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複仇
第二十七章 複仇
餘安剛将染血的床單扔進洗衣機,就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
他被告知妻子離世消息之時,仍在不緊不慢拆卸着床上的鎖鏈。
“我知道了,馬上來。”餘安簡短回複醫院工作人員,然後挂斷電話繼續拆卸最後一根鎖鏈。
這最後一根鎖鏈似乎天生逆骨,拆了半天依然紋絲未動。餘安狠狠将扳手投擲在地板上,半躬着身子,兩只手撐在微屈的膝蓋上方,就這樣保持了近十分鐘。當所有情緒從身體逐漸抽離後,他用盡全力深吸了一口涼氣,方才舒直身體。
“尤栗,你到底是被餘生給害死了。”餘安喃喃自語。而後彎腰拾起地上的扳手,繼續未完成的拆卸。
這一次,他輕而易舉就将那根天生逆骨的鏈子拆除。當沉甸甸的金屬物盡握于股掌之中的時候,餘安臉上終于露出滿意的微笑。
過了大約十分鐘,門鈴響起。
餘安将全部鎖鏈謹慎的隐藏于衣櫃之中,方才轉身坐上輪椅趕去開門。
“是你……”門開後,餘安看見餘生筆挺的站在面前,稍顯吃驚。他知道自己與哥哥之間的恩怨遲早要肅清,可沒想到這場世紀大戰竟然來得這樣快。尤栗前腳剛咽氣,餘生後腳就登門了。
哥哥臉上的表情與以往任何時候都不相同。那是一種疏離且陌生的表情。在那張臉上,他看不出任何悲傷,也看不出任何怨憤。他猜測哥哥應該尚未聽聞尤栗的死訊。
“看見我很吃驚嗎?”餘生背上背着一個黑色帆布雙肩包,沒換鞋子徑直走進客廳。餘生來到沙發邊,将雙肩包從背上卸下,輕放于茶幾上。然後一屁股栽進沙發裏,敲起二郎腿,将修長的雙臂舒然張開,搭靠在沙發靠背上。
餘安将門輕輕帶上,操控着輪椅行至餘安面前,淡淡的告知:“她死了。”
餘生緩緩擡起垂着的眼睑,黑色瞳仁幾乎全部埋進上眼皮,眼眶中露出大片眼白。
他就這樣死死盯視着半米之外的弟弟,持續盯視了兩三分鐘,沒眨過眼。半晌之後,他收起眼神,冰冷的警告弟弟:“別拿這種事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餘安雙手交叉于腿間,坦然的回應。
“怎麽回事?”餘生将搭在沙發背上的右手收回,順勢伸進藍色羽絨外套的口袋裏,攥成一個實心的鐵拳。半晌,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和一個打火機,在餘安面前徐緩點燃。猩紅的火焰從他的虎口時不時蹿出,将那漆黑如夜的瞳仁倏然照亮。
“她是洗澡的時候不小心滑倒了,拖把杆兒……插進下體了。……都是你害的。”餘安沒來由的向正在大口嘬煙的餘生發起控訴,态度如童年時栽贓嫁禍哥哥時一樣蠻橫。
“我?又關我什麽事?我都已經把她還給你了,你又往我身上扯什麽?什麽叫我害的?餘安,你別什麽都往我身上賴……怎麽?死了老婆,還想坑我一筆錢?賠償你什麽啊?精神損失費?”餘生說罷狠狠嘬了兩口煙,随即以一種極為不羁的姿态将煙圈從口腔裏吐了出來。
“餘生,沒想到你真跟我想象的一樣啊,一樣的無情,自私,冷漠。你不是說你愛她嗎?怎麽聽到她死了,你一點兒都不傷心?你在廟裏點的那燈,難道是做戲嗎?”餘生渣男式的反應讓餘安有些懊惱,他親手摧毀的珍寶,在哥哥心裏原來一文不值。那他為何還要摧毀她?他突然覺得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弟弟,我睡過的女人不計其數,從來沒有對任何人動過真情。我是在廟裏點過燈,那是因為我想感動尤栗。男人嘛,沒嘗過的,總會惦記。但是嘗過之後,也不過就是那樣。她和我睡過的那些女人沒什麽區別,甚至還不如她們帶勁呢。”餘生說罷哂笑了兩聲,繼續嘬起煙來。
“別裝了餘生,別裝了!你在說謊,我知道你很傷心,很難過!你是愛她的,你說你是愛她的!說啊!”餘安像被按下開關般,突然從輪椅上站立起來,眼神似要生吞了餘生一般。
“你的腿好了?”餘生大吃一驚,兩指間不經意的抖動,震斷了懸于煙蒂之上的半截煙灰。
“我的腿一直都是好的,不然尤栗怎麽會嫁給我。我就是想讓她內疚,用道德綁她一輩子。可是她不聽話啊……呵呵,不過無所謂了,現在……尤栗徹徹底底是我的了,你再也沒法跟我搶了。”餘安詭笑着一步步逼近哥哥。
“我從來都沒想過跟你搶,我餘生的女人真的多的是。弟弟,你想太多了。現在她出意外死了,那也是你痛失至親,真的別扯上我。我還有大把好日子要過。不過,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反正我無所謂。”
“呵呵,無所謂?”餘安說着轉身走向浴室,憤然将那把兇器提到餘生面前。“就是這個……還有,你等着……”他将拖把杆扔進餘生懷裏,轉身疾速沖進卧室,從衣櫃中将早已藏好的鐵鏈悉數取了出來,嘩啦啦……赫然扔在餘生腳邊。
金屬的刺耳聲響,刺激着餘生鼓膜的同時,也毫不留情的刺穿了他的心髒。他感覺自己早已停滞的心房被活生生穿出了一個黑洞。
餘安驕傲又憤怒的神情讓他覺得可怕,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從而前功盡棄。
“這是什麽?”餘生強行咽下一口氣,将空閑的手伸進另一側的外套口袋,輕輕摸索起來。
“看見了吧,那不是意外,那是被活生生捅進下體的……用的就是這個!”餘安從哥哥懷裏揀起拖把杆,一臉傲嬌。“還有這些鎖鏈,是用來捆住她手腳的,防止她掙紮逃跑。哥,你真的一點兒也不生氣,一點也不心疼嗎?她當時就被捆在卧室那張床上,我用這個刺穿了她,看着那噴出來的血,我好興奮,好開心,她的慘叫,真的特別動聽,那樣子,就像在叫床一樣,那些血就像高潮時噴出來的水,好美……可惜只有一次,如果多來幾次該多好啊……”餘安握着那根拖把杆的手,在餘生面前來回重複着抽插的動作,臉上綻放出地獄般的邪惡笑容。
“餘安,你是在編故事吧。為了刺激我,所以把恐怖電影裏的劇情搬出來了?”餘生不屑的嘲笑着面露猙獰的弟弟。
“我沒有編故事!這是真的!你不知道她被我捅的時候有多痛苦,大小便都失禁了,拉在了床上。”餘安像個被誤解的孩童,極力從腦海裏抽取出更為形象的詞語描述過程。
“她?誰啊?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餘生表現得像個極不耐煩的聽衆。
“尤栗!我說尤栗!”餘安眼球氣得向外凸起,眼白布滿血絲。
“好。”餘生說罷将煙頭迅速撚滅在掌心。而後再次将手伸進外套口袋,很快複又抽了出來。
“什麽好?!好什麽?!你怎麽還是一點兒都不傷心?你不是個人嗎?”餘安在餘生身上看到了尤栗死前的倔強,那種他完全左右不了的倔強。
餘安沒有理會餘生,自顧自的拎起放于茶幾上的背包。
“我問你話呢!你拿它幹什麽?”餘安一把奪過背包,狠狠扔在腳下。
哐啷啷……
背包與地面撞擊的瞬間,傳出一陣清脆的金屬聲響。尖銳的空虛和噴薄的憤怒向餘生交替襲來。再次盯視弟弟嘴臉的一剎那,他覺得心中的憎惡就要爆發了,這很可怕,也很興奮。
“這裏面裝的什麽?!”餘安蹲下身子将背包拉鏈打開,然後把背包倒置,将內裏之物一股腦兒倒在地上。
“這……這……”背包所裝之物掉落出來的瞬間,餘安變得結巴起來。
餘生從沙發上起身,蹲在這一片狼藉前,極賦耐心的将散落一地的器械一個個揀起。邊拾揀還不忘向餘安解釋:“這把是臨床上常用的手術刀,用來開膛破肚的,當然也可以用來割破喉嚨。這個呢,是手術剪,用來剪斷血管和一些難弄下來的器官。當然,它同樣也可以用來刺破頸部大動脈。這個呢,是手術鑷,用來夾出一些細小的器官或者組織。爸從小就教過我解剖動物屍體……他沒教過你嗎?”
“你……是你……食人魔是你!是你殺了爸……”在餘生愈發詭異的醫學講解中,餘安恍然大悟。他吓到臉色蒼白,連連向後退了幾大步。
“弟弟,我聽蘇黎說你有XYY綜合征,得了那種病的人具有反社會人格,暴力,孤僻,殘忍。而且,我還聽說,那種病是遺傳的。爸把那種病遺傳給你了吧……不然你為什麽會像畜生一樣對待尤栗!不過,蘇黎只猜對了一半,把爸那種基因遺傳得最徹底的不是你,而是我!……弟弟,你剛給我講了一個恐怖故事,那我也給你講一個吧,你可要認真聽啊……”餘生說罷從地上揀起一根鐵鏈,朝餘安的嘴巴就掄了過去。餘安躲閃不急,四顆大門牙被猝然飛來的手臂粗細的鐵鏈硬生生掄掉。
“啊……”餘安捂着受傷的嘴,失聲慘叫。鮮紅的血液從指縫汩汩流淌出來。他欲轉身逃走,卻被餘生掄起來的鐵鏈再次抽在腿上。
“當爸把硫酸潑在媽臉上的那一刻,我就決定要殺了他。就像我看到尤栗死在我面前的時候,決心定要殺了你一樣。”餘生用最平靜的語氣訴說着最沉重的仇恨。
腿部的劇烈疼痛讓餘安跌趴在地。餘生順勢騎在餘安身上,用鐵鏈鎖住他的喉嚨,待他被勒到四肢疲軟,神經麻痹,方才松手。
餘生将綿軟的身體從身下翻轉過來,像欣賞獵物一般靜靜凝視着弟弟微微翕動的嘴唇和半開半閉的眼睑,如同當初欣賞父親那般。
突然餘安臉扭曲了,他猝然毫無征兆的睜開眼睛,照着餘生的臉頰就是一拳。剎那間餘生只覺臉上一震,一個踉跄,向後跌落在地上,脊背磕在茶幾角上,一陣劇烈的痛。
餘安從地上迅速爬起身,拔腿朝門口逃去。餘生怎會讓到手的獵物逃脫,他毫不猶豫的操起鐵鏈,使盡全身力氣朝他的後腦勺掄去。
“啊……”一聲凄厲的慘叫之後,餘安面朝下應聲倒地,腦後随即暈出一大灘殷紅的血。兩雙隐藏了許多年的健全雙腿在地上抽動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餘生再次将綿軟的身體翻了個,确定弟弟是真的暈厥而不是僞裝後,方才扔掉手中的鐵鏈,将其拖至卧室的床上,以其捆綁尤栗的方式将餘安牢牢索了起來。
餘安靜靜躺在床上,氣息羸弱,胸口不規律的上下起伏着,那狀态與尤栗死前極為相似。想到這裏,餘生的心狠狠抽動了一下。那永失吾愛的悲恸是他血腥複仇的源動力,終是促使他拿起了那把手術刀。
“我把爸騙到當初他給我啓蒙的那片老林,在那裏,我像現在這樣……一刀一刀,切開了他的肚子……”犀利的刀鋒在昏黃燈光下泛起刺眼的銀色寒光,令人不寒而栗。餘安手握刀柄自上而下絲滑的游走在餘安白皙的腹部,發出呲呲聲響,像農民犁地翻開土壤般,皮肉翻向兩邊,瞬間血如泉湧。滲着血液的黃白肌肉組織之下隐約可見白色肋骨。
餘安緊閉雙眼,痛苦的皺緊眉頭,全身開始痙攣,但腦幹損傷的他,已無法作出有效掙紮。
餘生像解剖鮮嫩的竹筍一樣,一點點剝離餘安身體上的血肉組織。然後從坦露的腹腔中,将仍在微微蠕動着的溫熱腸子掏出,用手術剪一截一截剪斷,整齊的擺放在獵物身畔。動作不疾不徐,臉上沉靜默然。
最後,他從餘安的胸腔中将仍在劇烈跳動着的鮮紅心髒整顆掏出,然後捧在掌心裏,像欣賞一個鮮活的生命般激奮。
他一口一口撕啃着弟弟的心髒,血漿從緩慢咀嚼的口腔溢出,滴在他深藍色外套上,将整片前襟染得血紅。
他就這樣一邊品嘗一邊盯視着床上瀕死的弟弟,直至将整顆心髒完全吞噬,直至床上的弟弟沒了呼吸。
“弟弟,我信佛不是因為我愚蠢,寄希望于滿天神佛。我信佛,是想洗去這一身的罪孽。弟弟,罪孽越深重的人,越信佛。你難道不知道嗎?……好了,恐怖故事講完了,你睡吧。沒了心,就不能遁入輪回道,你再也無法傷害她了。……我也該去兌現誓言了。那頭的路太黑,她肯定會害怕,我得快點兒,不然就追不上她了。”
餘生說罷,從外套口袋裏掏出手機,删除鎖定密碼後,将界面停留在錄音片段那一頁上,然後才将手機工工整整擺放在那一排粘乎乎的血腸邊。
生前,他雖未能護全她的性命,死後,他仍希望能還她一個清白。
那團乍明乍滅的火光于深夜出現在雪林,遠遠看上去特別像一團鬼火。這是餘生第一次跟父親涉足這片林海雪原。
這片深山老林雪量大、雪質粘、雪期長,每年十月開始降雪直至次年四月,雪期長達七個月。餘生剛踏進林子邊緣的時候,積雪才剛沒過他的膝蓋,但愈向深行,積雪的厚度愈讓他難以想象。他艱難的跟在父親身後,兩只腳逐漸失去知覺。
雪越下雪大,天色漸漸變黑,氣溫也越來越低。父子二人的手機都被凍到沒電,與外界徹底失去聯系。而更糟糕的是,他們迷路了。
老林中除了大雪、冰淩、樹挂,幾乎沒有植物生存的氣息,偶現一些生機,也是昙花一現,樹上那些嬌豔的野果很快會因為枝藤幹枯而死掉。林子裏除了飛禽走獸的足跡,幾乎沒有其它痕跡。想找人求救,簡直比登天還難。
餘從晚本想帶兒子進林子磨練他的意志,沒成想竟要命喪于此。他不甘心,于是帶着兒子四處尋找可以果腹之物。他知道想在極寒中存活,必須依靠食物的熱量來維系生命。
也許上天還不打算收他們,餘從晚竟然在林子深處發現了一只身形肥碩的小白兔。他輕松将那只小白兔捕獲,然後用随身攜帶的手術刀将小白兔的肚子活生生割開。
“爸,太殘忍了……”凍得一直打顫的餘生吓到臉色發青,整個身體顫栗得愈發厲害。
“吃!”餘從晚一把将小白兔的心髒直接撕掏出來,怒吼着遞向餘生。
餘生看着父親掌心裏仍在跳動的心髒,一屁股栽進雪地裏。
餘從晚不由分說,将冒着熱氣的心髒暴力塞進兒子嘴裏,強迫他咀嚼,吞噬。看着鮮紅的血漿混雜着不争氣的眼淚同時從稚嫩的嘴角淌下,餘從晚滿意的笑了。他伸出一根手指将兒子嘴角的血跡抹拭幹淨,然後掏出小白兔的肝髒和腎髒大快朵頤起來。
餘從晚沒有繼續啃食小白兔的肉,生食髒器已經讓他産生了足夠多的多巴胺,那痛苦的掙紮和瀕死的絕望就是他賴以存活的食糧。他将小白兔其餘的髒器全都掏了出來,整整齊齊擺放于屍體旁邊。他就那樣,于那團乍明乍滅的火光中,一直靜靜欣賞着自己的作品,直到救援隊找到他們。
那片老林是餘生的童年陰影,是他一輩子都不願再踏足的禁忌之地。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再次來到這片老林,竟是為了吃掉自己的父親。
餘生從沒想過,自己會攜帶惡魔基因。更加沒想過,自己會變成一個食人魔。
一個清澈透明的暮晚。
北方雪鎮幾百年裏一個并不出挑的暮晚,與她初來雪鎮那天一樣稀松平常。只不過今天是她辭別雪鎮凱旋而歸的暮晚。
今天沒有下雪,潔淨的夜空中繁星點點。蘇黎手上的案件終于告破,可那顆心卻如這晦暗的夜一般,空荒,冷寂。她拒絕了所有人的歡送,因為向來不喜歡分別的氣氛。那些隆重而熱烈的歡送外衣改變不了酸楚且凄涼的分別內核。
行至臨陰與雪鎮交界地段的時候,蘇黎那輛老爺車又鬧起脾氣。她只能撥通救援電話,與來時一般開始漫長的等待。
她張開手掌将車窗玻璃上的霧氣一點點擦掉。透過玻璃窗她恍惚看見一個身穿藕紫色羽絨衣的女人徐徐朝車邊走來。在車燈的微光中,她只能看見女人棉帽裏露出來的一張被口罩遮擋得嚴嚴實實的臉。她像只幽靈般于夜晚空荒的馬路上茫然的走着,步履中透露着不易察覺的落寞和悲恸。
車燈的光亮與女人深邃的眸子重疊,蘇黎仿佛看見幽黑夜空中飄渺的極光,那是一種憂郁而空寂的美麗。
她凝望着女人到來,經過,離開。忽然,她疾速搖下車窗,朝女人的背影呼喚:“詠琳?”
那女人停駐腳步,徐緩回過身。
“你是詠琳嗎?我是蘇黎,你的筆友,小黎啊……”蘇黎确定是她,她認得她的背影,認得那件衣服。
這時夜空一束巨大的極光,從女人裸露的眼眸裏流淌而去。她被纏裹着的面容猶如一具古老的面具,在斑斓的極光中乍隐乍現。
一切是那麽不可思議。
從女人與她對視的眼眸裏,蘇黎看見了哀恸過後的麻木。她陌然望向蘇黎,像是在想什麽,一直緘口不語,仿佛蘇黎認錯了人一樣。半晌,女人轉過身悄然向前移動腳步,一點點消失在蘇黎的視線裏。
那些她們之間曾經的往事仿佛已被抽去了當初的情緒,只剩下無知無覺的外殼。在這美輪美奂的極光中,蘇黎感到一陣徹骨的冷寂。她像只游魂般徐緩走向後備箱,從裏面将塞滿信件的那個紙箱取出。借着車燈的光,從左到右輕輕撫過每一封信脊。随後又将那本日記從箱子裏抽出,把夾在最末頁的那張照片取了出來。
那是她大學時候拍攝的照片。身形纖瘦,一頭利落的短發。卡其色上衣,藍色牛仔褲。蘇黎逆光站着,身前留下一道颀長的影子。她還拍攝了一張同款背影照寄給了陸詠琳。這張正面照她本想與陸詠琳相見時親手贈予她。
蘇黎從車上拿出一枚打火機,在路邊找了一處空地,于這美輪美奂的極光中,将信件日記連同相片一把火燒了個精光。
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羁絆,如今竟然悉數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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