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不知不覺已經折騰到了下午，等到吃飯的時候，葉青盞吃不下，但依然不停地給秋燕辭夾菜，林斜川和昔雨也過來了。秋燕辭勉強吃了幾口，感覺到林斜川總是用眼神偷偷瞄自己，他放下碗筷，一言不發地盯着他。

林斜川被他盯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把臉埋在飯碗裏，一頓狂吃。秋燕辭看葉青盞食不下咽的樣子，心裏有點生氣。

“沒出息，和你說了多少遍了，別擔心，不會有事的，快點吃飯，別等殺你的人沒來，先把自己餓死了。”

葉青盞勉強扯起嘴角：“燕燕，我有出息，以後你就知道了。只不過現在我有點難受，我怕你和我哥有危險。”

林斜川剛想張口說“還有我”，但看葉青盞看都不看自己，就識相地閉了嘴。

秋燕辭道：“他不是不殺無辜嗎？你放心，不會有事的。”秋燕辭用筷子夾起自己碗裏的雞腿，強行塞進葉青盞嘴裏：“別再給我夾菜了，管好你自己吧。”

葉青盞叼着雞腿，有點萎靡地點點頭。林斜川瞪大了眼睛，筷子都要掉了。什麽時候！這兩個人變成這樣了！這進展也太快了吧！

林斜川在這個屋子裏注定是要被無視的，葉青盞咬着雞腿低聲道：“我一時忘了，你胃不好，不能吃這油膩的東西，你快吃吧，我沒事了。”

林斜川覺得自己一定是被這幾天弄得神志不清，腦子壞掉了。不然的話，他怎麽會看到眼前這種老夫老妻一樣的景象！他們才認識不到十天啊！到底發生了什麽！

林斜川味同嚼蠟地吃完一頓飯，尴尬地想變成空氣。匆匆吃完之後，他馬上拉起昔雨，頭也不回地走了。是非之地，不能久留！

晚上照例是葉青盞舉着燈抱着被子過來了，秋燕辭沒有抗拒，若是他不過來，他也會找過去的。雖然是為了他的安全和自己的安心，但想到兩人就要躺在一起，秋燕辭的心還是砰砰亂跳。他不敢讓葉青盞離開他的視線，他要一直感受到他就在自己的身邊 。

葉青盞躺在床上，翻出秋燕辭的話本，等秋燕辭過來的時候，他說道：“燕燕，我給你讀故事吧。”

秋燕辭見他恢複了一點，已經不是之前半死不活的樣子，有點欣慰，不敢違背他的意思，說道：“嗯，你講吧，我聽着。”

“你看到哪了？我接着給你讀。”

“從頭讀吧，我還沒看多少。”

葉青盞點點頭，翻到首頁，開始一個字一個字地認真讀了起來。

秋燕辭側躺在床沿，聽着葉青盞頗有些貴氣的聲音，一時間忘了身邊的一切。他想，如果就這樣下去，和葉青盞在一起，也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葉青盞讀了一會兒，眼睛有點發澀，他放下書，趴在秋燕辭身上：“燕燕，你把衣服脫了吧，穿着睡多不舒服。”

秋燕辭閉着眼睛，回答道：“沒關系，我習慣了。”他怕随時有異變，所以時刻都不敢放松。

葉青盞失望，用力扳過秋燕辭的身體，讓他仰面躺平。秋燕辭睜開眼睛，葉青盞的臉就在他的上方。

暖黃的燈光映得他的臉十分柔和，睫毛在臉上打下十分好看的陰影，秋燕辭看着他的眼睛和睫毛，看得有些入神了。直到葉青盞輕輕地笑了一聲，秋燕辭才回過神來，尴尬地想要重新側過身去，結果葉青盞死死地按住他的肩，不讓他轉過去。

秋燕辭渾身不自在地說道：“你幹什麽？不想讀了就快點睡覺，別打擾我。”

葉青盞一只手壓着他的肩，一只手撐在他另一側耳邊，秋燕辭被葉青盞的陰影包圍，不由得心慌意亂。葉青盞笑道：“燕燕，我想親你，行嗎？”

秋燕辭一瞬間臉就燒了起來，伸手推他：“不行！”

葉青盞捉住他的手按在頭頂：“為什麽？你不喜歡嗎？”

這是第二次被葉青盞這樣按住。按住雙手，會讓人有莫名的不安全感，會本能地反抗，但秋燕辭不知道怎麽回事，被葉青盞這樣壓住，他感受到了被控制住的那種不安，卻沒有想要去反抗。

葉青盞貼近他：“就一下，額頭也行。”

秋燕辭感覺身體都要熱化了，他努力讓自己顯得不那麽狼狽，開口道：“你別忘了現在是什麽處境，別浪費時間做這些沒用的事！”

“可是，不是你告訴我，讓我別擔心，讓我相信你的嗎？我現在不擔心了，我也一直都相信着你，你就答應我，讓我親一下吧？”

秋燕辭發現，葉青盞真是那種沒心沒肺的典範，上一刻還在因未知的危險而渾渾噩噩，下一刻就能忘記所有煩惱恐懼，重新做回原來那個既不要臉，又無憂無慮的公子爺。

一般從小被人虐待的孩子，即使長大了也是沉悶陰郁的性格，然而葉青盞不但并非如此，反而還有了這種不知道是好還是壞的特點。真的是人和人的不同吧，葉青盞才變得如此別具一格。

秋燕辭不可能會答應，掀開葉青盞坐起來，衣衫淩亂，葉青盞又扒上他，給他解衣服：“衣服這麽亂了索性就脫了吧，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你要是不同意，我絕不會多碰你一下。”

原本想要按住葉青盞的手停了下來，秋燕辭任由葉青盞把他的外衣扒了下來，但裏面的衣服他說什麽也不肯脫了。葉青盞無奈，只好任由他穿着了。

葉青盞滿臉期待地看着秋燕辭：“燕燕，那我能抱着你睡嗎？”

秋燕辭被他撩撥得有些煩躁：“不能，你抱被子睡吧！”

葉青盞委屈道：“被子哪有你好抱，我還不是怕你半夜跑了，讓我一個人睡床上！”

秋燕辭沒想到葉青盞知道他前兩天的小動作。不知為什麽，秋燕辭居然有點愧疚。

他伸出一條胳膊，別開臉：“就一條胳膊，不能再多了。”

葉青盞欣喜的一把抱住：“夠了夠了！燕燕，你真好！”

秋燕辭道：“別說話了，快點睡吧！”

葉青盞心滿意足地抱住秋燕辭的一條胳膊，好像完全忘記了白天的事一樣，陷入了美夢之中。

秋燕辭看着他，無聲地笑了笑。

明明比自己要大，為什麽還像個小屁孩一樣黏人呢？

秋燕辭醒來的時候，葉青盞的胳膊和腿都纏在自己身上。昨晚睡到半夜，也不知道是葉青盞故意的還是無意識的，緊緊地抱住了秋燕辭，秋燕辭睡得淺，明确地感受到了身上的重量，但他沒有甩開，只是由他去了。他不敢動，怕驚醒了他。

秋燕辭從小就有早起的習慣，而葉青盞卻一直是想睡到什麽時候就睡到什麽時候，秋燕辭偏過頭，仔細地打量着葉青盞熟睡的臉龐。葉青盞很好看，屬于比較勾人的那種好看。他張開眼睛的時候，那雙眼角微挑的眼睛好像無時不刻地在釋放着一種魅惑，不由得讓人深深着迷。

為什麽會是他呢？難道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嗎？秋燕辭回想起初見的時候，葉青盞輕浮的摸着自己的臉，不知羞恥地跟自己說“一見鐘情”，那時候自己被他吓到了，也着實被那種行為氣到了，所以強行讓自己忽略了眼神相觸時心裏突然的悸動。他不敢承認，當時的他，對葉青盞有了不為人知的心動。

鬼使神差的，秋燕辭擡起手，輕輕地戳了戳葉青盞的臉。葉青盞沒有任何知覺，依舊睡得人事不知。秋燕辭笑了笑，又戳了戳，這次稍微用了些力，葉青盞的臉頰陷進去了一個淺淺的坑，秋燕辭拿開手，臉上又恢複了光滑平坦的樣子。秋燕辭覺得很好玩，反複戳了好幾次，直到葉青盞皺了皺眉，輕輕地轉了轉頭時，秋燕辭才心滿意足地收回了手。他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挪開他的四肢，過了小半個時辰才完全從他的懷裏解脫出來。

他從劍的暗格裏抽出了一張紙條，仔細地展平，那上面是嵌有他名字的兩句詩。

秋來風雨亂，燕辭天地寒。

這句詩，應該還有下句的吧？秋燕辭望着紙上的墨跡出神，如果真的有下句，會是什麽呢？

他正胡思亂想間，突然門被砰地打開了。秋燕辭心髒猛地一顫，當即跳到門口，每一根神經都繃得緊緊的。來人站在門口東張西望，秋燕辭看清，懸在嗓子眼的心倏地落地，原來是昔雨。秋燕辭恨不得踹他一腳，慌忙收起紙條，趁他還沒張口說什麽，連忙把他拉到了屋外。

“大清早的怎麽了？那麽用力開門幹什麽？”秋燕辭有幾分責備地問他。

昔雨一臉認真：“我怕你們在裏面親親，就先來提醒一下。”

秋燕辭差點沒吐血。他努力壓低聲音：“什麽親親！不是和你說了，那是吹眼睛！”

“可是少爺說那就是親親，你騙我。”昔雨道。

“你跟你家少爺說了？”秋燕辭心髒差點驟停，這種事，怎麽能被其他人知道！

昔雨點點頭：“你沒說不讓我告訴他。”

秋燕辭只是沒想到昔雨會把這件小事和林斜川說而已，而且昔雨沒腦子，應該不會對這些事感興趣，誰想到一時大意，竟然讓他說出去了。看來不管什麽事，都不能随便和別人說了，哪怕對方是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