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

第 11 章

話題開始變得詭異起來。

同伴問吞吐香腸又吃了一半的小孩:“你看過嗎?”

“看過啊,我爸在家看,我也看。”

…………王爍:“我小時候他媽的還在集卡!”

“好看嗎哈哈哈……”

“不好看,那些女的叫得很假。”

…………何一路:“我他媽高一了才第一次看!”

“那你覺得什麽好看?”

那小孩把香腸全吃了,神秘道:“你們知道GAY嗎?就是男的和男的搞,我爸還看過。”

…………于躍面無表情給他們上了最後一道蒜蓉扇貝:我見識過,他還結了婚有孩子。

“噫……男的怎麽搞?”

“屁/眼呗。”他鄙視地看一眼沒見過世面的小孩。

“屎不會出來嗎?”

“那我怎麽知道,看着是沒出屎,好像還很舒服。”

…………顧項逢手抖了一下,螺蛳沒夾穩,掉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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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嘆氣:“我爸說小升初考得好,就給我一千塊錢,可我沒什麽興趣……”

“一千塊不好嗎,那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個猛1,來□□的屁/眼。”他翹着蘭花指啃雞爪,發出做作的嗯啊聲。

幾個小孩大笑起來。

…………四人:我們他媽的果然老了。

隔壁聊黃累了,開始瞎扯起各種游戲。

老年桌憂傷地感慨“槍未磨鬓先衰”,說好只喝一杯的,便成了無限續杯。

何子路吐了兩回後,王爍以防他再次突然發作,就找了塑料袋來,兩個環套在耳朵上,抻了抻袋口,對準下巴,才放心地坐下休息。

他和顧項逢都沒有喝醉,一齊看着對面歪在桌上的于躍,這個人不過喝了一杯半而已。

不過于躍酒品似乎挺好,不吵不鬧,只是枕着手臂趴着,另一只手臂斜斜地耷拉在桌角,手指修長……整個人像午憩的小貓慵懶随意。

顧項逢看看手機:“挺晚了,走吧?”

王爍指指兩人,嫌累。

“你扶何子路,我扶于躍。”

“憑什麽你不扶那個随時會吐的啊!”

顧項逢沒搭理他,進去和徐叔打了招呼後,拉了于躍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另一手摟住他的腰,用力一托,便将他帶了起來。

腰果然很細。

他鬼使神差地又緊了緊。

于躍就這樣一只手被握着,一段腰被摟着,踉踉跄跄地跟着走。

燒烤店離學校不遠,他們走回去。

王爍憤憤不平地扶着何子路跟在後面。

何子路雖然随時有吐的風險,但眼睛能睜着,腿上也大致能走直線,挂着的塑料袋在風中飄飄悠悠。

他們走的還是東側門,保安看到顧項逢:“回來啦項逢,喲,怎麽都喝成這樣了,小心點小心點,別被老師看到。”

路過長廊,于躍突然醒了,激靈了一下,搖搖晃晃地站住:“長廊!”

顧項逢吓了一跳,附和:“對。”

“你知道上面開的是什麽花嗎!”

王爍:“我剛還說他酒品好的……”

見沒人理,于躍自問自答:“它叫紫藤!一年開兩次!知道什麽時候開嗎!”

顧項逢找回語言功能了:“春天,夏天。”

“對!還不傻……我最喜歡這裏,以前就喜歡,沒想到又來了……”

他摸着柱子往前挪,看起來就像深情撫摸着一根又一根柱子。

顧項逢像個螃蟹似的跟在旁邊,伸了手虛護着,生怕這祖宗摔了。

“這次,我不走了,不用走了。”

他滑下來,坐在地上,兩頰微紅,貼着石柱,粗糙的,涼涼的,真舒服。

“對對,它就是你的。”顧項逢把他拉起來,“我們先回去,明天白天再來看好不好?”

王爍目瞪口呆地看着顧哥一臉蕩/漾的溫柔。

于躍不知道咕哝了句什麽,很聽話地被摟着抱着走了。

哪怕是有酒精的作用,他的任性也還是控制得很好,很乖,讓人心疼。

何子路就沒那麽自覺,他腦子很清醒地辨別着場合,在校園裏悄悄前行,直到進了男寝1號樓……

“我要交/配!我要性/交!”

“我要交/配!我要性/交!”

铿锵有力的口號順着樓梯攀升,回蕩在每一層走廊裏,勇敢地申訴着他熱烈又卑微的沖動。

轟!——

寝室門一間間打開了,無數男生哄笑着出來看熱鬧,看何子路挂着塑料袋,一路喊着爬上五樓。

“老何!真勇啊!”

“王爍,他喝了多少?成這個吊樣。”

王爍:“最多三杯,紮啤,媽的人菜瘾大。”

“何子路!有渠道的話吱一聲!帶兄弟一個!”

“幾班的幾班的,我去哈哈哈哈……”

直到樓下強力手電筒往上掃射:“哪個寝室!”

何子路一秒禁聲,宛如洩了身般垂頭喪氣走進寝室,頹然倒下。

王爍:“我他媽再跟他喝酒,我就是狗。”

顧項逢把于躍輕輕放下,讓他躺倒,脫鞋,扶正,頭都沒回:“你這話說了好幾年了。”

他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第一次偷偷喝酒還是中考前。

王爍:“……艹!”

顧項逢又擰了濕毛巾過來,輕輕擦拭于躍的臉、脖頸,領口開着,毛巾順勢自然下滑……

他腦海裏驀地蹦出那天在會議室裏看到的白皙胸膛,立馬把毛巾撤了出來。

搓了一把毛巾,又回來擦手臂和手。

擦手的時候,他讓那修長的手搭在自己手心,一根一根手指細細地擦過去,好似那是個易碎的工藝品。

擦完,擺好,拉薄毯蓋上,才看到王爍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揚了下毛巾:“你想給老何擦擦?”

“我擦個屁!”王爍一秒恢複,想了想還是狐疑道,“顧哥,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問……”

“那就別問。”

“可我還是想問!我怎麽覺得你對躍躍特別好?”

顧項逢開始脫衣服,準備去洗澡:“不是你說接納他做兄弟了嗎?”

“啊對,可是……”

“他外婆也走了,沒什麽親人了……我們都對他好點。”

“啊……可憐的躍躍……你放心!我也會對他好的!有福同享有難同……”

“有難你就自己擔着吧。”

“……”

次日午後,于躍和何子路晃着沉重的頭醒過來。

“二位爺,起啦?”王爍在抄于躍的語文作業,陰陽怪氣。

“顧項逢呢?”于躍掃了一圈沒看到他。

“啧啧啧,真是不枉我顧哥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睜眼就問他,值了。”

一把屎一把尿?

于躍凝固了。

“什麽情況?他尿床了還是喝出屎了?”何子路立刻來勁。

“有你啥事?你他媽的應該退出我們寝室!”

“……?”

“你他媽斷片了吧?你!昨晚回來!喊了一路我要交/配!整幢樓都出來看你!別的樓也都來打聽你!你火了!”

“……你确定……我喊了……這個?”何子路懵了。

“不信你出去打聽打聽,下次別說是我兄弟!”

王爍看着何子路越來越僵硬的面孔,終于忍不住狂笑起來。

“我艹,你耍我?”何子路心存僥幸。

“那必然……沒有。”王爍心疼地拍拍他的肩膀,“也不是壞事,起碼傳出去了女生都知道你清純處/男,脫單幾率大些。”

“滾滾滾,我艹,丢人丢大了……哎對,那于躍的屎尿呢?怎麽回事?”

王爍看看一言不發的于躍,忍不住笑道:“我們躍哥,昨晚上走到長廊就停了,考顧哥紫藤什麽時候開花……”

哈哈哈哈哈,何子路瞬間忘記自己,笑得錘床。

于躍:“……”

“還有呢還有呢?”

“還有就是他撫摸着每一根柱子,摩挲,表白,說自己再也不走了。”

“哈哈哈哈哈顧哥沒瘋?”

“所以我才說顧哥伺候他嘛……”

于躍也忍不住尴尬地笑,聽到這有點好奇。

“顧哥就像哄小情人似的抱着哄着,給他擦臉擦手……”王爍款款走過來,模仿着摸于躍的手。

于躍一縮:“別。”

“然後屎尿就擦出來了?”

“你他媽跟屎尿杠牢了是不是?誇張,誇張,不知道嗎?你語文就是坨屎!”

何子路委屈巴巴: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顧項逢挂了電話走進來,看到王爍坐在于躍的床上拉拉扯扯一臉妖嬈,不由嘴角一抽。

王爍立馬起身:“你媽找你幹啥?”

顧項逢:“我媽說她今天沒有飯局,邀請你們去我家吃飯。”

“這怎麽好意思呢?”王爍一邊說一邊飛快地換起了衣服。

======

于躍以為顧項逢家肯定是別墅之類。

結果想錯了,他們停在了市中心的一座老小區門口。

雖然樓房年代久,但他家面積挺大。

客廳因為經常待客的緣故,特意改造得比較寬敞。

無論是色調還是裝飾,布置得溫馨雅致。

項亦然和那天在學校裏看到的完全是另一種風格。

休閑服、随意挽起的發髻,俨然成了忙碌于萬千家庭中最常見的身影,但幾個人還是老老實實地問好。

于躍第一次見到顧項逢的爸爸,再次打破了他的認知。

他以為公司高層肯定是不茍言笑,西裝革履。夏天麽,至少也是筆挺的襯衫,且是極昂貴的那種。

結果,顧雲加就穿了件老頭樣式的POLO衫,若不是被老婆逼着換了條休閑褲,他得穿着大褲衩接客。

此刻,他坐在沙發上剝大蒜,工工整整剝了一滿碟,還在剝。

項亦然在廚房裏喊:“叫你剝幾瓣蒜,你去北京剝啦?”

“來了來了。”顧雲加在于躍驚愕的眼神裏麻溜地捧着一碟蒜去了廚房,沒再出來了。

王爍和何子路輕車熟路地鑽進了顧項逢的房間,于躍也跟着去。

卧室也很寬敞。

貼在書桌旁、床頭的諸多籃球明星,床尾地上的啞鈴、護膝,丢在沙發角落的游戲機,幾只限量版收藏籃球……點點滴滴展示着一個男孩的內心世界。

于躍不動聲色地觀察,說不羨慕的話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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