹做局。連上四角開始往中間步步逼近,他中間布局再精妙,沒有落腳點,他早晚被困死。

池子水太熱,沈南柯伸手拿起岸邊的礦泉是擰開仰頭喝了一口。冰涼的水壓下了燥意,她潇灑地拎着水晃了晃,擰上蓋子放回岸上。白淨纖細的手臂搭在池子邊,撈起浸入池水中的長發放到身後岩石上,棋盤上t的局勢明朗,黑棋必贏。

她漂亮的下巴上揚,杏眸彎着,“孟總,你輸了。”

“我賭我贏。”他也擡頭,水洗般幹淨的黑眸隔着氤氲的霧氣望着沈南柯,帶着少年時那種令人讨厭的傲氣。

他身後無邊的黑暗,再遠處山脈與天相接,暗深的天際線浩浩蕩蕩延向世界盡頭。燈光靜靜照在他身上,他跟沈南柯保持着同樣的姿态,白而幹淨,此刻,他不是沉穩嚴謹的孟總,不是那個善于僞裝的成年人,而是那個藏于人後被他嚴絲合縫藏起來的銳氣少年。

大片雪花飄落在他們之間,落進池水,被熱氣融化。升騰的熱氣漫到他的眉心之間,卻不能弱化他半分銳利。

“何必嘴硬,你怎麽贏我?”沈南柯點了點池邊,“我能耗死你。”

他選擇在天元跟她周旋,他就輸了,今晚孟庭深急躁的不像話。

“為什麽不再玩圍棋了?”孟庭深突然問。

“贏了,就沒意思。”沈南柯拿起手機,開始收網了,“我從不玩打滿級的游戲。”

“是嗎?”他話音落下,漏了個破綻。沈南柯立刻入局,強插進去吃了他第一個棋子。他雖然處于劣勢,可一直守的密不透風,沈南柯始終沒找到機會吃他。

“今晚的賭局,是不是贏了做任何事都行?”孟庭深沒有管她氣勢洶洶的進攻,繼續他的布局。

“當然。”沈南柯局勢一片大好,她能輸?

“來,錄個音。”孟庭深忽然一轉手機,豎起來遞向沈南柯,“沈南柯的賭局,輸了,答應孟庭深一件事。沒有條件限制,任何事。”

玩這套!

沈南柯怕他?她仰頭,“我沈南柯說話算話,輸的人,答應對方一件事,絕不反悔。”

他的喉結狠狠一滾,手背上青筋瞬間鼓脹,冷白指尖抵着手機有些用力。很快他便收斂,平靜淡定地收起手機保存錄音。

返回棋局,落子,“繼續。”

沈南柯以身入局的那幾個子被堵住了去路。

她不怕被吃。

犧牲幾個子換他無路可走,是壓縮他的空間。沈南柯繼續在他的地盤延伸,讓他吃自己,他吃完就沒氣了,這一片白棋都會被她收入囊中。

“孟總,你這是自殺式襲擊,你多少年沒玩了?”

沈南柯話音剛落,棋盤上跳出了強制點目,随即巨大的失敗字樣跳到了屏幕上。

什麽玩意?什麽?這是什麽?

怎麽可以強制點目?目前局勢強制點目是沈南柯輸。

這不是圍棋的規則!

沈南柯緩緩擡頭看向對面的男人。

這是軟件的規則,他鑽規則漏洞。

他是狗吧!!!!純種狗!!

全世界狗加一起都沒他孟庭深狗!!

孟庭深下颌上揚,保持着面上的沉靜。他隔着熱氣望着沈南柯,反手慢悠悠地将黑色手機放到了岩石上,霍然起身,帶起了一片水花。大顆水珠從他赤着的精悍胸口滾落,沿着冷白潔淨的皮膚一路滾到了腹肌,肌肉線條在光影下含着蓬勃的張力,他身上蘊含着強烈的進攻欲。

他淌水而來,人魚線在他的動作中清晰,他穿過白色氤氲霧氣,清冷幹淨的手指遞到了沈南柯面前,睫毛潮濕漆黑停着,沉靜黑眸猶如暴風雨前寂靜的海面,平靜底下蘊藏着波濤,他開口聲音沙啞,“說話算話,南柯,我要履行丈夫職責,今晚——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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