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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阿行這家店的生意不是太好，許言之和季珵來了半天了，一個客人都沒有。

也許也有天氣影響的因素，外頭烏雲密布，風一陣一陣的吹，好像要下雨。

季珵走後，許言之和阿行待在一起有點尴尬，許言之很健談，正想找個話題活躍活躍氣氛時，店裏又終于來人了。

一行三人，看起來像是附近無所事事的混混，其中一個穿着無袖背心，手臂上紋着看不明白內容的圖案，一個染着黃毛，還有一個嚼着口香糖，剛走進門就沖着許言之吹了個口哨，也不知道在抽什麽風。

幾個人像是常客，不約而同的瞥了一眼許言之，又都輕車熟路的去挑冰櫃裏的食材，一人拿了些放在籃子裏給阿行送了過去。

随後，三人一同在許言之身後的那張桌子旁邊坐下，開始小聲交談。

許言之總覺得身後的人在看他，下意識往後頸處摸了一下，抑制貼翹起來一個小角，他默默的按了下去。

随即手腕兒被人從身後捉住。

許言之轉頭去看，是那個黃毛。

“哥幾個今天心情好，看你一個人坐這兒也挺無聊的，過來陪我們喝杯酒吧。”

在他說話的功夫，身後嚼口香糖那個人，把自帶的啤酒從口袋裏拿了出來，放在桌上。

“我不愛喝酒。”

許言之敏銳的察覺到了危險，拒絕之後，把手腕掙脫出來，起身想走，誰知去路卻被黃毛攔住。

“跑什麽，這大半夜的你一個Omega在這裏吃燒烤，還裝上了，叫你喝酒是看得起你，別以為人家不知道你是那條街上站的。”

黃毛話音剛落，許言之就毫不客氣的呼了他一巴掌，随即冷聲道：“嘴巴放幹淨點，我說了我不想喝酒，別人吃個燒烤就能引起你變态想法，你是禽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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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他媽敬酒不吃吃罰酒。”黃毛被打了，他身後的兩個人也都站了起來，一起把許言之圍住。

紋身那個像是帶頭的，他用一種很難形容的惡心目光在許言之身上游走一圈後，摸着下巴，猥瑣的笑道：“我那兄弟不懂規矩，既然你不想在這裏玩兒，那我們換個地方玩兒吧。”

說着，三人就拉着許言之要往店外走，許言之雖竭力掙紮，卻也是雙拳難敵四手。

“放開他。”

阿行的聲音響起，許言之終于松了口氣，雖然季珵和阿行關系不錯，但許言之說什麽也是今天才認識他，要不要幫忙全在一念之間。

“黎老板什麽時候也管起這種閑事了？”挨了一巴掌的黃毛不想放過許言之，第一個上前阻止。

阿行笑了笑，說：“倒不是我愛管閑事，就是你手裏這位真不是後街上班的，人家良家小O，不想惹出事的話，你們還是趕緊走吧。”

“你剛才也看見了，我們只是想一起喝杯酒交個朋友，這人上來就給我兄弟一巴掌，我們也不能白白吃了這個虧吧。”領頭那人繼續說道。

阿行把手裏烤好的食物打包，遞給那幾個人說道：“今天的燒烤我請，算是賠罪，但他，你們真不能帶走，大家都是這附近混的，你們過了我這關，也過不了季珵那關。”

面前三個人聽見季珵的名字，臉色突然變了，說：“他都幾年沒回來了，你騙誰呢。”

黃毛深知自己的話站不住腳，如果說這話的是別人他倒還可以嘴硬一會兒，但這是黎行，整個落籽巷和季珵關系最好的人，想到季珵，他們不約而同的回想起當年他還在這附近混的那段日子，不禁打了個寒顫。

三人都有些猶豫了。

黎行趁着這口勁兒繼續說：“信不信由你，反正一會兒季珵過來看見你們動了他的人，那你們就只能去外面解決了，我這店小，裝不下幾尊大佛。”

黃毛還要繼續聲讨，卻被領頭那人攔住，他到底是不想得罪季珵，接過阿行手裏的燒烤，說了句“晦氣”，就匆匆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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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言之站在原地，看看阿行，又看看那三個從兇神惡煞瞬間變得膽小如鼠的人，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

“吓傻啦？”黎行問。

許言之搖頭，說道：“我只是沒有想到，季珵的面子這麽好用。”

黎行終于忙完了手裏的活，扯出一張凳子，坐在許言之旁邊，跟他說“這哪是什麽面子，面子都是打出來的，無非是怕被揍而已。”

“季珵以前打架很厲害嗎？”

“不是厲害，是不要命。”

“啊？”許言之不解。

黎行也覺得奇怪，繼續問道：“你跟他做了好幾個月隊友了，怎麽對他一點都不了解啊？”

他說這話，許言之的勝負欲就上來了：“我怎麽不了解了，我跟他是室友，我們每天睡在一起，整個VV戰隊就我最了解季珵。”

黎行似乎不信：“那你了解的季珵應該是什麽樣的？”

許言之努力回憶他印象中的季珵，随後，一點一點的在黎行面前描繪：“沉默、社恐、聽話、脾氣很好，不愛生氣，就算生氣了，也很好哄，根本不會和人打架。”

“來，扇我一巴掌。”

“什麽？”

“扇我一巴掌好讓我知道，我是不是在做夢，這世界上，除了季珵的外婆，居然還有人會覺得他脾氣好。”

許言之不解的看着黎行說：“他脾氣就是很好啊。”

其實不怪黎行這麽驚訝，就連許言之也覺得季珵的脾氣這麽好是有些不符合常理的，俱樂部人多，又都是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幾個月相處下來，他總是能妥善處理和隊友的關系，無非是讓別人覺得他有點冷，打架那是完全不存在的。

最多喜歡在他面前鬧點小性子，許言之最會順毛，分分鐘哄好，認識這麽久，他生過最大的一次氣，就是兩個月前，許言之出門答應了給他和肖潇帶晚飯，記得不給肖潇放蔥，卻不小心忘了備注他那一份不要香菜。

黎行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可是許言之還想多問一些，不知道以什麽立場，作為隊友，他的關心好像過分了，但他就是想知道。

“他以前，是不是過的很辛苦啊。”許言之小聲問。

黎行沒有立刻回答，卻突然詭異的笑了一下說：“你好像很關心他。”

“我，我随便問問，再說了我作為戰隊隊長，關心隊友很正常吧。”許言之大聲辯解。

黎行卻像是穩操勝券一樣說：“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很多時候大聲說話，都是心虛的表現。”

“我......”

“好了好了，我告訴你吧。”

黎行不打算繼續捉弄許言之，但他卻覺得，許言之對于和季珵相關的事情，好像沒有季珵所以為的那麽不在意，甚至可以說很關心。

“剛剛你也看到了，我們這一片，治安不太好，季珵從小就沒有父母在身邊和外婆住在一起，總是獨來獨往，性格孤僻又不願意和人交流，所以朋友也少，時不時有幾個小混混找上門收保護費太正常不過了，季珵沒錢呀，只能硬碰硬，那會兒他還沒分化呢，全靠一身不要命的勇氣，打的整個巷子的混混都不敢惹他。”

“那他外婆呢？”許言之又問。

這幾個月，從來沒聽季珵提起過他的外婆。

黎行說：“他外婆早就不在了，三年前，我記得應該就是這段時間，總是下雨，下的人心煩的很。”

“為什麽不在了？”許言之十分天真。

黎行嗤笑：“你這話問的怪，生老病死，飛來橫禍，不在了就是不在了，哪有什麽為什麽。”

許言之收回了自己平時刨根問底的個性，卻忽然覺得嗓子哽咽，鼻頭酸澀，說不出話來。

黎行告訴他的信息并不多，然而短短幾句話卻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信息量，比如，季珵的父母為什麽不在他身邊，又比如，在外婆不在了的這三年裏，十五歲的他到底是如何度過這一天又一天的。

還有，他的個人信息家人欄裏又為什麽是空白。

好不容易忍住了鼻腔裏的酸澀，許言之急切的追問：“那後來呢，後來他......”

“後來什麽？”

熟悉的聲音打破了原本的和諧與平靜，季珵終于提着飲料兩瓶啤酒回來了。

黎行從座椅上起來，說：“後來的事，你慢慢問他吧。”

就默默的讓出來一個空位給季珵。

“你們在說什麽？”季珵好奇的問。

許言之忽略了他的問題，說：“你怎麽去了這麽長時間啊。”

季珵解釋道：“老板不在，是他媽媽在守店，店裏的二維碼找不到了，老人家不會弄就多耽誤了一會兒。”

“哦。”

明明才出去十幾二十分鐘，季珵總覺得許言之哪裏不一樣了，眼睛鼻子都帶着一副不高興的模樣，不知是不是黎行惹他了，他瞪了黎行一眼，黎行不知所措。

“外面好像要下雨了，要回去了嗎？”季珵又問。

許言之點點頭說：“走吧。”

兩人告別黎行，并肩往巷子外走去，許言之不說話，季珵就很難切入話題打破平靜。

幸好，老天爺作美，瓢潑大雨傾盆而至，許言之和季珵才剛走到買酒的小賣部門口，就寸步難行。

像傻子一樣在人家店門口站了快二十分鐘，想着手裏連把傘都沒有的境遇，許言之終于忍不住了，問道：“怎麽辦？”

“要不，先去我家裏躲躲雨吧。”季珵望向許言之，眼裏是無限的真誠。