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
44.水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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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夜晚很美好, 卻也無法阻擋夢境困擾。
夢裏水往上流,月往下墜,世界颠倒而瘋狂, 她随湍急的洪流遠走,抓不住,喚不回, 直至無影無蹤。
驚醒的那瞬間,孟舒淮的身側空蕩,衾被已涼。
海島的清晨格外寧靜, 海浪無聲,風也很輕,孟舒淮卻無意享受此刻的安寧。
他掀開薄被下了床,去看浴室, 去看客廳, 去看書房。
“泠泠?”
他被夢境困擾, 心生莫名的情緒。
一轉身,後花園的玻璃門被海風吹開, 濕潤的空氣夾雜薔薇的清香,他朝花園走去。
清晨的光澄澈而散漫, 溫柔籠罩流連花叢中的人, 她身上的真絲裙沾染葉片上的晨露,自然暈成奇妙的圖案。
她沉浸于薔薇園中聞香, 像采仙露的神女, 左顧右盼,怡然自樂。
花草有靈, 也偏愛晨起賞花的美人,争相向她展露嬌豔。
孟舒淮半裸上身靠在玻璃門邊, 安靜欣賞着此刻的美景。
醒來那一瞬間的慌亂做不得假,看見她這一瞬間的滿足也足夠真實。
他本無意打擾花叢裏嬌俏的美人,誰料一陣疾風吹過,紛亂了美人的長發,她匆匆擡眼,與他在薄弱晨光中視線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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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啦?”
江泠月看向他的一雙眸難耐喜色,眉眼彎彎,沖他笑得很甜。
靠在門邊的人似乎比滿園的薔薇更有吸引力,江泠月三步并作兩步往他身邊去,被花刺勾破了腿也渾然不覺。
孟舒淮看她瑩白的腿上出現一道鮮紅的劃痕,他心頭一緊,迎上前将人打橫抱了起來。
裙擺自然往下墜,江泠月這才看見自己腿上的劃痕。
孟舒淮垂眸質問:“不知道疼麽?”
江泠月用雙手環住他脖頸,主動親親他的臉說:“不疼啊,因為你是我的止痛藥。”
孟舒淮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情話哄得唇角上揚,卻仍不忘拍一下她的臀以示懲罰。
他抱着江泠月往卧室走,将她安穩放在床上,又轉身找來幹淨的毛巾幫她擦拭血痕。
好在傷口不深,仔細清理消毒之後,應該很快就能恢複。
江泠月安靜看着孟舒淮為她腿上小小的傷痕而忙碌,內心無比滿足。
孟舒淮處理完傷口,一擡眼看見江泠月唇邊挂着滿意的笑,他自己也沒能忍住,跟着笑道:“就沒見過受了傷還笑得這麽開心的人。”
江泠月一歪頭,“那你現在見到啦。”
江泠月本是雙腳踩在孟舒淮膝上,他一起身,江泠月的腿也跟着被擡起。
又是一些危險的姿勢,江泠月來不及躲,瞬間被他壓在身下。
以為他要做,江泠月主動抱着他索吻,卻不想氣息紛亂的人只是安安靜靜将她抱着,還小心顧着她那存在感極低的劃痕。
江泠月在他懷裏吃吃地笑,一時心血來潮說:“三十歲生日快樂,我的......”
她故意沒說後面的話,孟舒淮果然被她吊起來好奇心。
“你的什麽?”
江泠月雙手捂嘴不肯說,孟舒淮只用一只手便掐住她的一雙腕,再溫柔移開,問:“你的什麽?”
江泠月湊近吻在他耳畔,極輕極快地說:“老公。”
清晨的陽光溫暖而純淨,從後花園來的海風也清新,窗前的風鈴叮鈴一聲響,是她思念的聲音。
孟舒淮俯身親吻她的唇,心很滿,愛很甜,足以撫慰夢醒來找不到她的那分慌亂。
相愛的人正纏綿,卻不想被一陣急促的震動打擾。
孟舒淮沉浸吻她,對來電無動于衷,江泠月卻無法忽視。
她在纏吻之中摸到孟舒淮的手機,睜眼一瞧,是盧雅君。
她輕輕扭了扭腰,好不容易才從孟舒淮的深吻裏得以喘息,這便趕緊将手機遞給他。
“是伯母。”
孟舒淮的氣息還未平穩,前胸的膚色因情潮翻湧而粉紅,他按下接聽鍵,江泠月便聽盧雅君問:“舒淮,今晚幾點到家?張伯今兒一大早就去張羅晚上的菜色,你可一定要回家來陪爺爺吃晚飯。”
“記得把泠泠也帶上,清漪說想她了。”
孟舒淮略垂眼看着床上衣衫淩亂的美人,輕應了聲:“好。”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江泠月裙底的風光一覽無餘,那片小小的真絲面料悄然加深了顏色,是花的晨露,潮熱而透明,讓他驀地想起昨夜。
電話裏的盧雅君忽地問孟舒淮:“這兩天泠泠玩得開心嗎?你有沒有好好照顧泠泠?”
江泠月聽盧雅君問起她,聽得格外專注。
誰料一只手猝然接近她的敏感之處,她的神經登時緊繃,急急用手捂嘴才沒讓自己發出聲音。
她想要躲,想要制止孟舒淮使壞,卻又不敢發出聲響,生怕盧雅君聽出什麽異常。
他的指腹正在輕緩地揉,面上卻很沉靜,甚至還認真回答盧雅君的問題,說:“她很開心,現在很好。”
江泠月一雙細眉緊蹙着,得要咬着自己的手才能忍住不出一點聲音。
盧雅君在電話那頭說:“今年你生日不趕巧,偏偏遇上出差,不然你爸非得要幫你慶祝慶祝,不過好在今天你能趕回家,咱們一家人吃頓團圓飯也是好的。”
江泠月不知道孟舒淮有沒有在認真聽,但她知道孟舒淮一定在認真玩她。
有些阻隔形同虛設,他只需要輕輕一勾就能與她零距離接觸,她控制不住在顫抖,再一聽着盧雅君溫和的聲音,她感覺自己已瀕臨崩潰。
偏偏這時候的孟舒淮氣定神閑,還很平靜地說:“沒必要為我慶祝,是我該回來陪陪您。”
盧雅君聽着這話忽地發笑:“怎麽幾天不見嘴還甜了?莫不是有人教你?”
孟舒淮看着床上忍到一張臉通紅的人,輕輕一笑道:“近朱者赤。”
盧雅君會心一笑,說:“你什麽時候給我帶個兒媳婦回來陪陪我才是正經事兒。”
“舒瀾怎麽樣了?酒店那邊都好嗎?”
江泠月忍得很辛苦,以為孟舒淮的興致會點到為止,沒想到下一秒就迎來他的侵入。
她的身子猛地一抖,喉間溢出短促的輕吟,幸而盧雅君正在說話,并沒有聽到此刻的動靜。
江泠月的理智早已出走,根本聽不到母子倆在聊些什麽,好不容易忍到孟舒淮挂電話,她終于可以松了齒關喘氣,卻也不忘抽泣着控訴孟舒淮:“你怎麽這樣!”
孟舒淮扔開手機,俯身朝她接近,唇角的笑意将他此刻的好心情具象化。
他才沒有因為江泠月的控訴有任何歉疚之意。
江泠月想要推開他,卻又被他吻住,他在床上總是游刃有餘,知道江泠月從不說拒絕。
纏吻間,他多加了無名指,江泠月連連氣喘,聽他低沉的聲音在耳邊問:“要不要?”
匆匆一側首,江泠月的唇擦過孟舒淮側臉,她如何能說得出不要?
她緊抱着孟舒淮,聲音帶着哭腔。
“要。”
得了肯定答複的人還不滿足,還要她繼續回答他:“要什麽?”
江泠月那雙清眸蒙上迷離的水霧,她早已在洶湧中迷亂,便只能依從他的心意說:“要老公。”
日漸升高,海浪湍急,窗前風鈴止不住輕響。
他們的清晨,從不安寧。
......
這是個十分混亂的早晨,孟舒淮扯壞了江泠月身上的衣物,卧室一片狼藉。
二人一起從浴室出來時,江泠月慌慌張張地說:“你快要遲到了。”
上午的青年企業家峰會是從十點開始,雖說不用孟舒淮上臺發言,但他是t特邀嘉賓,必然不能缺席。
眼看就是九點半,江泠月匆忙替他提來衣物,囑咐他抓緊時間穿戴,自己也慌慌忙忙往身上套裙子,急得團團轉。
比起江泠月的慌張,孟舒淮表現得格外鎮定,他一把抓住這只驚慌的小白兔扣在懷裏,安撫着她說:“遲到就不去了,陪你。”
江泠月手握成拳敲在他胸口,嗔怪道:“你不學好,偏學明皇不早朝?”
孟舒淮彎腰親她的臉,調笑道:“都怪這春宵苦短。”
江泠月被他鬧得臉紅,氣急敗壞道:“這世上哪有什麽紅顏禍水?!分明是你們男人把持不住!”
她用手推着孟舒淮,催促道:“你快點,不然我不理你了!”
孟舒淮拿她沒辦法,笑着輕嘆:“好好好,我快點,必然不會讓你當這紅顏禍水,這樣可好?”
江泠月輕嗤一聲,卻又忍不住輕輕笑起來。
這樣的場景妙不可言,多像是新婚夫妻打情罵俏,說什麽都甜。
眼看孟舒淮穿戴整齊,江泠月取來他的生日禮物親自給他扣上。
紫檀木內斂,白貝母優雅,足以适配他日常所有的穿搭,江泠月對自己親手制作的禮物非常滿意。
她嬌蠻道:“你以後得天天帶着。”
孟舒淮伸手揉揉她的發,唇邊的笑容寵溺:“好,都聽你的。”
得了滿意的回答,江泠月這才原諒了他晨間的胡作非為。
今天的青年企業家峰會不如昨天的經濟論壇嚴謹,孟舒淮便主動帶上了江泠月一同前往。
進了會場,江泠月跟着崔琦坐在人群後方,孟舒淮則出現在第一排的嘉賓席。
江泠月落座後,拿出手機放大鏡頭畫面,從攢動的人群裏找尋他的身影。
她喜歡看孟舒淮身處人海,他生來耀眼,受萬千矚目,卻總能在偶然回眸時,準确看向她所在之處。
這人海茫茫,熙來攘往,但回頭望,江上有月,泠泠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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