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春季

春季

下午，兩家父母約在了顧煜的房子內見面。

速度之快，江姜舒也是第一次來顧煜家，頂着心中的緊張，迎着他們進屋子，給他們棉鞋換上，又給他們準備了茶水。

房子收拾幹淨利落，格局也不錯，姜婉越看越喜歡，江東華坐在沙發上，淡定自若，不透一絲情緒。

然而緣分就是如此，顧煜的媽媽王岚竟然是姜婉的牌友，省去了尴尬，兩人開始數落着小夫妻倆，領證速度之快，完全不把他們放在眼中，不詢問意見，只是通知一聲。

相較于一直說話的兩人，江東華始終将視線放在那對小夫妻身上。

開放式廚房裏，顧煜正處理着魚。

江姜舒不會做大菜，在一旁打着下手，魚鱗一片被一片刮掉，“顧煜，你是不是什麽菜都會做。”

“嗯，是想學會很多菜式，你喜歡吃什麽類型的菜。”

“我喜歡吃好吃的。”

“不挑食嗎？”

“挑。”她伸出手指，正準備數，猶豫兩秒，又拿了下來，“還挺多的。”

沒見她繼續說下去，顧煜接着道，“腐竹，苦瓜，洋蔥，還有什麽？”

江姜舒神情僵硬了兩秒，很快又恢複過來，他說得全對。

這是她高中的習慣，一直從未變過，他還記得。

“沒了，應該是沒有了。”她将蔥花，姜蒜等切好放進一個小碗，“還有什麽要幫忙的嘛？”

他環顧後方，實際上要幫忙的東西挺多的，但他都是挑選一些簡單的活給江姜舒幹。

如今，她就是站在一旁掰着玉米粒。

姜婉将兩人看在眼裏，都說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滿意。

她反正是挺滿意的。

王岚拉着姜婉的手，“你說你是如何教女兒的，這也太優秀了，是中醫師，人又漂亮大方，這性子，我女兒怎麽就沒沾染上半點呢？”

“我說你兒子才教的好呢，不像我家那臭小子，整天躲在房間裏面玩游戲，到點了出來吃飯後又回到房間，要麽就是看游戲直播，也不搭理我們。”

兩位媽媽一直在互誇，江東華适時開口，有一絲絲不爽，他沒有想到江姜舒這一次并不是開玩笑，這房子，一看便是經常來，她對這裏的一切都很熟悉，“兩孩子有主見，領證了，但沒有辦婚禮，親家母，有什麽想法？”

江姜舒将切好的水果放在桌面上，“媽，我和顧煜商量了，我們工作忙，先不辦婚禮。”

“是的，媽，我們今後會補辦回來的。”

兩人的話無形間化解了微小的矛盾。王岚喝了一口水，佯裝淡定，這件事确實是做得不對，領證了不告訴他們，更何況，她是男方的母親，說出去，也會被認為是他們男方家騙婚。

但剛才江姜舒的話，無意間化解了王岚的尴尬，這個媳婦，她喜歡也很愧疚。

江姜舒父母面面相觑，江東華冷哼一聲，“随便你，你愛怎麽辦就怎麽辦，我是管不着了。”

當着夫家面不給女兒面子，姜婉暗搓搓的捏了捏他的大腿，将話題扯開，“以後我們倆出去打麻将，也能結伴而行咯！”

桌上擺了個滿漢全席。

江父率先開口，“小煜，你是開公司的。”

“對，開的是軟件公司，主要研發軟件，方便人們的生活。”

“自己創業？”

“嗯，讀完大學出來就創業了。”

“本科生？”

王岚看着親家公的問題，适時開口說道，“對，當時想着讓他去考一下研究生，可他心疼我一個人拉扯兩個孩子，不想我累着，便自己一個人創業，跟朋友合夥開公司了。

江母江父自然知道，如今的成就，可想而知，當初受了多少困難。

“我家姜舒對比他，可謂是過得太過舒服。”

“男孩子嗎，總是要磨練的。”

江父眼中的戒備放下了，“既然選擇了在一起，婚姻中夫妻要互相包容，理解，姜舒，你的脾氣要改一改了。”

“爸，姜舒的性子就是我喜歡的，她改不改我都喜歡。”

姜婉聽得樂呵，“我女婿就是會說話。”

這次吃飯過後，江姜舒耳畔沒有了兩老人的唠叨，将他們送回家，江姜舒也開始收拾着東西，顧煜環胸，看着她一件件收進了包裹中，“你要回家？”

她小心翼翼的擦着杯子，頭也不擡回道，“不是啊，我租了一個房子，說好了各自安好，我結婚就是逃離我父母的唠叨。”之前她畢業時，不是沒有在外面租過房子，只可惜兩人還是追到了她的房子裏，一個催着結婚，一個讓她實習去他醫院裏上班。

“那你在這住下，難道就不能各自安好了？”

“顧煜，我們只是假結婚，不是真結婚那種，難道今晚你還打算和我共度良宵嘛？”

“春宵一刻值千金，也不是不行。”

江姜舒擡眼，便看到了他眼中的玩味之意，靠在旁邊的牆上，腳抵着地，完全不如之前的冷漠疏離。

良久，江姜舒緩緩吐出一句話，嘴角勾着笑，回應他的玩笑話，“顧煜，你有病吧！”

他蹲下，伸出手，“那你給我把脈，不就知道我有沒有病了。”

江姜舒仔細端詳着他臉上的神情，他也極其配合的仍她端詳，臉上神情坦蕩，以往的高冷疏離一散而光。

她伸出手，食指，中指以及無名指輕輕按在他的脈像上，他皮膚微涼，冷白皮讓他青筋更顯。

良久，江姜舒徐徐道來，“腎虛。”

簡而言之，春宵一刻值千金去死吧！

你先照顧好你的身體。

顧煜聽此，唇角微揚，知道她是在開玩笑，索性不逗她了，“在這住下吧，我租給你，離我公司和你醫院都近，若是哪天父母查房，會容易應付。而且有三個房間，你一個，我一個，還有一個。”他停頓了兩秒，聲音誠懇，“給孩子留的，小孩子四五歲了，也該有個獨立的房間了。”

此話一出，“啪。”一聲，江姜舒手中的杯子掉到了地上，聲響在客廳回蕩。

顧煜将她拉起，帶到了客廳沙發上，讓她坐下，自己去收拾那些杯子碎片。一連串的行為，江姜舒未緩過神來，視線落在他彎腰的背影上，若有所思。

等到他收拾過來，江姜舒擡眼望向他，溫吞冒了一句，“你有孩子了？所以急着給孩子找後媽？”

顧煜輕呵一聲，蹲在她面前。

将事情解釋完，已經過了一些時間，江姜舒起身，被他拉住手腕，随後又放開，“你還是執意要搬出去，我這房租比外面便宜。”

“行，顧煜，那你幫我收拾好東西，我累了，先回房收拾東西了。”她抛下這一句，便立刻轉回房間。

顧煜将她撿好的東西又一一拿出來，早知道，就應該快一些說。

江姜舒看着收拾幹淨的房間，震驚之意，難以言說的心情。

所以，顧煜是真的想做繼父。

他喜歡自己？

........

春艾堂

段穎走出電梯，看到敞開的科室門，似是有些不相信。

椅在門口邊，段穎再三确認，是江姜舒沒錯，江姜舒視線從電腦旁移過。

“今兒怎麽來得那麽早？”

她仰頭，碰了碰自己小臉蛋，“早睡早起，養生之道，你看我皮膚是不是又白了一些。”

段穎順勢上手捏了捏，“确實是，臉色挺好。”平淡的眼色轉為八卦的火燎，不懷好意的看着她，“難道是愛情的滋潤？”

“讓姐們你失望了。”江姜舒暫時還不想說這件事。

“沒失望，不知何時能吃到你的喜糖。”

“喜糖暫時沒有，事業糖一直有，看了一下預約人數，多了兩倍。”

段穎換好了衣服，從裏面出來，“最近會很多，說不定晚上也要加班，那你今天有幾個預約人數。”

“不記得了，但是也少了一個客戶。”

“怎麽了？”

“大概是覺得我設定的方案不好，看來我要反省一下了。”

想到這個客戶，江姜舒肉眼的心疼，這可是一個大客戶，就那麽跑了。

是一個豪門太太，熱衷于養生的太太。

随着上班時間開始，陸陸續續也來了很多病人。

很多都是上了年紀的婦女，由于月子等遺留下來的問題，各種婦女疑難雜症。

段穎每次看到這種情況，既心疼又無奈，“很多都是可以避免的小病，一個不注意，就變成了大病。”

“也不怪她們，孕期間激素變化，丈夫呵護的不到位，婆媳矛盾的頻發，都會造成情緒不佳，也會容易引發病情。”

江姜舒起身，“我去個廁所，一個上午了，憋死我了。午餐我也一起打包回來吧。”

段穎朝着她比了個心，“愛你。”

她出了門，就往膳食區域去，打算帶兩份甜品。

啊娅将甜品打包好遞給她，“江醫師，好久不見你來吃東西了哦。”

“最近忙。”

接過甜品往回走去，電梯門開，入眼是一身紅色套裝裙，價格不菲的LV包包提在手中。

是劉太太，那耳朵上的翡翠寶石比江姜舒現有的存款還貴，她還是春艾堂的VVIP客戶，之前是江姜舒負責的，但現在不是了。

她微笑打了聲招呼，“劉太太。”

劉太太戴了個眼鏡，朝着她輕輕點頭。

她進門，見電梯已經按了，是自己等會要去的那一個樓層。

看來是換了一個主治醫師。

“江醫師。”她摘下墨鏡，“你的治療方案确實很好，只是我忽而想換一種療法。”

“沒關系，只要能解決病患的問題，是我們春艾堂應該做的。”

出了電梯門，恰巧碰上段穎過來打水，目送着劉太太入了範醫師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