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26章

大殿分成前殿和後殿,十數根紅漆立柱支撐起高高的梁。

這三十幾人裏外圍住他,前排的抽出佩刀便以合圍之勢,一齊劈向他。

如果換成長戟圍成一圈互相交錯,直接卡着中間那人的脖子往下壓,被困的人幾乎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只能硬生生跪下去。這些王府侍衛幹這等事最是熟練,換成佩刀,那就是只管捉人,不論死活。

鄭英站在殿門外,沉着臉喝道:“別傷到他的後背!”

實則他心裏翻滾着一股戾氣,恨不得命人将蒼山劍閣所有人都殺了!

他根本不在乎什麽藏寶圖,只想要發洩壓抑多年的憤怒——可是他不能,他偏偏不能!

他是世子沒錯,那是因為他母妃有成算,且只有他一個嫡子。然而父王并不只有他一個兒子……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在這小蒼山上足足待了二十二年,若不是這次他手下的彙賢閣接觸到了藏寶圖,他還要待多久?

說是為了保護子嗣,為什麽還要生下一個又一個孩子?

怎不見父王把其他兄弟送走?

鄭英臉色陰沉,看着侍衛們揮刀直下,仿佛已經看到了柳白真血肉模糊跪在他面前的模樣,幾乎要露出快意的笑。

柳白真就在這一刻拔劍,他毫不猶豫的果決令這一劍疾如閃電,劃過衆人眼前,鄭英看到他拔劍起勢的那一刻,就明白他的侍衛擋不住。

砰砰砰——

劍氣如嘯掀翻了擋在他上方的五六人,硬生生從合圍中撕開一道裂口!

“……”

柳白真看着自己的劍,完全驚呆了。

他剛剛只是習慣性地灌注內力到劍身,接着不過是平平無奇的一揮,怎麽會有這樣驚人的威勢?

他愣了幾秒,立刻反應過來,往前沖了過去。其中一名侍衛正在爬起來,他的腳步一點,身如輕鴻般地踩了一下對方的頭頂,毫不留戀地離開包圍圈,劍尖一點直刺鄭英。

“鄭——英!”

柳白真厲聲一聲,一雙杏目凝着怒火,手腕一抖,劍尖像漫天星光散開。鄭英瞳孔一縮,右手探向身後拔劍橫擋,然後對方那劍狡黠似靈蛇,直接從下方鑽入,竟然直接挑飛了他的劍!

長劍在鄭英的下巴上劃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鄭英想也不想往後急退,就地一個翻滾,他大掌抓住侍衛的脖子往旁邊一丢,順手抽出了對方的佩刀。

“很好,”他用刀隔空點了點柳白真,怒極反笑,“長進了!”

他話音未落,柳白真已經擡腳掠了過來,一柄長劍在手腕上靈活地轉了一圈,竟然變成了起刀式,用劍當刀,如如破竹砍向了鄭英的頭頂。

鄭英自然橫刀相抵,兩人一個刀一個劍,刀劍相撞碰出一串刺啦作響的火花。他在重壓之下朝後退了一步,不由大吃一驚。

王府制式佩刀的刃長有二尺多,足有四斤多官稱那麽重,如此厚實堅沉,對方竟然能以劍抵擋?

這不可能!他愕然地看着柳白真。廢物怎麽可能突然變得這麽厲害?

“保護世子!”

一名侍衛反應過來直接撲向柳白真空出來的後背。

柳白真一心要解決鄭英,根本不能分神,他內力雖已經跻身一流高手的行列,但在江湖裏,內力和劍術不能決定一切。

一個人哪怕內力微薄,若他有無堅不摧的意志,同樣也能蚍蜉撼大象。

刀風拂起他的鬓發,他發狠往下猛壓,鄭英那張傲慢的臉終于像石像裂開,露出了驚慌的表情,他的刀開始劇烈的抖動,下一秒轟然跪地——

與此同時,柳白真的側臉濺上了鮮紅的血,肩膀劇痛。

他滿臉狠意,全然不顧右肩上的刀,繃緊肌肉,竟把那把刀強行夾在了傷口中,勁力反噬沖翻了偷襲的侍衛。

“你……瘋了!”鄭英沙啞喊道,他再也顧不得撤力就會被斬首,右手一松,在柳白真的刀落下的瞬間,猛地拍向對方的胸口,這一掌置之死地而後生,殺意沖天。

柳白真想也不想,雙手棄劍,直接将肩膀上的佩刀拔出,在飛濺的血中握刀朝下!

“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怒吼着灌注全部內力,上翹的刀尖從鄭英頭頂的百會穴狠狠劈了下去。

砰——

鄭英臨死前一掌洩了半數力,仍然拍到了他的胸口。

噗呲,血液混着腦漿子噴濺了他一臉,他對上鄭英死不瞑目的眼睛,噴出了一口血。

他松開手。

鄭英頭頂插刀,慢慢地倒向了地面,抽搐着停下最後一口氣。他愕然的表情永遠凝固在臉上,一雙淺色的瞳孔擴散,倒映着天空。

大殿內外一片死寂。

除了之前受內傷爬不起來的幾人,剩下的侍衛都呆立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殿外。

“世子……”領頭的侍衛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世子死了?”

柳白真捂着胸口,彎腰撿起另一把落在地上的佩刀,随手掂了掂。

經過剛才一場短暫的惡戰,他發現自己更喜歡使刀。尤其是他現在運用內力并不純熟,還不如耍刀來得痛快。

他面向殿內那些侍衛,提着刀悍然而立。

“你們要是現在走,能走,”他一字一句道,“現在不走,那就別走了。”

侍衛頭領雙目赤紅:“世子死了,再不能帶藏寶圖回去,我等遲早也得死!兄弟們,我們人多,此人已經受了內傷,便是車輪戰耗着他,也能耗死他——”

就算主子放過他們,王妃也絕對不會放過他們,不如背水一戰!

“頭兒說得對!”

柳白真無奈一笑。

他單手捂着胸口忍不住咳了幾聲,一縷血順着嘴角溢出來。要不是他直接毀掉了鄭英的神經系統,鄭英的力道減弱了一半,估計他死得還比鄭英早。

他真不想殺人。

白若離那樣的人殺了幾百年,人也和瘋子沒什麽區別了。何況他真的很着急,如果能盡早趕下山,也許還能來得及救下婵素。

這麽一想,柳白真看向慢慢圍住他的侍衛,眼神冷酷起來。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

祖師殿一片血紅。

柳白真渾身都是傷,杵着刀勉強站在大殿裏。他的面前只剩下最後一名侍衛,這是個看上去才剛及冠的年輕人,雙手握刀與他對峙。

他們的周圍全都是侍衛的屍體,地上的血蔓延一地,靴子踩上去咯吱作響。

小侍衛滿臉涕淚,哆嗦地幾乎要給他跪下去。

“你是惡鬼!”他雙手一松,哭道,“你殺這麽多人,會遭報應的!”說罷抱着頭趴在了地上一邊哭一邊等死。

柳白真嗓子全是血腥味兒,沙啞道:“你走吧。”

“……”

小侍衛猛地擡起頭,“真、真的嗎?”

柳白真站直了,舉刀指向他:“你走不走?”

“啊!!不要殺我!!”小侍衛慘叫着,抱着頭一骨碌爬起來,拖着濕乎乎的褲子連滾帶爬往殿外跑,連刀也不要了。

柳白真想要笑,卻疲憊地完全做不出任何表情。

他拖着刀,刀尖一路劃過石板地面,帶起一串火花。一步,又一步,他遲緩地繞過先祖師的神像靈位,沿着後殿長長的回廊,走了足足一炷香,來到了點着無數石蠟的洞窟。

一扇高八米寬六米的兩開石門牢牢地守住了應秀峽閉關處。

柳白真仰望着這扇石門,喘息聲呼哧呼哧地回蕩在回廊的盡頭。

這一刻,他甚至覺得自己快死了。

“師父……”

他出聲,才發現聲音微弱到幾不可聞,只得清了清嗓子,從傷痕累累的經脈裏擠出那麽一絲內力,放大聲音,“師父——徒兒柳白真求見——”

他等了許久,然而依然沒有等到任何回應。

四周落針可聞。

柳白真沮喪地将額頭抵在石門上。

‘你會輸的。’

‘不管我說什麽,你都會輸。’

柳白真不甘心。

他猛地擡起頭,把刀丢到一旁,雙手抵在石門上,用力一推——

“……”

對不起,贻笑大方了。

這扇石門往日除非是應秀峽自行從內打開,弟子們若是要開門打掃衛生,也須得一邊三人,一起用力往裏。

他不知道怎麽升起的念頭,無論如何,他今天也要打開這扇門。于是,他深深吸了口氣,忽略肺腑間騰起的撕裂痛楚,開始不顧一切地把僅剩那點內息,溪流入海一般灌入了雙手,如同老牛推磨般,一步一步地往前騰挪。

汗水點滴落地。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柳白真差點以為自己已經昏迷過去。

轟隆——

那條嚴絲合縫的縫隙,終于露出了一線光。

柳白真精神一振,咬緊牙關死命往前推,兩扇門似乎打開了什麽機關,無比絲滑地朝內洞開。

他一下子脫力,跪在了地上。

“呼——呼——”

柳白真擡起手想擦汗,發現手抖得和帕金森患者似的,只得撐着膝蓋掙紮起來。他擡起頭看向這座石窟,立刻就看到背對他盤腿坐在石臺上的應秀峽。

“師父!”

他激動地大喊,踉踉跄跄往前跑去。

真的很奇怪,雖然他不是原身,見到應秀峽不過短短一面,但是這位老人給他帶來的信心和慰藉,卻遠超過他認識的所有長輩。

此時,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受了大委屈的孩子,迫不及待地要找到家長哭訴。他相信等應秀峽聽自己說完,一定會像先前那樣,認真地拍拍他的腦門。

說要給他做主。

柳白真跑到石臺邊,跪下來嗑了一個頭。

“師父!徒兒有事跟您說!”

應秀峽卻沒有像他預料的那樣,驚訝地轉過身。

他停了半晌,心裏變得十分茫然。

“……師父?”

柳白真遲疑地直起身,趴在石臺邊,膽怯地伸手碰了碰對方的道袍。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