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

39.水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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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雪落無聲, 孟舒淮摁掉了室內的夜燈,讓黑暗将他們包圍。

有孟舒淮在身邊,江泠月無比安心, 窗外雪地映着黯淡的天光,她的眼睛很快适應了黑暗,依稀得見林間雪影簌簌。

天寒地凍的季節, 沒有什麽能比躺在愛人懷裏看雪更為惬意幸福。

孟舒淮從背後将她抱着,滾燙的掌心一直貼在她小肚子的位置,貼心當她的暖寶寶。

江泠月抱着他手臂, 忽地開口問:“今晚下棋,你是不是故意讓我輸的?”

孟舒淮沒忍住低聲笑出來,坦誠道:“寶貝,今晚我已經盡力了。”

江泠月不滿轉身, 按住他胸膛将他壓住, 質問他:“你在嫌我笨嗎?”

孟舒淮小心摟着她, 應聲回答:“怎麽會?江泠月天下第一聰明。”

江泠月輕哼一聲:“就知道哄我。”

孟舒淮揉揉她的發,低聲說:“但我也是真的想聽你唱《牡丹亭》”

江泠月在黑暗中瞪大了眼, 手握成拳錘在他胸口,“你還說你不是故意的!”

孟舒淮握住她的手笑道:“但我也真的盡力了, 我總不能當着爺爺的面幫你下吧?”

孟舒淮怎麽說江泠月都不滿意, 她倒在他懷裏,氣鼓鼓埋怨他:“明明是你不夠厲害。”

“是是是。”孟舒淮順着她說:“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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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泠月轉過身, 孟舒淮緊跟着貼上來, 掌心又重回她小肚子的位置,熱度緩慢而堅定, 溫暖她的身體,她的心。

她很享受這樣的時刻, 沒有激烈的性.愛,也沒有與他隔着太多距離,他們相互依偎,在這冬夜相擁着取暖。

世界如此安靜,一切都那麽美好。

孟舒淮輕輕吻她的肩,呼吸綿長,輕柔在她頸項間鋪開。

他知道江泠月睡不着,便問:“你今晚從爺爺的字裏看出了什麽?”

孟舒淮并不是不懂江泠月說的那番話,他只是驚訝,驚訝懷中人竟然會有如此超群的感受力,能從一副作品裏看出作者的心境。

江泠月凝神想了想,說:“我只能感覺到孟爺爺有很重的心事,也許是下筆的時候思緒太重,所以筆下的字空有其形并無其神。”

“嗯......我猜,孟爺爺應該很向往我外公的心境和生活,所以才會格外喜歡我外公的作品吧?”

“但其實,他老人家完全有條件活成我外公那般自由灑脫的模樣,為什麽沒有呢?”

她自問自答:“應該就是有心事吧。”

孟舒淮聽了輕笑:“你倒是分析得有理有據。”

“那我說對了?”江泠月扭着身子問他。

孟舒淮松了松手臂,讓她可以自由翻身,并沒有否認。

江泠月本不該問孟舒淮的家事,但她忍不住。

當她被孟舒瀾帶到了這個家裏,接觸了他的家人,還得到了他家人的喜歡和肯定,她所有的貪心都在蠢蠢欲動,她想要了解更多,想要擁有成為孟舒淮家人的資格。

所以她輕聲問:“我可以問嗎?”

孟舒淮并未應答。

江泠月很識相,孟舒淮沒出聲,她便說:“那我不問了,你別為難。”

很多時候,孟舒淮寧願江泠月任性一點,纏着他問到底,不說就和他生氣。

她這麽懂事,只會讓他難受。

他輕吻着她軟嫩的面頰,幾番猶豫後,開口道:“不要相信你眼t睛看到的,要相信你感受到的。”

“你可以問我,我會回答你是或不是。”

孟舒淮遞出了主動權,江泠月反而遲疑,因為她在這個家庭裏感受到的是沉重的底色,她會擔心這種沉重的底色是一道很深的傷痕,一揭開便會流血。

她轉身将孟舒淮緊緊抱着,好像這樣就可以淡化掉那種沉重,同時,她也在向他傳達一個訊息——我一直在你身邊。

江泠月突然往他懷裏鑽,孟舒淮輕輕一笑,也将她緊緊抱着。

他喜歡江泠月在他懷中的感覺,是安定、滿足的感覺。

好一會兒,江泠月才開口問:“孟爺爺是不是在為瀾姐和清漪的關系憂心?”

“是。”

“是不是還在為你和瀾姐的關系憂心?”

“是。”

江泠月愣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問這個問題,她對這個問題完全沒有頭緒,也看不到任何事實依據,但她就是感受到了異常,便就這麽脫口而出了。

她沒想到會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這并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想不明白。

明明在尚家別墅那一晚,是瀾姐給了她走向孟舒淮的勇氣,她那麽了解孟舒淮,那麽為他着想,他們姐弟之間的關系怎麽可能會不好?

所以她問:“為什麽?”

孟舒淮當然知道她的疑惑,可他卻無法開口解釋為什麽,從本心來講,他并不希望江泠月過多參與他的家事。

他摟着她,輕聲說:“不想這個了,好嗎?時間不早了,該睡了。”

江泠月非常理解孟舒淮的絕口不提,這是他的家事,她本來也不該多問。

她乖順靠着他,輕輕說好。

她想,他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交換彼此的心事,她也可以有機會,慢慢成為與他相伴一生的那個人。

她緊緊貼着孟舒淮,安穩入眠。

長夜過半,正是酣夢時分,江泠月卻突然驚醒。

她猛地睜眼,窗外雪光灰白,身邊人氣息紛亂,呓語連連,似乎正困在夢魇裏無法醒來。

她一時慌張,匆匆喊他:“孟舒淮。”

孟舒淮沒醒,右手卻胡亂摸索,在黑暗中緊緊抓住了她。

這種強烈的,類似于求救的力量讓江泠月心驚,她顧不上別的,撐起身子抱住他,一聲聲喊他的名字,試圖将他從夢境中拽出來。

似乎是感受到外力的侵擾,孟舒淮的夢境突然中斷,他猛地清醒過來,聽見江泠月帶着哭腔的呼喚。

她伏在他胸口,不停用手搖晃着他的手臂,她聲音顫抖,似乎很是驚慌害怕。

“孟舒淮。”

“孟舒淮。”

......

這一聲聲的呼喚震顫了他的心,他感受到她的情緒,她在為自己深陷夢魇而緊張,她的擔憂、她的害怕,她所有的情緒都與他有關。

他已經很多年沒再夢到小時候的事情,他以為夢醒時依舊會被心悸與不安纏繞。

但他此刻的感受如此清晰,他沒有心悸,也沒有不安,他的心無比安定,因為知道有人在牽挂,有人在關心,有人在愛着他。

他收攏雙臂将人抱緊,他低聲告訴她:“我沒事,寶貝。”

江泠月還沒從驚慌中緩神,她貼近他,擡手撫上他的臉,她在黑暗中尋到孟舒淮的唇,她用自己輕顫的唇與他相貼。

她要清楚感受到他的清醒,要感受到他重回往日那個強大又堅不可摧的模樣,她才會安心。

他是孟舒淮啊,怎麽會脆弱?

這個吻是意料之外,孟舒淮并沒有心理準備,但當她莽撞地探入,他也向她敞開。

江泠月的主動總是這樣,動作生疏,稍顯莽撞,卻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剖開,将自己所有的愛都給他。

而孟舒淮也不是什麽銅牆鐵壁,就算是銅牆鐵壁,她的愛像水,只要找到一絲縫隙,她的愛都能穿透重重阻礙,直達他的心間。

他抱着江泠月翻身,她柔軟的身體被他牢牢壓住,他在她唇上深深一吻,用理智中斷情.欲。

江泠月在他身下輕輕喘着,他溫柔吻她的唇,她的臉,她的眼睛,她的耳朵。

纖軟腰肢輕輕扭動,孟舒淮身體猛地一僵,沉聲說:“乖一點寶貝,別亂動。”

有些變化太過明顯,江泠月無法忽視,她只能乖乖聽話,伸手将他抱着。

氣息逐漸平穩之後,她輕問:“是因為我睡前問的那些問題你才做了噩夢嗎?”

孟舒淮的氣息尚未平穩,還灼熱的鼻息灑在她耳畔,江泠月聽見他問:“擔心我?”

“嗯。”她點點頭,還問他:“你會害怕嗎?”

孟舒淮有時候覺得江泠月是在拿他當小孩子看,但這樣笨拙的關心,他也很是受用。

他輕言哄她:“有你在,我怎麽會害怕?”

江泠月輕輕笑出聲來,傲嬌道:“對哦,我那麽厲害,都是因為有我你才不會害怕。”

她輕輕蹭着孟舒淮的臉,說:“我以後會一直在你身邊,美夢與噩夢,我都在你身邊。”

她有試圖去引導一些隐晦的承諾,就像那個新年願望。

哪怕他從不曾開口,但她知道孟舒淮有實現她所有願望的能力,因此她從不慌張。

夢醒後,身體與意識都太過清醒,一些霸道的存在遲遲不肯消退,江泠月臉上的熱度也持續升高。

孟舒淮的寬肩遮去了室外灰白的光,她的面容隐在陰影之中,身體像水一般溫軟,她幾分遲疑地問:“需要我幫你嗎?”

孟舒淮的視線早已适應此時的昏暗,突然被問到這樣的問題,他有些哭笑不得。

他俯身輕輕吻她的唇,低聲說:“不用。”

他怎麽舍得讓她受累?

他将人緊緊抱在懷裏,依戀蹭着她的面龐說:“現在還早,你再睡一會兒,我得先走了。”

江泠月縮在他懷裏輕輕笑,說:“我們這樣好像偷情啊。”

孟舒淮故意逗她:“刺激嗎?”

江泠月戲瘾上身,推着他胸膛說:“那你快走吧,我老公該回家了。”

孟舒淮一把将她的手腕抓住,逼近了問她:“誰是你老公?”

江泠月沉浸在偷情的戲碼裏,以為孟舒淮語氣裏的強勢也是戲的一部分。

她佯裝掙紮,故意說:“你現在問這些還有什麽用?”

她難過道:“當初不願意娶我的人是你,現在來糾纏的人還是你,你快走吧,我老公要回家了,我不想讓他誤會。”

江泠月說完這話,孟舒淮反而将她抱得更緊,他俯身貼在她唇邊,霸道地在她唇上留下自己的氣息,他憋着氣開口:“那就讓他誤會,正好離婚。”

“才不要。”江泠月拒絕道:“你不過是饞我身子罷了,我老公才是真的愛我。”

“江泠月!”

孟舒淮忽然低吼道:“不許提別人。”

江泠月被他按在床上無法動彈,他壓抑的喘息好像真的帶有幾分怒氣。

她愣神時,孟舒淮的唇驟然貼近,他的唇舌帶有不容她反抗的強勢,她被迫張開,承受他霸道的侵占。

孟舒淮用力吮吻着她的舌尖,她細細的腰肢被他一把掐住,衣擺被他胡亂向上堆。

他的掌心灼熱,與她的柔軟相貼,她在他掌心不斷改變着形狀,粉白充了血,嬌豔欲滴,飽滿誘人。

有些失控的情緒正在驅使着孟舒淮的意志,他的唇往下,張口咬住了她。

江泠月的心髒在他的唇舌之下狂亂,她還沒有察覺到孟舒淮的異常,還帶着哭腔在說:“不可以留下痕跡,我老公會看到的。”

孟舒淮只感覺到一團滾燙的氣焰沖上心頭,他一口咬在她白嫩的皮膚上,讓她的身體留下無法恢複的痕跡。

江泠月吃痛一顫,推着他說:“疼。”

孟舒淮的理智被這聲“疼”猛地拉扯回來,他松了口,卻仍保持着伏在她身上的姿勢沉沉喘氣。

他失控了。

江泠月對孟舒淮情緒的變化毫不知情,她只感覺委屈,他怎麽能真的咬疼她?

她推着孟舒淮,委屈道:“好疼。”

孟舒淮似有幾分頹喪地低頭,他額前的發落在江泠月胸口,帶給她細細密密的癢。

她想逃離,卻被孟舒淮抱住。

“對不起寶貝。”

他低聲說:“弄疼你了。”

江泠月眼睫微微濕潤,身子輕顫着,嬌聲說:“那你幫我揉揉。”

孟舒淮深深呼吸,情緒逐漸平複,終于恢複到往日那個溫柔清雅的貴公子形象。

他的指腹緩慢覆上那道紅痕,輕柔打圈安撫着她皮膚表層的疼痛。

江泠月不再與他胡鬧,抱住他親了親。

天色漸明,她催促孟舒淮離開。

臨走前,孟舒淮深深看了眼床上的人。

方才失控時的情緒太過尖銳,讓他亂了神。

也許是庸人自擾吧,他想。

但個中滋味,只有t他自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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