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記住了，不許再和任何人說那件事，知道了嗎？”

“知道了。”

“那你這麽早過來，到底是什麽事？”

昔雨道：“睡醒了，無聊，想找你玩。”

“找我玩？”秋燕辭吃了一驚，自己怎麽看都不像是能陪他玩的人吧！

昔雨點點頭：“嗯，是你。你陪我玩。”

秋燕辭無奈：“找我玩可以，但下次千萬別再弄出那麽大動靜，葉青盞還在睡覺。”

“哦，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秋燕辭看他低着頭有點失落，心軟了一點，安慰道：“我不是要怪你，但是以後一定要注意，不要随随便便進別人的房間，想進去，一定要先敲門。”

“嗯，我記住了。”

“你家少爺平時都不告訴你這些的嗎？”

“少爺不管我，很少跟我一起玩，你要是不願意跟我一起玩，我就回去了。”

“不是我不願意跟你一起玩，是現在我沒有時間跟你玩，”秋燕辭道，“等我把所有的事解決了，有時間的時候再陪你玩，好不好？”

昔雨咬咬嘴唇：“好。”說完，轉身落寞地回去了。

秋燕辭有點不忍心，但還是沒有叫他，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的确，現在正是多事之秋，一刻也不能放松。

回屋之後，秋燕辭發現葉青盞已經醒了，正散亂着頭發坐在床上發呆。秋燕辭嘆口氣：“吓醒了？”

“嗯。”葉青盞迷迷糊糊的點點頭，眼神裏是一絲茫然。

“剛才是昔雨，沒什麽事。你要是困的話就再睡一會兒，天還早着呢。”

葉青盞搖搖頭，一言不發。

秋燕辭以為他被吓得不輕，幾步走過去，問道：“沒事了，我在呢，別怕。”

葉青盞動作緩慢地摟住秋燕辭的腰，半個身體都趴在他身上：“我沒事，就是有點困。”

“困還不睡？”

“不睡了，起來等我哥。”

秋燕辭沒再多說什麽，推開他說道：“我去給你拿衣服。”

葉青盞松開他，又坐了好半天才有了一點精氣神。收拾完畢吃完早飯，葉青盞完全活了過來，他嫌林斜川他們太礙眼，直接吩咐下人另弄一些東西直接給他們送過去，所以仍然是他和秋燕辭兩個人一起吃飯。吃完飯，葉青盞拖着秋燕辭非要給他揉胃。秋燕辭推拒不過，只好答應了。

這次秋燕辭是清醒的狀态躺在葉青盞懷裏，莫名有些羞恥。葉青盞卻毫不在意，只是專心地給他最溫柔的呵護：“以後每天都要好好揉一遍，等到再犯的時候就不會疼得太厲害了。等以後我再學學其他的手法，保證讓你每天都舒舒服服的。”

秋燕辭想說“不用了”，卻不知為什麽說不出口。

葉微瀾回來了，下人敲門來禀報，秋燕辭被他弄得有點慵懶，但聽說葉微瀾回來了，二話不說直接推開他，片刻不留地朝花廳走去。葉青盞被他推倒在床上，雖然很不想見到哥哥，但還是認命地跟了上去。

葉微瀾坐在花廳，一身風塵仆仆的氣息，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倦容。葉青盞跑過去：“哥！你回來了！”然後站到他身側，給他揉着肩膀。

葉微瀾看他一眼，冷聲道：“不回來，可能就見不到你最後一面了。”

葉青盞本來見大家都在為他闖下的禍而四處奔波、提心吊膽，現在聽葉微瀾這麽一說，心裏更難受了。

“哥，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哼，你要是還敢，我就不管你了，自生自滅去吧。”

秋燕辭适時出聲行禮：“葉兄。”

葉微瀾甩開葉青盞的手，起身回禮：“這幾日勞煩公子照看舍弟，這個不成器的廢物一定給公子添了不少麻煩吧？”

秋燕辭回道：“葉兄多慮了，令弟并沒有給在下添多少麻煩，”他瞥見了葉青盞在葉微瀾身後沖自己挑眉邪笑，連忙避開了視線，“反而對在下多有照顧。”

“哦？是嗎？”葉微瀾挑眉看向葉青盞，自己的弟弟什麽德行他心知肚明，但聽到秋燕辭不但沒有告他的狀，反而還有些偏袒他，不由得微微驚詫。

“青盞，你出息了？”

葉青盞嘿嘿笑道：“可不是嘛，哥，我學乖了，學會疼人了，你以後別總罵我了。”

“是嗎，會疼人了啊。”葉微瀾意味不明地重複着這句話，秋燕辭感覺自己無地自容，想照着葉青盞的臉來上兩拳。

葉微瀾把秋燕辭的反應盡收眼底，不動聲色地說道：“那就好，我也省了不少心。好了，青盞，你先回房，我和秋公子有點話要說。”

“有什麽話是我不能聽的嗎？我不走，你們一個是我哥，一個是我……恩人，有什麽話要避開我說？”

葉微瀾皺眉：“你再說一遍？”

葉青盞氣頓時洩了，支支吾吾道：“反正……反正你不讓我聽我也不敢聽，你們愛說什麽說什麽吧，我走了！”

轉身剛要走，他突然想起了什麽，趁葉微瀾不注意，朝秋燕辭做着口型。

秋燕辭一眼就辨識出了他要說的話：“燕燕，書！”

這個欠扁的混蛋，現在還記得書！秋燕辭瞪了他一眼，葉青盞美滋滋地走了。他想偷聽他們要說什麽，但想到葉微瀾既然不想讓自己聽到，就絕不會讓自己有機會靠近他們，索性省了力氣，等之後再去秋燕辭那裏套話。

他選擇了相信秋燕辭和他哥哥，就不會對他們有絲毫懷疑，若是有任何差池，他自己也認了。但是信任歸信任，對他們的擔心卻絲毫沒有減少，雖然自己在他們面前表現得和以前一樣，但其實他的心裏早就被憂慮和愧疚填滿了。

他祈禱着這次的事能快點順利解決，就算他一輩子不娶妻生子也沒關系。

正心事重重地走着突然聽到有人在叫他。

“青盞！青盞！”

他擡頭循聲望去，見林斜川正朝自己跑過來，笑得一臉谄媚。葉青盞嫌棄地瞪了他一眼，林斜川像沒看見似的，跑到葉青盞面前問道：“青盞，大少爺回來了？”

“回來了。怎麽，你想他了？要不要我幫你傳達一下你對他的思念？”

“不用不用！”林斜川狂搖頭，知道葉微瀾回來了，他好像得了一道保命符似的，完全放下了心，“我就是關心關心。”

平時怎麽沒見你關心他？葉青盞忍住想要把他扔出葉府的沖動，一句話不想和他多說，徑直走了。林斜川好像沒個自知之明一樣，緊跟着葉青盞。

“青盞，那個人呢？你到底怎麽回事啊，不是說讓我幫你查的嗎，怎麽我還沒查清楚，你就弄到手啦？”

葉青盞額角青筋都顯露出來了，他壓住內心的煩躁和暴怒，冷哼一聲：“怎麽，知道自己死不了，就開始不要臉了？”

林斜川心想，你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還好意思說我，但臉上仍是笑着：“你看，我這不是關心你嗎，原來也是你讓我打聽他的，現在你到手了，我問問不是也很正常嗎。”

“我告訴你，以後你最好別像個婆娘一樣事事都打聽，小心再打聽出個殺人兇手，就沒人幫你了。”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确了，要不是這次我也有份，尋求葉家庇護，想都別想！

林斜川內心已經不知道把葉青盞的腦袋打爛多少次了，他尴尬地笑笑：“我哪有你說的那樣，好吧好吧，我不問了，唉，我就是驢，卸了磨就等着人殺了。”

葉青盞臉色陰鸷，一動不動地盯着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讓林斜川不寒而栗，腿居然有點站不住了。

“林斜川，你最好記住了，別想打他任何主意，不然的話，小心你的腦袋。”葉青盞轉身離開，林斜川撲通地跌坐在地，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吸幹了。額角的冷汗不停地往外冒，林斜川又怕又恨，卻又無可奈何。誰讓自己無能，只能任他作威作福呢！

昔雨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走到林斜川跟前，問道：“要扶嗎？”

林斜川一肚子的火氣正沒處發，一聽這個傻子在旁邊說話，雖然明知道他只是單純地問一個問題，卻莫名地覺得他是在嘲諷自己。他朝昔雨大吼：“滾！狗東西！廢物！我養你有什麽用！你跟葉青盞那麽好，他說什麽你都聽，找我做什麽主子！趕緊滾到他身邊給他□□去吧！別在這裏礙我的眼！”

昔雨被他罵得不知所措，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直到林斜川狠狠一腳踹在他腿上，他才一步一回頭地走了，繞過樹叢，蹲在了林斜川看不見的背面，揉搓着被他踹得生疼的腿。

林斜川咬牙，宛如用血淋淋的刀子劃刻一樣，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葉——青——盞——！”

葉府裏有一個人建的湖，湖水是活的，從地下替換。葉微瀾走到湖心亭裏，秋燕辭也跟在他身後。

“公子的事我已經派人去辦了，現在正在細查整座城十幾年來的人口。還有，公子無需顧忌，青盞真的沒給你添麻煩嗎？”

“葉兄多慮了，青……令弟這些天一直都很聽話。”這兩天的事在秋燕辭的腦海裏不停閃現，兩人親密的接觸，突飛猛進一日千裏的感情，讓他說不出一句葉青盞的壞話。

“在下見令弟有所覺悟，就自作主張，把葉兄送來的那些書都搬了出去，還望葉兄不要介意。”

葉微瀾早就猜到了這種結果，他本來也沒指望葉青盞能把那些書看進去，只不過是想把他困在府裏，外加給他一點懲罰罷了。他擺了擺手：“無妨，我既然把所有事全部托付給公子，就不會再随便插手。”

葉微瀾又道：“那個李清醪的事，想必已經有人和公子說了吧？”

秋燕辭點點頭問道：“葉兄有什麽打算？”

葉微瀾道：“李清醪是山匪出身，最寶貝的就是他的弟弟，和他求和是不行的，他聽不進去。現在只有兩個選擇，第一，和他硬碰硬，死磕到底，第二，找到他的弟弟，從他弟弟入手。”

“我救過他弟弟，應該能勸動他，但問題是，現在找不到他的蹤影。”

“這個就是我們現在要做的事，他弟弟多半是被他勒令不許出門了，等到找到他弟弟，就勞煩公子勸說了。”

“葉兄放心，我一定會的。”

秋燕辭猶豫一下，問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疑問：“葉兄，在下一直想問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葉兄為何這麽相信我，認為我一定能保護令弟？你對我沒有任何了解，只知道我會武功，但你怎麽保證，我一定能勝得了那些要殺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