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辰星淩日
辰星淩日
從大牢走出來, 陸明黑着眼圈,一看就是通宵熬夜所致。他看着旁邊神清氣爽的仲玉,面色不爽。
“真不知道皇帝到底是針對仲兄還是偏愛于你, 現在這些個瑣碎的事情你如今一律不用管,在家天天守着夫人等消息, 最多就是像現在這樣, 帶着我們這些兄弟調查大半個月的結果來見一見張弈就完事兒了, 真是閑散逍遙。”
昨夜的溫存确實讓仲玉勞累多日的心神放松不少, 畢竟看着青鸾眉頭舒展,他才能放心做其他事。內憂少了,外患也變得沒那麽磨人,但他心裏總隐隐覺得有些不對。
“今日沒什麽收獲,陸兄不必在這裏陰陽怪氣, 今後還有得忙。”
張弈沒曾想到, 自己還沒來得及離京, 就在城門口被仲玉的人抓住。今日審問期間, 将幾年前他與契丹族人私下往來, 看上去像是達成了什麽交易的各類往來書信和銀錢交易的證據放在他面前,要他供出還潛藏在京城甚至有可能是潛伏在皇宮裏的細作, 他自然不肯。這幾日只一味否認,受盡了酷刑也一字不說。
本以為觀塵的出現能引他開口, 仲玉今天一早便帶着陸明進了大牢, 一句“我們找到了宮女景春當年生下的孩子”讓張弈登時反應巨大,揪着仲玉問他到底還知道多少事情。
“做個交換吧, 張大人, 你告訴我,京中還在聯系你的人是誰, 我就告訴你,景春的,哦,不對,也可以說是大人你的孩子,在哪裏。”
鐵鏈嘩啦作響,張弈原本已經氣息奄奄,拼死從架子上擡起頭來,恨不能将雙手掙脫,繃直十指朝仲玉伸過去,若不是被綁着,此刻他那雙帶血的手已經掐在仲玉脖子上。
“不過是危言聳聽,那孩子是死是活,我調查了十幾年一點消息也無,就憑你一句話,我豈會上當?除非你把那孩子帶到我面前來,否則我是不會說的!”
對于觀塵的身份,仲玉其實也沒有完全确定,他甚至覺得,那一夜景春生下孩子以後就将他放在宮內與宮外唯一一條連通的河流裏順水而下,離開皇宮,自己卻又跑到皇後寝殿去送死完全是不合常理的事。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浮現,在一切未能有确鑿的證據之前,他還不能讓觀塵處于危險之中。
此刻已近午時,除歲的日子越來越近,今日也總算大雪将停,街上行人逐漸多起來。陸明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低聲嘆氣。
“那老頑固說什麽也不招,景春的孩子你又不肯交出來,現下我們還能怎麽辦?”
想着自己出門時,青鸾尚在熟睡,此刻必定醒了,說不定會到處尋他,仲玉不禁加快腳步,準備回府。
“還是按我們之前說好那般,務必将我們捉拿張弈并關押一事嚴格保密,一定不能讓京中他的餘黨知曉,同時守好他經常去的那些地方,說不定能截獲餘黨給他的書信。等到那些人按耐不住,露出頭來開始找他,就是我們将他們一網打盡的最好時機。”
Advertisement
“那皇上那邊……”
腦海裏浮現青鸾提起皇帝時傷心欲絕的模樣,仲玉如今對那個坐在高位上的少年已經完全不抱希望,更何況如果他的猜想成真,這個人後面不能留着。
“不用管,他現在沒心思理這些事情,朝廷之中我們的人都會将這件事保守妥當,必要時再去驚動他罷。”
心裏惦記着那個嬌俏的身影,仲玉騎馬一路疾行回到公主府,跨進家門卻發現一屋子仆人都還沒開始傳膳,閑在前庭後院裏懶神。
“長公主呢?”
五福迎上來牽馬,将早上青鸾出門的事告知仲玉。
“早上有封信遞進來,說是給長公主的,殿下看完信就帶着竹之出門去了。”
“何人遞信?”
小少年搖頭,牽馬進府的時候因為路滑,有些吃力。
“信封上什麽也沒有,遞信的人也只說是有人與了他銀錢才送到門口來的。”
“殿下出去多久了?”
“兩個時辰有餘。”
聽罷,心頭不詳的預感愈發上湧,仲玉回到房間想換一身衣服出去尋她,腳剛邁進卧房,倏然瞧見右側案桌上被鎮紙壓着的一張白紙被門外灌進來的風吹的嘩啦作響。
早起見身側少女還睡着,仲玉輕手輕腳下了床,穿戴洗漱都簡潔,生怕弄出聲音吵醒她,所以也沒有看見桌上壓着的白紙。此刻心裏也不知道哪裏突然竄出來的一絲恐懼将仲玉籠罩,他走到桌邊将信箋拿起來,只看了一眼便臉色大變,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陰沉,僅僅只是攥着手中輕飄飄的一頁紙已經讓他捏緊的拳頭青筋暴起,未等他全部看完,就已經完全沒了耐心,随手将信箋揉成一團,扔在地上。
琉璃在櫃子裏拿出一套衣服,轉身卻瞧見仲玉臉色難看,怔在書桌旁完全沒有要來換衣服的意思,正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聽見仲玉略顯着急的問道:“早前長公主出府的時候可有帶什麽?”
這……長公主出府之時她正在膳房忙碌,并為瞧見她有沒有帶什麽,這可如何回答?
仲玉見她為難,幹脆讓她就此搜尋一遍,看看房中可有少什麽。
琉璃摸索一圈,見衣物首飾都在,書本畫卷也都好好的放着,最後打開平日裏存放銀票和金玉的匣子數了數,才轉過身來答道:“回,回驸馬,匣子裏少了十碇金子和十張銀票。”
果然少了東西。但按信中所言,她應該是回宮了,但依皇帝現在的性子,青鸾休夫一事必然引他不滿,此刻一定會差人傳他進宮才對,斷不會兩個時辰音信全無。
這個笨蛋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仲玉臉色更黑,轉身過來看見門口站着的五福,冷聲喚他過來,要他把今日青鸾出門前後的細節都交代一遍。
“回驸馬,這……我一早在門口收到那封信的時候,正準備送進來,沒想到迎面正好撞上長公主,看她的樣子像是也打算出門,我就把信給了她。她看完之後又回了一趟房間,出來連馬車都不打算坐就直接出門了。”
看來收到信之後,她就改變主意,此刻揣着那些錢銀竟不知道去了何處。
“和離之後,褚修不用再顧及夫妻情分,本宮深知你有你的抱負,對這天下的責任遠遠大于對本宮的庇佑。可本宮無論生死都注定是皇家人,若你我注定站在對立面,于公于私,本宮不能阻止褚修行大義之事,只能盡自己最後一點綿薄之力回到親人身邊,與他們站在一起。”
一想到她昨夜如此熱情,粘着他不放,竟是真打算休了他不說,還打算離家,回到皇帝身邊去,仲玉剛舒展了半日的眉頭又蹙緊,衣服也顧不上換,開門喚人。
“來人。”
也不知道他要找誰做什麽,阿洛和琉璃趕緊快步走過來,卻看見仲玉與方才進府時的模樣截然不同,此刻渾身散發着駭人的殺氣與憤怒,帶頭朝馬房走去。
“立刻召集府上所有人,由管家、阿洛和掌事嬷嬷帶着分頭出去,盡快将長公主找回來。”
衆人聽吩咐已經明白事情輕重,應答之後做鳥獸散,分頭開始準備出發,仲玉看着四散的人群和空蕩蕩的房間,那團被他扔在地上的紙團像利刃一樣刺痛着郎君雙眼,他不禁攥緊身側衣袍,用力之大,幾乎要将衣衫扯破。
**
依雲山外,一輛質樸無華的馬車緩慢行走在山道上,駕車的車夫一看就是第一次駕馬車從此地經過,看着左邊是水、右邊靠山的狹窄山道走得十分謹慎,加上馬車上什麽禦寒之物都沒有,青鸾瑟縮在竹之懷裏,忍受着屁股下面硬邦邦的木凳子随着車轱辘上下晃動時被彈起又落下的痛苦。
原本她是打算睡醒就回皇宮裏去的。
仲玉此舉,勢必謀反,司馬昭之心昭然若揭。可皇帝所作所為實屬扶不起的阿鬥,有這樣一個弟弟,她在仲玉面前一句偏袒的話也說不出來。
他在這天下和她之間勢必要做出選擇,可她不願意自己成為被動的,等待被選擇的那一個。與其如此,倒不如她自己先選。
誰都可以舍棄青玄,唯獨她不可以。母妃和先帝去世時,曾卧在病榻之上握着她的手,囑咐她要與青玄相親相愛,死生不棄。沒有了她,仲玉仍是擔天下大任的宰輔,可青玄如今大勢已去,沒有了她,他就真真是孤身一人了。
她此行回到皇宮,至少還能在最後關頭求他們繞青玄一命,哪怕往後餘生都只能在囚禁中度過,也好過生死相隔。
卻沒想到那個神算的窺鏡山人不知道怎麽知道她突然萌生的念頭,趕在她回宮之前找人送來書信,勸她先到依雲山腳下去找他。想到窺鏡确實有點本事,說不定能扭轉乾坤,她如今走投無路,不管是留在府裏還是回到皇宮,其實都是一萬個不情願,既然有了新去處,她一刻也未曾猶豫,回屋随便抓了點銀錢吩咐竹之帶在身上就出了門。
不想讓仲玉找着她,她連府裏的馬車都沒坐,在集市随便雇了一輛馬車就往山裏趕。
“車夫,你會不會駕車?這馬車怎麽抖得這樣厲害?”
雖是雇主,馬夫瞧他們兩個弱勢女流,這城外荒野孤道,連個人影都不見,量她們也打不過自己,語氣不甚好道:“小娘子這話真是難聽,你們自己非要來這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鬼地方,山路好不好走那能是我說了算的?不愛坐別坐,下車自己走。”
“你這人!”
竹之掀開簾子瞪他,車夫也毫不退縮,一臉賴皮地看着竹之,頗有幾分耍賴的意思。青鸾沒心思管那個車夫,也知道這荒山野嶺不好在此時與他較勁,伸手将竹之拉進來,輕輕搖頭。下一瞬,好像車夫有意報複似的,一個突然的颠簸将馬車內坐着的兩人彈起,頭頂猝不及防撞上馬車堅硬的頂廂木板,疼得少女驚叫出聲。
兩人還沒從劇烈的颠簸中回過神,接着又是幾下搖晃,她們在馬車裏晃來晃去,身體撞在木板上,最終馬車突然停下,兩人始料未及,撞在一起滾出馬車,還是竹之眼疾手快将青鸾拉住,她才沒有掉到冰冷的地上。
車夫跳下馬車,雙手抱胸在一旁看好戲,竹之将少女扶起後檢查她身上無礙,轉過身來朝車夫大吼:“你分明是有意報複!”
“小娘子別張嘴亂說,我要真是壞人,把你們殺了也沒人知道。”車夫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定睛細看發現這兩個小娘子穿戴不俗,此刻前後無人,他突然又生歹念,于是湊過來聲音陰沉道:“路只能走到這裏,兩位結個賬吧。”
青鸾滿腹心事,沒有心思與他周旋,擺擺手問來。
“再往前走一走可好?”
“不去了。”
這荒郊野外,她依稀記得,還有一段距離才能進山谷,可看着車夫,吃相實在難看,便順着他問多少錢。
“五十兩。”
“什麽!”竹之一臉震驚,站到青鸾前面瞪着車夫,“租車的時候你分明說的是二錢銀子,怎麽突然又變了!”
“你們這身衣服我看着就不止五十兩,怎麽,拿不出來我就可要扒你們的衣服來抵了!”
說完,他也不等面前兩人反應,直接上手就準備來扒青鸾的衣服,兩人閃躲不及,粗野大漢的髒手力氣又大,竹之攔在前面被抓得頭發撒亂,三個人在山道上扭打在一起。
眼看着兩個女娘就要落了下風,頭頂突然一陣疾風掃過,接着車夫只感覺到自己肩膀突然被人踩了一腳,被一個不大的鞋底狠狠踹中面門,哀嚎一聲往後倒去。
青鸾抱着竹之,看見從天而降的正是窺鏡的門童鬥雀,他将車夫踹倒在地後還不罷手,雙手背在身後,面無表情又是幾腳踢在車夫身上,最後以手做刀砍在他後頸,車夫兩眼一黑,昏倒在雪地上沒了聲音。
拍拍身上灰塵,鬥雀轉過身來朝青鸾作揖。
“小娘子受委屈,鬥雀來晚了。”
從急劇的驚恐與害怕之中回過神,青鸾只覺方才又死了一回一樣,心裏萬般委屈和傷心湧上心頭,抱住鬥雀痛哭起來。鬥雀年紀雖小,性格作派卻穩重極了,勸慰她此地陰冷不便久留,硬是将她們二人扶起來回到馬車上,駕着車緊催慢趕地進了山谷,直到完全沒路才和他們一起步行回到了窺鏡的山莊。
天寒地凍的深山,窺鏡的屋子裏卻還是這麽暖和,青鸾看窺鏡笑得喜慶,大腹便便的樣子一如從前,只有她和仲玉已經從初次來時的難舍難分,到如今分道揚镳,又沒忍住眼淚,撲到窺鏡懷裏大哭起來。
“嗚嗚嗚……本宮都活了兩回了還是這麽倒黴,老天是不是擺明了要折磨我嗚嗚……”
說罷她又擡頭,沖着窺鏡抹眼淚。
“山人叫我來,是不是有解救我和我弟弟的法子?”
窺鏡眉眼彎彎,永遠一副心情不錯的模樣,開口緩緩道:“這世上有許多不能管,也輪不到老夫管的事,此行叫小娘子來,只不過是因為老夫偶觀天象,見下一個辰星淩日即将到來,怕小娘子因為錯了主意,在此星象發生之前就妄下定論,以至于後悔終身,所以就叫小娘子到山谷裏來靜養幾日。”
“辰星淩日?是何意思?”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說這個詞。
窺鏡習慣性撚須,側眸帶着青鸾望向窗外。“山谷之上,深空之中,有一顆小娘子看不到的星星正在路過太陽,當它從空中朝着塵世完全将太陽這住的時候,就叫做‘辰星淩日’。”
“那又如何,渺小的星星就算路過也不能将太陽完全遮擋,這難道還能引起什麽大事發生嗎?”
“此星象預示着一件事或能‘險象環生、懸崖勒馬’,抑或是‘一步走錯、全盤皆輸’,所以在觀星師眼中,是極重要的星象之一。”
“怎麽一個星象會有好也有壞,不該是吉星高照,兇星生禍嗎?”
帶着少女往屋內緩行,鬥雀此刻奉上熱茶,讓青鸾坐下好好休息。窺鏡看着眼前須發未改的少女,眼裏精光閃過。
“星象在天,解讀在人。小娘子是重生之人,自然知道吉兇沒有絕對,當你以為你就要身赴黃泉之時,又何曾想過自己下一刻就會從床榻上醒來呢?我此刻便告訴你,你的決定就是将你現在正在苦惱之事劃分為山是吉還是兇的關鍵。”
熱茶入口,全身即刻回暖,青鸾聽得雲裏霧裏,思來想去覺得窺鏡此言過于誇張。
“不可能,我弟弟本性居惡,早不知勸過多少回;仲玉居善,他為了天下百姓,謀反在即,我在中間,什麽作用沒有。”
窺鏡笑着搖頭,招手讓鬥雀下去準備晚膳。
“小娘子無需過慮,只安心住下便是。過幾日辰星淩日來了,小娘子那時再行下定論也不遲,或許那時候,還會……”
青鸾身體靠過來,想聽清他逐漸弱下去的聲音,但窺鏡只是低頭喝茶,笑而不語。
他沒有說完的後半句是……或許還會有舊人來訪。
**
一連三天,天氣清寒。雖然不曾下雪,京中的疾風卻一直不斷。仲玉騎馬奔馳在巷裏街前,帶着府上仆人侍衛滿京城四處尋找青鸾未果,此刻正稍稍停下,在一間還開着的茶舍裏歇腳。
仲玉三天幾乎沒睡,此刻眼窩凹陷,眼周烏黑不說,眼睛也充血,胡子拉碴的模樣與從前溫潤如玉的翩翩君子半點搭不上邊,因為沒找着青鸾,脾氣也大了不少,身邊仆人尤其是五福,已經不知道挨了仲玉多少白眼和責罵。
想起長公主是因為自己遞進去的那封信才失蹤,他自己也不好受,每每搜尋無果,又苦于無能,只能在一旁抹淚。
望着門外淩烈疾風刮起的布幡,聽屋檐下搖擺不停的燈籠發出的聲響,仲玉雙眼猩紅,捏在手裏的杯子幾乎就要碎裂開。
三天了,她會在哪裏?那個送信的人會是誰?張弈此刻在牢裏關着,青鸾失蹤的第一天他就派人去大牢幾乎要将張弈打死,他都矢口否認與少女失蹤的事情有關,仲玉想來,他知道自己握有景春與他的兒子這條把柄,要拿青鸾做人質早就開口了,于是才帶着府裏的人馬不停蹄在京城四處尋找。
她這麽怕冷,入夜沒有他給她暖腳,夜晚肯定是睡不好的,又是從未吃過苦的嬌養性子,此刻全京城好一些的客棧幾乎都找遍了,差一點的也正在派人一間間查看,仲玉想不出她還會去哪,此刻大家都疲累,他縱然有心,也知道力都用盡了。
寒風之中,阿洛突然從外面跑進來,喘着粗氣抱拳道:“回大人,有、有消息了。”
郎君“噌”的從凳子上站起來,面露急色:“快說來!”
“北城門外那群趕車的說他們之中有個同伴三日之前趕車出城就一直沒回來,直到剛剛才出現在城門口被人救下,除此之外,所有趕車的人我們都查過,如若長公主殿下有租借馬車,只能跟那個人有關系了。”
“他在何處,快帶我去!”
仲玉邁步就準備走出去,阿洛上前攔住道:“那人像是走了很久的路才回來,馬和車都莫名沒了,雙腿已經完全凍傷,此刻還昏迷着,大人奔波了一天,晚些再去罷。”
就算是昏迷着,他也要去把他搖醒,事關青鸾,他一刻也等不了!
剛推開阿洛準備出門,沒想到方冷又從門外走進來。他神色匆匆,面色十分不好。
“還好你在這裏,快些随我出城暫避。”
“所為何事?”
方冷略一眨眼,眼中盡是失望與懊惱。
“皇上知道長公主失蹤,下旨降罪到你頭上,現在正派人來要将你捉拿歸案。加上此前種種,你若被捕,不僅我們前功盡棄,這大牢仲兄怕也是有命進,無命出。”
青玄終究還是選擇對他動手了。
取下身上信物,仲玉遞給方冷,神情肅穆。
“幫我把此信物帶給秦将軍,他必全力幫助你我出城。另外,若是真與皇帝的軍隊遭遇,還請方兄不要管我,與我分開行動。”
“這是為何?”
幽幽燭火之中,仲玉肅殺的眼神中又帶着幾分情愫,他看着手中玉扇上粗糙的相思子繩結,卻好似在看着自己的情人一般。
“我若不幸被捕,還請方兄替我繼續尋找長公主。”
接過玉扇,方冷理智又無情的話語回蕩在仲玉耳邊。
“你這麽在乎她,她知道嗎?”
此刻沒有時間談論兒女情長,仲玉帶着阿洛翻身上馬,與一衆侍衛在方冷的掩護下朝城外奔去。
未曾想,這一次的辰星淩日發生在夜晚,當那顆肉眼看不見的黑色辰星穿過太陽的一瞬間,正随馬在夜色中狂奔的仲玉驟然眼前一黑,一個側身從馬上摔下來,陷入昏迷的夢境。
與此同時,正以手撐面,坐在窗邊無所事事的青鸾也同樣失去意識,随着辰星淩日的一瞬間倒在香幾上,與遠在百裏之外的仲玉一同陷入昏睡。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