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春季

春季

“江姜舒。”

順着聲音望去，她下意識站起身，啞然出聲，“顧煜。”

顧煜看着她簡簡單單的裝扮，背帶褲，白襯衫，頭發随意披散在肩上，多了分知性優雅，不笑時明豔大氣，笑時彎起的眼睛呈月牙形狀多了分俏皮柔和。

江姜舒不記得自己的相親名單有他，見他鎮定的坐在前方，江姜舒手足無措，正襟危坐，氣氛一度凝集尴尬，最後捏着勺子不斷的攪拌着手中的咖啡。

咖啡從相親起始，只是簡簡單單的抿了一口。

眼前的菜品早已經涼了。

顧煜點的咖啡也到了，餘光将她的神情盡收眼底，她剛才相親的全過程顧煜都看在眼中，不知為何，看着這邊沒人，他便順勢坐了過來。

受不了這氛圍，江姜舒率先開口，“顧煜，你不是要帶你妹妹來做個中醫理療嘛，什麽時候有空？”

“她是寄宿生，下周末放月假，下周預約，江醫師有號嘛？”

“有。”

氣氛又回到尴尬。

顧煜擡眼，冷冷說了一句，“你坐在這喝咖啡？”饒是意識到這句話之後江姜舒眼神中投過來的信號。

就像是看傻子的信號。

他清了清嗓子，再次說道，“我的意思是，你在這相親？”

稍稍感覺不對，江姜舒眉宇皺起，他想表達些什麽？

“顧煜，你該不會又想說，你想娶妻子吧！”

“沒，這次我想說，我也在這邊相親。”他眼神堅定的望着江姜舒，裹着清澈，似是要看穿她心中的想法。

這相親和娶妻，不都是一樣嘛！

江姜舒覺得好笑，若是她當年的表白成功，兩人會不會由此走進婚姻的殿堂。

但他說了相親！

相親！

關鍵詞被觸發，江姜舒覺得看到了救命稻草。

“顧煜，你看起來那麽優秀，開公司，性格好，人長得高大帥氣，也是要相親嗎？”

雖是贊美，但顧煜聽起來卻是有些隐隐約約的刺耳。

“性格好？”他喃喃道，眉峰微挑，那日顧婳的話，她不是聽到了嘛，難道沒有入她的腦海中。

江姜舒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硬誇過了頭。“那我倒是想要聽一聽，顧煜，你對自己的評價是什麽？”

他撚起咖啡杯，抿了一小口，順着流入喉嚨，上下滑動的喉結因着那冷白的膚色，性感，淺淺紅色顯映。

眼底的笑意倒映在江姜舒眼中裏，咖啡很苦，但他似乎很開心。

他很少笑，印象中，江姜舒很少見他笑，但自從追他時，她才漸漸熟絡了他的笑容。

他緩緩道來，低沉悅耳，又帶着清脆磁性，“禮尚往來，我對你的評價是單身，漂亮，善良，恬靜，所有的美好的形容詞。”

江姜舒有些不相信，那麽誇張嘛？

“我看這些詞，能相信的就只有一個了，那就是單身。”

顧煜心裏面的弦被輕輕撥動，單身這個字眼，如同猛虎看到了獵物。

是要出動了。

錯過了一次，他不想再錯過另一次。

依着那日見到的小孩，或許，他已然接受做繼父的準備了。

“江姜舒，你要不別相親了，考慮我吧！”他輕笑了一聲，冷漠化為謙卑，“或許，我在你衆多相親對象中，也是排得上號的。”

第二次相遇，兩人在粉店，聽到了她妹妹提到的相親。

所以，他如今也是被家裏面逼着相親，才迫不得已找到了自己嘛！

或許這樣也行，湊巧能形成一場很好的交易。

江姜舒捧着杯子，咖啡的苦味在口腔蔓延開來，杯子更是遮掩了她嘴邊無意識的淺笑。

兩人沿着江邊慢慢走回去，約的飯局離江姜舒家不遠。

江邊的風吹得兩人很舒服。

停在一處絕佳的觀賞江邊的欄杆處，江姜舒将手搭在欄杆處，額前碎發被風微微吹起，顧煜微微偏頭，夜色下，她美的不可尤物，氣氛是淡然如菊。

正欲收回視線時，餘光卻瞥見一小孩往這邊沖過來，幾乎是一瞬間，顧煜右臂一攬，将江姜舒給擁進了懷中，小孩騎的單車撞在顧煜腿部。

等到江姜舒意識回籠時，鼻尖傳來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氣味，腦袋窩在胸膛裏面，手抓着他的衣服，額前傳來溫熱感，他的下巴抵在自己額頭上。

在外人看來，這一幕，很像是熱戀的小情侶相擁。

江姜舒屏住呼吸，從他懷中掙脫而出。

“叔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顧煜安撫了小男孩一會，又叮囑了他注意安全，便放他離去了。

“顧煜，剛才謝謝！”

他嗯了一聲，語氣平淡。

兩人一時無言，江姜舒在想着他剛才的話，也在糾結要不要就此答應他。

“怎麽樣？要不要試着，試着我們談一場戀愛，你，不用在相親了。”

他今天的話語很多，也很不合乎常理，江姜舒偏頭看他，背着光線站定，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

他這是可憐自己急着相親嘛？

“江姜舒，你若是剛才被撞死了，我就得不到你的答案了。”見她不回應，顧煜再次出聲，玩笑的話語被他用高冷的語氣表達。

江姜舒視線轉向小男孩離去的身影，看着他騎着自行車離去，他這是在與自己開玩笑嘛？

那麽小的一輛自行車，會把自己給撞死。

哼笑了一聲，她學着他的語氣回，“顧煜，我是小螞蟻嘛？這自行車會把我撞死？那你的腳不應該已經殘疾了嘛？”但這明顯不是重點，江姜舒給扯開了話題。

顧煜低眸，“江姜舒，能給我一個答案嘛？”

“什麽答案？你是真的想和我談戀愛？還是為了應付家中長輩的催婚？”

“再進一步。”顧煜拿捏着語氣，不至于太過冷漠。

“真情侶？”

“我們領證。”

心頭一緊，江姜舒身子往後靠了靠，緊挨着欄杆，語氣盡量平淡平靜，“你是在回答我當年的那個表白嘛？”

“江姜舒，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一直想要相親，是想結婚嘛？還是因為其他事情，但如果你相親的目的就是結婚，那我能請你給我一個合作的機會嘛？”顧煜輕輕将她攬入懷中，聲音有些嘶啞，從喉底處傳來。

晚上，洗完澡後江姜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那一個擁抱。

她記得那時的心跳聲，仰着頭，不急不緩，“顧煜，我相親的目的只是想要一張結婚證，為了應付我家中的長輩，兩年的契約婚姻，你若是願意，明天就去領證。”

顧煜凝視着她，良久，嘴角浮起一絲笑意，“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坐起身，使勁拍了拍腦袋，他的神情讓江姜舒覺得這假婚姻不似她心中所想的那樣，但是顧煜的人品，讓她堅信這兩年，合作得不會太差。

假夫妻，做兩年的假夫妻，想着一兩年自己的事業也應該有起色了。

翌日，陽光晴朗，是難得的讓人心情愉快的天氣，微風拂過，陽光微曬，一切都正正好。

從民政局出來，兩人便去了超市買一些禮品，江姜舒心情愉悅，終于有機會逃過兩人的魔掌了，成了婚，自己也可以搬出來住了，也不用在被老爸追着讓自己辭職，更不用聽老媽唠唠叨叨的相親了。

閑逛着超市，江姜舒在前面清點着貨品，在算着還需要買一些什麽，顧煜推着購物車跟在後面。

“顧煜，要簽合同嗎？婚前合同。”

他眼眸有些沉，語氣平淡，“不必。”

“好，兩年時間，跟你說的別忘記了啊！必要時在父母面前演戲，除此之外，咱們倆各自安好。”

“我知道。”

“那我與你說的，都記得了吧！”她再次叮囑。

“嗯，記得，談了一年戀愛。”

“沒了？”

“我只是挑了重點來說。”

這一點，确實挺重點。

手機鈴聲響起，江姜舒走去人少的地方接聽了一個電話，顧煜繼續挑選着食材，不一會兒，她回來了，臉色看上去并不好，焦急無奈。

“顧煜，我訂的餐廳打電話過來了，餐廳着火了，我們下午吃飯的地點要重新找一個了。”

好的餐廳都是提前預約的，顧煜擡表看了兩眼，“去我家裏面吧，我們親手下廚，也讓你爸媽能全方位考察我。”

江姜舒想，也只能如此了。

他推着購物車往生活用品區域前去，江姜舒有些疑惑，“是要買什麽東西嘛？”

“買一些你的生活用品，總不能結婚了，第一次去你丈夫家吧！”他語氣柔和，自從領證之後，語氣不似之前那麽冷漠了。

從牙刷到毛巾，各種各種的東西，顧煜很果斷的都給拿進了購物車，江姜舒默默跟在後頭，記錄着價格，到時候也要出去租房子住，這買了也不算浪費。

為此，顧煜還在超市挑選了她的幾套衣服，江将舒倒吸一口涼氣，“也不必太過于認真，我想他們也不會去翻我們的櫃子吧！”

“做戲要做全套。”将衣服給放進了購物車。

他推着購物車繼續往下一個區域走去，江姜舒眼中露出疑惑不解，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胳膊，忍着怒意，扯出一抹強顏歡笑的笑容，“所以，你是想告訴他們，我們在備孕了，是嘛。”

看着眼前琳琅滿目的玩具，顧煜收回了要拿玩具的手。

眼神複雜，“好，那如今該買的都買了，回去吧！”

顧煜家很大，裝修風格也是簡約派的，以淡色系為主，滿滿的商務風。

他将東西全都收拾好，只叮囑着江姜舒熟悉着他的家，以免等下露餡。

确實不會露餡，她是學醫的，記憶力早就被練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