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不壽

不壽

嘉慶子被迎回公主宅，很快便傳進了皇城內。

趙曙起初也會招李玮入宮問罪，又得知是越國長公主為嘉慶子請命，便将主權給了越國長公主，不再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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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吉雖在深宮，也偶有聽聞公主宅之事。

李玮找到懷吉時，懷吉正在畫院當差。

“她不會忘了你，也不會接受我。”李玮悲哀的同懷吉說道。

原來這些日子，李玮經常入宮進畫院向懷吉請教如何讨徽柔歡心，但是他卻沒有料到徽柔會遇到嘉慶子。

“公主是有些在意驸馬的，但驸馬卻沒有在意公主。”懷吉思量些許，為李玮分析着，在分析的同時，沉寂的心讓他又再次波動，他的腦海裏浮現的竟然是公主哀傷的臉龐。

懷吉的安慰，并沒有讓李玮降下對懷吉與徽柔的嘲諷，“如何的在意會讓自己夫君納妾，如何的在意會甘心接受別人的介入！”

幾近怒吼，驚了畫院裏的貢生與畫使，紛紛落眸在懷吉與李玮身上。

這一次，懷吉解釋不了徽柔為何會接受別人的介入了。

除了不愛，還能是什麽呢。

“梁先生不妨随我去公主宅一見便知，她在意的是誰了！”

李玮的聲調陡然拔高，好似在宣揚懷吉與徽柔的醜聞。

懷吉是斷斷不能前往公主宅的，他不能牽累公主，更不能牽累哥哥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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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吉拒絕了李玮。

李玮冷笑諷刺懷吉：“先生這是在害怕？還是不敢去？”

懷吉垂首，手指扣着泛舊的的青袍，臉色慘白，李玮的諷刺意味有多明顯，懷吉便有多恨不得找地縫鑽下去。

“驸馬怎的在這裏，太後和公主正在慈寧宮等着驸馬。”

畫院外，張茂則手捧畫卷緩緩走進畫院。

李玮雖是不樂，但聽聞太後尋他，也不敢再耽擱，畢竟徽柔也進宮來了。

李玮別有意味的看了眼懷吉，才轉身離去。

張茂則微微側身，于李玮讓出小道，看向懷吉垂首神傷，無奈嘆息，“不要去想，不要在意。”

懷吉垂首接過張茂則懷裏的畫卷，認真聽着張先生說的每個字眼，不去想公主，但是越是不想，越是想到徽柔滿臉縱橫的面孔。

“懷吉，你是答應了先帝的。”張茂則提醒着懷吉，在禮教裏，沒有人能越過它去追尋自由。

懷吉黯然，“懷吉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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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裏，徽柔坐在下首，高滔滔坐在曹太後的下首與徽柔對坐。

徽柔身着翠竹繡制的齊胸襦裙，身披天青色大袖，頭發盡數盤起，發髻上簪有玉色發叉，眉宇間露着淡淡憂愁。

幾人有說有笑，倒是徽柔鮮有開口，只是盯着一處出神，恍惚了好久。

“徽柔，徽柔。”高滔滔喚了好幾聲，徽柔才略略回神，微微一笑，便沒了下言。

“如今徽柔也是快做娘的了，不知給孩子取好了名麽？”

算着日子，徽柔在年底的時候，孩子便可以出生。

要說徽柔尚未出生時，仁宗便提前給徽柔取好了名字，像是曉得是個女孩似的，徽柔是多麽美好的名字。

也不曉得徽柔肚子裏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高滔滔目光停留在徽柔的小腹上，眼裏含着笑意，如此圓潤，想來會是個男孩吧。

徽柔倒是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如今問到了，徽柔想想，她大抵是希望是個女孩吧。

但若當真是個女孩，可不要如同她一般。若是女孩，她定會給予她最好的，她不需要她有多懂事，只需要她快樂的活着。

“多福。”徽柔慢慢吐出這倆字，她希望她的女兒以後幸福安康。

曹太後曉得徽柔的心思，為了不掃她的興，便道是個極好的名字。

李玮進來時，徽柔臉上将露出柔和的笑意，但看見李玮，那笑意便很快淡了下去。

至進來，李玮便一直注意着徽柔的神情，冷淡的好似他便不該出現在這裏。

徽柔不想看見李玮，便尋了理由外出。

李玮臉色瞬間陰暗到了極致，怒斥徽柔：“你便如此迫不及待的去找他麽？”

曹太後與高皇後聞言一驚，徽柔與懷吉的事，可謂是帝京笑談和恥辱。

李玮氣憤亦是無可厚非。

縱然徽柔占了理，也落下風。

徽柔側身不願理會如同瘋子一般的李玮。

用沉默無視李玮的怒火。

也正是徽柔的傲慢無禮，惹得李玮心裏窩火。

曹太後看出李玮的不對勁，率先出聲截斷李玮怨怼徽柔的語言，朝徽柔招手且勸着：“徽柔，過來，到嬢嬢這裏來。”

徽柔沒有動。

曹太後又道：“嬢嬢曉得你的苦，驸馬也是在意你才這般的。”

淚水漸漸萦上眼眶，徽柔抿着唇，肩頭也在顫抖，徽柔不明白，為什麽所有人都覺得是她錯了。

她不過是想出去散散心，便被扣上不貞的帽子。

如同以往一般，徽柔獨自來到小時候獨自哭泣的地方，可是這裏不會有懷吉，懷吉也不會跟着她了。

委屈越發萦上心頭，徽柔掩面而泣。

大許又過了好一會兒，徽柔才收拾好心情，去了苗德妃的慈元殿。

苗德妃将搬進慈元殿不久，原是正在整理慈元殿裏的陳設，心裏不知何故有些心慌，大抵是母女連心。

這一日，苗德妃一直待在正殿。看着徽柔委屈落寞的身影，苗德妃急急跑過去，詢問徽柔：“徽柔，你怎麽來了！”

徽柔見着姐姐，心裏的委屈總是一湧再湧，就差脫口而出了。

徽柔搖了搖頭，無語凝噎。

苗德妃深知徽柔脾性，也只能作罷，牽着徽柔的手将徽柔引進去，“既是不想說，便不要說了，快些進來吧。”

“我想了許久，能來的只有姐姐這裏。”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徽柔終是緩緩道出了心酸。

偌大的皇城，她能進來的只有姐姐這裏，她不想回公主宅，也不敢去打擾懷吉，更不能去爹爹的陵寝叨擾。

徽柔擡首看想同樣看她的姐姐，無助又害怕，“姐姐總不至于将徽柔趕出去罷？”

“徽柔這是說的什麽話，只要你想回來，姐姐這裏的門自是給你開着。”苗德妃語重心長，想着徽柔如此倉促過來，這時辰也不知吃東西沒有，便命人為徽柔準備了許多喜歡的吃食。

徽柔唯有在苗德妃這裏才敢放松心态，如同小時候那般。

但徽柔曉得，她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