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哀鴻
哀鴻
燭火泯滅,經幡挂滿福寧殿,哀鴻遍野。
趙祯逝在了福寧殿,帝位傳給了嗣子趙曙。
所有人都在忙着新帝登基的事宜,好像趙祯去世只是煦寧與嘉佑年交疊的一個小插曲。
徽柔是已婚之婦,并不能在宮內久待,但是趙曙礙于二人一起長大之誼并沒有勉強徽柔。
苗德妃看出徽柔不想回公主宅的心思,在一日與她游湖時,問她:“徽柔,如今爹爹已經去世了,若是不開心便不要強行憋在心裏,我是你姐姐,有什麽事可以和姐姐說。”
徽柔扭首看着姐姐看穿一切的眼神,曉得自己瞞不下去,眼眶一下便紅了,淚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來。哭的肩膀也在顫抖,但徽柔還是沒有向姐姐吐露一句。
大許是哭了好一會兒,徽柔才緩過來,連連搖頭沙啞的告訴苗德妃,她很幸福,請姐姐不要為她擔心。
苗德妃無奈,拾巾為徽柔擦幹淨眼底淚液,嘆息:“你瘦了,若是真的幸福又怎會消瘦呢?”
“姐姐,不要問我,求你不要逼我。”徽柔剛降下去的淚腺又湧了起來,她無法告訴姐姐她有了已經有了李玮的孩子,也無法告訴姐姐她不開心,真的不開心。
可是那有如何呢?
姐姐幫不了她,更是救不了她。
她不想讓姐姐擔心自己,也不想讓姐姐為她操勞。
.
春日盡頭,海棠垂絲,紫藤纏枝,芳菲彌彰。
徽柔與懷吉見面是在秘閣外,徽柔等了許久,才看見穿着黃門低等衣飾出來的懷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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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吉合上秘閣的門,擡眼便看見等在那裏的徽柔。
二人均含笑。
徽柔眼底含着笑意,她說,我等你許久了。
懷吉微微一愣,反應過來時,徽柔已經在身前,主動牽着他無措的手,但不過片息,徽柔又放了下去,暗暗嘆息,她不能再害懷吉了,原想就此只見懷吉一面便離去,可是怎生讓她舍下懷吉。
懷吉曉得徽柔心思,率先開口,“公主能來看懷吉,懷吉已知心意。公主只要無虞,懷吉同公主一般。”
柔和的字節輕輕飄進徽柔耳朵裏,徽柔點點頭,擡眸看懷吉泛着汗的額頭,如同話家常一般,“他們沒有為難你罷?”
懷吉搖了搖頭,笑着告知徽柔他現在很好,先帝将他放回了畫院,做着和以前一樣的事。
但是徽柔看着懷吉洗舊的衣衫,心思細膩,猜想懷吉在說謊,自責垂首:“都是我害了你。”
“公主。”懷吉搖首阻止徽柔的想法,竭力保證自己很好。
海棠垂淚,徽柔同懷吉行至與畫院分道的小亭子邊,離別将不遠。
徽柔再也忍不住,拉住懷吉,與他抱在了一起,哽咽道:“徽柔喜歡哥哥,哥哥不要厭棄徽柔。”
一聲聲哥哥,喚的懷吉心酸,衣襟被伊人淚水打濕,懷吉苦笑:“臣怎麽會厭棄公主呢?公主是怎樣的女孩子,臣都喜歡。”
“可是當真?”徽柔不敢相信的擡起淚眼,而懷吉也正一臉正經的對視着徽柔的目光,露出柔和的笑意。
“懷吉從不騙公主。”懷吉松下徽柔,将徽柔送回了儀鳳閣。
苗德妃瞧見懷吉,便想着請他進來喝杯茶水。
懷吉擺手拒絕,聲稱畫院還有事未處理。
苗德妃只能作罷,看着徽柔戀戀不舍的模樣,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懷吉身份特殊,如今官家将登基,雷霆手段之下,萬不能因懷吉而波及徽柔。
“徽柔,快些進來罷。”
苗德妃朝徽柔招手。
徽柔立在殿門口,怔怔不動,苗德妃走過去時,才看見徽柔落了一地的淚。
緊接着徽柔便捂着心口幹嘔,苗德妃焦急的遣人去請醫官。
徽柔原想阻斷苗德妃,但挨不住翻江倒海的胃,只能由着姐姐将她攙扶進寝殿。
醫官很快便趕來,為徽柔診治。
不出徽柔所料,醫官診出的結果和徽柔預料一般——她有身了。
而且是三個月。
推算着日子,竟然是三月前李玮□□她那一日有的。
徽柔痛苦極了。
她捂着頭,不願意接受,她原想趁着日子将孩子流掉,但是孩子何其無辜。
苗德妃複雜的看了徽柔一眼,打賞了醫官讓他退下,并勒令他不許将公主有身之事告知驸馬。
徽柔的身子來的并不是喜兆,苗德妃看着徽柔掙紮又痛恨的模樣,便曉得這消息如同噩耗一般于徽柔。
“徽柔,孩子是無辜的。”苗德妃攔住徽柔失控的身子,努力安慰她,“不過如果徽柔不想要……”
“不。”徽柔仰首看着她敬愛的姐姐,如同着魔一般說着:“我不想做殺人的劊子手,也不想為他生下孩子!”徽柔尖叫着,“只要我一想到,這孩子是他……是他強迫我……”羞憤之色赫然立在徽柔臉上,徽柔好似回到了那一夜,揮之不去的陰影如同桎梏一般禁锢着徽柔,“不,我是願意的,姐姐我是願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徽柔!徽柔冷靜一下。”苗德妃抱緊徽柔掙紮的身子,将她的頭顱按在心口,拍撫着徽柔的身軀,欲使她安靜下來。
但徽柔已經幾近癫狂,好似李玮就在她眼前,她蹬着雙腿,大罵着李玮粗鄙。
徽柔的躁動引來了搬進慈寧殿的曹太後,索幸徽柔也安靜了下來,只是躺在床榻上雙目無神。
曹太後先是問了徽柔情況,得知徽柔需要靜養,便命人将西邊的瓊玉閣為徽柔收拾出來。
徽柔已成婚立府有了自己的府邸,按理應當回自己府邸靜養,但曹皇後到底估計徽柔與李玮的情況,還是選擇将徽柔留在禁中。
至于苗德妃,曹太後含蓄的問起苗德妃何時遷出儀鳳閣,畢竟儀鳳閣已經不适合苗德妃一個前朝妃嫔居住了。
苗德妃笑了笑,“等徽柔好些了便遷吧。”
前些日子,內侍省也差人來詢問苗德妃的意見,聽聞為她新準備的院子是較為較為偏遠的慈元殿。
新帝薄情,苗德妃不比曹太後,曹太後到底養過趙曙一段時日,如今看在曹太後薄面沒将她趕去道觀已是厚德,看着徽柔這般模樣,苗德妃又怎甘放着不管。
曹太後坐了好一會兒,還同清醒後的徽柔說了好一會兒話才離去,大抵不過是一些勸解她和李玮之語。
李玮二字如今在徽柔耳畔如同針紮耳膜般,她絕望問曹太後:“嬢嬢當年若是當真與李植結為連理,或者嫁給了不愛之人,且被迫有了他的孩子,嬢嬢今日可還會如此輕松的站在這裏勸解我與李玮!”
強迫二字被徽柔狠狠咬住,看着曹太後愣住的神情,徽柔卻笑了,“那麽就由我來告訴嬢嬢吧。嬢嬢只是比我要幸運許多,因為嬢嬢不需要背負太多,嬢嬢那時已是大宋皇後,如願嫁給了爹爹,你們想要的不過是爹爹的愛罷了。而我呢,我的答案和當年一樣,只是比當年更糟糕一點,不過是有了他孩子罷了。”徽柔眨了眨眼淚,以妥協麻木自己不甘的內心,“我不會要求和他和離,因為我答應了爹爹,嫁入李府。但是,嬢嬢,姐姐,不管出于何原因,你們都不要再勸我,我也不想聽。”徽柔側身,衣衫下的十指緊緊掐着手臂,大約只有如此,才能讓她忘卻痛苦。
這一次的曹太後如同被堵住嘴一般,不知該如何反駁,聽聞徽柔有孩子,如同證實一般看向苗德妃,苗德妃的點頭,以及徽柔的言辭,曹太後好似懂得了徽柔的絕望,又好似不懂。
在她看來,那不過是不甘罷了。
“徽柔啊,人要為了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曹太後是在提醒徽柔,既然選擇了,便不能反悔。
這些道理徽柔如何不明白。
就是因為明白,徽柔才痛苦并絕望的活着,若非是懷吉和姐姐,她早就想死去。
也許死了,她才可以解脫,才可以透過世俗去和懷吉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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